“小姐,你醒了?”
柳三月一睁眼,一张俊俏的小脸怼了上来,是丫头环儿,她一见柳三月睁开了眼,眉眼都笑开了弯儿。
“我去告诉老爷夫人。”
环儿说着转身就准备往门外跑去,被柳三月猛地一伸手,拽了回来。
“先别告诉他们,我有事要问你。”
前世,是环儿陪着她过完了凄惨的一生,这是柳三月最亲近的人,足够信任。
“小姐你说。”
环儿在床边乖乖坐下,这个半大不小的丫头,打小就同柳三月同吃同住,也没发现刚刚苏醒的柳三月眼神里多了几分,怎么说呢,算是邪气。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柳三月还不知道现在是怎样的境况,试探着问道。
没想到一句话便打开了环儿的话匣子,从五日前柳三月落马开始,一直讲到今日一大早张瞎子在屋门前跳大神,而后是她柳三月醒来。
环儿越说越激动,柳三月越听越生气。
果不其然。
柳三月突然双手抓住环儿的胳膊。
“那我爹是不是已将我同那王寿仁定了亲?”
柳三月永远也忘不了,前世就是王寿仁伙同他那恶毒的娘,将自己命运的齿轮撬上了另一条轨道。
环儿呆坐着看向柳三月没有说话,不过从她惊异的目光中,柳三月笃定了答案。
“完了,完了,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
柳三月胡乱拨弄着头发,不停地在嘴里嘟囔着。
“小姐,你怎么了?”
看着一头乱发、几近发疯的柳三月,环儿吓哭了,不停地用手抹着眼泪。
环儿一哭,柳三月赶紧收敛了,这丫头可是个水人儿,哭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好了,好了,我没事,你别哭嘛,睡了这几天还不太适应,刚刚这些,你莫要同爹娘讲起,好不好?”
柳三月扯起被面给环儿擦了擦泪,一伸脚踢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这才想起自己从荷塘里抱来的那个宝贝包袱。
“看看,看看,我已经没事了,你去喊爹娘过来好不好?”
柳三月抖抖胳膊抖抖腿,挤出来的笑脸像个小丑,却把个环儿又逗笑了,小丫头毕竟还是个孩子,捞起袖子抹了把脸,笑着跑了出去。
房门关上的瞬间,柳三月快速翻起身,将被中的包袱拉了出来,得赶在来人之前先看看里边是什么东西。
包袱上打了个死结,但这难不倒柳三月,前世她便精于解这些东西。
没两下,包袱的四角便摊在了被子上。
最上面竟是一本书,很厚,柳三月用手指敲了敲,封皮足够硬,怪不得这么重,难道是让她用来防身?
轻轻用手拂过书面,封皮渗出几个烫金大字:……生。
柳三月瞅了半天,也只识得一个“生”字。
为什么送我这么厚一本书,它几乎占去了包袱七成的空间和重量。
柳三月简直要崩溃了,大字不识几个,这书她一页都不想翻,随手撇在一边,伸脚蹬到了床角。
再翻翻包袱,就只剩下几个奇奇怪怪的物件,最大的也只有巴掌大小,一看就值不了几个钱,同躺在床脚的那部大块头相比越看越像是小孩儿的玩具。
“这让我怎么复仇?”
柳三月现在满脑子就是找王寿仁那混蛋算账,可眼下自己势单力薄,原以为能帮上自己的包袱里也只是装着一堆破烂。
只好烦躁地将包袱胡乱裹了裹,往边上一扔,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房门又响了,门外走进四个人来,除了刚刚出去的环儿,还有两位妇人,一位男子,都是四十岁模样。
两位妇人分别是柳夫人和隔壁的王氏,男子则是柳员外柳家全。
一进门,柳员外便快步走到床前,见床上的被子鼓鼓地缩成一团,知道柳三月就在里面,将身后跟来的柳夫人推到床边,示意她上前看看。
“月儿,听环儿说你醒了,怎么,身子还是不舒服吗,娘亲要不让张神医再来看看?”
柳夫人轻轻挨在床边坐下,俯身柔柔地抚着被子凸起的地方,柳三月在被子里边动了动,刚刚一脸紧张的柳家夫妇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许是月儿刚刚醒来还不愿意见人,老爷,亲家母,月儿这性子你们也是知道,我看就由我陪着,等她好点儿了你们再来。”
柳夫人温声说道,看似平常的几句话,在柳三月听来却是那样的亲切,不争气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哎呀,亲家母,我看呐还是应该再找张神医来看看,这小月儿呐打小就身子弱,你看这一次就昏了好几天,可得仔细瞧好了,以后可别落下什么病根。亲家公,您说是吧?”
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扎入柳三月的耳朵,不用猜,柳三月都知道是谁,这话越听越刺耳,刚刚还沉浸在温情中的柳三月一下被她拉进了现实。
被子外面,柳老爷已经在打发环儿去叫管家了。
“你们都出去,我已经好了,只想一个人待会儿。”
在被子里憋了半天,柳三月喘不了气,忽地一下将被子一掀,拉着个脸往外撵人。
看到她这般无礼,柳家夫妇非但不生气,反而喜出望外,尤其是柳夫人,刚刚起身的她赶忙又坐回到床边安慰一脸怒气的柳三月。
“月儿乖,娘亲留在这里陪你好不好,我就在床边坐着,不说话。”
许久未见娘亲了,柳三月抬眼看了看她,柳夫人脸上虽略施薄妆却始终掩遮不住她一脸的倦容,只有看向柳三月的眼神里满是怜爱。
“娘……”
柳三月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柳夫人的怀里哭了起来,前世自打随着王寿仁外出当官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家乡,可怜柳三月被困在王家后宅里,很少见到爹娘。
“你瞧瞧,这小月儿,都快出嫁了,还跟个小孩儿一般,还在娘亲怀里哭哭啼啼的,也就是我呐,让外人瞧见了可不笑话。”
王氏本在内室门口站着,说话间也走进来绕到床边,就要坐下。
“娘,我刚刚醒来有点累,我想要好好歇歇,环儿留着就好。”
柳三月根本不搭理那王氏,故意在柳夫人怀里伸了个懒腰,将脚伸到床边空出的地界,害得王氏屁股刚沾到床边,便又赶紧站了起来。
“好好好,你好好休息,爹这就去安排厨房多做点你爱吃的菜,晚饭你好歹吃一点儿,我们这就出去,你好好休息,环儿把小姐伺候好了。”
柳老爷说着朝柳夫人招了招手,转身就走,柳夫人不舍地抬手顺了顺柳三月胡乱炸着的头发,笑着点了点头,起身也出去了。
闷了许久的柳三月刚要掀开被子蹦下床,却发现那王氏竟还没走,赶紧又躺回了床上。
“哎,王婶儿,你怎么还在这儿,我家老爷夫人都走了……”
环儿不怎么善意地提醒道。
那王氏正瞧着一片地上的砖出神,不知道在思忖着什么,被环儿这么一说,抬头瞪了环儿一眼,扭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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