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了三日，孩子缓缓苏醒，沐道人也恢复了些少许元气，前几日的阴霾早已消散，这对师徒也总算逃过一劫。
“孩子，你可有名有姓？”
孩子迷糊着双眼，摇摇头，那东西也许他曾经有过，但此时他早已不记得：“村里的人都喊我杂种，有的人还会喊我小狗子，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叫什么。”
“小狗子？”沐道人摸摸孩子的头，心疼道：“怎会有人叫小狗子的，你既已入我门下，便随老道姓沐，唤渊，可好？”
“沐渊谢师傅赐名。”
小男孩起身对着沐道人就是跪地叩头，那有模有样的样子逗得沐道人不觉一乐：“小小年纪，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沐渊一脸认真道：“我看街上那些说书的先生都是这么演的，错不了！”
“原来如此，你倒是机灵。”沐道人笑道：“饿了吧，地上的那些供品你就吃了吧，不吃也是浪费。”
小沐渊摸摸肚子，再看地上那些贡品，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沐道人再次安抚道：“放心吃吧，给为师也拿一个，吃饱了，我们好上路。”
小沐渊捡起几个贡果在身上擦了擦，转手递给沐道人，小声问道：“师傅，我们要去哪？”
“去······”沐道人一时间语塞，尽显几分落寞，或许他想过自己有这么一日，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又觉得有些猝不及防，低落道：“落叶归根，回九黄山，回道观。”
“落叶归根，九黄山是我们的家吗？”
“落叶归根啊。”人之将死回顾半生，难免诸多感慨，所以，即便沐渊似懂非懂地问个不停，沐道人也是耐心地解答着：“落叶归根就是人死后回到他出生的地方，或者是他生活过的地方，然后，选一地，入土为安。”
“那我们回去，是因为师傅你要死了吗？”
“额！你师傅我还能活个一两年，没到九黄山是死不了的。”沐道长坦然笑道：“至于回了道观嘛，为师死不死就只有天晓得了。”
“哦，等师傅死了，我也给师傅摆好多好吃的，让你吃饱！”
“额······”沐道人毫不忌讳道：“你还真是有心啊，以后掉地上的东西可别捡给为师，为师还指望你能学有所成，日后发达了多烧点纸钱。”
“师傅你放心，我给你放在棺材里，那样你就可以随时爬起来吃了，保证不会掉在地上。”
“额······”
······
次日天一亮，师徒二人便早早地踏上回九黄山之路，行走数十里，见一茶摊。
“二位客官，坐下来喝碗茶吧，这道上只小店一家茶摊，出了这地，十里开外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了，路途遥远，不妨坐下来休息会。”
听闻小二招呼，沐道人看了一眼茶牌上的价格，又伸手在衣兜里摸了摸，对着沐渊招呼道：“为师也累了，我们在此休息一下，喝点茶水。”
“得嘞！”店家听闻，将二人引到边上的空桌，道：“二位，你们就坐这如何，要不要来点茶水配点小菜？”
“一壶茶水，几个馒头即可。”
店家明白这世道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看了一眼这一老一少转头端上茶水和几个包子。
沐道人诧异道：“店家，我们要的是馒头，你是不是弄错了？”
店家好心道：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几个包子是我按馒头的价格送给道长的。”
“这······”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道长放心吃便是。”
沐道人看了一眼沐渊那馋样，不忍亏待孩子，对着店小二谢道：“店家有心了，老道代小徒谢过。”
“道长不必客气，赶紧吃吧，凉了就没味了！”
见沐道人点头，小沐渊迫不及待地抓向包子，可转念一想，又将到嘴边的包子递给沐道人：“师傅，你先吃！”
“你也吃！”
沐道人笑着点点头，示意沐渊先吃！
沐渊一口咬下满口肉香，顾不得嘴里的肉汁有多烫，吃得十分享受知足。
“爷爷，你看，那小孩身上好脏啊，那包子都被他的小手抓脏了，他还居然吃得那么香！”
听闻此言，沐渊忽然觉得嘴里的包子好似没了味道，这一刻，在他心里，他觉得自己给师傅丢脸了。
沐道人闻言侧身望去，见对面正坐着一对爷孙，那小女孩清雅干净，手腕上佩着个奇特的蝴蝶手镯，老者深邃低沉，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四目相对，对面老者举起茶杯对着沐道人歉声道：“小孩子不懂事，道长莫要往心里去。”
“童言无忌，这几日匆忙赶路，确实委屈了我这小徒，让见笑了。”
“小二，劳烦给这位小童再来两笼包子。”老者吩咐一声，起身留下茶水钱：“两桌的茶水钱，你收好。”
“不可，不可。”沐道人婉拒道：“小徒吃不了那么多，何况萍水相逢，岂有让人破费的道理。”
“道长不必客气，都是江湖中人，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说罢，老者行色匆忙，带着小女孩便要起身离去，却见几人随风而现，挡住一老一少去路，再见四人气息内敛步伐沉稳，可谓是来者不善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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