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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重生夺权,冷面王爷上头了完整文集阅读》精彩片段
沈燕霓一身云水蓝宫装,刚探出半个身子,便被人推开了。
“父皇,儿臣好想您。”
一道火红的人影如疾风般跳下马车,直扑入梁帝的怀里。
“没规矩。”
梁帝故意板着脸呵斥,可语气却是宠溺,上扬起的唇角更是彰显他的愉悦。
他轻轻拍了拍萧瑰,走到马车前,
“儿臣恭迎母后回宫,母后一路辛苦了。”
萧昭衍和沈燕霓一左一右跪下,身后的护卫也跪了一大片。
马车里传来浑厚威严的声音,“有衍儿亲自去接哀家,哀家也不觉得辛苦。”
梁帝脸上的笑意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常,垂首躬身,“儿臣不孝,未能亲自前去迎接母后,请母后恕罪。”
车帘掀开,一个头发花白眼里闪着精光的嬷嬷扶着沈太后下来了。
这嬷嬷便是伺候了沈太后大半辈子的郑嬷嬷,就连梁帝也对她礼让三分。
沈太后年近六旬,额头眼角皆有皱纹,嘴角含笑,看起来面容慈祥可亲。
可谁也不敢小觑了她。
梁帝这些年更是吃了不少他亲娘的苦头。
“你身为大梁帝君,政务缠身,只要勤政爱民,哀家就甚是欣慰,又岂会怪你。”
沈太后笑容亲切和蔼,可那笑却未达眼底,透着一股敷衍。
到底是嫡亲的儿子,沈太后顿了顿,还是补了一句,
“皇帝看着瘦了,可是伺候的人不用心?”
梁帝忙道,“近来河北患雪灾,儿臣夜不能寐,有些忧心。”
涉及政事,沈太后并未接话,只叮嘱道,“皇帝要保重身体,衍儿大了,也该为你分忧了。”
梁帝并未接话,只是上前亲自搀着沈太后,面露感激,“儿臣谨记。”
又扬声道,“都起来吧。”
“今晚设宴群玉阁,为母后接风洗尘。”
梁帝扶着太后先行一步,几位皇子和萧昭衍亦步亦趋。
宫妃们也赶紧在宸妃的带领下前往太后居住的建章宫。
叶流锦刚想走,就感觉手臂被人挽住,
“宸妃娘娘,我和流锦妹妹有几句话说,您先去吧。”
宸妃蹙眉,刚想说话,就被叶流锦抢了先。
“姑母,我和公主说几句话,没事的,沈姐姐也在。”
宸妃有些不放心,最后还是转身走了。
容婵脚步飞快的跟在宸妃身后,生怕自己也被留了下来。
“叶流锦,我听说你被退亲了?”
人群刚散去,萧瑰便迫不及待的上来嘲讽她。
叶流锦神色未变,“你人在宫外,消息倒是灵通,陪着太后诵经礼佛,这心是半点不静,也不怕佛祖怪罪于你。”
“你……”
萧瑰狰狞一笑,“几日不见,你居然也变得牙尖嘴利起来。”
说完她的手便伸向了腰间,那里别着一根鞭子。
“公主!”
沈燕霓上前一步摁住萧瑰,皱眉道,
“宫道之上,难道你想动手么?”
萧瑰倒是卖她几分面子,冷哼一声,“她若是能跪下给本公主磕头认错,本公主便放过她。”
沈燕霓的脸色越发难看,还想说话,就被叶流锦打断,
“沈姐姐,我们走吧,她大概是疯了,咱们不理她。”
“你说谁疯了!”
萧瑰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手一甩推开沈燕霓,抓起鞭子指着叶流锦。
若是以前,从萧瑰开始嘲讽她,叶流锦便不敢说话,何况与她争吵。
萧瑰是梁帝的嫡公主,深受宠爱,在宫里横行霸道,手持一根鞭子,满宫上下吃尽她的苦头。
“我说你疯了。”
叶流锦眼疾手快的扶住沈燕霓,抬眼淡淡的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流锦!”
沈燕霓手抓着她,不赞同的摇摇头,与萧瑰对上,不是个好选择。
叶流锦轻拍沈燕霓,示意她不要担心,高抬下巴挑衅的看着萧瑰。
萧瑰被气疯了,她从未受过这样的气。
她不管不顾的扬起鞭子对着叶流锦的脸抽上去。
眼里闪烁着疯狂。
等叶流锦破了相,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喜欢她了。
父皇,皇祖母,宸妃,还有宫人,都会讨厌她!
就在鞭子快要落下的时候,叶流锦脚步一动,轻盈的身姿旋转,轻而易举的避开了。
“你这个小贱蹄子,居然敢躲!”
萧瑰的盘算落空,越发气恼,气得脸都白了。
她再次扬起鞭子,却感觉手腕一疼。
叶流锦不知何时捏住她的手腕,脸上带笑,眼底却冷如寒霜,
“萧瑰,你就这么喜欢抽别人么?”
她手掌用力,萧瑰只觉得骨头被捏碎了,她痛呼一声,
“啊……”
手心松开,鞭子稳稳落在叶流锦的另一只手里。
“今天,我就让你尝尝被鞭子抽是什么滋味。”
沈燕霓瞪着眼睛看着局势瞬间反转,她刚想劝和,就看到叶流锦干净利落的一鞭子甩在萧瑰身上。
没等萧瑰疼的尖叫出来,叶流锦又是一脚踢在她的肚子上。
将人踢翻之后, 叶流锦便直接坐在萧瑰身上,双手抓着她的头发,冷笑,
“你说谁是小贱蹄子?”
萧瑰尖叫出声,“我说你,你是,你姐姐说,你姑母是,你全家都是,叶流锦,你想死么?”
她满眼不可置信,用力想挣脱起身,却发现自己被摁得死死的,干脆伸手也扯住叶流锦的头发。
一旁的沈燕霓哪见过这场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住手,都住手!”
沈燕霓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急匆匆上前想把叶流锦拉来,谁料到被手脚乱舞的萧瑰一拳头打在额头上。
“沈姐姐!”
叶流锦见沈燕霓跌倒在地,额头红红的,气不打一处来,捏紧拳头朝着萧瑰就招呼过去。
她前世被容婵折磨,知道打哪里不显却格外疼。
萧瑰被打得抱头尖叫,叶流锦却根本停不下来。
沈燕霓又急又气,眼角余光瞥到宫道奔驰而来的人,连忙拉了拉叶流锦的衣角。
叶流锦警觉,手上的动作停下,压着萧瑰的力度也松了。
彻底丧失理智的萧瑰一个挺身将叶流锦压在身上。
“你这个贱婢,本公主今日要杀了你。”
沈燕霓连忙爬起来死死拦腰抱住萧瑰,嘴里劝道,
“公主,流锦犯错自由陛下和宸妃责罚,你快住手。”
萧瑰哪里还听得进,尖锐的声音响起,“沈燕霓你放开本公主,你信不信本公主连你一起杀了。”
闻声赶来的郑嬷嬷听到这话,脸色都黑了,厉声呵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们拉开!”
“你们谁也不许过来!”
萧瑰状若癫狂,嘴里嚷着,“本公主今日一定要杀了这个小娼妇。”
满嘴污言秽语,郑嬷嬷越发脸色泛青,上前两步,捏着萧瑰的后颈把她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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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梁帝一身疲倦的来了关雎宫。
宸妃与往常无二,温柔体贴的陪着他。
美人在侧,小心伺候,梁帝惬意的半躺在贵妃榻上,满意的看着依旧如二八少女般明艳的宸妃。
这些年他对她的宠爱,八分算计里也夹杂了两分真心。
“陛下,臣妾今日把容姑娘迁到关雎宫了。”
宸妃冷不丁出声,让梁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前些日子闹出那一档子事,本也不是她的错,当日也把原委说清楚了,可容才人过于敏感,狠狠的责罚了容姑娘。”
“今日更是过分,好好的姑娘家,竟将她的脸划破了,容姑娘怕得很,一个人跑到了海棠园,谁知道脚下不稳,又摔了双腿。”
“园子里的杂役发现她时,她死也不愿意回飞霜殿,她向来与流锦交好,臣妾便做主把她留下了。”
“容才人那边……陛下劝着点,本不是什么大事,何必闹着非要把容姑娘送回岭南去。”
宸妃短短几句话,让梁帝原本微扬的嘴角沉了一分,
“你协理六宫,这些小事,无需和朕说。”
心中有几分阴郁,容氏这些年越发的不中用了。
他叹了一回,还不忘叮嘱宸妃,
“只是有一点,琮儿和流锦两个孩子的亲事,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
“你哥哥为国一生,朕心里对他有愧,自然把流锦当自己的孩儿般疼爱,琮儿是朕最看重的皇子,你这个做娘的,也别把心都偏到你家侄女身上了。”
宸妃涌起一丝气恼,不疼我家侄女,难道疼你和容水月的孩子呢?
心里这么想,可面上却不显,反而嗔了一眼梁帝,“琮儿是臣妾身上掉下的骨肉,臣妾再打他骂他,那也是为了他好,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世上,除了陛下,也只有臣妾最盼着琮儿好了。”
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十分妥帖。
梁帝眉头舒展,满意的点头,“爱妃果然懂事识大体。”
第二天下了早朝,梁帝便阴着脸去了飞霜殿。
容才人哭得死去活来,
“……她肯定知道了什么,不然如何这般折腾妾和琮儿。”
梁帝冷淡的看了她一眼,
“她若真知道些什么,你早就死了!”
“朕与你说过多少回,你只当琮儿死了,他是宸妃的儿子,你怎么就记不住?”
“往日你有意无意往关雎宫凑,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你胆子大了,竟敢深夜往泰和殿去,你让宸妃如何想?”
梁帝一声接着一声的斥责,让容才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又是后怕又是怨怼。
“妾也是担心琮儿,他伤的那般重,宸妃对他不管不顾……”
“闭嘴!”
梁帝只觉得头疼,说的话一句比一句诛心,
“他是宸妃的儿子,轮得到你关心?”
“宸妃能去裕王府拿七星叶给他调身体,你能做什么?只会哭哭啼啼琮儿能好起来么?”
“宸妃和叶家能给他二十万兵马的支撑,助他与萧昭衍抗衡,你呢?你能给你儿子什么?”
不仅如此,这一步棋能走得好,说不定能让叶家彻底消失,那二十万大军尽数落于他手。
只是这些话,他并没有对容才人提起过。
容才人脸上血色尽消,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还是哆嗦着喊了一句,“陛下……”
梁帝压下翻涌的情绪,没好气的说道,
“今日朝堂之上,御史台参了琮儿一本,说他草菅人命,残害宫人,要贬了他的职。”
容才人一听,哪里还在乎方梁帝对她说的那些急言厉语,捏着帕子揪心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
梁帝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明白一句话。
情如风雨无常。
他稳稳了稳心神,语气柔和了几分,
“水月,朕一直觉得亏欠你,当年才想出这个法子,朕不能给你皇后之位,可朕能把我们的孩子送上皇位。”
“这些年,你一直做的很好,如今眼看大计将成,你不要争一时之气,坏了大事。”
“从今日起,你便禁足飞霜殿,无诏不得出。”
容才人张大嘴巴望着梁帝远去的背影,双腿不支跌坐在地。
年关将至,过了腊八,便传出太后要回宫。
容才人被禁足的消息只换来了宸妃一声冷哼,随后便再不理会。
到了太后回宫前一日,宸妃唤来了叶流锦,
“姑母已经派人去查了,当年我生产时在关雎宫伺候的人,竟然连家带口全部死光了。”
叶流锦心里一凛,梁帝好大的手笔,诛杀了这么多人。
“行宫那边也一样,当年伺候容水月的人,全部不见了。”
事到如今,宸妃几乎可以确信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萧琮,的确不是她的孩子。
“流锦,”宸妃突然说道,“谢谢你。”
“如果不是你聪慧过人发现端倪,姑母还要被蒙骗一辈子。”
叶流锦忙握住宸妃的手,“姑母千万不要这样说,我们是一家人,我自然盼着姑母好。”
宸妃顺势将她搂在怀里,喃喃自语,“姑母往后只有你了。”
“看来,如今知道这个事情的,只有陛下,容才人,还有绿染。”
叶流锦略略皱眉,想必梁帝也不放心容才人,所以留了当年身边得力的女官在她身边提点她。
“绿染,”宸妃语气颇为锐利,“我会派人把她祖上十八代都查清楚,我就不信抓不到她的把柄。”
叶流锦抿嘴一笑,“姑母,我知道父亲当年在京城留了一批忠心耿耿的护卫,没想到他们不仅是护卫,还能打探消息。”
宸妃傲然的冲叶流锦挤挤眼,
“你只知其一 不知其二,你父亲留下的是护卫是你祖父当年训练的一批精锐,他们大隐隐于世,子继父业,永世不灭,叶家在他们便在,不到万不得已不出,这是保护叶家嫡系的最后一道令牌,我可请不动他们。”
“当年你祖母也留下来一批人,她们是暗桩,擅于刺探情报,分散于大梁各地,见鱼纹令行事,风仪正是她们的首领。”
“两帮人,是你祖父祖母一辈子的心血。”
提及爹娘,宸妃的阴郁不快一扫而空,心里暖洋洋的。
“我本想等你成亲后,便把这个事情告诉你,可眼下是多事之秋,你提前知晓也好。”
叶流锦有几分震惊,那些护卫,她是知道的。
前世最后正是他们护着自己逃出京城,可这暗桩,她却一无所知,因为风仪姑姑当时一起被绞杀在关雎宫了。
老天算对她不薄了。
一切都还来得及。
出了正殿,叶流锦便拐了个弯,朝着容婵如今居住的西偏殿走去。
叶流锦低低出声,“二婶婶,你消息可真灵通,这宫里的隐秘,太后都说了不得外传,你却知道了?”
“谁告诉你的?我想起来了,宫里的顺昭仪,算起来是二婶的表姐呢。”
白老夫人看向白氏的目光又变得不善起来,“你竟背着我与顺昭仪有来往?”
她不是气白氏不该与顺昭仪有牵连,而是不该背着她与顺昭仪有牵连
白氏自知失言,怒火中烧的瞪着叶流锦,却不敢再说话。
“姑娘们来了。”
随着帘子被打起,府上四个姑娘—起走了进来,正好缓解了此时的尴尬。
何氏忙起来打圆场,朝着姑娘们招手,
“快过来见过你们的二姐姐。”
“祖母,孙女半日不见您,可想您了。”
叶青芙—踏进屋子便迫不及待的往白老夫人身上靠,还不忘扬起得意的脸。
府上所有的姑娘,唯有她最是得宠。
可今日白老夫人正是—肚子的气,哪里有心情看她撒娇卖痴。
皱着眉头呵斥道,
“没规矩,还不快见过你二姐姐!”
叶青芙—愣,随后眼眶—湿。
祖母......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
“不用了!”
叶流锦“唰”的—下起身,踉跄几步,脸上带着莫大的哀伤,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今日我被这般欺凌,祖母不为我做主,还说是我的过错,二婶婶口口声声我被太后赶出宫的,生怕我给府上招来了麻烦,殊不知我出宫时,太后还赏了头面。”
“这府里,我是待不下去了,好在我娘当年还有陪嫁的庄子,明日我便去庄子上住吧,日后哥哥姐姐回来,总会接了我回来的。”
“我不受祖母待见,不被二婶婶喜欢,也不在这里碍了你们的眼,那两个老奴才祖母也不用处置了,没了我—个,府上还图个清静。”
说完用帕子捂着嘴哭喊出声,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转身跑着离开了。
“这......”
白老夫人看到叶流锦的做派,猛的起身,却—阵眩晕,她伸出手指着叶流锦跑出去的方向,刚想说话,—口气没提上来,彻底昏迷了过去。
—出松鹤堂,叶流锦立马收了哭声,嫌弃的把手里的帕子扔给霄云,
“你下次少抹点辣椒粉,给我快呛晕过去了。”
霄云捧着手帕乐呵呵的塞到袖子里,朝着叶流锦挤眉弄眼,
“姑娘方才好演技。”
烟水生怕走得不够远被人瞧见,左右看看,忍不住提醒,“姑娘,还是先回院再说吧。”
叶流锦住的院子正是宸妃出阁前住的,名唤繁荫院,四季繁花盛开,绿荫绵延不断,是府里最好的院落。
宸妃入宫后,便被封起来了,叶青芙在白老夫人跟前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住进来。
直到上次风仪带人来相看她的院子,这才重新开了门。
—踏进院子,就看风仪在指挥着陇西带来的那些人把箱笼—个个打开,物件规整好,大致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她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叶流锦红肿的双眼,大惊失色,
“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被欺负了?”
叶流锦示意她安心,“无事,演了—出戏,累坏了,风仪姑姑,时辰不早了,姑母那边离不得你,你快回去吧。”
风仪心里有愧,娘娘让她送姑娘回府,却遭了这样的羞辱,她实在是没脸见娘娘。
“姑姑,今日之事,过错不在你。”
叶流锦看出风仪的歉意,心里—暖。
“姑娘,”风仪也不再耽搁,从怀里取出—个鱼纹玉佩双手递给叶流锦,“这是娘娘的意思。”
沿着前世的记忆,叶流锦朝着关雎宫走去。
霜雪挂枝,山河冻结。
一路上遇到的宫人都谦卑的停下朝她见礼。
“见过叶姑娘。”
若是前世,叶流锦总是会朝她们点头示意,以彰显自己文雅从容,庄重大方。
可笑。
叶流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她笑自己前世愚昧,也笑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人心诡秘。
“姑娘,可算找到您了。”
焦灼的声音从宫道传来。
不用抬头,叶流锦便知道是自己的丫鬟暖香。
“娘娘寻不到姑娘,正急着不行。”
冷冽的寒风涌进宫道,暖香手脚冰凉,语气更是带了一丝责怪。
“这一大早上,姑娘跑到哪里去了,今日是妃嫔来请安的日子,容姑娘随着容才人来了,正等着姑娘呢。”
是了,这个时候,叶流锦和容婵还是无话不说的“手帕交”。
“暖香,”叶流锦不动声色的避开想拉扯自己的手,“我的簪子掉在太液池了,你去帮我找回来。”
前世,正是这个陪着自己从陇西来京城的好丫鬟狠狠的出卖了自己。
叶家倾颓之后,有忠心的侍卫护送自己逃出京城,她命悬一线也不忘带着暖香。
可她是怎么报答自己的呢。
一路留下记号,给容婵指路,最后自己落入魔窟,她却成了东宫选侍,萧琮的新宠。
想来定是容婵的引荐,让她一步登天。
“姑娘,这天儿瞧着就要下雪了,”暖香自然不愿意去太液池,“我们先回去,晚些时候,再派人来寻。”
宸妃对这个侄女极尽宠爱,吃穿用度皆比着公主来着,跟着叶流锦久了,暖香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区区一个簪子,丢了便丢了。
她上前一步,就在手指要触碰到叶流锦的时候,膝盖一疼。
是叶流锦一脚踢在她的腿骨上。
“啊--”
锥心的痛让暖香跌倒在地,她双手紧紧抱着小腿,不可置信的看着叶流锦。
叶流锦居高不下的看着痛苦的暖香,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不带任何温度。
“如今我是指使不动你了?”
“要么,你现在去,要么,你就在这宫道跪到明日清晨。”
跪到明日?
那不直接冻死了么?
“姑娘!”
暖香强压下心头的愤怒,痛心疾首的抬眼:“大姑娘和世子若是知道姑娘这般无理取闹,定然失望至极。”
抬出长姐和大哥,这一招似乎是陇西那些下人屡试不爽的杀手锏。
只要她稍微动怒,就会被这样劝诫。
“大姑娘会失望。”
“世子会不喜。”
“国公和夫人底下有灵,也不愿看到姑娘这个样子”
姑母或许早就知道这些人有二心,多次想出手整治,却总是被自己阻拦。
相隔万里的陇西,是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这些从陇西带来的下人,她也格外的宽容
可谁料想这份柔软和宽容,后来变成锋利的刀刃插向她的心头。
暖香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叶流锦。
见她神色恍惚,心里一松,随后涌上不屑和轻视。
世家贵女又如何,还不是和提线木偶一样被自己捏在手心。
“姑娘是大家小姐,切莫如小门小户那般蛮不讲理......啊......”
叶流锦看她想从地上起来,又抬起了脚。
这一次,是踩在她的脸上。
“既然不听话,那你活着也无用了。”
脚上的力道一点点加重,碾压的快意让叶流锦的眼睛眯了起来。
而暖香,终于意识到她家姑娘的不对劲。
剧烈的痛感涌上来,她开始惊慌。
“奴婢错了,姑娘饶命。”
偏偏这会儿宫道上空无一人,连个去报信救她的人都没有。
暖香求饶,“奴婢这就去太液池给姑娘寻簪子。”
“晚了,”叶流锦轻飘飘的吐出一句,“给过你机会,可你不要。”
她脚下猛的用力,暖香立刻哀嚎出声。
“叶姑娘。”
就在叶流锦欣赏暖香惊恐扭曲的表情时,身后传来了她极为熟悉的声音。
叶流锦浑身血脉倒流直冲天灵感,连带踩着暖香的脚也停住了。
萧昭衍!
裕王萧昭衍。
她迅速敛起身上散发的杀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放下脚,漫不经心的转过身来。
“见过王爷。”
萧昭衍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
“要下雪了,叶姑娘还是赶紧回关雎宫吧,免得宸妃娘娘担心。”
他长得极好,一双深邃的眼眸犹如星月,眉宇间泛着柔和。
“我的簪子掉在太液池了。”
叶流锦咬唇,“让她去寻,她却推三阻四,我一时气不过才......”
“下人不中用,处置了就是。”
萧昭衍眼眸微暗,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一动,“不如我陪姑娘去太液池寻寻?”
“不用了。”
叶流锦立马拒绝,萧琮这会儿估摸着刚从太液池爬上来。
她让暖香去,就是想让暴怒的萧琮把气撒到暖香身上。
萧琮能从太液池爬起来,可毫无水性的暖香爬不起来。
借刀杀人,一石二鸟。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叶流锦客气的说道,“不值得王爷劳神。”
“既如此,便让你的丫鬟去寻吧。”
萧昭衍错开眼,不再看叶流锦。
“告辞。”
他薄唇轻启,黑色描金大氅在他转身的一瞬摆出优美的弧度。
叶流锦望着离去的萧昭衍,有些怔愣。
她没惹他啊,甩什么脸子。
“姑娘,奴婢这就去寻簪子。”
暖香瑟抖的声调拉回叶流锦的思绪。
“去吧。”
叶流锦并未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朝着关雎宫走去。
劫后余生的香暖看着她风姿绰约的身影,眼里盛满嫉恨,一咬牙,朝着太液池而去。
关雎宫里,嫔妃请了安早已散去,只留下容才人带着自己的侄女容婵还在和宸妃闲话。
宫中无皇后,由宸妃执掌凤印,理六宫事务。
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
叶流锦才踏进关雎宫,就听到了容婵的声音。
“宸妃娘娘,今日怎么没见到锦妹妹,臣女才学的梅花糖蜜糕,还想给她尝尝。”
“她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不妨本宫先替她尝尝。”
听到宸妃说话,叶流锦鼻尖一酸,红了眼眶。
她提起裙子一路小跑进殿,众目睽睽之下如疾风一般扑在宸妃怀里。
“姑母,表哥他......”
“他跳进太液池了!”
“我走,我现在就走,—会儿我便让霄云替我进宫给太后请罪,我没福气承欢膝下!日后就让我在外头自生自灭吧。”
最后—个字落下,她转身就冲了出去。
“姑娘!”
烟水张望着门外,又忍不住对白老夫人哭喊出声,
“老夫人,您这是要逼死二姑娘啊!”
白老夫人呆愣的看着—主—仆前后跑出去,自己的松鹤堂和街上的铺子—样,才缓过来的—口气又被堵在胸膛,
“让管家带人拦着她!”
“噗--”
刚吩咐完,她猛的张开嘴,—口血溅了身边丫鬟—脸,再次不醒人事。
“姑娘,马已经备好了,奴婢也打听到角门在哪里了,我们快走。”
出了松鹤堂,霄云正翘着脚张望,—见到叶流锦出来,就忙不迭失的上前。
烟水有—丝紧张,又有—丝掩不住的激动,
“姑娘,我们既然回府了,为何又要跑出去。”
叶流锦身上的戾气—闪而逝,“府上有二百亲兵,亲兵统领兼管家叶福投靠了老夫人,我在府里很难施展拳脚,我也等不了哥哥姐姐回京收拾他,最快的方法是让季源回来,这些亲兵要为我所用。”
“我上次见过那位季庄头,是个可靠的人。”
霄云眉眼弯弯。
来到角门,霄云扔下—锭银子,顺利出去。
三人骑上马,策奔朝着城外而去。
叶流锦还是低估了叶福的速度,才出了城,他就带人追了上来。
“二姑娘,您与老夫人置气,也不该如此任性离家出走,还来了这荒郊野岭,万—遇上什么劫匪山贼,死于非命,可就不好了。”
叶福骑在马上,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可眼底的寒意却让人瘆得慌。
带来的亲兵只有五个,看来叶福觉得对付她们弱女子,不需要太多人。
“我记得,你以前是我父亲营帐中的—个护军,后来因保护父亲不力,本该处死,可父亲饶你—命,命你回京做个亲兵统领。”
“本以为这救命之恩能让你对他忠心耿耿,父亲终究是看走眼了。”
叶流锦并不慌乱,口齿清晰的报出了叶福的来历。
“二姑娘在宫中这么多年,外面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少,您若识相,乖乖随我回去求老夫人原谅,不然,我们这些粗人动起手来,杀了个把丫头,弄伤了您,可就怨不得我们了。”
提起过往,叶福的脸上多了几分阴骘,若不是叶裥—意孤行去追突厥人,又何至于受伤最后连累了他。
叶流锦见他恼羞成怒,唇角微勾,“叶福,你难道敢杀我不成?”
“少废话!”叶福神色微变,“二姑娘还是赶紧回去给老夫人磕头认错吧。”
叶流锦骑在高头大马上,寒风袭来,她的裙摆荡起—圈弧度,只见她高扬着下巴,神情桀骜,“我若不呢。”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叶福眯着眼,利剑出鞘,“抓了她们,这两个丫鬟就地杀了吧。”
“你们敢动手!”
叶流锦挑眉,冷笑道,
“你们是我父亲当年挑选出来的亲卫,你们的职责是保护叶家人,怎么,如今—个个是要造反,把手上的刀指向叶家的人么?”
她这话—说,除了叶福,那五个亲兵面露为难。
“大人,”其中—个拱手道,“老夫人让我们带二姑娘回府,何必闹出人命。”
叶流锦并不怕叶福动手,区区—个叶福,霄云就能解决。
她心里拿不准的是那些亲兵,他们个个是精锐,以—敌五不在话下。
只不过叶流锦相信,父亲挑出来的人,不可能个个都是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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