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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阅读穿书被读心,炮灰家族因我改命

夏声声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穿越重生《穿书被读心,炮灰家族因我改命》,现已上架,主角是陆朝朝陆远泽,作者“夏声声”大大创作的一部优秀著作,无错版精彩剧情描述:为救天下,我作为修真界老祖献祭了自己的神魂。再次醒来,我居然穿越成了小说中的炮灰女配!没想到刚一出生就被溺毙,还被女主顶替了身份。没想到娘亲居然是恋爱呢,被全家PUA多年而不自知,生生的被矮化了人格。三个哥哥也实在是不争气,残的残蠢的蠢。没想到这一世我的心声竟然能给全家人听到,顶级恋爱脑母亲终于清醒,三个哥哥的人生也重回正道。而渣男老爹,则落得个被休的命运.........

主角:陆朝朝陆远泽   更新:2024-07-14 18: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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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朝朝陆远泽的现代都市小说《精品阅读穿书被读心,炮灰家族因我改命》,由网络作家“夏声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越重生《穿书被读心,炮灰家族因我改命》,现已上架,主角是陆朝朝陆远泽,作者“夏声声”大大创作的一部优秀著作,无错版精彩剧情描述:为救天下,我作为修真界老祖献祭了自己的神魂。再次醒来,我居然穿越成了小说中的炮灰女配!没想到刚一出生就被溺毙,还被女主顶替了身份。没想到娘亲居然是恋爱呢,被全家PUA多年而不自知,生生的被矮化了人格。三个哥哥也实在是不争气,残的残蠢的蠢。没想到这一世我的心声竟然能给全家人听到,顶级恋爱脑母亲终于清醒,三个哥哥的人生也重回正道。而渣男老爹,则落得个被休的命运.........

《精品阅读穿书被读心,炮灰家族因我改命》精彩片段


“她可是咱陆家盼了许久而来的女儿,又是早上所生,不如叫陆朝朝吧。朝为晨,代表着希望。”

许氏微垂着头,眼眶通红。

听得这个名字,抓着床上的锦被,十指泛白。

心脏就像被死死的攥住了一般。

她曾去过陆远泽书房。

书房内压着厚厚的一沓白纸,上面写满了名字。

陆景瑶,高山景行,瑶花琪树,一听就容貌出尘,聪慧过人,万千宠爱。

陆知鸢,知书达礼,鸢飞鱼跃。

每一个名字都是精挑细选,他在上面赋予着所有的期待和祝福。

而她的女儿……

只得了一个朝阳。

当年三个孩子的名字,就起的令她不满,如今她并不想再委屈女儿。

“不如再……”话音未落,耳边便响起了欢快的咿呀声。

【呀呀呀,我要叫朝朝,我喜欢叫朝朝,娘亲娘亲,我想要叫陆朝朝……】小家伙用尽全身力气,伸出小手咿呀咿呀的喊着。

许氏轻叹了口气,勾了勾她的名字。

“瞧瞧她这乐乎样儿,就叫朝朝吧。”她勾了勾女儿的小鼻子,小家伙伸出手,死死的抓住她的食指。

五根小手指,勉强能握住她的食指。

抱着食指放在软乎乎的脸颊上【娘亲不哭,娘亲不怕,朝朝保护你……】

【朝朝超超超超超级厉害,可厉害啦】小家伙一副炫耀的模样。

许氏眼眶还泛着几分泪意。

听得这话,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里暖呼呼的。

“芸娘,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朝中事情多,我这个月大概会有些忙碌。”陆远泽神色难得有些愧疚,每每他露出这般神色,许氏都会劝他顾全大局,不要拘于儿女情长。

谁知道,他的时间都留给了外室呢。

她的贤惠,反倒捅了自己一刀。

“你我夫妻一体,我怎会怪你呢?就是委屈咱们的朝朝了。”许氏摸了摸自己的女儿,神色有些落寞。

陆远泽看了眼襁褓中的陆朝朝。

他不由对比起来。

说起来,陆朝朝与陆景瑶同一天出生,都是昨日出生。

景瑶出生时全身红通通的,大抵是没长开,皮肤皱巴巴的,哭声像只小猫。

陆朝朝生的白白胖胖,肌肤似雪,就连眉毛和睫毛都长而浓密。

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也不怕生,当真是冰雪可人,就像观音座下的童女。

陆远泽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眸子。

他的景瑶,是不一样的。

陆远泽心头多了一丝火热。

“委屈咱家朝朝了,爹爹给朝朝赔个不是。那爹爹,就将温泉山庄送给朝朝,就当爹爹的赔罪了。”陆远泽笑眯眯的抱起她。

“还不快谢谢你爹,温泉山庄周围还有上百亩地呢。爹爹这可是大手笔啊,都归你这个小家伙了。”许氏话语一出,陆远泽眉头皱了皱。

他只打算给温泉山庄的。

可见许氏开口,他也没反驳。

只是,这温泉山庄原本是送给景瑶的,看来得换个礼物了。

【哇哇,这怨种爹爹好有钱哦。】

陆远泽只发了个呆的功夫,便感觉到身上一股湿热。

他脸色一僵,瞪大了眼睛看向怀里的奶娃娃,咧着没牙的嘴朝他直乐呵。

“哎哎哎,尿了尿了。小小姐尿了。”映雪急忙上前将孩子抱走。

陆远泽眉眼发黑,强压着一口气,却又没法和刚出生的婴儿计较。

许氏偷偷掩住了眉眼的笑意。

“侯爷快去换身衣裳吧。”

待陆远泽离开,许氏才轻轻拍了拍陆朝朝的屁股:“顽皮。”

【活该活该,这么美貌的娘亲都不爱,他活该,让他欺负娘亲!】

待陆远泽换了衣裳出来,略坐了坐,便起身离开了。

许氏眉眼耷拉下来。

“去看看侯爷去哪了?”

映雪老实,觉夏机灵,这会放下孩子便跟了上去。

没一会儿便回来禀报:“去了德善堂。”德善堂,那是老夫人的居所。

“侯爷走时,还带着老夫人的佛珠。听说老夫人心情极好,赏给侯爷的。”

许氏心里沉甸甸的,觉夏见夫人面色不好,便劝道:“这佛珠,侯爷定是留给大少爷的。”

忠勇侯府有个禁忌。

夫人生了三子一女。

长子陆砚书,生来聪慧,那几年,陆远泽大抵也是动了几分真情的。

可九岁那年,长子落水,便成了痴儿。

如今被关在府中,连屎尿都无法自理,成了府中的禁忌和逆鳞。

许氏当年去老夫人手中求佛珠,老夫人只言,那是砚书的命。

她跪了三天三夜,也没求到。

老夫人那串佛珠是护国寺方丈赠送的。

这串佛珠,据说有一八零八颗。

每一颗都极其珍贵。

护国寺是皇家寺庙,素来得全京敬重,以忠勇侯府的身份,哪里能得到这般贵重的东西。

可有一年,老方丈只瞧了她一眼,便说忠勇侯府有泼天富贵,未来有大机缘,子孙后代有功德加身的贵人。

便赠下这串佛珠。

老夫人平日里可宝贝了。

今日,却送出去了。

许氏心里难受的紧。

夜里,登枝便回来了。

登枝神色苍白,比之前更带着几分恐惧,推门的手都在颤抖。

“夫人……”登枝一进门,便啪嗒一声跪在地上。

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哆哆嗦嗦便从怀里掏出白布包裹着的小木雕。

【哎呀哎呀,这不就是害死大舅舅的巫蛊之术吗?】小朝朝吐着泡泡不肯睡觉。

许氏手一颤,差点将木雕落在地上。

“门外有人守着,夫人放心。”登枝强忍住恐惧才道。

她发现这东西时,腿都软了。

这若是被发现,许家怕是完了。

许家手握重权,一旦发现任何端倪,都会被陛下猜忌。

许家老爷为当朝太傅,陛下忌惮,他便致仕回家养老。

好不容易消除了陛下戒心,若再次挑起,只怕要以血来证许家清白!

大哥如今已是正三品,因着父辈余荫,朝中不少人敬重许家。

这也是忠勇侯府求娶她的缘故!

许氏仔细看着木雕,木雕似乎被鲜血浸泡过,带着几分森然的气息。木雕上面用刀狠狠的划了几道,更添触目惊心。

木雕背后刻着陛下的生辰八字。

“这字迹……”许氏紧抿着唇,牙关紧咬,嘴角都溢出了丝丝血迹。

“这是大老爷的笔迹。”登枝在许家长大,自然认识许大人的笔迹。

许氏潸然泪下:“不,是我的!”

许氏身上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有后怕,有恐惧,更多的是……

庆幸。

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她是大哥一手带大,她的字,是大哥教的。

嫁进忠勇侯府后,陆远泽赞叹她一手好字,经常让自己教他写字!

而自己呢?

因陆远泽不喜,成婚后,便不与娘家联系,与娘家断绝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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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还有一颗舍利子,更是珍贵无比。当年先皇临终前去求,都不曾求到。”

“这一串,倒有些相似。”掌柜越看越觉得像。

年轻夫人轻轻抿唇,声音倒是极其动听悦耳,比少女也不遑多让。

“掌柜谬赞了。”

“这便是舍灵珠。”年轻夫人只露出双如水的眸子,和光洁的额头。

裴蕴瑜享受着众人艳羡震惊的目光。

她看向许氏,侯府那个烂摊子,老太太身子又不好。她在府中操持庶务,在老夫人跟前侍疾,看着苍老了许多。

她浅浅勾起唇,摸了摸鬓间青丝。

云樱却是轻轻皱起了眉头,眼神落在她鬓间发簪上。

“方丈曾说我这一胎,身负大气运,有大福气。这佛珠啊,便赠给小女玩耍。”裴蕴瑜轻笑着道。

毫不在意,引起众人的惊讶声。

这可是,当年先皇都不曾讨到的宝贝。

裴蕴瑜怀孕时,曾与老夫人出门上香,路上遇到一个老道。

老道直直的跪在老太太跟前,想求老太太赏碗水喝。说老太太将会得一孙女,孙女乃上天至宝,得上天庇护,将来贵不可言。讨碗水,讨一丝福气。

老太太当时还半信半疑。

谁知到了护国寺,连皇室都求见不得的方丈,亲自迎接老夫人。

直言,她府中将会迎来一位娇客。

小家伙乃上天厚爱之人,若是善待她,府中将会得到天大的造化,贵不可言。

还将佛珠赠与老夫人,结个善缘。

老夫人激动的直哆嗦。

离开护国寺后,老夫人拉着她的手,郑重的承诺:“蕴瑜,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贵不可言,自然是她的景瑶。

至于许氏所生的女儿,谁也不曾在意过。

“这位夫人有大富贵呢。”众人不由恭维着。

这佛珠,可是极其珍贵之物。

裴蕴瑜憋屈了多年,此刻眉宇不由扬起几分骄傲。

“我那儿子,更会读书呢。年仅十岁,便考取了秀才,今年十七,又与姜姑娘订了亲。明年,就要参加乡试了。”裴蕴瑜瞥了眼面色发白的许氏,心中满是痛快。

“哎呀,定的可是大理寺卿的嫡女?前些日子,听说定了个天才少年呢。”

“是天才少年陆景淮公子的母亲吗?”

“原来,竟是夫人之子?”

裴蕴瑜微点了头。

“姜姑娘果然好运道,听说小时候订了门亲事,可那未婚夫没福气,成了个残疾人,瘫痪在床,屎尿都要人打理。”

“如今又定了个天才少年。”

裴蕴瑜轻笑一声:“好姑娘,当然要嫁给好男儿。那等残废,岂能相配?”语气不屑。

众人越发热络了几分,那陆景淮十岁中秀才,可是最有希望问鼎状元。

新科状元,今年三十三。

而陆景淮,才十七。

将会是北昭最小的状元。

掌柜也不由露了几分善意:“这婴孩身上的锦被,是平安锦吧?”

平安锦,是护国寺专门用来庇佑婴儿之物。

需要至亲跪千层梯,一步一叩才能求得。

裴蕴瑜微笑着点了头。

“这丫头啊,生来体弱,相公疼她,跪求来的平安锦。”裴蕴瑜摸了摸女儿的脸颊。

当初,她怀上长子陆景淮,拼了命的教导他。

让他追逐许氏长子,陆砚书的脚步。

可陆砚书就像天边的一道云,不可捉摸,无法触碰,让凡人只可仰望,不可比肩。

那是她,和儿子的噩梦。

没人比她更清楚。

因为陆砚书,陆长曦对许氏渐渐动摇了。

陆砚书,太过优秀,优秀到让一个父亲,再也无法舍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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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我大哥真好看。】

陆砚书:他瘫了,连耳朵都出现问题了?

全家惨死?

以及之前,听到三弟所说,父亲养外室?

陆砚书封闭自己八年,对外界不闻不问,即便母亲哭死在眼前都不愿多说一句。可此刻……

陆砚书自嘲的笑笑。

那又如何呢?

他是个残废,是个瘫痪!连吃喝拉撒都需要帮助,连自理都做不到!

突的……

他浑身颤了颤,整个人都充斥着绝望和恐惧。

“出去!”他瞪大了双眼,死死的咬着牙,浑身青筋鼓起。

陆元宵正在擦地,便听得大哥突如其来的咆哮。

他弱弱道:“大哥,我我不打扰你。”

陆砚书却仿佛陷入了狂暴的状态。

“滚!滚!滚出去!”

“给我滚出去!”陆砚书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燥意,他眼神癫狂的看着陆元宵。

“当我是哥哥,你便滚出去,再不许进来!我不想看见你们,你们令我厌恶!”陆砚书声音沙哑,拳头紧握,青筋鼓起一道又一道。

陆元宵吓着了。

他委屈的抱起陆朝朝,眼眶通红,还未出门。

便闻见一股异味。

陆砚书紧绷的弦,瞬间断了。

他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哈哈哈哈,他连自理都做不到。

多么可笑。

曾经惊才绝艳的天才少年,如今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需要别人帮忙。他的骄傲,被踩在脚下,反复摩擦。

陆元宵似乎懂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只将妹妹放在凳子上,轻声说道:“朝朝不要乱动。”

他便打了一盆干净水,拿了干净的衣裤,在陆砚书狂躁的怒骂中,给大哥擦洗。

陆砚书怒骂他,到后面甚至祈求他。

求他离开。

待重新换洗干净时,陆砚书整个人都陷入了崩溃中。

曾经他是风光霁月的少年,曾经他备受追捧,如今,他成了废人。

他害怕看到别人的目光,他拒绝所有人的帮助和亲近。

便是不愿众人,看到他如此狼狈,毫无尊严的一幕。

屎尿都无法控制,多么可笑啊。

“大哥,我们是亲兄弟。”陆元宵也是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可半点不曾嫌弃大哥。

陆砚书瞥过头,闭着眼睛不看他。

【这么好的三哥,真可惜,最后被人挖了眼睛,割了耳朵,剁去双手双脚装进坛子里成了人彘,供人观赏。】

兄弟俩齐刷刷一颤。

陆砚书猛地睁开了眼眸。

陆元宵不想再听自己的悲惨未来,他已经听腻了。

“大哥,屋内已经打扫干净。我去给你推轮椅,我们去屋外晒晒太阳好吗?”陆元宵小心翼翼的问大哥。

屋内常年不开窗不开门,一股子阴冷气息。

陆砚书没说话,他便笑眯眯的将大哥扶起来,靠坐在床头。

蒋妹妹抱在他身边。

【哎,大哥以后还要被人喂尿,被别人压着钻胯。这一家子炮灰命啊!】

陆砚书神情漠然。

【幸好,大哥这腿我能治!】陆朝朝美滋滋的。

陆砚书!!!!

“咳咳咳……”陆砚书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转头猛地看向陆朝朝。

她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陆砚书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幻听也就罢了,竟然听到自己还有救。

可他清醒前,确实有几分知觉。

陆朝朝微偏着脑袋,朝他伸出了白白胖胖的小胳膊。

陆砚书唇角嘲弄的笑笑,他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康复了八年,紧仅能握拳。

“抱……”

“抱……抱抱……”小婴儿含糊呢喃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震。

他指尖轻轻颤了颤,努力的像要抬起手臂。

累的满头大汗,可也仅仅让他手臂挪动了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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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您猜怎么着?”

“昨儿,那些邪祟并不惧怕他!可真是奇怪!”

“按理来说,那些邪祟很怕读书人的郎朗书生气。陆景淮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怎会这般呢?”

陆景淮今年十五,是第一次参加游街。

陆淼淼坐在床上,抱着个苹果,她的上牙冒出了米粒大小的莹白色尖尖。

乳牙还未完全冒出,她经常用这颗可怜的小乳牙,刮苹果泥吃。

当然是因为他抄袭哥哥的文章啦……

母子二人齐刷刷一怔。

大哥八岁前,名动京城,谁也压不过大哥的名字。可大哥瘫痪没两年,他便冒出了小神童的名声。就连十岁中秀才,都是偷了大哥压的题。

陆淼淼砸吧砸吧嘴,因为他的天才称号,名不副实!

许氏面色陡然一垮!

陆元宵紧握着拳头。

至今,还有人拿当年的大哥与陆景淮比。

世人将他们称作双陆之才。

每每提起大哥,众人总会惋惜的叹道,可惜那般惊才绝艳之人,却成了残废。

又会借着夸赞陆景淮。

让陆景淮踩着大哥上位。

“娘,儿子如今课业艰难,想要借大哥往日的书籍和文章,您知道在哪里吗?”陆元宵轻咳一声,装作不经意问道。

许氏抿了抿唇:“当年你大哥出事后,极其抵触过去的一切。你父亲,差人搬走了。”

早就搬给陆景淮啦,哼!陆淼淼双手都抱不住大苹果,比她脸颊还大。

“说起来,倒是许久不曾见过你大哥了。”许氏神色有些黯然。

想起长子,心头依旧止不住的痛。

她对长子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当初长子出事,她几乎丢掉半条命。

后来,长子不出院门,她也进不去。

偶尔,也只能趁他熟睡之后,偷偷进去看看他。看着他一复一日的消瘦,看着他一点点陷入绝望之中。

看着他一点点流失对生的渴望。

“八年了,他何时才愿意走出门呢?”许氏轻叹一口气。

“或许,大哥很快就会想清楚呢。”陆元宵不由想起上次与大哥相见。

他好像很喜欢朝朝,甚至为了朝朝,打破原有的规则。

许氏笑了笑没说话,她不敢期待太多,长子能活着,已经是她最后的期望。

白日里,陆元宵狠狠睡了一觉。

之后两天,依旧昼伏夜出,三日过去……

小胖子愣是瘦了一大圈儿。

“太遭罪了,年年都来这么一遭,哪里吃得消。这该死的邪祟,怎么就除不尽呢?”许氏暗骂了一声。

陆元宵打了个哈欠。

“娘,儿子能全身而退已经极好。听说今年方丈眼睛都瞎了。”陆元宵有些后怕。

“真的?”许氏吃了一惊。

“走时方丈的眼睛还蒙着一片黑布呢。”陆元宵回去倒头就睡。

许氏不由想起朝朝上次心里骂方丈。

骂她把佛珠给陆景瑶,一双眼睛不如瞎了。

许氏打了个寒颤。

她家女儿,好像……

有那么一丢丢了不起。

中元节刚过,许家二舅舅便上门拜访。

这次许氏并未婉拒,反倒大开府门热烈欢迎!

陆远泽开不开心,她不知道。

反正她很开心。

彼时陆淼淼刚满六个月,正好能吃辅食的阶段,每天都抓着一根硬饼干磨牙。

口水吸溜吸溜的。

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短裙,盘腿坐在榻上。

头上稀稀拉拉几根头发,许氏还别出心裁的扎了两个小揪揪。

“朝朝啊,想不想二舅舅?”二舅舅监管水利,为人和善,与看起来严厉的大哥许意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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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真有人被雷劈了。”

“是城北平安巷的一处宅子。说是男主人被劈了。”

“一个月前,有人一掷千金买下宅子。那位夫人生的柔媚动人,好似刚出月子,女儿才四十天,与咱们小小姐同年同月同日生。还有个长子,听说读书极其厉害,在京中颇有才名。”

“哐当……”许氏手中的茶盏落在地上。

应声而碎。

“夫人……”觉夏惊了一下,见她烫了手,急忙端凉水来浸泡。

许氏却毫无知觉。

“有个……长子?多大了?”她声音干涩,抓着觉夏的手,抓的觉夏生疼。

觉夏不明所以,只觉夫人面色凝重,这才急忙道:“大公子十七岁,他和砚书公子同岁。今年亦是十七……说来还有些巧,那个公子也姓陆。”

许氏如遭雷击。

十七岁?

许氏嘴唇张了张,喉咙仿佛被人卡住了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云樱瞪了觉夏一眼,急忙上前给夫人顺气:“夫人,不一定是侯爷,不一定是侯爷……”这话,她自己都心虚。

觉夏和映雪面面相觑,纷纷变了脸色。

觉夏更是苍白着脸,那个少年,姓陆,陆景淮。

许氏深深的吸了口气,下唇都咬出了丝丝血迹。

“他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待我?我为了他,与娘家决裂,为了他洗手作羹汤,为他敬婆母,为他养府中弟妹,他为什么要如此待我?”

她甚至不敢想,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骗局。

“他在外的孽种已经十七岁,十七岁啊!”许氏光是想想都觉心寒。

她为这个男人抛弃一切,他竟然在外面还有一个家!

“夫人,这不是您的错,是他负了您。犯不着气伤自己的身子。”云樱和几个丫鬟红着眼睛劝慰。

陆淼淼小小的叹了口气,她这娘,被PUA了十几年,真可怜。

“夫人,这是上天都看不过眼呢。昨儿,只怕被劈的就是侯爷。”觉夏急忙开口,之前是抱着八卦的心思,此刻却是活该的语气。

“上天开眼了,也知道夫人心里的委屈。这是给夫人出气呢。”

“昨儿那雷也劈的巧,那狐媚子刚出月子,便急着勾男人。青天白日的,正好把两人劈在床上。这白条条的身子,啥也没穿,都劈黑了,街坊邻居进去时,那狐狸精捂着脸尖叫呢。”

许氏瞪大了眼睛,这么巧?

觉夏点了点头:“这次丢大脸了。”

许氏擦了擦泪,冷哼一声:“活该!”可眼底的不甘和委屈,怎么也压不下去。

恨吗?

她是恨的。

怎能不恨呢。

可自她及笄起,她眼中心中便只有他,甚至断绝娘家关系,只为与他厮守。她不甘啊,她该怎么割断呢?

“夫人,侯爷回府,这会去了德善堂,请您过去。”门外小丫鬟低声回禀。

许氏眉头微皱,云樱眉头挑了挑。

也不知侯爷被雷劈成什么样儿了。

“带着淼淼,过去看看吧。”许氏起身,这才朝着德善堂而去。

德善堂在忠勇侯府的东边,老太太喜静,在东院建了个佛堂,平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礼佛。

穿过府中内湖,经过长廊,便是德善堂。

【呀,一股烧糊了的味道。】小淼淼耸了耸鼻子,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烧焦味。

越走进德善堂,越是浓郁。

正巧映雪将她抱直了两分,陆淼淼眼珠子一瞪【好大一颗卤蛋!!吸溜……】她还狠狠的吸了吸口水。

许氏一愣,猛地抬头朝卤蛋看去。

只见正中央坐着个光秃秃的黑脑袋,没有一根头发,光秃秃的,烧的黑黢黢的。

她心目中那丰俊神郎,清隽俊秀,一直让她难以舍弃的少年郎……

好似,一瞬间就坍塌了。

许氏愣在当场,甚至半响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还不进来?站在风口做什么?”觉察到她的目光,老夫人第一次呵斥她。

许氏满脑子都是女儿的惊叹,卤蛋卤蛋卤蛋……

她恨陆长曦,可被洗脑多年,见到他又忍不住心疼。就像被割裂成了两个人,一半恨他,一半爱他。

可现在……

心疼没了,满脑子都是挥之不去的卤蛋。

她眼皮子一颤,进门便道:“侯爷这是怎么了?头发呢?这是遇上鬼剃头了?”

【我娘真会扎心窝子,干得漂亮】

【当个受气包,不如发疯气全家】

陆长曦嘴角一沉:“平安巷失火,进去救人,被烧了头发。没什么大事。”

“我给陛下递了折子,这段时日在府中歇息。”

许氏眉眼微冷,救人?

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老爷也在平安巷?真是巧了,妾身听说,平安巷有人被雷劈。据说那对男女白日宣淫,劈的浑身光秃秃的,让人看了个精光。老爷救火的,难道正好是那家?”许氏听得女儿的摇旗呐喊,忍不住又扎了一句。

果然,陆长曦脸色铁青,拳头都捏的死紧。

“你一个妇道人家,听那些做什么。”

许氏捏着手绢唇角微弯。

“满京都在传,妾身不过是听个笑话罢了。”这让对面的母子两人瞬间黑了脸。

【嘿嘿嘿嘿……】小淼淼笑的没安好心。

许氏不由支起了耳朵,她只能偶尔听见女儿的心声,不仔细不行啊。

【他和外室被劈,两人光屁股被人看光了,不敢回去。现在满城都在找他呢】可惜的是,他跑的时候捂着脑袋,没人看见他的脸。

许氏拧紧了眉,真是污了她闺女的耳朵。

“你啊,就在府上多伺候着长曦。他一年到头为了侯府劳累,难得歇息。女人家,不会伺候男人有什么用?”老夫人听得许氏的嘲笑,有些不悦。

“你娘家那里,不许去接触。搞不好是什么砍头的罪名。”老夫人严厉的瞥了她一眼。

许氏坐直了身子。

“侯爷觉得呢?”许氏幽幽的看着他。

陆长曦瞥了她一眼:“我自然心疼岳父受罪,但陛下震怒,谁也不敢多劝。我只能尽力保全侯府。贞娘,你是个懂事的,莫要害了侯府。”

他语气顿了顿。

“砚书那里,你也别伤怀。砚书命不好,姜姑娘在京中颇有才名,总不好耽误了姜姑娘。”他眼神有些闪烁,这让许氏不由起了疑。退亲,对他有什么好处?

明明他是砚书的父亲,被打脸的难道不是他吗?


陆长曦愣了一下,慌忙带众人起身去迎。

小太子今年六岁,生的聪慧异常,在朝野颇为让人信服。自他出生起,陛下便亲自教导,从不假手于人。

陛下对他的期待,从他的名字就能看出来。

谢承玺。

“殿下怎么来了?”长公主时常入宫,自然与太子亲近。

太子素来不闻窗外事,两耳只闻治国策,怎会突然来陆家?

太子年纪虽小,但通身气度却压得在场众人不敢直视。

他摆了摆手,陆长曦便退到他身后。

“姑姑来参加满月宴,承玺正好出宫,顺路来看看。”太子淡淡道,眼神落在襁褓上。

陆长曦眼底有些火热,自先皇走后,忠勇侯府那点从龙之功的恩宠就用尽了。

陛下对陆家不冷不热。

若是能搭上太子……

许氏上前对太子行了一礼,太子微微颔首:“许夫人快起来吧,本宫恰好经过陆家,瞧见办满月宴,来讨几分喜气。”

“快将淼淼抱过来。”许氏朝着云樱点头。

小淼淼眨巴眨巴眸子,一抬眼,便瞧见个精致的小哥哥,正一脸认真的看向她。

小哥哥生的极其好看,但小小年纪一副严肃的模样,也让人不敢招惹。

太子看了两眼,便要移开眸子。

突的……

耳边听见一道叽叽喳喳的婴儿声【呀,是太子啊!】

【出生天象异变,生来早慧的小太子呀……只可惜,命不好,啧啧……全都是为他人做嫁衣】小家伙嘀咕两声,便打了个哈欠。

太子???

他瞪着圆溜溜的眸子,少有的多了几分迷茫。

他听见了什么?听见婴儿的心声了?

你倒是说完啊?啧啧什么?本宫怎么了?!

太子直溜溜的看向小婴儿,小家伙却打着哈欠双眼犯迷糊,直接睡了过去。

他好想好想……上去抱着她肩膀摇啊摇。

你倒是醒醒啊,把话说完啊!

“小小姐大概是困了。”云樱笑了笑。

太子眉头微皱,又想起今日的异样,伸手解下腰间的玉佩放进襁褓之中:“今日恰好经过,未曾带贺礼,便将此物送给小淼淼做满月贺礼吧。”

陆长曦大惊,他连太子的大腿都没抱上,陆淼淼竟然得到太子青睐了!

同时心中也有一抹不喜。

这天大的运气,该是景瑶的。

“代小女谢过殿下。”许氏行了一礼,心中也踏实几分。

有太子的看重,至少,她们不敢再对淼淼下手。

太子并未多待,陆长曦想要的巴结也没巴结上,只亲自将太子殿下送出了门。

陆淼淼的满月宴办的极为盛大,许氏还施粥三日,为她祈福。

夜里,宾客散尽,陆长曦压住眉宇间的焦急。

“淼淼才满月,你办的这般盛大,这般招摇,当心折了她的福气。”陆长曦眉间有淡淡的烦闷。

许氏脸色一垮。

“侯爷此话怎讲?”

“淼淼乃忠勇侯府唯一的嫡女,是我许家唯一的外孙女。堂堂正正的嫡女,又不是那等肮脏的私生子。风风光光办场满月酒怎么了?”许氏眉眼微垂,一番话说得陆长曦身侧的拳头都握了起来。

肮脏的私生子。

字字都踩在他的心头。

许氏知道自己不该刺激他,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恶心恶心他。

陆长曦只得按捺住火气。

今日请的皆是京中清流,平日里对他不假辞色的老大臣,今日对他都多了几分好脸色。

陆长曦眉眼跳了跳。

“贞娘,我不是怨你。只是怕侯府太过招摇,引得陛下不悦。”陆长曦瞧见今日的满月宴,便不由想起同样满月的陆景瑶。

同样是他的女儿,同样是满月宴,陆淼淼风风光光,盛大又奢靡。

而陆景瑶,却躲在小宅子里,连满月宴都不敢办。

委屈他的女儿了。

“前面三个哥哥都是简办,只淼淼大办,不过是一场满月酒罢了。”许氏笑笑没再说话,只心里恨得厉害。

难怪三个儿子的满月酒,周岁酒都不曾大办,只怕是外头那个女人不乐意!

陆长曦又在院中略坐了坐,便说还有政务不曾解决,回了书房。

深夜。

“夫人,侯爷出门了。”云樱早已留意着前院,听得禀报,许氏微红了双眼。

她在窗前坐了许久,身上凉,心里也凉。

“今儿满月酒,他一日未归,定要回去哄哄心上人吧?”许氏轻轻晃着摇篮,心中一片荒凉。

她好想问一问,你当初,可曾真的心悦我?

成婚十几年,外人眼中的恩爱夫妻,没想到,全是假的。

“夫人,侯爷,或许有要事呢。”云樱艰难的劝道。

许氏轻笑一声。

云樱担忧的看着她。

许氏摆了摆手,正要歇息,便听得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吵吵闹闹?”云樱出门训斥。

“夫人,出事了!”内门的小丫头踉踉跄跄的冲进院门。

“出了什么事?慌慌张张,当心冲撞了小小姐!”

小丫头面色惊惧:“许家出事了。”

“方才禁军统领带着人,将许家包围起来,说是许家包藏祸心,府中藏有谋逆之物。此刻将许家严加看管,所有人不得进出!”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

许氏身形微晃,终于来了……

女儿所言,成了真。

她既觉得悲凉,又觉得后怕。


三月初六很快到来。

陆淼淼出生一个月,能吃能睡,长得憨头憨脑,颇有些可爱。

谁见了都忍不住抱一抱。

一大早,忠勇侯府便忙上了。

“淼淼小姐,似乎也知道今儿是她的好日子呢,大早上就乐呵的很。”映雪很喜欢抱她,每次见了她便眼睛亮晶晶的。

【抢了女主的满月宴,开心开心】小淼淼挥舞着胖爪子,咿咿呀呀的喊。

许氏笑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大概是年岁小,心声时而听见,时而听不见。

许氏也不强求,来日方长,她能窥见半分未来,便已经是莫大的好处。

只是这脖子上悬着一把刀,让她有些不安。

“今儿人多,万万看好淼淼。”许氏吩咐了一声。

自从出生那日,有人对淼淼下手,她便将映雪和觉夏留在了她身边,寸步不离。

“是,夫人。”

“夫人,前院来宾客了,老夫人请您过去呢。”云樱在门外禀报。

说起来,忠勇侯府虽然有爵位可继承,但全仰仗着老侯爷跟随开国皇帝的从龙之功。

陆家原本是泥腿子,即便入京封侯,也与京城世家格格不入。

陆家高娶了许氏,许氏八面玲珑,颇有才华,又有她教养陆家子女,这忠勇侯府才渐渐显露出来。

当年为了娶许氏,陆长曦在许家门外跪了三天三夜,才求得贤妻。

“老夫人也真是,淼淼小姐都满月了,也不来看一眼。”觉夏撇了撇嘴,心中不服的很。

“行了,这等话出了听风苑,便不可再提。”许氏严厉的扫了她一眼。

觉夏低着头应下。

许氏一路朝着前院而去,前院已经来了不少宾客,长公主果然也在其中。

陆长曦的嫡妹,陆晚意早已殷勤的守在跟前。

许氏目光顿了顿。

“嫂子,你终于出月子了。晚意好想你啊……你生产晚意都不曾赶回来,晚意心里难受。”陆晚意一月前便回了清溪老宅,近来才刚赶回京城。

陆晚意亲昵的上前来挽着她的手臂。

“你们姑嫂两人,可真是少有的亲近。”长公主与许氏算是闺中密友,两人相识多年。

陆晚意笑眯眯的:“长嫂进门时,晚意才两岁,说句长嫂如母,也不为过的。晚意自然亲近嫂子。”陆晚意神色间皆是孺慕之情。

许氏心头稍安。

至少,晚意对自己还是真的。

陆晚意是老夫人的老来女,她进门时,陆晚意才两岁,几乎算是她拉扯大的。

这些年她尽力教导她,费了不少心思。

许氏拍了拍陆晚意的手,便听得她问道:“大哥怎还未回来?今日可是小侄女的满月宴,误了时辰,我可不饶他。”陆晚意微翘着嘴,颇有些不悦。

许氏笑了笑没说话。

只带着一众宾客入了门,纷纷进大厅与老夫人寒暄见礼。

老夫人是乡下来的,即便在京中住了几十年,但举手投足的气质,哪里比得上打娘胎里熏陶的众位夫人。

“母亲。”许氏深深的吸了口气,微垂着眉,在堂前屈膝拜了一拜。

老夫人着一身暗色长袄,此刻高坐堂前。

“快扶你嫂子起来。我这身子啊,不争气。你月子里,老身都不敢来探望,深怕过了病气给你。”

老夫人一伸手,就亲昵的拉着她。

“怎么瘦了这般多,可是下人没尽心伺候?”老夫人扫了云樱一眼,云樱立马跪下。

许氏不着痕迹的收回手,笑着道:“母亲,您可别吓着这些丫头。她们尽心着呢,贞娘啊,自个儿吃不下。”相公在外面守着外室生孩子,她怎么睡得好,吃得下呢?

众人纷纷赞叹,许氏嫁对了人家,忠勇侯府待她如亲生。

“快到吉时,可不能误了淼淼,怎么侯爷还未回来?”长公主微蹙着眉头问道。

“待我回宫,可得好好与皇兄说道说道,今儿这等大事,可别耽误小淼淼的吉时。”长公主眉眼有些不喜。

老夫人眉头跳了跳。

看了眼身侧的嬷嬷。

嬷嬷不留痕迹的退了下去。

没一会儿,便瞧见侯爷匆忙回府,这般冷的天,额间还带着细细密密的冷汗。

许氏唇角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只怕是忙着应付外室那场满月宴。

“让众位久等了,小女满月,特意让人去寻了南洋夜明珠。这才耽误了些时辰。”陆长曦看向许氏,满眼的歉意。

“南洋夜明珠?”

“这可是好东西。”

“皇兄前年得了一颗,赏给太子当小夜灯了呢。”长公主不由赞叹道。

陆长曦朝着长公主行了一礼:“比不得陛下那颗。”

南洋距离京城数千公里,且因为地处偏僻,要在深海才能采摘,导致夜明珠极其珍贵。

“快将小小姐抱出来吧。”许氏摆了摆手。

看向陆长曦的怨气也少了几分。

没多时,映雪便抱着小淼淼出来了。

长公主有些惊讶,不由上手接过了映雪手中的奶娃娃。

映雪看了眼夫人,瞧见夫人颔首才将其递过去。

“哎呀,这丫头可比前面三个都生的好。”肌肤雪白,胎发如墨,长得白白嫩嫩的,一双眸子滴流滴流的转。

长公主看了便心生欢喜。

她多年无子,如今瞧见陆淼淼简直喜欢到了心坎里。

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梦中闺女啊。

“呐,爹爹给你寻来的夜明珠,可喜欢?”陆长曦笑着将夜明珠送上去,小奶娃两只手合拢才勉强抓住。

陆淼淼直溜溜的看着夜明珠。

【夜明珠!】

【他给陆景瑶送了十二颗夜明珠做成的头面,送了一颗边角料给我?】

【哼,别人不要的,我也不要】

许氏听得这句心声,嘴角的笑容缓缓一滞。

心头那点升起的希冀,又熄灭下去!

她的女儿,只配得到别人不要的东西吗?!

许氏只觉心口痛得厉害,呼吸都带着针扎一般的痛。

许氏气得厉害。

小淼淼朝着长公主咧着嘴一笑,便双手一抛……

“咚……”的一声。

那颗夜明珠,便落在了地上。

陆长曦的脸,仿佛被扇了一巴掌似的,面上青一阵白一阵。

众人皆是愣了一下,长公主笑道:“陆侯爷可要再上点心。咱家小淼淼啊,可看不上这东西。”

“本宫喜欢淼淼,与淼淼投缘,若得空带淼淼来长公主住几日。”她不舍的将陆淼淼还了回去,眼睛还落在孩子身上舍不得离开呢。

她给足了许氏脸面。

“是,等天儿暖和起来,一定登门。”许氏笑着应下。

正说着,便听得门房来报。

“太子殿下来了。”


“到时候与朝朝同上族谱,就当做双生子养着。”老太太眉宇含着笑,当双生子,生辰也不必变,还能名正言顺的回府认亲。

许氏指甲死死的掐进肉里。

她们怎么敢!!

怎么敢想的!!

竟然想把外室生的孽种,抱回正妻膝下,让正妻教养着??

猛地想起,这本就是她们一开始的打算。

是她听见了朝朝的心声,才躲过一劫。

若是想想,朝朝当时死亡,而她把那孽种如珠如宝的养大。最后背刺自己,背刺许家,对她来说,不亚于灭顶之灾。

许氏头皮发麻。

此刻她死死的捏着手心,面上不显露分毫。

“娘,我有朝朝,何苦再多一个女儿?”

“再说,那孩子爹娘都没了?”许氏担心的问道。

老太太微微嗯了一声。

“娘,这不是儿媳不容人。那孩子只怕克父克母的命。”

“您瞧瞧,生她之前,一片大好,家庭和睦爹娘恩爱。她出生后,家破人亡,事事不顺。怕是命硬,克亲属呢。儿媳年轻,不怕。可娘……”

许氏叹了口气,似有所指。

老太太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抹不喜。

陆景瑶和陆景淮,可是她的心肝肉,容不得外人说闲话。

景瑶可是得道高僧认证过的命格贵重。

“罢了,你既不愿,我也不逼你。”老太太并未多想。只觉得当初没溺死陆朝朝,可惜了。

许氏出了门,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下。

做梦!

陆朝朝对此一无所知,即便知晓,她也不会让陆景瑶与她做姐妹。

只要她不愿意,天道都别想勉强她!

陆朝朝刚满七个月,长出了第一颗乳牙。她能吃的辅食越发多了,偶尔还能吃半个蒸蛋。

而陆晚意该出嫁了。

嘿嘿,前世我娘阻你嫁火坑,结果你烫烂我娘的脸!这次,看你后不后悔……陆朝朝穿得喜庆,眉心那抹红,衬的她越发呆萌可爱。

嘿嘿,打死她打死她打死她……

忠勇侯府热闹纷纷,张灯结彩四处挂满了红灯笼,贴满了红双喜。

老太太喜不自胜,母女俩哭哭啼啼好一会儿才送出门。

许氏,在接亲的人中,竟然瞧见了陆景淮。

陆景淮似乎与新科状元顾翎关系不错。

那他,知道顾翎会家暴,会打妻子吗?

许氏冷眼看着,看着陆晚意一脸娇俏的走向她向往的婚姻。

陆晚意出嫁后,府上瞬间冷清不少。

回门那日,陆晚意面色娇羞,与新科状元站在一起,似乎格外登对。

犹如一对璧人。

陆晚意瞥见许氏,嘴角不自觉嘲讽的扯了扯。

“大嫂,幸好当初没听你的。阿翎多好的男人,大嫂你竟然说他不堪为配,还拦着晚意不让嫁。”她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许氏。

顾翎尖锐的目光看过来,神色间带着几分冷意。

“顾某不知何时,得罪过侯夫人?”顾翎眉头轻皱。

许氏淡淡道:“晚意虽不是我所生,但她成长的每一件事,都是我亲自教导。胜似亲生。”

“她被我娇宠长大,性子养的娇气,担心她后悔,这才拦了几分。”

“至于不堪为配,那完全是谣言。”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我疼她入骨?仅仅凭着打马游街那一眼,就要嫁过去,我怎能不拦呢?”许氏叹了口气,似乎被伤透了心。

陆晚意撇了撇嘴,面上涨红。

她啊,哪里是打马游街时看上的顾翎。

她去裴姣姣家时,便遇上顾翎来寻陆景淮,那时,她就上了心思。

裴姣姣甚至挖空了心思,请了顾翎上门,两人……


“放心吧,每年陛下都会请护国寺方丈出山。在京城镇守,绝不会出问题。”

他摸了摸妹妹小脑袋,突的……

后头传来一阵声音。

“胖汤圆,你布袋里装的是什么?为什么会动?”

陆元宵嗖的一下把妹妹按进袋子里。

“关你屁事?”他将袋子护在身前,神色满是防备。

“胖汤圆,你好娘哦。竟然背个花布袋,哈哈哈哈……读书不行,打算做女孩了吗?”对方语气极为挑衅。

这是护国公家的小孙子李思齐。

身后还站着两个小公子,姜家嫡子,姜云墨。

他便是姜云锦的弟弟。

还有一个是小和尚。

这是皇帝的四皇子,今年才六岁。听说出生时命格不好,生来就体弱多病。

出生就日夜啼哭不止,眼睛都不愿意睁开。

送到了护国寺做小沙弥。

但看起来依旧瘦弱。

“你才娘!你全家都娘!”陆元宵已经到了书院前,吐了吐舌头,绝不给他。

“那你为啥背个花布袋?反正,我死都不会背这么花里胡哨的袋子。”李思齐翻了个白眼。

姜云墨在旁边附和:“就是。”

陆元宵压根不愿理他,姜家都是背信弃义落井下石之人,呸!

“快把袋子打开给我看看!”李思齐想抢。

正好。夫子手拿戒尺走进了门,他才怏怏的坐下。

还狠狠的瞪了一眼陆元宵。

心里越发好奇,他袋子里到底带了什么宝贝。

这是国子监的启蒙班,学生年龄在七八岁。

班上统共十二人。

陆元宵家世中等,学业差,又因为姜云墨在其中掺和,导致他在班上略有些受歧视。

甚至被同窗排斥。

他唯一的好朋友,最近病了,便不曾来书院。

夫子在堂上摇头晃脑的讲课,陆元宵时不时低头看看妹妹。

李思齐越发好奇,对着远处使了个眼神。

便有人吸引陆元宵注意。

陆元宵一个不察,便被李思齐将花布袋抢了过去!

砰!

花布袋将桌上的书本打落在地。

夫子面色严厉:“元宵,你站起来,夫子方才讲了什么?”

陆元宵面色愕然。

为政篇:孟懿子问孝,子曰:“无违。”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

陆元宵顿时背诵出来。

夫子看了他一眼,摆手让他坐下。

李思齐朝着他挑衅一笑,然后低头朝花布袋看去。

?????

这一低头,便瞧见个粉雕玉琢白瓷般精致的娃娃,正撅着屁股坐在袋子里,抱着小脚啃着。

瞪着黑黝黝的眸子,看向他。

她只露出个脑袋。

肥嘟嘟的小脸蛋,正傻呵呵的乐着,咬着脚指头,一脸呆萌。

李思齐瞪大嘴巴,夭寿了!

陆元宵把他妹妹偷出来了!!

陆朝朝瞥见他,小脸皱了皱,犹豫一瞬,大度的将脚丫子递过去:“啊。”

李思齐满脸呆滞。

压低声音道:“谢谢款待,但我……不爱啃脚指头。”面色有些纠结。

婴儿爱啃手脚也就罢了,咋还请别人啃呢?

或许,在她们眼里,这就是好东西齐分享的快乐?

“给我看看!”姜云墨戳了戳他,李思齐眼睛一瞪,抓紧花布袋,挡住了他的目光。

陆元宵坐立难安,一直煎熬到下课。

猛地冲到李思齐面前!

“还给我!”他眉宇都冒了冷汗。

姜云墨在中间使坏,他一直被李思齐针对,万一李思齐欺负妹妹怎么办?

他就不该把妹妹带过来,陆元宵眼眶发红。

“怎么跟齐哥说话呢?大呼小叫的,信不信……”姜云墨话还未说完,李思齐便狠狠瞪了他一眼。


奴仆在德善堂外集合时,老夫人正在用膳。

“外面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许氏怎么管家的,越发不像话。”

“还说是什么京都名流之女,瞧着也就那么回事。”

“当年我儿在她府上跪了三天三夜,还说什么下嫁。如今啊,许家全族都下了狱。”老夫人面色露出一丝不屑。

这几日雷劈一事闹得满城皆知,她这心里存着气呢。

唯独许家被抄,她心里痛快。

林嬷嬷正回来禀报:“老夫人,说是三公子跟前的书童犯了错。这会让全院下人观刑呢。”

林嬷嬷顿了顿:“奴婢记得,那两个小厮,似乎从德善堂出去的。”

老夫人面色微沉。

这不是打德善堂的脸吗?

林嬷嬷扶着她站起身,便直接出门。

门外小厮下人已经来齐,众人面色皆有些惊慌。纷纷看向绑在中#@央的两个书童。

“你这是胡闹什么?他们犯了什么错,就要杖责?世家大族,便是这般枉顾人命吗?”老夫人拄着拐杖,当众杖责她送的小厮,这是什么意思?

许氏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

“老夫人,这两畜生竟然欺上瞒下,带着宵哥儿去赌。把宵哥儿引入歧途。”

“他们是从德善堂出来的,又是母亲精心挑选,只怕故意欺瞒母亲。若不杖责以儆效尤,岂不是人人都能欺瞒您?这不知道的,还误会您故意教坏孙儿呢。”许氏一脸怒容。

老夫人听得赌博,眉头狠狠一压。

她朝两个书童看去,两个书童眼底皆是恐惧和祈求。

“老夫人救命,老夫人救命。是裴……”老夫人跟前的两个嬷嬷,猛地上前堵住了两个书童的嘴。

老夫人眼皮子狂跳。

这两个书童,是裴姣姣送的。

陆远泽的外室。

许氏瞥了她一眼,拳头缓缓握紧。

“今日,所有人睁大眼睛看着!看看背主是什么下场!”许氏一抬手,院里立马响起砰砰的声音。

棍子敲打皮肉的声音。

两个书童被捆在长凳上,被人死死堵住嘴巴,额间满是冷汗,眼神死死的看着老夫人。

被堵住的嘴里,不断的发出呜咽声。

一棍又一棍,一声比一声重。

不过半个时辰,便血花四溅,血迹顺着长凳流了一地。

两个书童面色青紫,嘴角已经溢出血迹,浑身软踏踏的倒在凳子上。血肉糊成一团,所有下人都禁了声。还有的丫鬟吓得哭了起来。

老夫人吓得后退一步。

“老夫人,咱们先回去吧?”林嬷嬷感觉到老夫人的身子颤抖,低声道。

老夫人一闭眼,就能想起那两个书童血糊糊的倒在地上,一片血色。

这次杖毙,不止是杖丫鬟,好似也打在了她身上。

整个人都像是吓住了,被林嬷嬷半扶半抱的带了回去。

“吃着我的饭,砸着我的碗。你若想死,我也不拦着!”许氏素来以贤惠出名,这还是第一次杖毙下人。

府里人人自危。

许氏打了一巴掌,又当着众人的面嘉奖了陆元宵的小厮。

狠狠的敲打了一番,才将人放回去。

【娘亲威武,娘亲好厉害……】

许氏心里沉甸甸的,一眼也不曾看陆元宵。

陆元宵一步步跟在母亲身后,眼泪汪汪的。

“娘,我知道错了。”他此刻才惊觉,自己到底有多危险。

这三日,他完全迷失了自己。

若不是母亲这一遭,只怕他再无可救的机会。

“娘,你别不理我。是儿子误入歧途,惹娘亲生气了。”陆元宵跟着许氏进了屋,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登枝偷偷抹泪,侯爷养外室,外室还生了儿女,满府都瞒着夫人。三个孩子又不成器,夫人处境艰难,谁又知道呢?

许氏眼眶发红,上前扶起儿子:“是娘对你关注太少,让人钻了空子。”明明儿子三岁前懂事听话,怎么就成这般模样了呢?

她心底的憋闷和委屈,无人可说,也无人可信。

许氏亲自挑选了他身边的所有侍从,这才发现,他院中竟然没几人可信。

心底满是后怕。

【哎,父亲养外室,外室的儿女聪慧伶俐,母亲的孩子,不是残就是纨绔,不思进取,还被退了婚,该怎么活啊?完全成了对照组。】小家伙幽幽的叹了口气。

【三哥不争气啊。】

陆元宵哭泣的身形瞬间一滞。

养……

养什么?

父亲,养外室?!!

他猛地抬起头。

“不是母亲的错,是元宵意志不坚定,是元宵贪玩。是元宵仗着爹娘的宠爱失了分寸。”他说完顿了顿,不留痕迹的打量母亲。

母亲不知何时,憔悴了许多,脸上也许久不见笑容了。

“爹娘,不能永远做元宵的后盾。元宵……也要努力进取啊。将来,娘还要靠你们呢。”许氏轻声道,眼神有些恍惚。

“爹爹疼爱娘亲,和娘亲是京城有名的恩爱夫妻。这京城谁不羡慕母亲。娘也可以靠爹爹呀?”陆元宵故意说道。

许氏摸着他的脸,身形微微晃了一下。

“爹爹……”许氏沉默着没说话。

陆元宵抿了抿唇,心头隐隐不安。

待认错后,陪着母亲用了膳,又偷偷在听风苑打听了一圈。

才惊觉。

母亲生下朝朝两个月,父亲竟然一次也不曾留宿院中。甚至连外祖父被抄家,他也不曾归家。

他心底隐隐发麻。

在他记忆里,父亲严厉但疼爱子女,爹娘和睦,感情极好。府中甚至都找不到一个姨娘。当年有丫鬟想要爬床,父亲震怒,直接将丫鬟发卖出去。

母亲感动的落泪。

这些年父亲体贴入微,母亲也甘愿替他操持家里。

满京谁不称赞父亲是一心一意的好男人。

可现在,乍然得知父亲养外室,甚至还生了子女,他只觉通体发凉。

曾经,书童哄着他逃学,哄着他辱骂夫子,哄着他赌博,如今,他只觉恐惧。

他是母亲的左臂右膀,他若被人斩断,不能成为母亲的倚仗,母亲该怎么活呢?

当夜。

陆元宵便将积了灰的四书五经翻出来,坐在窗前认真研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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