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樱赵长渡的现代都市小说《全文版报告夫人,小公爷他又去进修男德了》,由网络作家“明月落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顾樱赵长渡是穿越重生《报告夫人,小公爷他又去进修男德了》中涉及到的灵魂人物,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看点十足,作者“明月落枝”正在潜心更新后续情节中,梗概:天可怜见,她一辈子除了他,没负过任何人,最后却被虐死在庙里。再睁眼,她重生回到了落水那天,周围依旧是对她的闲言碎语,依旧是对她的谩骂。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再选择那个平常人家,而是抱着未婚夫大腿,再也不曾撒手。他红着脸:“你……胡闹!”她死死缠着,这辈子,谁也别想再害她!本以为这个大腿只是个权贵人家,谁知见到真容那一刻,她才发现……“怎么是你?!”“不是说抱紧不撒手吗?反悔了?”——反悔是不可能反悔了,那就在线驯夫吧!...
《全文版报告夫人,小公爷他又去进修男德了》精彩片段
“当真。”
一句当真,让顾樱在小侯爷清隽的笑容下迷了眼。
回到马车,心里还激动得无法平息。
“胭脂,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小侯爷真是个大好人!”
上辈子,她也是被顾嘉的一面之词蒙骗了。
只知道这位“姐夫”是个放浪不羁的纨绔子弟,终日流连秦楼楚馆,飞鹰走马,眠花宿柳,不学无术。
可没想到,他懂,什么都懂。
知道她身为后宅女子的艰辛,也知道她一个人带着病弱弟弟,没有父母在身边庇佑,在族中被家人苛待的苦楚。
所以他愿意给她三个月的机会已经是天大的恩德。
她很感激苏桓风,认真又赤城,“若有一日,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哎呀,姑娘你脖子怎么了?”
胭脂没明白自家姑娘嘟嘟啷啷的说些什么,一眼看见她脖子上的血痕,吓得急忙掏出帕子去擦拭,结果又发现,姑娘一直戴在脖子上的玉佩不见了。
“姑娘,永安侯府的玉佩呢?!老爷临走前说过,这玉佩绝对不能丢的!”
顾樱微微一笑,想起自己走前想将玉佩拿回,却被小侯爷堵住。
他是个冷性子的人,冷峻的侧脸带着一股子煞气,偏不让她拿走玉佩,“这玉佩现在不是苏家与顾家是信物,而是我与你的信物。”
她想着,既然顾苏两家婚约已经不做数了,那这玉佩确实没了作用。
她在汴京名声不好,他不完全信任她,用玉佩做信物也能理解。
“胭脂,你不用担心,玉佩的事你姑娘自有安排。”
胭脂疑惑不解,自落水以后,姑娘的性子怎么越发古怪了,“姑娘有主意,奴婢自然放心,可姑娘,你不过见了小侯爷一面,脸怎么红成了这样?”
胭脂笑得揶揄。
顾樱想起小侯爷那张独天得厚的俊美容貌,俏脸嫣红,笑而不语,只吩咐车夫,驱车回城。
毕竟回东平伯府,还有一场大战在等着她呢。
……
马车辚辚远去,栖霞山夜幕降临。
“阿渡,你说说你,堂堂镇国公府世子爷不在宫里陪佳人看戏,陪我来这又冷又远的地方不累么,咦,你搁这儿看什么呢?”
一道绯红身影提了把绿意盎然的松树枝从不远处走来,走到黑氅公子身侧,疑惑的伸长脖子望着不断远去的马车,“那辆马车有些眼熟,好像是——”
赵长渡长眉微挑,替他回答,“东平伯府,顾家二姑娘的马车。”
绯衣公子眨了眨眼,一脑子疑问,“啊?顾家二姑娘,那不是我的未婚妻么?她来这儿做什么?不会是来找我的罢?”
“无事。”
赵长渡一向话少,苏桓风习以为常,啧啧两声,取了三炷香,插在自家母亲坟前,一边絮叨,“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呐,阿渡,你听说过她没?空有一副美人皮,却是一副蛇蝎心,比起她那位知书达理的大姐姐来说,差远了。”
同苏桓风一道,祭拜完永安侯夫人。
苏桓风仍旧叽叽喳喳的,“我这个未婚妻漂亮是漂亮,可惜了,听说她与新晋榜眼江隐暗通曲款,明目张胆给我戴绿帽子,我看她是活腻歪了,这婚我迟早要退了去!”
赵长渡低眸,将掌心玉佩放入怀中,不动声色转身往外走。
“阿渡,你刚刚见到我那未婚妻了?”
关外来的良驹,一身漆黑的鬃毛,英俊神武得很,赵长渡翻身上马,薄唇勾得意味深长,“见到了。”
苏桓风挠了挠头,也同样牵过自己的马,“怎么样?”
赵长渡没说话。
只心道,很快,就不是他的未婚妻了。
……
顾樱一回伯府,便感觉府中气氛格外紧张严肃。
大门锁了,只能从侧门入府。
主仆两个一路往后院走去,转过照壁,穿过花园,走尽游廊,便到了祖母所在的永寿堂。
胭脂与自家姑娘对视一眼,拢了拢袖子,心里骇得七上八下。
顿了顿,小手揪着自家姑娘的衣袖,微微发抖,“姑娘,一会儿好好跟大老爷大姑娘老夫人认个错儿吧……小胳膊拗不过大腿,咱们能忍则忍。”
忍?
顾樱自嘲的笑了笑。
她忍了一辈子,得到了什么?
得来的,是弟弟的夭折,是父亲的战死,是大房一脉荣耀登顶,是江隐对她的弃如敝履,是她沦落荒庙成流浪汉的玩物,十年!
天知道这十年她是什么过来的!
每一日,每一刻,都生不如死!
她用力闭了闭发红的眼睛,将汹涌恨意按回胸口,随后睁开,眸中风云聚散,“胭脂,你放心,错是该认,但不该是我认,这一次,我偏要试试,我的小胳膊能不能扭过他们大房的大腿!”
胭脂张了张唇,“姑娘——”
顾樱却没再说话,递给她一个眼神,随后,挺直脊梁,自己一人进了永寿堂。
大堂之中,坐在檀木罗汉椅上的是顾家老夫人,伏在顾老夫人腿上嘤嘤哭的是顾嘉。
顾嘉身侧,站着如今掌管整个顾家管家大权的顾家大房夫人刘氏。
东平伯顾伯言便怒气冲冲的坐在椅子上,见到顾樱,愤怒的拍了拍椅子。
“顾樱,你还有脸回来?看你做的好事!”
阔别十几年,再次面对这些亲人,顾樱心中竟万分平静,“伯父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刘氏腾地站起来,见她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梳得齐整,只披了件灰鼠毛的大氅,瞬间燃起了怒火,“顾樱,你装什么糊涂?你为了那姓江的外男故意落水,还反打一耙,害得你大姐姐名誉受损,害得我顾家门楣蒙羞,还在绾妃娘娘面前不分尊卑,你这心思恶毒的死丫头不要命了?你如今毁了你大姐姐的名声,让她日后怎么嫁人?!”
“顾樱,你也是顾家的女儿,在外面不护着姐姐,反而用你爹的名誉跟在绾妃娘娘面前放肆?要是娘娘怪罪下来!我顾家便是有一百个人头也不够砍的!”
“你从小没了母亲,我们一家把你当亲女儿一般,她也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待,你做妹妹的,不帮持她,竟还将她往江家那穷人家里推是什么意思?!”
顾伯言和刘氏在顾老夫人面前声声控诉。
顾嘉哭声更大更委屈了,“祖母,你要为嘉儿做主啊,嘉儿不想嫁入江家,那江家也未必肯要嘉儿啊!妹妹命好,能嫁给小侯爷,可嘉儿的命就不是命么?都是顾家的女儿,嘉儿自小苦读,学了这么多,不求嫁个像侯府一样的人家,只求能嫁个对顾家有助益的家族,为顾家出一份力才是啊!”
好一个大义凛然,舍小己为大家!
顾樱差点儿没听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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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愣了,顾老夫人和刘氏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可她们已经到了这里,身后几个侍妾,姐儿哥儿的都在一处看着,场面一度极其尴尬。
顾樱适时惊呼一声,“天!大姐姐!祠堂重地!你在干什么!那个男子是谁!”
顾嘉和江隐同时回过神来。
透过门窗,看见外头竟然站着一大堆人,登时也变了脸色。
“不不不!”顾嘉猛地推开江隐,惊慌失措的哭道,“祖母!母亲!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我……我也不知道江公子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这可是顾家祠堂!我真的不知道!”
她也飞快意识到事情慢慢开始往她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有些癫狂,又有些不知所措的尖声吼道,“祖母,您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啊!”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惶恐害怕,大家低声议论纷纷。
“这大姑娘平日里也看不上江家啊,怎么跟江公子搞在一起了?”
“江公子到底是怎么进的顾家?堂堂伯爵府,若没有内鬼,他一个寒门子弟怎么进得来后院?”
“看他和大姑娘站在一起的样子,这个内鬼,怕就是大姑娘的人了,这可是明晃晃的私会啊,大姑娘这胆子也忒大了些。”
刘氏气不打一处来,炸毛了,“都住嘴!”
发完火,又一脸惶恐的朝老太太看去,“母亲,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的,我们应该听听嘉儿的解释,这,一个大男人进了祠堂,必定是中邪了……”
顾老夫人冷笑一声,气得脸色难看,“所有人都散了!来人,把江公子给老婆子请出来!”
顾嘉眉心直冒冷汗,脑子里嗡的一声,似死了一般,泄了气的瘫坐在地上,脸色一阵惨白。
江隐被人拉着走出顾嘉祠堂,路过顾樱,阴冷视线落在她俏白娇嫩的小脸上,拳头狠狠捏紧。
顾樱几不可见的露出一个淡淡浅笑,用唇语对他说了一句,“江公子慢走不送。”
再转过身时,就只见江隐被人推搡着,一个狼狈的背影。
新晋榜眼郎君,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多好的一个人才。
可现在却要被毁了。
深夜翻墙,夜入伯爵府,偷会伯府嫡女,祠堂幽会,不顾祖宗脸面。
不管是顾嘉,还是江隐。
在这汴京权贵里头,谁还能有敞亮前途?
她越想越觉得命运真是奇妙啊。
当初她那么巴心巴肺的爱他,可他不珍惜,现在他竟然主动潜入伯府来找她要一个喜不喜欢他的说法,顺便也给了她一个报复顾嘉的机会。
呵,这也许就是下贱的男人吧!
……
江隐被带到了永寿堂。
顾老夫人让人着急忙慌的去将衙门里的顾伯言请了回来。
所有人都被拦绝在外,不能进去,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没有人清楚。
门外。
赵姨娘意味深长的看顾樱一眼,“二姑娘昨儿从宫里回来就不太一样了,今儿在这天光下一瞧啊,果见二姑娘姿容姣美,昳丽倾国,精致清丽得让我都觉得眼前一亮呢。”
顾樱淡淡低眉,“姨娘说笑了,我哪里比得上四妹妹容色天成。”
顾霜扯了扯嘴角,跟二房的这位独女并不熟悉,“二姐姐客气。”
顾樱抬眸,视线落在顾霜稚气未脱的小脸上。
她想起上辈子,顾霜十五岁谈婚论嫁,被嫡母刘氏安排嫁了个不懂诗书的军户人家。
可怜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嫁过去才知道,那人竟然是个土匪出身,被朝廷收编做了个小兵长,一身的土匪气,凶狠残暴。
顾霜嫁过去没一年,就被人折磨得没了气儿,一口棺材抬回了伯府。
赵姨娘那时候已经被刘氏斗得失去了大伯的宠爱,偏居伯府冷院,死前连自己女儿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顾樱对顾霜心怀同情,赵姨娘与刘氏作对又正合她意。
敌人的敌人的就是朋友。
她想与她们母女两结盟,遂客客气气笑道,“四妹妹现在十二岁了吧?我们年纪相当,妹妹若有空,可以多往我院子里走一走,我前儿得了一副好的字画,想邀请四妹妹一起看看。”
顾霜一愣,诧异顾樱竟然主动讨好自己一个庶女。
赵姨娘拍了拍自家的傻闺女,笑道,“那自然是可以的,嫡女的东西不比咱们蒹葭苑啊,肯定是好东西,霜儿,等有空,去你二姐姐院子里瞧瞧去?”
顾霜拧了拧眉,有些不情愿。
二姐姐性子懦弱,往日里都跟大姐姐走在一起,如今跟自己这个庶女交好,怕是有什么算计。
顾樱也不在意,顾霜年纪小,心思重,可也比大房其他几个子女善良单纯多了。
有些事不能一蹴而就,得循序渐进的慢慢来。
“姨娘也要小心些,最近天气渐冷,要多注意风寒,找外头医术高明的大夫来看看。”
赵姨娘奇怪的瞪她一眼,她好端端的,找什么大夫,这不是咒她生病么?
“好了,你姨娘我知道了,明儿就请个大夫进来。”
“姨娘切记要偷偷请进来,不要让大伯母知道了,顾樱还要去看看弟弟,就先走了。”
赵姨娘没再说话,打量她几眼,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
顾樱低眸浅笑,有些事浅言辄止,稍微提点一下,希望赵姨娘能聪明一点儿。
……
从永寿堂出来,去沐风斋的路上。
胭脂笑嘻嘻道,“姑娘,这下,没人再敢说是姑娘你喜欢江公子了,江公子跟大姑娘这样子被这么多人看见,那婚事迟早是要定下来的。”
“是啊。”顾樱叹了一声,“不但要定下婚事,还要越早定越好。”
“姑娘,江公子会不会把昨晚来找你的事供出来啊。”胭脂越想越担心。
顾樱笑道,“你放心,他不会这么蠢。”
说自己跟伯府郎中勾结?
说放他进来的是她?
到时候她只要打死不承认,他就永远也下不了台,还不如直接推到顾嘉头上,反正顾嘉现在在老夫人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信誉可言了。
顾樱运筹帷幄的眯了眯眼,“祖母手脚得快些了,不然等流言传出去了,顾嘉真的不用做人了。”
胭脂忙不择路的去准备炭盆。
分给暮雪斋的炭都是最低等的灶炭,刚点上火,便满屋子呛人的烟,“咳咳咳!姑娘,你多喝点儿水,小心呛着,大房也太不做人了,好歹姑娘也是嫡女,怎么能这么对咱们暮雪斋呢,要是老爷在就好了,长枪一竖,看谁敢欺负了咱们去。”
“胭脂,熄了吧,我不怕冷。”
顾樱神色淡淡的坐到灯下,昏黄的烛光,描摹着她细长精致的眉眼,仿若水墨画一般精致美好。
她展开纸团,看见上面江隐的笔迹,忆起自己对他满腔情意的那几年,眼眶竟忍不住一阵酸涩。
是啊,她也曾满心满眼的爱过他。
读他读过的书,写他写过字,为了他学女红,给他做衣服绣荷包,一针一线,都是她对他的痴心妄想。
可如今,一字一句,都是讽刺!
她心如刀绞,手指一点点收紧,将那纸条撕了个粉碎,又不放心,扔进火盆里,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姑娘,现在怎么办?那江公子也不知是怎么进来的,这黑天黑地的还下着大雪,还在宁哥儿的院子里,若叫旁人知道了,只怕又说不清了!”
顾樱唇角瘪了瘪,这出戏上辈子没演过,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她也不是上辈子那个愚蠢的自己,自然有法子对付他。
顾樱站起身,将披风拢了拢,“无妨,胭脂,是谁把信给你的?”
胭脂摇摇头,“这信是夹在咱们院子门口的,奴婢也不知道。”
顾樱顿了顿,将头发擦干,让胭脂给自己挽了个发髻,便往外走,“胭脂,你记住,以后这个伯府,你能相信的只有我,其他任何人,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你只管说三分话,别人的话也只管听三分,切莫与任何人交心。今晚书信的事,若追究起来,你只说不知道,没看见,打死也不承认。”
胭脂碎步跟在自家姑娘身后,神态紧张,“奴婢知道了,姑娘,你真的要去见江公子么?”
顾樱微微冷笑,“自然要去。”
“可这——”
是私会啊,还是在自家府里!
被人抓住了,今儿在绾妃面前闹得那一场白闹了!
胭脂心里直打鼓,顾樱却门儿清。
上辈子江隐能从一个五品小官做到宰执首辅,扶持新帝上位,必然也有他的过人之处。
他满腹才学,为人小心谨慎,又善于隐忍交际,对汴京所有权贵世家的后宅了若指掌。
先不说他怎么做到的。
就凭他能避开顾氏主人深夜出入伯府,便可管中窥豹。
他不是个简单的人,他从现在开始就已经培植了自己的暗势力。
可惜了,这一世,她定要让他一辈子栽在泥潭里,爬都爬不出来!
不过一炷香功夫,主仆两便到了沐风斋门口。
屋里传来一阵少年哭闹的声音。
“我不要喝药!我不要喝药!”
听到顾宁虚弱又撕心裂肺的哭声,顾樱心里一紧,慌忙跑进去,“阿宁!”
她声音一落,一个十岁的清弱少年瞬间面露恐慌害怕的往床上厚厚的帷帘里缩了缩,再不敢哭闹,跟只瘦弱可怜的小病猫儿似的,躲起来,也不敢露面儿了。
顾樱心疼的叹了口气,也跟着僵在原地。
只因上辈子,她一贯只会讨好大房,忽略自己的同胞亲弟弟。
有时候看他病恹恹的,心里又气不打一处来,恨他不争气,恨他不阳光,不讨喜,虽说没有虐待过他,可每次不耐烦的语气和刺人的话语,应当早就伤害了他幼小的心灵。
他现在才十岁,没有父母陪伴,就剩她这么个姐姐。
可姐姐却不爱他,他那么小,却懂事,拖着重病的身子,在她出嫁那天,才肯咽了气。
想到这些,顾樱五脏六腑都揪成了一团,本不想哭的,可看着床上那道弱小的身影,眼泪止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转。
“顾二姑娘,你果然还是来了。”
她刚要走到床边,却被屋中一道阴郁的男声叫住。
顾樱闭了闭眼,泪水顺着长睫落下,这道声音,她便是化成灰也认识!
恨意又开始蔓延,拳心也越攥越紧,遏制不住的寒意四散开去。
“江公子?”
她转过身,将眸中泪水抹去,故意露出一道懵懂无辜的目光,“这么晚了,江公子怎么会出现在伯府?难道是来找我大姐姐的吗?”
江隐穿了一身医童的短打,粗布麻衣,却丝毫不掩他的温润儒雅。
他身侧,是汴京城中名气不小的刘郎中,专门给京中各家主子看病。
顾宁是二房唯一的男丁,从小先天不足,身体病弱。
随着年龄增大,更是肌肉萎缩,双腿几乎半废了一般,大部分时间只能躺在床上。
这位大夫,还是刘氏花大价钱请进了府中给弟弟看病。
因弟弟的病情不稳定,时不时便会发作,所以伯府给刘大夫在沐风斋专门辟了间厢房,他不但能自由出入伯府,还能在伯府留宿。
见两人说话,刘郎中竟十分识趣的退出了正屋,关上了房门。
房门关上的那刹。
顾樱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突然就有了道口子。
前世,她跪祠堂那段时日,病得昏昏沉沉的,眼看活不过去。
有一日,江隐却带了药来看她,他把她抱在怀里,被祖母她们当场抓住,祖母怒斥她不要脸,下作,残破的身子配不上小侯爷。
从那时起,她和江隐的婚事算是彻底拍了板。
而她也因江隐冒险送药而感动,更加爱慕他。
可现在看来,刘郎中分明就是江隐的人!
他来看她,就是他早就布好的局!
顾樱目光一寒,飞快抬起头,“你——”
江隐见她神色微乱,发红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迷途的羔羊,不知为何,心里竟反而痛快起来,“顾樱,你今天在绾妃面前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说着,踱步走向她,高大的身子向她步步逼近,直到将她逼到墙角,手指勾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你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我?你忘了上个月,你还给我写信,说要嫁与我为妻?”
顾樱长睫微颤,后背抵着沁凉的墙壁,唇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顾樱从来没想到江公子这么自恋,江公子以为,那信当真是我写的?别忘了,连江公子的名字怎么写,我都不会,更别提要嫁给江公子的话。”
说到此处,她又笑了笑,弯起眼眸,漂亮得仿若一个落入凡尘的仙子,“更何况,我乃是东平伯府的嫡小姐,未婚夫是世代勋贵的永安侯府小侯爷,论身份,论地位,论尊卑,江公子你配得上我吗?”
霍栖烟淡淡一笑,很快将视线从她身上转开,碎步走到男人跟前,笑意温柔的说,“表哥,我已经挑好一副马鞍了,你帮烟烟看看可好?”
赵长渡“嗯”了一声,被霍栖烟拉到一旁去看她挑的那副金鞍。
人家两个年轻男女,郎才女貌,门登户对,再加上又是亲戚,自然比她这个外人亲近。
顾樱这时才觉得现下的场面尴尬极了。
胭脂也凑过来,小手揪着自家姑娘的衣袖,不开心的努了努唇,“姑娘,早知道咱们便不来了。你不觉得,那位霍姑娘看咱们的眼神有些敌意么?”
顾樱如今是过来人,淡道,“有敌意也是正常的。”
胭脂琢磨道,“谁让小侯爷生得这般俊美,霍姑娘莫不是也喜欢小侯爷?”
顾樱手指蜷了蜷,心脏莫名有一种失重感,怔了一下,笑道,“大概是吧。”
她早已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一个女子喜不喜欢一个男人是藏不住的,霍栖烟如今才十几岁,看向小侯爷的那双眼里,满满都是爱慕的情意。
小侯爷呢,他眉眼修长深邃,古井深潭一般,让人看不出情绪。
但他上辈子对顾嘉这种心思恶毒的女人都好了一辈子,就说明他一定是个有涵养有风度的好男人。
既然大冬天的还愿意陪霍栖烟出来买鞍,就很不一般。
她嫁过人,知道一对夫妻不爱时是什么模样。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这般有耐心的愿意陪伴,想必对这个表妹也十分宠溺。
顾樱没这么被人爱过,心尖有些淡淡的酸涩蔓延开来,说不羡慕是假的,可羡慕又无济于事。
她这样的人,配不上小侯爷。
好在,她与小侯爷不会牵扯太久,不用三个月,待她解决完顾家后宅之事,她便主动跟他退婚。
日后不管他娶谁,她都会真心祝福他。
顾樱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奢求小侯爷真能替她选马鞍,索性自己在店铺里逛了起来。
“姑娘,这副怎么样?”胭脂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马鞍上,毕竟这还是姑娘及笄前第一次去参加皇家冬猎会。
她自然希望姑娘能好好出一把风头,让汴京那些王孙公子和大家闺秀们好好看看自家姑娘的风采。
“这副上面有云凤纹的金银鞍饰,看起来又漂亮又轻巧,到时候姑娘用它,定会大展手脚,大出风采,让全汴京的贵女们都羡慕!”
顾樱目光落在那马鞍上,上面各色装饰琳琅满目,确实很讨女子喜欢。
可汴京多的是能工巧匠,周记的马鞍做得并不算是最豪华最精致的,各家府里有钱的还能专门养着制马鞍的匠人,跟别人比哪里就比得上。
她之所以选周记,是因为这间店里的马鞍很舒适,经过改良,也很适合女子骑马。
“选这个。”
顾樱正要移开目光,就听一道低沉醇厚的性感男声在身后响起。
她转过身,便见男人与霍栖烟一齐走了过来。
他大手拿起她左手边的高桥马鞍,递给她,“它适合你,此鞍前桥高而直立,后鞍桥向下倾斜。经过改进曲鞍桥,方便上下,也增加了骑手的舒适度,很适合女子。”
顾樱惊讶于他的目光竟与自己惊人的一致,有几分呆愣,“多……多谢。”
她看上的也是这只马鞍,不光因为它最简单最朴实无华,还因为它的设计很适合女子。
如今都快及笄了,她还没来月事,这药肯定有古怪。
“不吃了。”她勾唇浅笑,“刘氏自己种的因,就要自己承担后果,这些东西,还是留着给她女儿吃吧。”
……
吃过早膳,永寿堂那边便来人说今日各院的姑娘们都不用去晨昏定省。
花染本想提一提将弟弟挪到暮雪斋的事儿就这么被搁置下来。
自己带着胭脂去永寿堂转了一圈。
原来,顾老夫人先发制人,一大早便带着刘氏去了江家,谈顾嘉与江隐的婚事,好堵住汴京悠悠众口。
花染望着顾嘉所在的苍梧轩,那些凄惨绝望的过往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里激荡碰撞。
如今,两人命运倒转,顾嘉马上就要成为江隐的妻子了。
她心里很是畅快,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姑娘,奴婢这回心里是真高兴。”胭脂眼眶有些发热,忍不住抹了抹泪水,“日后,咱们在顾家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嗯。”花染收回目光,握住小丫头的手,捏了捏,笑道,“我们今日出府。”
“啊?出府?”
胭脂大惊,姑娘不会是还想去找江公子吧?!
花染淡淡道,“去西市。”
胭脂小脸瞬间皱了起来,江公子的家不就在西市么!当初她为了姑娘还去西市传过书信……
越想,胭脂越焦虑,感觉自己头发一掉一大把。
花染倒没想那么多。
她只想着,自己四日后要去冬猎会,现在有了好弓,还缺一副好的马鞍,正好今日心情好,出门去西市上挑选一副。
她让人套了马车等在伯府后门。
自己先去沐风斋盯着顾宁吃饭,翠灵将药端上来后,她只说了句烫,一会儿她自己喂弟弟吃。
翠灵懒得服侍顾宁,每次喂药就跟打仗一样,有人帮她,她倒是乐见其成,也没多想。
谁让二房这位嫡亲的姑娘在伯府没什么地位又说不上什么话呢,她又是个不聪明的,事事都仰仗着大房。
不像她,是刘妈妈的亲女儿,从小过得娇生惯养,一点儿也没把花染放在眼里。
如此,她又从花染哪里讹诈了一副上好的耳坠子,高高兴兴的走了。
翠灵一走,花染便冷着脸,毫不留情的将那碗乌黑的药汁倒进花盆里。
顾宁怔怔的盯着她,前两次,他还以为姐姐是故意伪装姐友弟恭,来看他是给府里的大人和下人们看的。
从这一刻起,他彻底感觉姐姐有了变化。
“阿宁,以后除了姐姐给你的东西,谁的东西你都不要吃。”
“你……”顾宁说不出话来,总感觉姐姐跟以前不一样了。
“至于你的病。”花染弯唇,柔声道,“姐姐已经有了法子给你治病,你暂且待在沐风斋里,等姐姐的好消息。”
顾宁涣散的眸子微微聚拢一点光彩,“你,什么,意思?”
花染略作思忖,很多事儿不能一蹴而就,要慢慢来,于是爱怜的摸摸他的头,“阿宁乖乖等着就好,谁都会害阿宁,但姐姐不会。”
说完,又叮嘱了他两句,然后带着胭脂一道出了府门。
翠灵从门口进来,疑惑的看了一眼屋里,“二姑娘走了?”
顾宁目光一厉,飞快将自己躲进被子里,不发一言。
翠灵柳腰一摆,走到床边,轻蔑的瞪着被子里的伯府公子,酸道,“你这种贵公子也就是命好,投了个好胎,要不然,就是扔到街上,都没人愿意碰你一下。”
她想起母亲的嘱咐。
叫她早些怀上这小公子的孩子,可母亲真是愚蠢,顾宁一个少年,腿都废了,那玩意儿估计也是废物,怎么可能会让她怀上孩子?
没想到,这繁华京都用锦衣玉食将养出来的姑娘,都是些贪慕虚荣,攀高踩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演戏高手。
这次,算他看走眼了。
高冷酷的骏马从跟前儿奔腾而过,刮起一阵凛冽的寒风。
舒妤提起袖子挡了挡风雪,这才看见小侯爷纵马远去的背影。
胭脂结完账,抱着马鞍从店里出来。
巧不巧的正碰见怀安一身墨黑劲装,拢着袖子立在门外。
“咦,你怎么还在这儿?”
怀安拉长了嗓音,“顾二姑娘。”
舒妤回过头,看见了眉目清秀,又带着几分肃然的怀安,“小官爷,可是小侯爷还有事吩咐?”
怀安跟着主子从关外回来,哪里懂汴京这么多礼节,只觉得这汴京的女子们都是用香粉喂养出来,光是看着都觉得香喷喷的,遂板着个脸笑道,“二姑娘唤属下怀安便好。”
舒妤从善如流的笑,“怀安。”
怀安一个大老爷们儿,之前都是跟男人们混在一起,头一回主动跟软乎乎的还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打交道,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家……世……哦……不对,我家小侯爷倒也没什么吩咐,只是刚刚表小姐在,小侯爷怠慢了姑娘,我家小侯爷那个人,不擅与女子打交道,还望二姑娘多多担待。”
舒妤一愣,牵开嘴角,“没事,我其实也没太在意,毕竟霍姑娘是小侯爷的表妹。”
怀安放了心,“那就好。”
他以前也以为二姑娘名声不好,又呆又傻。
但如今却觉得二姑娘是个爽快人,至少跟其他府里只顾往世子爷身边饿虎扑食的姑娘们不大一样。
果然,看人还是需要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世子爷长得好,家世好,现下又有军功在身,无数女子都乐意扑上来。
可二姑娘却是另辟蹊径。
可见她是个有勇有谋,又不是因世子爷美色而靠近的第一人。
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将来若她能嫁给世子爷,必然能将世子爷心上那道常年不愈的伤辽好。
……
从西市回府。
舒妤爱不释手的将那副新鞍擦拭了好几遍。
她以前为了讨江隐的喜欢,开始学习读书,写字,做女红,渐渐的,便将父亲教她的兵法和功法都忘了。
如今她重回年少时,正是将这些东西重新捡起来的好时候。
她不再为了男人而强迫自己去做一些不喜欢做的事,她这辈子,只想为了自己而活,做自己愿意做的事。
胭脂最近越来越觉得自家姑娘不一样了。
她每日早睡早起,练武,骑马,睡前睡后都会读书写字。
老爷给姑娘留下的那些武器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而且姑娘也比以前更加关心小公子的病,每日都自己亲自去沐风斋给小公子喂药喂饭,沐浴穿衣。
今日,胭脂将那从沐风斋偷回来的药渣递到舒妤面前,“这是小公子每日所喝药的药渣,姑娘,你好好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舒妤将药渣拿起来仔细翻看,轻嗅,没闻出什么奇怪的味道,“先拿去用东西包好。”
胭脂忍不住嘀咕,“姑娘,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将小公子挪到暮雪斋来?”
暮雪斋雪景清雅,舒妤在院子里的梅树下支了柄伞,旁边放着红泥小火炉,上头煨着暖玉酒。
她靠在摇椅上看一本医书,“既然胭脂这么急,不若今日?”
明日便是冬猎大会了,各家各府都很忙,为了能在冬猎会上崭露头角,每家都在为未来冬猎会的三天的做足准备。
江隐眸光瞬间冷了下去,手指狠狠一个用力,掐住她的下巴,“你说什么?!”
一个男人的尊严不容轻视。
更何况,他心中藏着掌控天下的抱负。
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更不容许一个原本自己就看不上的女人将他弃若敝履。
宋莺不畏疼痛,倔强的睨着他,“我、说、你、不、配。”
江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一刻感到烦躁,眼前这个女孩儿,明明还是那张脸,可此时,她眸色清冷如寒潭,让他有片刻愕然。
愕然过后,他心里便升起强烈的怒火。
“宋莺,你找死!”
宋莺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他五指掐得生疼,呼吸越来越困难。
可这比起上辈子那些痛苦的意难平来说,算不得什么。
她呵呵冷笑了两声,双手抱住他紧实的手臂,想起父亲教自己的那些功夫,屈膝,抬腿,用力,往他致命的双腿间狠狠一撞。
“啊!”
江隐生生退后两步,发出一声极压抑的痛吼,双眸燃起沸腾的怒火。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又被一只飞来的瓷瓶砸中了后脑勺。
这下,他站立不稳,晃了几下身子,彻底晕了过去。
江隐倒地之后,身后露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瘦弱小少年。
宋莺大口呼吸了几下,泪眼朦胧的看着顾宁脸色苍白的站在不远处,“阿宁……”
顾宁惶恐不安的看着她,手不停的颤抖着,“死人了……死人了……”
宋莺飞快跑过去,将他瘦弱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阿宁放心,他没有死,只是晕过去了。”
“死了!”顾宁猛地抬起头,小脸白成了一张纸。
“他没死,你相信姐姐。”她将少年抱住,拉到床上,心疼的摩挲着他湿哒哒的小脸,哭笑不得,“阿宁对姐姐真好,知道姐姐被人欺负,还会帮姐姐,阿宁好样的,姐姐好爱好爱好爱阿宁!”
顾宁难以置信的掀了眼帘。
他长得跟个女孩儿似的漂亮,睫毛又长黝黑,又透着病态的苍白,似一只小奶猫儿。
现下呆滞的目光在姐姐脸上扫了扫,似乎在想,姐姐说爱他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胭脂!”
胭脂原在外头望风,听到呼喊,急忙推门进来。
“姑娘,怎——”看到地上的人,惊吓道,“江公子这是怎么了!”
宋莺冷嗤一声,“祸害遗千年,他这种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
她也想现在就杀了他报仇。
可一刀给他痛快又怎么比得上慢慢折磨他来得爽快?
更何况,他一个活生生的榜眼郎,莫名其妙死在伯府,也说不清楚。
还不如,好好利用他,让顾嘉这辈子也做不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
“那——”胭脂上前探了探,长舒了口气,“果然还活着,姑娘,刘郎中好像被大房夫人那边叫走了,要是大夫人她们一会儿带人过来,看见江公子在这儿,我们还是赶紧跳黄河里洗澡去吧。”
宋莺小手抚着顾宁的后背,见他不抖了,双手捧着他的瘦得不成人形的脸,先安抚好他,“阿宁,姐姐现在有事要忙,你乖乖的喝完药睡觉好不好?姐姐明儿一定来看你。”
顾宁固执的摇头,漆黑的大眼睛,戒备的看着宋莺,“不要喝药。”
他不相信姐姐会来看他,会对他好。
“喝了药你才不会咳嗽,才不会难受。”
“不要。”
顾宁从她怀里挣扎出来,缩进被子里,只冒出个后脑勺对着她,“不要……不要……不要喝药。”
宋莺心中叹息,姐弟之间的芥蒂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除的。
她拍了拍少年后背,“好,先不喝药,你乖乖睡觉。”
被子里没了动静,少年趴着身子,瘦得没有肉的小脸颊泛着淡淡的绯红。
宋莺满眼爱怜的看了他一会儿,才起身,“胭脂,我记得你力气很大。”
胭脂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扬起下巴,“还凑合。”
宋莺莞尔一笑,“汴京闺秀都骂我伯府二房是一介武夫,养出的女儿也是五大三粗的泼妇,我们不能让她们失望对不对?”
胭脂努了努嘴,“姑娘才不是五大三粗呢,明明比她们都好看多了!”
宋莺摇摇头,笑得无奈,“来吧,帮你家姑娘个忙,成了,以后赏你个诰命夫人当当。”
胭脂不是很愿意当什么诰命夫人。
她的梦想就是一辈子跟着姑娘。
姑娘嫁人,她就跟着一起嫁过去,给姑娘当牛做马。
“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开干!”
主仆两个自顾自忙去。
直到房门一关。
屋内床头的被子微微一动,一颗脑袋从被窝里冒出来,漆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细细呢喃,“姐姐真的会爱阿宁?”
……
忙活了大半夜。
宋莺总算能回自己院儿里歇了口气。
伯府又亮起灯笼热闹了一段时间。
胭脂出去探风,回来的时候笑盈盈的,“姑娘猜得不错,大夫人果然带着好乌泱泱一群人去沐风斋看咱们宁哥儿,结果宁哥儿睡了,屋里屋外没有丫鬟婆子伺候,自然也没有看到她们想要抓奸的江公子,大夫人那个脸啊,气得都绿了,现下回大房的院儿里去了。”
宋莺睡不着,被折磨惨死,再重新活一次,放谁身上都睡不着。
她燃了盏灯,端正身子,坐在书案前,执起毛笔,铺开一张白纸,写字。
“姑娘写的什么?”胭脂凑过去,一脸好奇,落了回水,姑娘竟会写字了,赶明儿她也跳一回河去。
宋莺怔怔的盯着那诗,苦笑一声,幽幽念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胭脂对自家姑娘越发崇拜,自然是无脑吹,“奴婢虽不认字,但姑娘写的真好看。”
“不识字不要紧,紧要的是,身为女子,不能随便爱上一个人,若那个人是错的,这份爱便是错,一处错处处错,到头来,只会叫人肝肠寸断,生不如死。”宋莺笑了笑,把那张纸递给她,“胭脂,拿去烧了吧。”
胭脂怔怔,“姑娘爱过人吗?说得头头是道的,感觉像是被什么坏男人欺负过一样。”
可能姑娘明明还没嫁过人啊,哪儿来的这么多感慨呢。
宋莺吸了吸鼻子,心尖泛起一阵尖锐的疼。
她足足默了数息,垂下长睫,将所有情绪掩藏住,掷地有声道,“没有,以后也绝不会有。”
胭脂被自家姑娘眼里的冷意吓得不敢说话。
乖巧的抱着那张纸出门去销毁证据。
隆冬腊月的天,寒风簌簌,屋外雪下得很大,除了那树梅花,其他枝丫光秃秃的。
胭脂左右反复盯着这首诗,还是觉得姑娘写得很好。
她不忍心烧了,取了花锄,走到院中梅花树下,挖了个土坑,将它埋进土里。
随后起身回自己的屋子睡觉去。
待她走后,暮雪斋墙头一道黑影蓦的动了动,抖落了一身白茫茫的雪。
“世子爷,大晚上的,我们到东平伯府,翻墙窥美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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