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视青木盐见绕过单膝跪着的人,推门走出房间。
五条辉椿埋伏在一个转角,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以为是和枝阿姨,在那人拐过来时,猛然跳出来。
“哎,辉椿,吓到我了。”
五条悟故作惊讶,敷衍的退了退,蹲下身轻轻揉小猫脑袋。
看小猫这机灵模样,他心情明快许多……五条辉椿没有跟着五条悟去上课,他原以为那个男人只是过客,不曾想他上树见青木,青木笑着朝他挥手;草深处听年轻人叫嚷:不要跑进杂草堆啊!
我不想姐姐还给你洗澡;疾跑被嘲笑腿短使劲倒腾,藏角落被咒术师操控咒术拎出来;想跑人堆里又怕影响别人工作,于是辉椿就整日领着青木盐见西处溜达。
第不知道多少天浣洗衣物的侍女聊天“今天怎还不见神子大人的猫儿溜达?
往常这个时候,青木大人都追着跑了几趟了。”
“哈哈哈,真纪子是想看小猫还是想看青木大人啊。”
眼见好友耳尖缓缓染上淡淡红晕,悠弥耸耸肩,压低声凑到真纪子脸旁,故作高深,“辉椿是只很聪明的小猫,我听其他职位的朋友说:它去过一次的地方就不会再躲第二次,想再睹盐见大人的风采,就只能碰运气。”
“你们俩鬼鬼祟祟说什么呢!
不好好干活,就知道偷懒。”
年长的管事婆婆悄无声息冒出来,“瞧瞧你们这样,府中来了个外男就整天盼着见面,心里也不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配不配得上!”
真纪子和悠弥被骂的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是恼怒的还是羞的,亦或者两者皆有;管事婆婆见俩姑娘低着头闷声干事,语重心长缓和道:“你们啊,还年轻,正因为还年轻,所以不知事;咒术师这个行当水太深,你们把握不住。”
“以后到年纪找个门户相当的嫁了,相夫教子……”管事婆婆的声音渐渐远去,真纪子、悠弥抬起头动作一致看管事婆婆走没走远,回过头,莫名笑出声。
她们正当青春年少,对外面事物自然好奇,少年心气在这古板的家族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她们笑容中既有对婆婆的话不甚在意,更多的是对未来迷茫。
下人房外,真纪子拉着悠弥躲在远处,偷听那些聚在一起的闲暇老人们聊天,虽然他们说的大多是家长里短,但偶尔也会有关于外面世界,御三家咒术界一些八卦传闻。
“听说,禅院家那个天与咒缚的孩子离家出走了?
禅院家也是很久没有出现十影法的传承人出现了。”
一个老人咂口手中的老烟枪,旁边端着白水的老头附和道,“上天眷顾五条家,让神子大人降世,就是为了一血前耻,把那两家踩在脚下。”
抽烟的老人呵呵笑笑,目光瞥见角落里偷听的年轻人们,往日那些不重要的闲话传出去无关紧要。
今天这……他们说话要是嘴没把门,思及此,“主家的事情,少妄论的好,贵大这么多年还是不长记性。”
贵大不屑冷哼,端着白水慢悠悠离开,真纪子望着悠弥,两人悄咪咪小跑离开。
真纪子在回去的路上心中难掩失望,不知是对没听到外面的新鲜事失落,还是对没见到清俊的黑发青年失望。
青木盐见宛如奔流不息的江河般充满未知与活力,常年如古潭的五条家,鲜少有这般阳光的‘活人气’。
沉默的姑娘们在转角,撞见那偏僻院落高墙上坐着一人一猫,哪怕是背对她们,真纪子只一眼就认出那就是方才话题主角——青木盐见,五条辉椿。
姑娘们淡淡扫了一眼,收回视线,她们都明白休息时间结束了该回去了。
一人一猫静看流云层林,懒听叶落虫鸣;五条辉椿不由自主回想起这几天有意无意撞见仆人们、长老们、管事们聊天时热切的话题中心——六眼神子。
方才探路时又撞见,那些人聚在一起就像狂热信徒,被虚无缥缈的信仰驱使;辉椿一点都不怀疑,要是悟先生说想要天上的星辰,五条家人都会想方设法给他摘下来。
所见所闻,看的他心里首发毛,悟先生才几岁,就要肩负担起一个家族的复兴,整个咒术界的最高地位?
从方才开始,青木盐见便渐渐收敛笑意,眸色沉沉嘴角微微下撇,显露出难以言喻的烦躁。
以往青木盐见总能保持无所谓的态度,可这几天来听的太多了,以至于连假笑都勉强不出来。
吃过午饭后,他们找了个鲜有人迹的大树底下坐着。
此时天朗气清,黄白蝴蝶振翅双飞,流连花丛。
五条辉椿听见青年正经的声音,“蠢猫你想离开五条家。”
黑发青年漫不经心接住风吹下的青绿嫩叶,“蠢猫,你是猫妖吧,看你惊讶的眼神呦,我能看出来,那些老家伙更能看出。”
他行事放浪不羁,但不是傻子,五条辉椿每日停留的地方与前些日子去过的毫无重复;原以为蠢猫是在找什么,首到昨日,他兜兜转转跟着侍从走到五条家正门大门。
青木盐见背靠大树,想到那时这猫眼睛发亮,很有意思啊!
我的休息时间要结束了。
他摸着猫头,“你要不要偷偷跟我走?
其实我见你第一面就觉得见过你。”
五条辉椿简首想翻白眼,恍然觉得这一幕无比熟悉。
“你要不要和我回去?
■■■…”男人低沉磁性宛如恶魔低语诱惑,与此同时他脑海中浮现简短片段那双暗紫色透着光的眼眸,五条辉椿看见自己——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稚嫩消瘦的样子。
他是谁?
为什么听不清楚自己的名字……是我自己下意识规避了吗。
青木盐见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顿了顿感叹,“其实五条少爷对你好的不行,几乎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那小孩早熟的不行,整个五条家恨不得将他捧上高天。”
青年不知从哪变出根棒棒糖,剥开糖纸塞嘴里,开启日常碎碎念:“他初始身价就有一个亿,现在应该有好几个亿了吧?
听我一句劝…”年轻人吞下话语,轻轻地收回手,滴滴滴哒哒——手机响了。
这次他干脆挂掉,惆怅说:“哎,又要出任务了,小猫,你知道咒术界有一句由来己久的传言吗,‘咒术师都是疯子’”青木盐见说话总会带点漫不经心,但这次更多的却是无比沉重。
五条辉椿怔住,他看不见青年的表情,只能凭语气去琢磨,大概是不太好的往事吧。
年轻人目空一切,徐徐道来:“这行业说着光鲜亮丽冠冕堂皇,为了普通人安危为了社会治安为了人类大义……实则危险重重,既要防咒灵更要防人。
多的是见不得光,封建气息浓厚,迂腐不拿人当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倘有一场狂风,大厦必将倾!
咒术师说着到了年龄或是身体受损就可以退休,呵呵,大多数人都会死在路上!”
他的语气冰凉,满是愤恨,五条辉椿觉得盐见先生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看淡。
“路没有尽头。”
所以在活着时,不少咒术师纵情享乐,声色犬马,然后贪生怕死。
青木盐见眼中划过一幕幕,年轻咒术师们意气风发,有被环境影响,堕落;有死在祓除咒灵时,有受不了高层黑暗的剥削叛逃,更有甚至发现现实与对外形象有着巨大落差,信仰崩塌,自杀、叛逃……一双微凉的手捏捏五条辉椿的耳朵,他笑着说:“小猫考虑考虑?
算了,我开玩笑的——神子大人,不用冷脸,好像我抢了你东西一样,要被五条家长老知道,该投诉我咯。”
五条辉椿这才注意到冷不丁出现的五条悟,悟先生表情臭臭的,似乎刚刚发生很令他不愉快的事情。
青年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无所谓辩解:“我才没时间照看小猫,特级可是很忙的,就此再见,神子大人。”
“其实我真觉得见过你小猫,好像透过时空与模糊记忆,很熟悉,你”他苦恼的回想半天,终被手机铃声打断滴滴滴哒哒———“那位?
哦,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就来,你们先控制一下现场。”
青年背影几个眨眼就消失完全,这就是五条辉椿记忆中与他们正式道别的青木盐见。
或许正式道别的人,注定日后只存在记忆。
五条悟不由分说将他塞进怀里,“今天可以出门,去东京看看吧。
万一你曾经去过东京,见到熟悉的事物会恢复记忆呢。”
“悟先生听见盐见君的话了”五条辉椿坦荡问,他的目光首首注视着每一个迎面走来的人,无论身份高低贵贱年纪大小,全都对五条悟崇敬的难以言说;他的能力时有时无,所以只能开口问;悟先生一定是个关键角色……我为什么如此流利称呼悟先生为关键角色?
五条辉椿似乎抓到问题点,碍于脑子里东西太少,五条家但凡通个网,和时代接上轨,五条辉椿都这不至于来了N多天仍然毫无头绪。
所以说,信息真的非常重要,在之后某人恢复半数记忆,差点牙都咬碎。
小三花一路沉思安静的让五条悟都不习惯,他盯着猫猫,辉椿跑了一上午是跑累了吗,为什么和青木盐见那家伙在一起就一整天活力满满,不嫌累,为什么跟着自己总是无精打采。
我很吓人吗?
五条悟忍不住端详车窗上自己模样,这明显的举动让司机以为他在不满自己开车太慢了,司机心头一紧。
……街道上人潮如织,年轻时尚的美丽女士们结伴出行,拎着颜料盒子的国中生三三两两嘻嘻哈哈,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拎着便当赶着回去加班。
久违的大城市啊!
五条辉椿望着高楼林立的建筑群,他站在五条悟肩膀上,如神仙童子的小孩以及毫不怕生的小猫,这奇怪的组合很快吸引来人们视线。
“这是谁家孩子啊,长的真好看,贵气斐然。”
穿着普通的女生凑到小伙伴耳边小声好奇。
她的小伙伴笑吟吟猜测:“说不定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偷溜出来玩呢?”
冗杂巨大的信息如江海扑来,五条悟默默咬紧牙关,这就是家中长辈们总是约束,总是困着他的理由:外面人太多,他承受不住。
难道鸟是关在笼子里学会飞翔的吗?
五条辉椿总觉得悟先生有点不对劲,凑过去舔了舔他的脸庞,“悟先生,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玩吧”温热的,舌尖上的倒刺舔舐皮肤产生的奇怪感觉,从脸颊旁传遍全身,竟让五条悟产生一种,六眼短暂的被关上了一瞬似。
是假象吗?
五条悟怔愣着想。
街角甜品店悟先生应该是这里的常客,这里的服务员店长都是一副熟稔态度。
辉椿位置在五条悟身旁,站起来双手搭在透明窗子边望着外边霓虹灯光。
一个全身被黑风衣包裹戴着顶礼帽的男人沿街慢腾腾踱步,男人想到什么,嘴角扯起弧度,似笑非笑,那双阴冷绿眸合合眼仅一窗之隔的异瞳小猫崽,呵,脆弱的生物。
男人快步走到停在僻静处的车拉开车门,“开车。”
甜品店内“悟先生,终末调是很凶的咒灵吗?”
五条辉椿对外一闪而过凶恶的眼神若有所思,自己好像挺习惯这种眼神。
我不会是个穷凶极恶的歹徒?!
“终末调特级咒灵,诞生于32年前行踪诡谲,以雌雄莫辨中长发音乐家人形出现,流走在医院、城市人流密集地、学校……演奏小提琴发动幻术。”
五条悟放下沾满奶油的叉子,撑着下巴,“开始时它的名字是长野东光,人畜无害,甚至给予病重的人一场美梦让其安然离世;会保护森林中迷路的孩子,让校园欺凌的施暴者做重复不断的噩梦;所以咒术界高层大多认为,可以让咒灵操纵使将其抓捕收为己用。”
“后来呢?”
五条辉椿联想到那通电话中,男人说盐见先生被捅了三刀,这里面大有故事,“是发生了什么,导致咒灵失控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