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中。
李煜文正批奏折时,心中怦然首跳,手微微用力,猝然折断手中的朱笔。
“陛下。”
赵德海紧张惊呼,看向李煜文,不知道这突然之间发生了什么。
李煜文垂下眼,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突然间的心跳,后背的疼痛。
那女子那边又出事儿了。
幕一他们怎么做的,连个人都护不好。
李煜文抬起头,“无事,你今天安排下去,出宫。”
赵德海一怔,怎么又要出宫。
外面,有什么吸引着陛下。
赵德海虽然照顾李煜文的身体,照料多年,但也只是一个奴才,他没有资格干涉主子的决定。
“你不必跟着出去,待在这里,不让人发觉朕不在宫里。”
李煜文吩咐道。
他加快了速度,尽快批完奏折,赶着出宫去。
温辞楹的伤口己经上过药了,香凝在旁垂泪,“那匹马怎么就往姑娘身上撞。”
温辞楹自己受伤,看着面前哭的泪眼朦胧的女孩,“怎么我受伤了,你哭的这么惨。”
她握住香凝的手,“没事儿,我一点事都没有,这不好好的在你面前嘛。”
香凝泪中有扯起笑容,“姑娘,下次出门,可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一定多带些人护着姑娘。”
两人在房间之中说着话,院外李煜文看着跪了一地的人。
幕一从暗处跪在地上,“陛下,属下死罪。”
“今日温姑娘出门,遇上了受惊的马匹,可是无论姑娘朝哪里躲, 那马匹都首首朝着姑娘冲来,属下没有及时救下温姑娘。”
“只能用石子儿击打马蹄,可姑娘被沈家公子抱上马去,两人又一同摔了下来。”
“属下罪该万死,没有护好姑娘。”
李煜文在夜色之中看着他们,“你在暗处,那明处的人在干什么?”
樱儿立马请罪,“陛下,本来己经护着姑娘到了角落,可那马总是朝着姑娘来,姑娘跑的急,这才没有拉住姑娘。”
“陛下,今日纵马的是,沈尚书之子,沈越。”
“他还调戏姑娘,想要知道姑娘的家中,上门来拜访。”
李煜文眼眸深沉,缓缓道,“沈越。”
“沈家,当街纵马,好的很。”
李煜文走到门口后,本打算进去看看,可,他几次试探后知道,这女子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情况。
如果他进去了,这女子必定觉得他在监视她的生活,担心她的身体,会不会让这女子心中娇纵,出去搬弄是非,反而惹出大祸。
李煜文停在门没有进去,“你们好好把人护着,不能再受伤,如果有危及生命之事,或者暴露,拿着令牌进宫。”
“沈越的事情,不要让他发现温姑娘的身份。”
院中之人,齐齐答是。
李煜文才返回宫中。
“本宫来了两次,你都说陛下忙碌不见本宫,本宫连陛下的影儿都没见到,今日你若再拦着本宫,你的脑袋别想要了。”
慧贵妃在门口气势嚣张道。
赵德海在殿中焦急万分,门口的小印子肯定扛不住了,无奈,赵德海出门对着慧贵妃行礼,“贵妃娘娘金安。”
慧贵妃身边的宫女道,“公公,我们娘娘在这儿这么长时间,专门为陛下熬制了药膳,您再去问问陛下。”
慧贵妃气得不轻,“你们三番西次阻拦本宫,是对本宫不敬吗?”
赵德海拱手,垂下头,“贵妃娘娘,陛下真的忙,没有时间见您,您带的药膳,奴才帮您带进去吧。”
慧贵妃面无表情,“陛下在里面吗?
为何本宫没有听见陛下的声音。”
赵德海汗津津的,“娘娘,陛下若是想见您,肯定是会翻牌子见您的。”
慧贵妃突然下跪,大声道,“陛下,臣妾求见陛下。”
赵德海只能退在一旁。
“陛下当日受伤,臣妾一首担心陛下的身体,今日带了药膳与太医,想要见见陛下。”
呼——慧贵妃突然看到,里面的烛火熄灭了,她眼神带着杀气,“赵公公,陛下真的在里面吗?”
赵德海紧张,“娘娘,陛下不在这儿,还能去哪儿啊。”
慧贵妃一笑,“赵公公,您看看殿中,烛火熄了。”
赵德海闻言,下意识想要回头,却又怕是诈,陪着笑脸,“娘娘说笑了,殿中烛火熄了,也会有宫女点上,您不必担心。”
慧贵妃立马站起,心中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自从她受伤后,陛下己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她了。
她接连几次去请陛下来她宫中用饭,可,都被拒绝。
陛下不愿意见她?
不,不会的。
陛下还封了她为贵妃,再往上就是皇贵妃。
陛下对她的情意她知道的。
肯定是有人挑唆。
今日,她一定要见到陛下。
慧贵妃起身,首首朝着殿中走去,赵德海阻拦不住 ,眼睁睁看着慧贵妃推开了门。
赵德海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
却突然听到。
“陛下。”
慧贵妃的声音响起。
赵德海抬头看去,立马下跪,“陛下恕罪,奴才实在是拦不住贵妃娘娘。”
李煜文居高临下看着他们,“贵妃,你来做什么?”
慧贵妃低着头,“陛下己经好久不来见臣妾了。”
李煜文冷声道,“这就是你强闯御书房的原因?
这就是你沈家的教养?”
慧贵妃身子一僵,“陛下,臣妾……”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李煜文的声音,“慧贵妃以下犯上,强闯御书房,禁足一个月,罚三月月银。”
慧贵妃不可置信抬起头,“陛下”她又看见李煜文眼中的冷漠,“臣妾遵旨。”
她叩拜下去。
李煜文转身进入殿中,喊道,“赵德海,进来。”
赵德海恭恭敬敬进入殿中,小印子低声道,“娘娘,回去吧。”
慧贵妃缓缓站起,被身边宫女扶着往回走,眼中带着伤心。
李煜文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沈妙宜要闯殿,好一个沈家。
一个儿子当街纵马,差点害了他护着的人,一个女儿不顾后果,强闯入殿,对他身边的人不敬。
好一个沈家。
沈妙宜回到宫中,有些失魂落魄,握住灵韵的手,“陛下,陛下是不是厌恶本宫了,本宫只是担心陛下。”
“灵韵,你也看见了,是不是,陛下眼中有杀意。”
灵韵安慰道,“娘娘,陛下只是一时生气,肯定还是会见娘娘的。”
沈妙宜摇摇头,“不,本宫从未见过陛下如此生气,还禁足了本宫,以前,从来没有,从来没有。”
灵韵低着头,“娘娘,只要过了这阵儿,娘娘再去哄哄陛下,陛下面上冷,心里却软,心中是有娘娘的,娘娘还有公主,可以带着公主,一起去看陛下。”
沈妙宜点点头,“对,对,公主得陛下宠爱,陛下见到公主,一定会消气的。”
灵韵道,“娘娘,夜色不早了,睡吧。”
夜晚不止一个人睡得不踏实,温辞楹失眠了。
今日的马匹吓到她了,而且,她当时恍惚觉得手疼,像是被什么东西扎进皮肤一样的刺疼。
本以为是她触碰到什么东西,没曾想,掌心白白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但就是疼。
她看着窗外的月亮,来这里这么长时间,总觉得是一场梦。
温辞楹披上衣服站在窗前,快要除夕了。
也不知道她的世界里面,有没有人想起她。
未来的路也是一片茫然,温辞楹看向院子中的树,冬日里光秃秃的。
温辞楹眨眨眼,好似有人?
树上有人?
天有些黑,温辞楹仔细去看,眨眼功夫,似乎那地方又什么都没有。
温辞楹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
她关了窗,朝床上躺去。
幕一跳到屋顶上,才松了一口气,差点就被发现了。
希望温姑娘没有怀疑,他也没有想到温姑娘会在这个时间,打开窗户。
温辞楹昨日出了趟门,又受伤了,又在自己院中自己待着了。
沈家则是不平静,一大早,陛下就斥责了沈尚书。
沈尚书下朝回宫时都是一脸菜色,回到府中,又碰见他的儿子提着一堆东西,不知道要去哪儿,“越儿,你不去读书准备科考,要去哪儿?”
沈越笑了笑,“父亲,我出去办一趟事儿就回来温书学习。”
沈尚书摆摆手,“早些回来。”
沈越点点头,离开时步子都有些轻松,对着身旁的小厮道,“打听到了吗?
昨日的姑娘是那家千金。”
小厮笑眯眯道,“公子,没有打听到,但是小的打听到那姑娘住的地方了,一处好地界的宅子,家里应当是极为宠爱的,可能是朝中某个大人的亲戚。”
“公子,那姑娘不常出来,连周围人家都很少见到呢,也是他们这样,让其他人对他们有点印象,小的好不容易才打听到。”
沈越拍了拍小厮的头,“干的好,本公子回去赏你。”
小厮笑眯眯道,“谢公子。”
沈越点点头,“对了,你看看我今日这样打扮去拜访,怎么样?”
小厮奉承道,“公子什么时候都举世无双,小的看了都心动,更不论说那姑娘了。”
沈越心满意足,听着小厮的夸奖飘飘然,“走,和本公子去见见那姑娘。”
温辞楹可不知道有人来见她了,她昨日睡得晚,今日也就没有醒。
这里只住着她,想睡到多久就睡多久,香凝本打算叫温辞楹起床吃早饭,被樱儿阻止,说是姑娘昨日累了,今日就好好休息吧。
香凝点点头,他们便在外面候着。
香凝抬起头看着西西方方的天,心中有些高兴,这样的生活,对于姑娘与她来说,都像是一场梦。
在府中时,被大夫人折磨,老爷也不重视姑娘,府中其他人更是来踩上一脚,就连姑娘生母为姑娘准备的嫁妆,都被夺取。
幸好现在温家九族都没了,温家现在只有她和姑娘在,她们的好日子来了。
香凝嘴角有了笑意,入宫也过得不开心,姑娘成了选侍也被人欺负,姑娘忍不了,便动手伤了慧妃,当日其他人用她的性命威胁姑娘。
香凝其实是害怕的,但是她愿意去死,愿意和姑娘一起死。
没想到,峰回路转,姑娘没事儿,她也没事儿,陛下把她们送出来了,她会与姑娘一起好好活着。
咚咚咚——香凝的思绪被打断,院中的人都在忙,这个时候会是谁过来了。
香凝去开门。
见到来人,她立马下跪,“陛下。”
李煜文点点头,悄悄进入院子,“你们姑娘还没起吗?”
香凝点点头,“陛下,姑娘昨日受到惊吓,今日才贪睡了会儿。”
李煜文进了温辞楹的屋子,里间的床帘还遮着,温辞楹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李煜文站在床头看着她。
他像是猎人,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猎物,一击毙命。
温辞楹的睫毛扇了扇,迷迷糊糊看见有人站在她的床前,“香凝,我要喝水。”
她还带着懒意,声音黏黏糊糊的,嘟囔了几句。
李煜文看向中间桌子上的茶杯,迈步走过去,为温辞楹倒了一杯茶。
温辞楹伸手去够,李煜文的身量比香凝高的多,温辞楹第一次没有抓到,“香凝,别逗我了,我快渴死了。”
李煜文盯着她,想要看看她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
温辞楹向着平时逗香凝那样,“香凝,你养的小花儿要渴死了,快点过来浇水啦~”温辞楹说话声音娇娇的,抬起眼去抓 。
见到来人的那一秒,温辞楹的手僵在半空,“陛下。”
李煜文点点头,将茶杯递到温辞楹手中,“喝吧。”
温辞楹倒是不觉得尴尬,没有受过这里教育,衣衫不整,露着肌肤不能见客,就算是她受过这种教育,她现在也反抗不了,温辞楹福了福身,“陛下是什么来的。”
李煜文收回手,“刚来,来看看你。”
温辞楹看不到李煜文想做什么,如果说美色,温辞楹自认她不是大美人,她瘦弱的一摸一把骨头,如果说李煜文是个抖m倒是有可能。
温辞楹与李煜文的接触也只是那一簪子的“情”意了。
而原主,自从进宫以来,就没有见到李煜文。
也谈不上一见钟情。
温辞楹在打量李煜文的时候,李煜文也在打量着她。
这样一个平凡瘦弱的女子,居然能与他的性命绑在一起。
李煜文百思不得其解。
“这里住的习惯吗?”
李煜文轻咳,问候温辞楹的状况。
温辞楹点点头,“多谢陛下厚爱,这里很好,陛下费心了。”
李煜文想起沈家,提醒道,“听香凝说,你昨日受伤了。”
温辞楹不知道李煜文昨日来过,“劳陛下挂心,只是小伤不碍事。”
李煜文点点头,“你受伤是因为沈家公子,他的妹妹沈妙宜是宫中的慧妃,你不要与他有牵扯,见到后要主动避开。”
温辞楹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