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了那盆水,希望他能要脸。
不再来打扰自己。
江辛眉想着,就摸了摸大黑狗,夸赞了句:“做的好,见了陌生人要记得叫我。”
程千帆的出现,比不上院里的狗吃食。
回到屋子,她继续着自己的刺绣。
早些年,在程府,她不需要自己动手,只是特殊时候,才绣着送礼。
手上的,就是往日里,那客户刻意寻她刺的寿辰拜礼。
拿着针线的时候,似乎一切都静下来。
程千帆,无法触动她的心了。
爱的时候,便是飞蛾扑火。
不爱了,也就是冷心冷清。
她向来如此。
江辛眉顺着阳光,静静地在窗口。
日光从头顶流泻到余晖洒洒,屋子由白到暗,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专注地绣着。
嫩竹笋的手指,灵活地跃动,线穿过绣布,在绸布上跳跃,勾勒着,绚丽的色彩。
……忙了半夜。
睡了个懒觉。
这是在程家,当管家主母所不曾有过的慵懒随意。
但这一切,都在次日的清晨,被上门的程千帆破坏了。
他让下人排着队,敲锣打鼓了一路,热热闹闹上门。
备着精致木盒,装着“当归”。
当归,当归家。
“夫人,走吧。”
程千帆将木盒递去,傲慢又别扭。
江辛眉掠过盒子,掠过外面嘈杂的人。
再看向大少爷程千帆,闭了眼。
她恨,却不能动他。
“程公子,和离书己签,你我分道扬镳,还请程公子谨记。”
“江辛眉!”
程千帆笑容微沉,眼神不悦地盯着江辛眉。
他习惯了江辛眉的温顺,如今这般忤逆不给他面子,真是让人火大!
他顿了顿,低声:“闹够了,就着台阶下。
否则,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说着,将木盒又往前递了递。
只是,手指捏着木盒,轻微的声响,盒子隐约出了裂纹。
然而江辛眉无动于衷,甚至吝啬多给他一个眼神,径首要关门。
他的浪漫与好脾气,也不过堪堪维持了须臾。
猛然砸了地上,长腿蹬踹了门上,又一手抓住了江辛眉手腕,拉近。
“江辛眉!”
程千帆愤怒的脸,在极致的扭曲下,像覆了张 的可怖的假面。
也怪他往日多次受着江辛眉的温柔小意,如今,竟然是说变就变,一时在众人面前下不了脸。
他冷斥道:“欲擒故纵要有个度。
仗着我爹对你的宠爱,逼我低头,如今,我低头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江辛眉,我是程家的下一任家主。
换个妻子没人敢说什么,你别太过分了!”
他可以为了继承权向女人低头,但无法忍受这个“孤女”爬他头顶,一次、一次地挑战他的权威!
江辛眉嗤笑一声,哪里不懂他的心思。
想到多年,自己在程家对他的付出,真不值!
也真可笑!
她平静地看着程千帆,说:“父亲那里,我会禀告,和离与你无关。
仅我所愿,且,我江辛眉绝不纠缠程家,纠缠你程少爷。”
程千帆被她盯看得愣了下,脊背莫名发凉。
跟着,就是就听她用冰彻入骨的声音发了誓:“——如违此言,天打雷劈!
不得好死。”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如炸雷般,一个轰隆,他怔愣住。
时下,对鬼神之事,多敬重。
这种话,哪有人随意说出口。
可她说了!
这句话,就像是藤蔓,倏然攥住了他的心脏,勒出了血,窒息的疼。
无从追究的窒息感,也不愿深想。
他是高傲的,怎么能在江辛眉面前低头。
“这是你说的!”
他听到自己这样冷硬的回着话。
又瞧见她抽手,却抽不动。
方觉得脚底如同生了根须,牢牢攥住不让他动,也不让她动。
“我说的。”
江辛眉回。
手掌中,又再度被抽动着。
“放手!”
清脆的声音,多了气恼。
他还没反应过来,跟着又踹了膝盖挨了一脚。
疼痛里,他才惶然回神,张开了手掌。
手掌空荡荡的,成了一团空气。
程千帆怔怔坐在了回程的马车里……自己是怎么上的,都没了印象。
脑海不住回想这几日的事,尤其是刚才——她怎么敢……她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砰”地,拳头砸了马车。
“大少爷!
怎么了?”
仆人外面担忧且慌乱。
他捏着磨皮出血的拳头,掀开帘子,平淡说:“没事,回府。”
那一首无从排遣内心的窒息。
或许,是因为继承权吧……他不承认滴想,可是那几句向鬼神发誓的话,却一首成了心头了挥之不去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