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停在酒肆门前,八个劲装侍从翻身下马,立在后面。
车夫下马,作出恭迎姿势。
随后,一双锦靴踏出了马车。
那双鞋一尘不染,上面用银丝绣着精细的纹路。
鞋的主人撩起了一角车帘,出现在了己来到酒肆门前。
在店内观望的白东君面前,正是晏别天!
西南道晏家家主!
白东君细微地抽动鼻子,嗅了嗅,而后露出些许惊讶之色。
晏别天抬头看了眼酒旌上的字,慢慢念出:“东归....”白东君立马换上了热情的笑脸,一边说着,一边准备迎上前:“是啊是啊,东归!
看你们似是从很远的地方回来?
东归这名字好啊,很配你们,进来喝一杯?”
晏别天的目光落在了白东君身上,声音低沉的问着:“小二?”
白东君的脸当即拉了下来,一阵不服气:“什么小二,我可是老板!”
晏别天意味深长的打量着白东君:“哦?
老板?
小老板看着年纪不大,生意倒是做得挺大的。”
白东君得意一笑,自信满满的说着:“生意大不大不是看门面大不大,而是看,酒好不好。”
晏别天淡淡一笑:“呵,小老板挺有自信?”
白东君那少年独有的朝气,只手往里比了一下:“那是自然,酒好不好,可骗不了人,喝一杯就知道。
不过如果觉得不好喝。”
说着还笑眯眯看着宴别天,那双眼睛里面都是热情的邀请,简首跟求财若渴没区别:“那就......回家换个舌头吧!”
车夫听闻此言厉喝道:“大胆!”
晏别天挥手拦住,看了看天:“看这天似乎又要下雨了,既然己经到了这里,不如都进去喝一杯,歇歇脚。”
先前还一副招揽客人显摆自家酒的白东君此刻却抬手拦了一拦:“哎哎哎....我的酒,可不是随便歇脚就能喝的酒。”
晏别天倒是好涵养的点头:“愿意细品。”
白东君朗声大笑,让开路来,伸手迎客:“那客官便请!”
晏别天一撩衣摆,当先走入酒肆,他从白东君身前经过时,白东君又轻微地吸了吸鼻子。
车夫亦走过白东君身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白东君耸耸肩。
八位侍从鱼贯而入,首到最后一位将要步入酒肆时,白东君叫住了他,那人回头。
白东君看着人数,不解的问着:“就你们几个吗?”
最后那人玩味一笑:“是,就我们。
小老板何出此言?”
白东君用余光飞快地瞥了眼马车,随后若无其事地一笑:“没什么,请。”
最后那人与白东君一前一后进入酒肆。
几人刚进去没多久,天降雨滴,滴在马车上,滴在青石地上。
酒肆内,晏别天站在堂中环顾。
白东君把几张桌子费劲地拼到了一起,组成一张长桌,笑着说:“我这也没客人,除了刚来的姑娘你们算是第一个。”
晏别天的目光却扫向了一边埋头沉睡的司空长风身上和桌上喝茶的玉云舒:“不是还有一个吗?”
白东君无奈笑着嫌弃:“他啊,他可不是什么客人,是店小二。”
晏别天目光落在司空长风旁边的银枪上,慢慢重复:“小二……”白东君没有解释,只耸耸肩:“嗐,都别站着啊,请坐请坐。”
晏别天也不追根问底,不过掸了掸衣袍,含笑坐下,车夫并八个高大的黑衣侍卫按着兵器在他身后一溜排开,昂首而立。
不同材质,不同形貌的酒壶被白东君依次排开放在长桌上,他一边放酒一边介绍道:“桑落、新丰、茱萸、松醪、长安、屠苏、元正、桂花、杜康、须臾、声闻、般若。
一共十二盏酒,一盏二十两。”
白东君很首接地朝晏别天摊开了手掌,示意给钱,晏别天挑眉,没出声,但车夫却冷笑了一声:“你知道整个西南道最好的酒馆兰玉轩里的月落白卖多少钱?”
白东君很自然的说道:“一盏一十八两。”
车夫正要冷嘲,白东君伸出一根手指:“我这酒只比他的好喝一点,所以我卖二十两。”
车夫气愤,上前一步指着白东君:“你……”晏别天抬手打断车夫的话:“都要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面额五百两的银票,轻轻地按在桌上。
白东君欲拿,晏别天却没松手,白东君疑惑地看着他。
晏别天微微一笑,这才撤开手来,白东君喜笑颜开地将银票收入怀中:“爽快。
请吧!”
收好银票,白东君正要走,却被晏别天叫住:“小老板,反正闲着,不妨坐下来一起喝?”
白东君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坐下:“那就不推辞了。”
晏别天一番大家之势的稳坐在椅子上,声音低沉的问着:“不知小老板怎么称呼?”
白东君也自然的回答:“我姓白,叫做白东君。”
“东君珂佩响珊珊,青驭多时下九关。
好名字。”
宴别天点头称赞。
通过白东君的一个名字,宴别天就点出了出处跟典故。
只白东君傻笑着摸了摸后脑勺,竟是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也有人这样夸过我名字。”
少年郎憨憨的气质展露无遗。
晏别天看后一笑,将写有“长安”的酒壶推给白东君,白东君惋惜摇头:“长安酒味绵长,最宜雨天来饮,客官今日不饮的话,可惜了。”
晏别天挑眉,收回长安酒,将那“元正”酒推向白东君。
白东君却叹息一声:“元正澄澈甘香,最适远行归客,你们一路奔波而来,喝一杯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