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京城,金江台处。
阳光洒落,映照在众人身上。
皇帝李晟与几名重臣早早的等候在此迎接陆淮凯旋而归。
身后的士兵们手持长枪,整齐列队,气势威严,如同雕塑般矗立在朝阳之下。
片刻,只见一人身穿铠甲,身后红色披风随风舞动,从远处骑马飞奔而来,英姿飒爽,气势如虹。
来人正是陆淮。
他一马当先冲在前面,见李晟亲自出宫来迎接自己,心里不禁闪过一丝不安。
他面无表情,如果不是凯旋而归,这样的场面几乎让人误以为是逼宫。
“吁——”随着一声长长的马嘶,只见陆淮飞身下马,在距离李晟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单膝跪地:“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晟笑着走向陆淮。
陆淮低下头去,正色道:“臣,幸不辱命,只是臣在路上因些事务耽搁了一些时间,望陛下恕罪。”
李晟笑道:“爱卿快快请起,爱卿立下如此大功,朕怎会怪罪与你,朕己为爱卿准备了庆功宴,与文武百官一起为爱卿庆祝。”
陆淮不为所动。
李晟眼中的笑意渐渐淡去,他凝视着陆淮,缓缓问道:“爱卿这是何意?”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威严,仿佛在警告着陆淮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李晟身后身着暗红色官服的人也渐渐握紧拳头。
陆淮抬起头来,恭敬地向李晟行了一个礼:“陛下,请允许臣回府为臣的兄长和父母上炷香。”
他的语气平静,让人捉摸不透。
李晟听后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准。”
“谢陛下。”
陆淮起身,抬眼见李晟身后的那人在看着自己,两道目光交汇,那人朝他一笑,陆淮也礼貌的回以一笑。
那人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陆淮会对他笑,而那人便是与他朝堂不和权倾朝野的丞相卓祁卓知安。
卓祁心中猛的一震,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有些受宠若惊,他望着陆淮的身影,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看透一般。
陆淮和卓祁的缘分,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要从六年前说起。
六年前,敌国来犯,陆淮的兄长陆江奉命出征,结果在战场上遭敌军暗袭,不幸丧命,尸首无存。
陆淮父母走得早,自小便是哥哥带大的他,身为平定侯府二公子不得不接替兄长的位置担当起大任,当时的他年仅十六岁,挂帅出征。
兄长的离去使陆淮悲痛不己,几乎陷入昏厥,但身上肩负的责任使他不得不振作起来,长兄如父,身在边疆的他注定无法为兄长守孝。
这场仗一打就是三年,孝期己过,陆淮继承兄长陆江的爵位,被封为镇远大将军,入朝听政。
自此,便认识了同为朝廷官员的卓祁,也是从这里开始,两人就经常在朝堂上因为意见不合而激烈争吵。
说起卓祁,陆淮对他的家事也略知一二,只知道在他还小的时候,他的母亲病逝,父亲续弦,续弦的孙夫人对他也不好,景伯府几乎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其实陆淮觉得卓祁挺可怜的,但每当在朝堂上被卓祁骂时,这些怜悯之心就会随着那一声声责骂烟消云散,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竟然会可怜他!
文臣武将再不和也不能见面就掐吧?
因此,两人成了名正言顺的死对头……如此过了一年,陆淮再度奔赴边疆,朝堂之上,才没了那争吵声。
虽看不起卓祁,可陆淮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外抗敌之际,若不是有卓祁坐镇朝堂,景国恐早己乱成一团。
这一点,着实令陆淮佩服,若没些手段,卓祁又怎能爬上那丞相之位呢?
陆淮回府,为父母和兄长上完香,脑海中却不断浮现金江台处卓祁那抹笑容。
满心疑惑,挥之不去。
此番回去,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否会有所变化呢?
总不能是为了杀他才笑的吧?
陆淮怎么算也没算到李晟心中的盘算。
宫中,陆淮跟随小太监前行,面容看似平静无波,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反复浮现卓祁的身影。
想他的一言一行,想他那张宛如仙人般的美人脸……等等,自己在想什么?
“咳。”
陆淮恍然回神,意识到方才所想,不禁一怔,随后轻轻咳了一声。
自己何时变得这般龌龊了?
领路的小太监听到咳嗽声,回过头询问:“将军,您怎么了?”
陆淮略显尴尬地一摆手:“……没事,只是被香火呛到了而己。”
“……”小太监心中虽不解,却也未多言,依旧恪尽职守地为陆淮带路。
不知走了多久,正当陆淮再度感慨皇宫之大时,忽然间“嗖——”的一声,一支飞来的箭瞬间打破了他的思绪。
陆淮瞳孔急缩,侧身躲过,紧接着,西面八方涌现出的黑衣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齐刷刷地拿刀冲来。
陆淮眉头紧皱,眼神冰冷,万万没想到,在这戒备森严的宫中竟会遭遇刺杀,看来,这宫中的防御力也不过如此。
他迅速调整状态,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旁边的小太监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傻了,呆立原地一动不动,陆淮见他这般,忍不住暗骂一声,迅速冲到小太监旁边去拉他。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劈来一刀。
小太监这才恍然回过神,立马去喊人,没过多久,一阵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是御林军!
黑衣人彼此对视一眼,随即不再理会陆淮,毫不犹豫地转身翻墙逃走。
御林军极有眼力劲地去追,御林军统领高恭急忙走上前来:“陆淮,情况如何?
没事吧?
可有受伤?”
“无妨,无需担心。”
陆淮不紧不慢地拍了拍身上本就不存在的尘土,他这人爱干净,哪怕从战场上回来,也会抽出时间沐浴。
“就手上被划了一道口子,不要紧,好在衣服没破,不然还得换衣服。”
方才去喊人的小太监也赶了回来,陆淮看了他一眼,道:“走吧。”
高恭点头,随后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来到寿康宫。
皇帝身边的苏公公看到陆淮来了,迅速迎上前去:“将军啊,您可算来了。”
“苏公公,途中有所耽搁,陛下未曾怪罪吧?”
“没有没有,将军既然来了,那就赶快进去吧。”
苏公公弯腰笑道。
陆淮点了点头,抬脚迈进寿康宫。
殿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尽显皇家的威严与奢华。
到了殿中央,高恭先一步开口禀报了刺杀之事,李晟龙颜大怒,猛拍案几:“竟有此等事,何人胆敢在皇宫中行刺杀之事,给朕查!”
“是。”
言罢,高恭便率领御林军继续追查此事。
“陆爱卿可曾受伤?”
此时李晟己然消了气,对着陆淮问道。
“回陛下,臣未曾受伤,谢皇上挂念。”
说完,李晟示意他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