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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疯批女主她运筹帷幄容靖宁知微全局》精彩片段
皇上在龙椅坐下,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左都御史这才依次落座。
大理寺卿容靖一拍惊堂木,“宣宁家老夫人,宁家五小姐。”
在无数人关注的目光下,宁知微扶着颤悠悠的宁老夫人走过来,穿过人山人海,一步步走到堂前。
宁老夫人年纪大了,在这种大场面登场,又有这么多人盯着,明显有点紧张。
宁知微紧紧搂着她的手臂,今天她们是代表宁家发声,为那些死去的人发声,只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众人看到她们身上穿的白色素服,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在为死去的家人服丧。
宁家将死的壮烈,却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也不知他们身葬何处,想想就心酸。
英烈不该是这种待遇。
宁知微傲然挺立,素衣雪肤,清艳绝伦,一双凤眼冷峻而又贵气。
她腰杆直挺挺的,毫无惧意,双手高高举起状纸。
她声音清脆而响亮,“我,宁知微状告西北军守将马猛副将,那晚本该是他带兵前往玉罗城救援,但他因一己之私服下泻药,还给随军将领都下了泻药。”
“致使临时换将,宁广智将军临危受命带领宁家将出战,被中途截杀。”
一语如石破天惊,激起千层浪,围观人群骚动不已。
什么?给自己下泻药?疯了吗?这是故意让宁家将去送死!
这王八羔子,杀千刀的。
武将们面面相觑,神色复杂到了极点,原来如此。
正常情况下,身为主将的宁广智坐镇军中,派出副将救援才是正理,可,偏偏倒过来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哎。
宁家将死的太冤了。
宁知微强压怒气继续说道,“我状告西北守军韩渠副将,故意泄露军情,让敌军提前在白水滩设伏,导致我军被无情屠杀, 宁广智将军,宁广珀,宁修尧,宁修跃等人全部战死,死伤无数,鲜红的血染红了整个白水滩。”
“我状告西北守军蒋深云总兵,背后向西北军主帅宁老将军射出一支毒箭, 戎马一生的战神没有死在敌人之手,却死在自己人手里,不得不说,这是莫大的悲哀。”
底下一片哗然,MD,居然是这个狗东西害死了他们齐国的战神,怎么敢?怎么能?
这是里通外国的叛徒,应该诛九族!
“我状告……”宁知微含恨的声音继续着。
她洋洋洒洒连告十几人,他们连成一气,拉帮结派,暗地搞小动作,对此次战败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毫无顾忌的揭开战败背后的真相,让一切曝光在阳光下。
内斗?可以,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宁家军也不是铁板一块,各为其主也没什么。
但,不能通敌!这是底线!
借着敌国的手,害死那么多无辜的将士,踩着他们的尸体往上爬,她绝不允许!
百姓们听的瞠目结舌,义愤填膺,太可恶了。
怎么能对自己人捅刀子?为什么呀?到底图什么?
文武百官脸色复杂莫名,有些官员眼神闪闪烁烁,不安、心虚,紧张。
几位皇子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容靖示意衙役接过状纸,仔细查看,“可有证据?”
“有。”
宁知微呈上一本厚厚的证据,三位主审官轮流翻看,这也太详细了。
刑部尚书忍不住问道,“这是哪来的?”
她不是一直拘禁在府中吗?哪有时间和精力查?
宁知微神色坦坦荡荡,“银面小将军送来的。”
她狠狠扒皮,将两人的老底翻了出来。
乔氏和丁有良不约而同的开口,“闭嘴。”
“你胡说,我们乔家是清白人家,我更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宁知微凉凉—笑,“两人勾搭成奸,为了迎娶乔氏进门,丁有良瞒着长辈帮乔氏改头换面,拿女表子充当千金大小姐……”
丁庄头面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眼前—阵阵发黑。
宁知微怜悯的瞥了他—眼,拿起—个元青花缠枝牡丹纹梅瓶看了—眼,随手递给—个庄民,“看看,底下是什么字?”
庄民翻过来—看,脸色变了几变,“是……宁。”
宁知微又拿起—个永乐白釉暗花瓷碗 ,递给另外—个庄民,“看看这是哪家的徽印?”
庄民的眼睛都瞪直了,“是我们宁家。”
气氛—下子变了,大家看向乔氏的眼神充满了恼怒。
偷盗主家财物,冒充自己嫁妆,够无耻的。
野心好大,这是要侵吞主家啊。
宁知微拿起—支紫玉钗把玩,这也是宁家旧物,“乔氏,解释—下,为什么你的嫁妆都有我宁家的印记?”
乔氏张了张嘴,又无力的闭上,无措的看向夫君,可怜极了,活脱脱—个受欺负的小媳妇。
丁有良狠狠心,索性破罐子摔碎了,“够了, 我只是看东西异常精美,暂借几天把玩,以后会还的。”
这无耻的话,让众人唾弃不已。
宁知微冲躲在树后看热闹的小孩子招了招手,“小盆友,你过来,不问自取是什么?”
“是偷盗。”小孩子脆生生的声音响彻全场。
空气都凝固了,童言无忌,剥开了丁有良的面皮。
就在此时,两个纤细的女子携手走来,“五妹,我们把账本拿来了。”
宁知微扬了扬脑袋,“大家过来瞧瞧吧。”
庄民们面面相觑,会看账的庄民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拿起账本,有问题的都用红笔圈出来了,—看就懂。
庄民越看越生气,这账看似做的天衣无缝,但—被挑破,处处是破绽。
“这两年中,少了五千—百三十两银子,去哪里呢?”宁知微负着双手,神色淡漠,“乔氏进门也有两年了吧?”
不光是贪了东西,还贪了钱,里里外外加起来有上万两银子。
这年头,十两银子就够八口家吃喝—年的。
乔氏面如死灰,索索发抖。
宁知微嘴角扬起—抹嘲讽的弧度, “更有意思的是,我动用了自家的银子,却被乔氏指着鼻子骂,花的太多。”
“我就不明白了,宁家的银子跟乔氏有什么关系?谁能给我解惑吗?”
还有什么不懂的?乔氏把宁家的东西当成囊中物了呗。
宁六气的浑身发抖,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五姐,不能轻易放过她,否则人人学她样,我们宁家将永无宁日。”
宁知微看向众人,挑了挑眉,“谁愿意为我分忧?”
“小的愿意。”—个壮年男子出列,浓眉大眼,憨厚的大方脸。
他不知从哪里摸到—根扁担对准乔氏狠狠打下去,—点都没有留情。
乔氏反应极快,迅速躲在丁有良身后,丁有良重重挨了—下,眼冒金星,就这样还护着乔氏。
壮年男子眉头—皱,示意其他人帮忙,几个男人将丁有良拖开,又将乔氏按在地上。
乔氏拼命挣扎,终于意识到宁知微不是心慈手软脸皮薄的小姑娘,想拿捏她真是白日做梦。
“别碰我,放开我,救命啊。”
—扁担下去,乔氏后背痛的哀哀惨叫,这可把丁有良心疼的直抽抽,想冲过去保护,却被人拉住,怎么也冲不破阻拦。
传闻,定远侯大小姐林静姝聪明绝顶,从小就展现惊人的才华,在八岁时就写下这样的千古绝句,就此一战成名。
“正是。”绝色少女盈盈一笑,更增添了几分艳色。
“这大热的天辛苦各位了,傲霜,傲雪,将我们带来的绿豆百合汤分给大家。”
两个丫环扬了扬手,跟随而来的侍卫从马车搬下一大桶冰镇绿豆百合汤,还凉丝丝的,冒着寒气。
凌霜温柔中带着一丝没人察觉的倨傲,“这是我家小姐的心意,都拿去喝,解解暑。”
锦衣卫们眼睛一亮,欢喜不已,“谢谢林小姐,您真是太好了。”
果然如传说里的善良高贵,美丽如仙子,还才华洋溢,力压一众贵女,写出来的诗词被无数名士夸赞吹捧呢。
更何况,她出身高贵,家世显赫,宫中贵妃是她姑姑,皇子公主们跟她一起长大,是京城最顶尖的名门千金,将来的前程绝对差不了,谁也不愿意得罪这样一个人。
吃了嘴短,拿人手软,林静姝又说了几句好话,受宠若惊的锦衣卫晕乎乎的打开宁府大门,让马车进入。
坐在马车里的林静姝傲然一笑,就在此时,一道清喝声猛的响起。
“拦下马车,不服者,斩!”
马车被强制停下,林静姝脸色一沉,撩起帘子,却在看到那人时,身体下意识的朝后缩。
出门没看黄历,遇到这大煞星,晦气!
一名锦衣卫屁颠屁颠的送上一碗冰镇甜汤,“大人,这有绿豆百合汤,您也喝一碗吧。”
一袭玄衣的萧临风气势凛然,一掌拍飞,碗摔飞出去,甜汤洒了一地,“你们的警觉心呢?怎么敢乱喝外人送的汤?不要命了?”
他眼睛泛着冷光,周身气势骇人至极,让无数锦衣卫瑟瑟发抖,恨不得缩起来。
林静姝心中暗暗叫苦,露出一抹纯真明媚的笑,轻声细语的开口,“萧指挥使,您要怪就怪我吧,是我的错,他们是无辜的。”
清高文人将她捧的高高的,高贵的皇子龙孙对她客气有礼,官眷们对她倍加赞赏,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无往不利。
但,今天就踢到铁板,萧临风不吃这一套,“大热天跑来收买人心,定远侯府这是想染指锦衣卫?”
这大帽子扣下来,林静姝温柔的表情一下子崩了,锦衣卫是皇帝亲卫,是皇帝手中的利刃,就算贵为太子也不敢染指锦衣卫。
“不不不,您别误会,我是……”她素来有急智,“特意看望宁家人,顺带给侍卫兄弟们带点绿豆百合汤,是谢谢他们照顾宁家人。”
萧临风眼神充满了审视和怀疑,“你是以什么身份?”
这分分钟钟抓她进天牢审问拷打的架式,把林静姝吓懵了。“我……我……”
傲雪见状,小心翼翼的哀求,“先让我们进去说吧,这外面太热了,把我家小姐晒伤就麻烦了。”
“手令。”这是油盐不进,任何人来了都不管用,锦衣卫只听皇上的。
“这……”林静妹哪来的手令,美目流露一丝脆弱,一丝委屈,“还请萧指挥使高抬贵手,帮帮忙吧。”
美丽又脆弱的气质令人目眩神迷,最容易勾起男人的保护欲,那些拥趸见了,恨不得为她赴汤蹈火。
谁知,萧临风冷冷的质问,“这是挟迫锦衣卫为你定远侯办事?”
每句话都戳林静姝肺管子,林静姝快崩溃了,这狗东西好可恶,怪不得人见人憎。
也不想想,现在不留一条后路,以后还有什么活路?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日新皇继位,他这条老皇帝的走狗只有死路一条。
她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他跪倒在她脚底下苦苦哀求。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萧指挥使,你欺人太甚,欺负一个弱女子意意思吗?”
就在此时,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靠近,帘子撩起,一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睛看了过来。
林静姝的心跳如雷,声音也不知觉的夹了起来,带着一丝娇嗲,“容大人,你来了。”
容靖一袭素雅的青衣,温润如玉,像个无害的贵公子,微微颌首打招呼,“林小姐。”
他什么都没问,漫不经心的瞥向萧临风,两个男人相视一眼, 彼此迅速移开视线。
“我……”林静姝欲语还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瞟了萧临风一眼,似是无言的控诉,“我没事。”
声音百转千回,似有数不尽的委屈,等着人人作主。
萧临风眼中闪过一丝淡讽。
这些年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上到达官贵人,下至三教九流,人性的黑暗早就看多了,这点伎俩根本不够看。
这女子装的再高贵,再有才华,底子是黑的,野心太大。
容靖像是没注意到暗潮涌动,扬起手令,“开门。”
门一开,容靖的马车进去,林静姝想跟进去,但,大门啪一声关上了。
林静姝恶狠狠的瞪着大门,他就这样对她?就不多关心一句?不解风情的男人!
全天下的男人都拜脚在她的石榴裙下,唯独这两个男人不为所动,一个对她冷言相向,一个眼里根本没有她,但,反而激起了她强烈的征服欲。
绚烂如云霞的海棠花下,素衣少女微微仰头,洁白如玉的手掌微张,漫天飞舞的花瓣如星雨般落在少女额头,掌心上,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这如梦如幻的一幕落入年轻男子的眼里,愣住了。
“小姐,够了吗?”芍药气喘吁吁的扶着海棠树。
宁知微看着满地的花瓣,眉眼微扬,“再来,多做点海棠酥,往各房都送一盘子,让几个孩子也甜甜嘴,哄哄他们。”
伤势稍微好点,她就躺不住,这大好的夏日时光不可辜负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好嘞。”芍药用力摇晃海棠树,无数花瓣纷纷扬扬,轻舞飞扬,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宁知微嘴角噙着一抹浅笑,忽然,她察觉到了什么,猛的回头。
少女不经意回眸,笑眸弯弯,温暖又纯净的笑容一下子就击中男子平静的心湖,心跳猛的加速。
骄阳似火,不及你微微一笑。
孩子的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假以时日,终将成为参天大树。
宁知微知道仇恨会让人很痛苦,但,同时会让人变强大。
宁家不需要软弱可欺的孩子。
她轻轻搂住小孩子的身体,“那你要好好练武,好好读书,早日长大成人。”
任何一个家族都需要强大的继承人,风雨飘摇的宁家也不可能只靠她一个人。
“还有你们,都要好好长大,一起撑起宁家,宁家以后要靠你们了。”
“好。”小朋友们眼中有泪,也有坚定不移的信念。“五姑姑,你等等我们,我们会长大的。”
门外,宁家几位夫人红了眼眶,泪水不受控的往下流。
宁知微恭恭敬敬将这两样点心呈到宁老夫人面前,宁老夫人消瘦的厉害,眼睛都凹了进去, 整个人老了十几岁,可见这些日子有多煎熬。
“伤好了吗?”
这是宁知微的继祖母,也因为继祖母的不喜,她从小就被带去边关。
但,她能理解这位严肃的继祖母。“已经结疤了,有时会痒的厉害。”
双方都有意修好,试探彼此相处之道。
亲如祖孙不大可能,毕竟从小不在一起生活,中间隔着很多东西。
但,她们有共同的家人,共同的敌人,共同的目标,足以让她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交流沟通。
只有团结一心,才能抵挡风风雨雨,才能走出眼下的困境。
宁老夫人咳了两声,咳的满面通红,宁知微连忙将茶水送上,她喝了一口才好些。“伤口不要沾水,不要去抠。”
“是,谢谢老夫人关心。”
两人不熟, 但努力找话题聊了几句,宁老夫人终于步入正题,“听说,你见过定远侯了?”
这是宁府,她是宁府的女主人,这些消息自然是瞒不过她的。
宁知微很坦然,“是,还见过林静姝了。”
宁老夫人神色复杂到了极点,“什么感觉?”
宁知微何等聪明的人,立马听出她的意思,“老夫人,我姓宁,我永远是宁家人。”
从她改姓的那一刻,她就跟宁家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任何事情都不能改变这一点。
宁老夫人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宁家需要宁知微,孩子们也需要她。
“好好好,你外祖父没有白疼你,将你带回来是他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事。”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并不容易,过去的十几年,她一直在为这件事跟宁老将军冷战,始终不能释怀。
宁知微轻轻握起她的手,柔声说道,“您给我说说当年的事吧,外祖父和舅舅们都风光霁月,性子高洁,从不在背后说人。”
也是怕她年纪小,会被仇恨移了性情。
她是在爱中长大的孩子,被养的太过正直善良,不知人心如此险恶。
也因此,前世才会被那些所谓的亲人欺骗……
面对她的示好,宁老夫人接受了,彻底放下心结,主动说起那段尘封的往事。
身为亲历者,宁老夫人对整桩事件的来龙去脉知道的清清楚楚。
宁知微听呆了,活了两世才知道背后有这么多隐情。
当年,宁老将军是用累世军功和爵位向皇上求助,换得宁知微母亲和离书,以及一封断亲书,从此宁知微改姓入宁家的祖谱,彻底跟定远侯府断绝关系。
爵位啊,能庇护子子孙孙的爵位,就这么被换出去了。
难怪,老夫人始终耿耿于怀。
她不禁潸然泪下,内心充满了愧疚,“外祖父应该告诉我的。”
“他们怕你内疚,怕你不安,着实用心良苦。”宁老夫人长长叹息, 可惜,好人不长命。
宁知微捂着胸口, 心中的恨意越发汹涌。
有生之年,她定要血债血偿,为外祖父和舅舅们讨一个公道。
倘若人间无判官,那就自身化修罗。
倘若这世道不公,那就砸了吧。
大管家匆匆跑来,“老夫人,萧指挥使来了。”
宁老夫人心里一紧张,脸色发白。
宁知微见状,轻轻安抚道,“您就安心休养,这些俗事就交给我吧。”
宁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再也受不了刺激,宁知微又是个靠得住的,她索性放手。“万事小心。”
海棠花下,年轻男子站的笔直,侧脸刚毅的线条,浓墨的眼眸仿如鹰隼,让人不敢直视。
宁知微倒是不怕他, “萧指挥使,不知有何贵干?”
萧临风拿出一封信,散发着怡人香气,封面烫金黑字很是显眼,“这是宫中贵妃的信,那也是你的亲姑姑。”
宁知微暗暗奇怪,什么时候位高权重的锦衣卫指挥使还干传信的活?难道又是皇帝的试探?
君王多疑,臣民必遭殃。
她没有接,而是义正言辞的表示,“皇上有口谕,无诏不得出入,不得里外通信,贵妃娘娘怎么能不守规矩?替我退回去吧。”
萧临风深深的看着她,眼中神色不明。“贵妃娘娘很受宠,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
这是暗示抱大腿?宁知微心中不屑,那位贵妃娘娘是什么样的货色,她比谁都清楚。
再说了,贵妃真的受宠吗?
“我相信皇上不会让那些忠烈之士流血又流泪,不会让天下臣民寒心。”
御书房,皇上饶有兴致的拆开信件,一目十行扫了一遍,满纸都是温柔的关心问候,十足十的好姑姑。
结尾提了一句,百善孝为先,亲父女没有隔夜仇,至亲血脉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皇上嘲讽的笑了笑,林家人啊,将算计刻进骨头里,“那丫头真这么说?”
“是。”萧临风垂头恭敬的回答。
皇上挑了挑眉,那丫头是个聪明的,“把信拿给贵妃,这番话如实回,一个字都不许少。”
“是。”
萧临风没有马上离开,果然,皇上懒洋洋的把玩着一方端砚,“还没找到兵符?”
萧临风的心一紧,越发恭谨,“是,宁五小姐这一路经过的每家客栈,每一个落脚点都找过了,还翻遍了宁府每一个角落,尤其是宁五小姐的住所,翻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
皇上看向挂在墙上的舆图,良久之后,忽然开口,“随身携带呢?”
“锦衣卫指挥使。”
“臣在。”萧临风出列,他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杀气。
皇上神色凛然下旨,“派手下去边关抓人,敢抵抗者,当场诛杀。”
“是。”只有锦衣卫才有这样的实力。
四皇子急的直上火,马猛将军一旦落入锦衣卫之手,这嘴不紧,就会牵连到外祖家。
“父皇,按照流程,应该给相关人等自辩的机会……啊。”
一块砚台砸中四皇子的额头,皇上冷冷的看着这个最宠爱的儿子,眉眼冷漠。
“你说什么?”
四皇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父皇,儿臣只是不想寒了那些有功将士的心,他们曾经为我大齐抛头颅洒热血,再怎么说也该给他们一个辩解的机会。”
为你卖命的人,你连句求情的话都没有,以后谁还愿意为你卖命?
他必须有一个表态。
他也就是仗着家丑不可外扬,皇室更不会自爆丑闻,笃定皇上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揭开。
宁知微看在眼里,冷冷一笑,几万宁家军的性命,几十万边关百姓的性命,在他们眼里算什么?是尘埃吧,还嫌弄脏了他们的鞋子。
皇室中人就是这么自负傲慢,蔑视一切。
真是讨厌啊。
而她,为了讨回一个公道,拼了。
知其不可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注(2)
“皇上,臣女还要状告他们背后的……”她看向几位皇子,被她目光扫到的人莫不心惊。
老天爷,她疯起来不是人,这是要玉石俱焚?
救命啊,谁来堵住她的嘴?
容靖嘴唇微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心。
还不等她说完,皇上的脸色一变,急急喝道,“铁证如山,容不得他们狡辩,传朕旨意,涉案人家悉数抄家,家眷打入天牢,等待发落。”
风水轮流转,这一回轮到那些作恶之人,清算罪行,谁都别想逃。
皇子们不约而同的急呼,“父皇。”
“皇上。”
只有百姓们欢呼雀跃,老天开眼了,皇上圣明。
皇上环视四周,官员和百姓的反应成了鲜明对比。
而,宁知微神色严肃,静静等待着。
“宁家众将忠心耿耿,战死沙场,不负皇恩,清白无暇。宁老将军一生为国,守边几十年,不失寸土,特追封为魏国公。”
宁家老祖宗追随开国皇帝南征北战,封为魏国公,三代之后就降爵,到了宁老将军这一代又因军功封侯。
十几年前,为了宁知微母女的幸福,宁老将军用爵位换了皇上的支持,只保留大将军的虚衔。
如今又成了魏国公,可谓是荣耀至极。
“宁广智将军守土有功,特追封为神武大将军,追封宁广珀为勇武大将军,追封宁修尧为三品车骑将军,追封宁修跃为三品卫将军……”
所有战死的宁家男丁都有追封,可谓是死后哀荣。
满朝文武羡慕不已,满门荣耀,人人都是将军。
但对于宁家人来说,宁愿他们都还活着。
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再多的荣耀有什么用?
宁老夫人想到亲生儿子宁广珀,更是心疼的泪流满面,一口一声珀儿,整个人快晕过去了,急的四周的人惊叫。
皇上深深的看了一眼,“恢复宁家一切待遇,赏黄金千两,发还查抄家产。特赐封宁老夫人为超一品诰命,宁信哲世袭三等镇西将军。”
长孙宁信哲才五岁,这个职位是正四品虚衔,其实没啥权利,就是听着风光。
等长成,还不知道什么局面。
宁老夫人满眼泪花,颤颤悠悠的跪倒,深深的拜下去,“谢主隆恩。”
御书房,内阁首辅,次辅,六部尚书俱在,气氛怪怪的。
案桌上,一颗石灰腌制的人头栩栩如生,阴森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皇上看了半晌,神色复杂极了,“这是伊吉尔王子的人头?”
“是。”容靖微微拱手,没有多说一个字。
皇上挥了挥手,大太监将人头带下去,众人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暗搓搓的看向角落里的定远侯。
定远侯的内心并不平静,但面上不动声色。
皇上拿起案件记录,一页页的翻看,看到某一行时瞳孔猛的放大,沉默了良久后,将记录拿给众重臣看。
众人轮流翻阅,都暗暗心惊,这皇子都被扯进来了,宁家这事越闹越大,真不知该怎么收场?
皇上盯着他们的面容,可惜,都是千年老狐狸,没有心虚害怕的。
“她说,兵符没在她手里?”
兵符也叫虎符,用来调兵遣将,是非常重要的信物,打仗时士兵只认虎符不认人。
所以,万一丢失或者被盗,麻烦就大了。
偏偏,宁家军这块兵符随着宁家人的陨落消失不见了,这让朝堂上上下下寝食难安。
“是。”
皇上将记录往桌案一扔,揉了揉眉心,“诸位爱卿,你们怎么说?”
重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首辅率先站出来,“禀皇上,宁知微是女子,不可能接触到兵符。关键是,她拿了也没用,谁会听一个女子的号令?”
“皇上不必忧心,这兵符重要,也不重要。”兵部尚书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焦虑,已经命人暗中地毯式的搜查。
“兵符是用来调兵遣将,但,普通人拿了指挥不动宁家军,只有宁家人才行。”
认兵符不认人,也要分情况,宁家军两百年来只受宁家人节制,只有宁家人有这个号召力。
问题是,宁家成年男丁都折在战场, 未成年的男孩一共就两个,最大的才五岁,等他长大还需要十几年。
能否安全长大还不好说,就算平安长大,十几年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至于战场失踪的男丁,现在不出现,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这么一来,权力真空就出现了。
十万宁家军啊,镇守西北,谁不想拿下这么一大块肥肉?
次辅拱了拱手,扬声道,“皇上,如今宁家军群龙无首,得尽早安排主帅,安抚军心,重新夺回失地。”
皇上拿起香茗喝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面容模糊不清。
“各位爱卿,可有什么人选推荐?”
众人立马踊跃争了起来,“臣举荐马猛将军,他在宁老将军麾下多年,打仗勇猛,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
这是保皇派。
“臣举荐韩渠将军,他用兵如神,颇有几分宁老将军年轻时的风采。”这是大皇子派。
“臣举荐江老将军,他爱兵如子,在士兵们很有威望。”这是太子派。
大家为了争抢地盘,为了战斗力超强的宁家军,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吵吵嚷嚷快打起来了,全然没有了朝中高官的风度。
皇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摊子,心思飞转。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看了看暗下去的天色,淡淡的道,“都散了吧,定远侯留下。”
各位重臣退下去时,都意味深长的看了定远侯一眼,定远侯心里直打鼓,忐忑不安。
在他胡思乱想时,头顶响起一道淡漠的声音,“她没认你?”
定远侯想到那个看似端庄得体,其实性子极为恶劣的少女,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她待臣如陌生人。”
他可以不要那个女儿,但她不能不孝,不能不认。
她居然故意吓唬他,不配为人女。
皇上淡淡瞥了他一眼,宁知微长的更像前定远侯夫人,性子也像,都刚烈倔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毕竟是血亲,多哄哄,父女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
定远侯心念一动,“您说的是。”
皇上的手轻敲案桌,哒哒哒,敲的定远侯心慌意乱。
“交给你一个任务,在一个月内找到那块兵符。”
定远侯恍然大悟,皇上还是怀疑那块兵符落在宁知微手里。
一时之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臣……恐怕难以……”
他宁愿明哲保身,也不愿掺和进这一摊浑水中。
皇上扬了扬手,打断他的话,“让静姝进宫陪陪贵妃,贵妃很想念她。”
林静姝,定远侯最心爱的女儿,长的是花容月貌,是京城第一美女,才华洋溢,门槛都快被各路媒人踏破了。
定远侯府更是对她寄予厚望,盼着她登上后位,带着家族走向权力的巅峰。
定远侯想到对女儿的期许,心头一阵火热,“是,臣一定竭尽全力。”
他要面子,可以先派出最看重的女儿嘛。
他相信,静姝既愿为父分忧,也有这个能力。
以静姝的手段,略施小计就能将那个死丫头拿下。
一个在边关长大的小丫头,见识眼界有限,哪是侯门精心培养出来的贵女的对手?
再说了,重情之人,用以情动之。
烈日炎炎,骄阳似火,知了叫个不停,让人心浮气躁。
大将军府外,锦衣卫在烈阳下,热的满面通红,时不时的举手擦拭额头的汗珠。
这鬼天气也太热了,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辆马车徐徐驰过来,最珍贵的金丝楠木制成,车身镶着华丽的宝石,车窗帘幔由贡品雪缎制成,金丝绣成的图案精美绝伦,最显眼处挂着定远侯府的标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锦衣卫将马车拦下来,“皇上口谕,无诏任何人不得进出。”
帘子撩起,一个绝色美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袭繁复的宫装衬的她高贵端庄,如墨般的头发上插着红宝石滴珠凤头金步摇,肤若凝脂,比白雪还纯白几分,红唇比樱桃还娇艳欲滴,眼波流转,勾人心魄。
众锦衣卫倒抽一口冷气,眼睛都看直了。
一个丫环扬起笑脸,“这是定远侯府大小姐,前来探望宁家人,还请各位让开一条路。”
锦衣卫颤声问道,“是写出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绝句的林静姝小姐吗?”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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