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消逝之前,我听到楼屿紧张又焦灼的呼喊,一声又一声,阿眠……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我沉溺在梦魇中,一会儿是年少的楼屿红着耳朵,声音温柔,阿眠,我今天对你的喜欢比昨天又多了一点!很快,变成了现在的楼屿,他把一沓钱甩到我的脸上,冷声质问道,你不是最喜欢钱吗,这么多够不够?一会儿是温柔的母亲,打扮精致,柔声问我,眠眠,今天想吃什么呀,妈妈亲自下厨哦。
突然又变成了面目狰狞非打即骂的疯女人,她扇我耳光,疯癫一般尖叫,赔钱货,不孝女,没用的东西,你就该伺候我一辈子!不要,不要……我嘤咛出声,突然惊醒,猛得坐起身来。
病床前,站着楼屿,他俯身凝视我,脸色越来越阴沉,一把将手中的检查报告甩在我的身上。
钟眠,你又在装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表演力还是这么强啊,骗人都骗到我的眼皮子底下了。
医生说了,只是营养不良,多养养就好了,这也是你自己作的。
我仔细扫了一眼检查报告上的结果,冷笑一声,温迩的手,伸的可真够长的。
楼屿的电话铃声响了,欢脱跳跃,是某个小姑娘的专属铃声。
那边传来温迩委屈巴巴的叫喊声,阿屿哥哥,我扭伤脚了,好疼好疼。
家里的阿姨都休假了,你能不能回来照顾我呀?
楼屿脸上的表情上一秒还是乌云密布,这会儿晴朗了不少,他温声开口,小迩别怕,我马上就到。
那边立马破涕为笑,嗓音清脆,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挂断电话,男人指着我,语气带着浓烈的警告,钟眠你给我老实一点,别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了。
我每天都很忙,没有时间处理你那些破事。
而且,在这里,可没有人会心疼你。
我的声音停滞在喉咙里,默默攥紧了布满针孔痕迹的双手。
我想,那个记忆中的少年,怎么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他走后,我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温迩。
七年前,我也跟这个小姑娘一样,明媚又娇气,委屈了会撒娇,懂一些小心思小手段。
经过这几年的磨砺,我的身上也没了曾经的模样。
在医院养了几天病,楼屿都没有再出现过,离开之前,我又去开了一些止疼药。
拿药的护士叹了口气,看着我日益消瘦的身体,交代道,要好好吃药,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啊!我朝她笑笑,善意的谎言,在谁的耳朵里都动听。
走到楼梯口,碰到了调休回家的沈如澈,他顿了顿,开口,小眠,我送你吧,现在天都黑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太方便。
路上,我侧身随意问了句,沈医生,检查报告有作假的成分吗?
沈如澈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他皱眉,在听完来龙去脉后,向我保证。
你放心,交给我去查。
就算是为了我们医院的清誉,也绝对不能允许这种受贿造假的人成为漏网之鱼。
我没有再去玫瑰庄园,而是提前在离医院近的地方租了一个旧小区,方便就医,也方便照顾母亲。
同一天,圈子里传出了楼屿跟温迩订婚的消息。
媒体记者争先报道,一时间上了好几次热搜,热度压都压不下去。
楼总与温家小小姐简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救命!这是什么大灰狼与小白兔的爱情故事呀,年龄差体型差,我真的好磕!冷酷无情的霸总,温柔体贴的小娇妻,打着商业联姻的外壳,内里全是纯爱,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是最般配的!沈如澈担心地看了我一眼,小眠,你没事吧?
我扯了扯干裂的嘴角。
破镜难重圆,我们之间,早就该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