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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善名远扬,气得旁人靠边站:萧文愈萧云灼番外笔趣阁

灿蓝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云灼与小厮交谈着,旁边胡升的鬼魂比她还要紧张,眼巴巴往里头张望,生怕自家人不让云灼进门。然而让胡升诧异的是,小厮一听,竟想也没想,竟直接领着云灼走了进去。“我们家老爷夫人寻公子多年,却没有半点音信,若姑娘真有我家少爷手书,老爷定会重谢您的!”小厮还不忘说道。云灼面色不改,并不诧异。从这布坊的名字便能看出来,这小鬼的父母对其必有感情。此时,胡家父母正在宴客,当小厮过来传话,这父母二人连忙让管家继续张罗琐事,自己则带着女儿以及未来女婿去偏厅与云灼见面,显然是不想错过任何找到儿子的机会。只是一见云灼,胡父眼中闪过几分失落。这小姑娘十六七岁,怎能是他那不孝子的朋友?“姑娘说有我儿的信件?”胡父还是问道,儿子一气之下,离家十年,这些年来他也努...

主角:萧文愈萧云灼   更新:2024-11-11 15: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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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萧文愈萧云灼的其他类型小说《看我善名远扬,气得旁人靠边站:萧文愈萧云灼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灿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云灼与小厮交谈着,旁边胡升的鬼魂比她还要紧张,眼巴巴往里头张望,生怕自家人不让云灼进门。然而让胡升诧异的是,小厮一听,竟想也没想,竟直接领着云灼走了进去。“我们家老爷夫人寻公子多年,却没有半点音信,若姑娘真有我家少爷手书,老爷定会重谢您的!”小厮还不忘说道。云灼面色不改,并不诧异。从这布坊的名字便能看出来,这小鬼的父母对其必有感情。此时,胡家父母正在宴客,当小厮过来传话,这父母二人连忙让管家继续张罗琐事,自己则带着女儿以及未来女婿去偏厅与云灼见面,显然是不想错过任何找到儿子的机会。只是一见云灼,胡父眼中闪过几分失落。这小姑娘十六七岁,怎能是他那不孝子的朋友?“姑娘说有我儿的信件?”胡父还是问道,儿子一气之下,离家十年,这些年来他也努...

《看我善名远扬,气得旁人靠边站:萧文愈萧云灼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云灼与小厮交谈着,旁边胡升的鬼魂比她还要紧张,眼巴巴往里头张望,生怕自家人不让云灼进门。

然而让胡升诧异的是,小厮一听,竟想也没想,竟直接领着云灼走了进去。

“我们家老爷夫人寻公子多年,却没有半点音信,若姑娘真有我家少爷手书,老爷定会重谢您的!”小厮还不忘说道。

云灼面色不改,并不诧异。

从这布坊的名字便能看出来,这小鬼的父母对其必有感情。

此时,胡家父母正在宴客,当小厮过来传话,这父母二人连忙让管家继续张罗琐事,自己则带着女儿以及未来女婿去偏厅与云灼见面,显然是不想错过任何找到儿子的机会。

只是一见云灼,胡父眼中闪过几分失落。

这小姑娘十六七岁,怎能是他那不孝子的朋友?

“姑娘说有我儿的信件?”胡父还是问道,儿子一气之下,离家十年,这些年来他也努力让人去寻,可天大地大,如同大海捞针。

哪怕眼前的人瞧着再不可靠,他也做不到直接将人赶走。

“胡老爷、胡夫人。”云灼客气地叫了一声,随后也没多言,直接从怀里掏出了胡升死前留下的印章,“我是来送胡升遗物的。”

“遗物!!!”

胡父抽了一口气,旁边胡母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没站稳,被其女儿和女婿扶住了。

胡家未来女婿看了一眼那印章,立即道:“胡伯父,这印章的料子好像的确是您从前给阿升挑的那一块!”

胡父哪能看不出来?

他本以为这回又是有人想从他这里骗些银子,没想到,竟真送来了他儿子的信物!

“除此之外,还有些银钱。”云灼将银票也都掏了出来,按照胡升的意思说道:“他说,当年你满脑子都是钱,说他是个不争气的败家子,但如今十年已过,他总算攒到些家财,证明自己不是你说的那个废物。”

这句话说完,胡升的灵魂似乎都黯淡了点。

然而胡父那老脸却像是失去了血色一般,整个人都在瞬间多了几分老态。

“我儿……当真没了?”胡父有些不敢信。

或许,是他儿子记恨他,所以特地请人过来吓唬他呢?

没准过一会儿儿子就出现了!

“这沓银票里头,有一张纸上写了他尸骨埋藏之地,他死于狼腹,我机缘巧合遇上,替他收了尸。”云灼实话实说。

“等等!你不是阿升的朋友吗?他都死了,又怎么让你来送信?”胡父还是很聪明的,立即便听出了其中的问题,连忙开口问道。

这么一说,胡母也多了几分希望,只觉得儿子还活着。

而旁边的胡家女婿叹了口气:“阿升真是好狠的心,就因为一点小小的矛盾,便弃家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得了音信,竟还这般戏弄人,如何能对得住伯父伯母一番苦心……不过伯父您也别生气,不论怎么样,他总算是肯出现了,不论是记恨也好还是求财也罢,您只这一个儿子,千万莫要再将他往外推了!”

胡升叹了口气,一股阴风吹了过来。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家里人还是不信他。

“这些钱——我不稀罕!这个不孝子——”胡父悲愤至极。

十年还不够吗?因为一句训斥,记恨到现在?!

银票飘落一地,似乎与寻常的纸张没什么区别。

云灼默默地看了一眼,随后笑着道:“我的话已经传达了,按理说你信与不信我都无须再多言,只是我毕竟也收了胡升不少好处,总得将这桩交易做得尽善尽美才是。”

“世上奇事万千,相信胡老爷经商这么多年,也会遇上一二。你儿子心有余愿,所以阴魂不散被我这修行之人感知到,这才能前来为他了结心愿罢了。”

云灼并没有说胡升的灵魂就在旁边。

人鬼有别。

突然说出灵魂在此,一有可能吓坏这对父母,二也可能引起他们的贪心,血缘难断,万一生了阻挠灵魂往生之心,那便是跨越了界限,将来若与鬼魂往来,那便是阴阳紊乱,因果就要她这个渡魂之人来担了。

她这么辛辛苦苦了断这桩交易,一是为钱,二便是为自己赚取点渡魂之功,可不是给自己添麻烦的。

胡父见她言辞郑重,这心又沉入了谷底。

他也知道,这世上会有些人高人,能断人生死、通鬼神……

“姑娘……没骗我?”胡父真的分不清。

胡升此刻有点难受了,本就难看的灵魂显得更加沉郁,看着亲爹,更是嘀咕道:“当年走的时候我留了信的,说要去边境跑商的啊,我还让他别担心,赚了大钱我就回来,我是气他总骂我,但我都要立志赚大钱去了,临走之时,也没必要和他置气。他干嘛这么怀疑我?”

“而且我也有往京城送信的,我知道我家不缺钱,所以也没好意思炫耀自己富贵,只说自己平安,但他怎么……难道我的信没送到?不该啊!”

他来信是少,十多年了,也就四五封而已。

但应该也能让他爹娘安心些才对的。

云灼听着这阴魂的傻话,也着实是忍不住了。

这个鬼太笨了,赚那么多银子,全凭运气,能在外头浪荡十年才死都算他命好!

“胡老爷,胡升曾往回寄了四五封信件,你可查查这信可是被哪个有心的人扣下了。”云灼直言,“还有,你家儿子命犯小人,当年离家之事只怕还有些内情,你们父子情深,按理说不该发展到相互埋怨的地步,不如你细细想想,这其中,可是有人挑拨?”

说着,云灼的目光,看向了胡家的未来女婿。

这位的面相,可不大好。

目中生奸,有鸠占鹊巢之相。

那人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连忙道:“你……你怀疑我?我自幼住在胡家,受胡家大恩,与阿升更是亲如兄弟!”

胡升死都死了,如今唯一的依靠只有云灼这个大师,比起曾经的亲人,他更信大师。

此时被她一点,胡升的阴魂连忙告诉云灼:“我……我离家出走之前,将信给了林子哥,他还说相信我能闯出些名堂来,也是他跟我说,关西边境那边发财的机会大,说那里盛产宝石,只要来回倒腾几遍,便可赚出大钱,用不了几年,便可让我爹刮目相看!”


果然,姜氏听了之后,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和气:“我啊,自是愿意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的,云灼那丫头粗野之地长大,也不适合穿那精细的衣裳。”

既知道萧云灼得了礼,姜氏便也没急着去皇城寺了。

姑侄二人坐下来聊了一会儿。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瞅着都到了傍晚,竟还不见萧云灼派人送东西来,姜氏有些坐不住了。

“姑母您别生气,肯定是表姐不懂这些……”姜妧连忙道。

她也没想到萧云灼这么蠢啊?

谁家小辈得了好东西,不先挪出大头来孝敬父母?

“来人!去将大姑娘叫过来!”姜氏对着外头喊道,也知道收敛了怒火,补充了一句:“让小厨房弄些点心,给大姑娘备着。”

不懂规矩,可以!她这个做母亲的,教一教就是了!

下人连忙去叫人。

然而没过多久,下人却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面对姜氏的质问,还有那准备好的点心,下人只能实话实说:“回夫人,大小姐她……正忙着做香膏,说是……没空来,还说您和表小姐应当也瞧不上她的东西,就不送过来献丑了……”

“她大胆!”姜氏震怒,拍着桌子道,那手都被镇麻了。

双眼通红,竟似要气哭了一般。

谁说萧云灼不懂!她明明懂得很,就是故意的!

姜妧默不作声,观察着姜氏的表情。

“去——去信给老爷,就说,这孩子,我管不了了,目中无人、忤逆长辈,我若再在这家里待一日,这身子骨扛不住!今日起,我与阿妧入皇城寺,给老太太祈福!家里的事儿,让他回来管吧!”姜氏憋了半天,最终咬牙道。

这混账女儿,绝对不能要了。

之前她还念及家里的名声,可现在想想,就该早点将这死丫头的恶名传出去!

如今才回家,即便有点恶名,那也是她自己在外头待野了的缘故,不是她萧家教得不好!

姜氏一想到自己生的女儿竟如此对待自己,便后悔不已,早知如此,这一胎还不如不生了!

姜氏也是个要脸面的,萧云灼不愿将那些礼物赠她,她也拉不下脸去要,出门的东西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她便直接让人备车,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皇城寺而去。

姜妧一路随行。

只是心中有些不甘,姑母瞧着挺厉害,可压根没做成什么!

萧云灼扔了她赠的衣裳,姑母怒气冲冲地去训斥了一顿,还说要罚跪,可那萧云灼不知道在姑母耳边说了什么,这人便偃旗息鼓、没了下文。

这次的事情更是一样,气急败坏的叫了一通,结果却自己跑了!?

那萧云灼得了一大堆的好东西,又没有亲娘在耳边唠叨,日子反而过得更畅快吧!

“姑母,咱们在皇城寺待多久?”姜妧小心问道。

寺里闷得很,还要吃斋菜,太久她受不了。

“既然是出来给老太太祈福的,那要么等到老太太病情有所好转,要么……便等到老太太归天。”姜氏说道,“也用不了多久。”

老太太都病了那么久了,扛不到年关的。

“最近你也勤快些,每日早课一定要做的,多听听大师们讲佛,这皇城寺不比其他地方,寺中常有一些贵妇人前来礼佛,只要你表现得足够虔诚,必有人能瞧得见,一传十十传百的,以后多的是人家等着你挑。”姜氏提醒着说道。

这个侄女一向听话懂事,本就有贤名了。


远香近臭嘛。

“那行吧,我等会儿再去。”萧云灼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萧文越和萧文晏。

这二人,命可真好。

兄弟俩背影苍凉,但离开的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便从父女俩人面前消失了,而萧云灼坐在香炉面前,凑着闻闻味儿。

萧镇关则焦急的等着大夫来回话。

老太太刚才吐血的时候,惠嬷嬷便立马去叫了大夫,这会儿正在屋子里头忙成一团,萧镇关来了之后,也不敢进去掺和,生怕扰了大夫治病。

过了好一会儿,府医才出来,见到萧镇关,也有些诧异。

这位萧将军,可不常回家。

“陆大夫,家母现在如何了?”萧镇关十分紧张的问道。

他来得晚了,也不知道女儿和那两个混账对着老太太做了什么,之前每次见到陆大夫的时候,他都是忧心忡忡唉声叹气的样子,但今儿这态度却与之前不同了,也不知是何意。

“奇也!怪也!老太太刚才吐出一口淤血之后,气息竟比之前更顺畅了许多,前几日她老人家脉象虚弱,如枯灯一般,今日却有了生机,已无大碍了!”大夫说完,突然闻到一股熏香的味道。

他凑近吸了一口,然后又道:“这药香有理气之效,可每日熏上一个时辰,不过也莫要离得太近,以免老太太觉得太呛。”

“陆大夫的意思是,家母情况好转?问题不大了?”萧镇关连忙确定的问道。

“听闻这几日家中有喜,不仅大小姐回来了,且两位少爷也时常守护在老太太跟前照顾,这是好事!年纪大的人多喜欢儿孙绕膝,瞧着晚辈,心情畅快,这气自然便顺了,更多了些求生之意。大小姐做法之事看似荒唐,但若老太太心里信,那必然是有好的效果!”陆大夫立即又道。

说完,重新开药去了。

老太太情况好转,但药还得吃,且病情与之前有所不同,用药自然也不同了。

萧镇关听明白了。

陆大夫的意思是,老太太从前郁结于心,心中不畅快,所以病了,最近有喜事冲一冲,所以好转!

如此一想,萧镇关内心愧疚不已。

他这老母亲,一生憋闷着……

母亲年轻时,本也是京城各家都想求娶的姑娘,本可嫁个良人,但因萧霍两家长辈相熟,故而定下了婚约,她满怀期待嫁给他父亲,但结果,父亲却压根不喜欢母亲这样端庄的女子。

一开始有长辈压着,他那父亲还算老实,可待长辈一走,父亲便开始胡来。

霍家早有让母亲和离归家之心,母亲却放不下他,这才在萧家苦熬。

而这些年,他妻子姜氏对老太太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她养的那两个儿子就更是如此,视老太太如洪水猛兽,老太太身边,除了他的长子之外,就没有旁人了。

文愈快要科考了,连日苦读,也难以在老太太身边尽孝。

这偌大的院子,空荡荡的,难怪母亲会生病。

萧镇关面上冷漠,可内心已经想了很多。

等大夫离开,他立马进屋子瞧了瞧老太太,只见老太太比前些日子更瘦了许多,不过这会儿竟是有些神智的,半睡半醒,瞧见他之后,还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莫要吓着……灼、灼丫头了。”

“母亲,都是儿子不好……”萧镇关语气哀伤。

老太太摇了摇头。

他儿子已经做得够好了。

因为丈夫贪色,所以她对儿子管教严苛,从他幼时便教导他,若将来娶妻,当对妻子维护、忠诚,一生相伴,不可辜负。


萧云灼并不是个寡言少语的人,若遇上能聊的鬼魂,彻夜长谈也是有的。

这几日她做得事情,都是她的本职!

她必须要说明白才行的。

所以此刻,她该说的没少说,当年丢了她的人不是眼前的亲生父亲,而父亲既然肯问,那她就愿意如实相告。

萧云灼一番话并不难以理解,但萧镇关却发现了许多自己压根不知道的事情。

那家信上,只知道添油加醋写了这丫头如何不懂事,如何让她母亲生气,但前因却一点没写清楚!

“杀人凶器?何物?”萧镇关连忙问道。

“琉璃莲花灯。”萧云灼道。

萧镇关眸光一沉,这物件他知道。

之前休沐回家,老太太还在他面前说呢,说姜氏对她不错,还特地去求来了一对佛前灯,让他安心公务,不要担心家里……

而姜氏,也没少在他面前说这灯有多么难求。

结果,是个凶器?!

萧镇关并不信凶器冲撞之说,但他也不喜母亲跟前被人放了这等脏东西。

如此说来,女儿报案皆因孝心而起,不管这凶器之说是不是误会,姜氏都不该因此责怪女儿冒失!

再说她既然是萧家的女儿,用血缘至亲的名头在外行方便,确实是无错的!

他这个做父亲的本就无能,至今也只是个军中小将罢了,若是祖父在世,那刑部李大人见了他家姑娘,都要更客气几分!

他如此兢兢业业,为的就是子女后代,只要她办的不是压迫百姓的恶事,不论是什么名头,用便用了,妻子若因此生气,实属不该。

而那收礼之事,女儿也解释的清清楚楚的。

为人收尸传信,这等好事,怎么道谢都不为过。

萧云灼说的“卖符”事情,萧镇关只当是没听见,觉得不过是小孩子胡闹罢了。

“为父知道,你从前一个人在外头,习惯了自己做主,但如今既然回了家,再有琐事,定要告诉你母亲、与她说清楚才行。”萧镇关叹了口气,只无奈道。

姜氏一向有个毛病。

从不许身边他和孩子们与她生疏,总喜欢将他们留在身边瞧着看着,才能踏实。

想必对女儿的心思也是一样,觉得这孩子不够亲近,故而生了怒。

“父亲可想过,母亲有一事做得怪?”萧云灼笑着看他。

萧镇关眉头轻皱。

“大哥得知我要做法时,先是拦着,后我再三保证不会叨扰祖母,他才放手;您知道我做法,也着急忙慌地从军营赶回来,生怕我害了祖母……那母亲呢?”萧云灼毫不客气的挑拨,“她明知我要做这等‘荒唐’的事情,却不闻不问,如此表现怎是担心祖母的样子?可她偏偏又给你去了信,责怪我乱来……如此行径,我看得通,父亲看得通吗?”

萧镇关心头一震。

女儿的意思是,姜氏孝顺老太太是假,所以没拦着她动手,甚至没准还等着她将老太太折腾死?

而姜氏对女儿的厌恶也是真,所以才巴巴地送信谴责?

“我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信您也能通一点,通了,就不要要求我做个孝顺女儿,若凡事都要与她说明白,我怕自己的嘴皮子能磨出火星子来。”萧云灼冷笑了一声。

说完,她站了起来,不想与父亲多言。

父亲对她就算有关怀又如何?他们夫妻恩爱多年,姜氏还是她生身母亲,他可会相信,姜氏会亲手扔掉亲生孩子?


萧云灼回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自家的事情,看得极透。

很快,她便到了孟家夫人的院子。

萧云灼刚跨进去,迎面便飞来个白色的瓷片。

孟咏思吓了一跳,她伸手想要阻挡那飞过去的东西,可却抓了个空,眼见着那碎瓷要从萧云灼的脸上划过去,孟咏思只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

还没来得及惊呼,萧云灼的手指竟将瓷片稳稳夹住了。

“好险!”孟咏思连忙上前将那瓷片接过来,“幸亏你反应快,要不然你这脸……若是毁了,那我可赔偿不了……”

女子相貌尤为重要,孟咏思一想到险些毁了别人一生,心中便无比后怕。

“没事,怕什么。”萧云灼平静一笑。

“你这胆子可真是大。”孟咏思忍不住说了一声,下一刻,瞧着弟弟被丫鬟小厮们按住了,这才放心地领着萧云灼继续往里走,又对着下人问道:“我母亲呢?”

“姑奶奶来府上了,将夫人请了过去。”下人连忙说道。

孟咏思脸色一沉。

她那股郁气无处可发,故而在萧云灼面前,也没隐瞒,直接道:“这姑奶奶是我祖父的妹妹,我家的事情,她是件件都想要掺和一脚!我父亲耳根子软,好几回险些被她说动!这次她来,定然是又听说我弟弟病得厉害,想撺掇着让父亲将我庶兄早点记入我 娘名下!”

“按照我朝律法,除非是嫡子嫡孙都死完了,这爵位才能轮到庶子吧?血脉不容混淆,即便是记名应当也是没用的。”萧云灼还是懂法的。

“是啊,他们不就是觉得,我弟弟……身子骨弱,未必能平安长大么……”孟咏思面上浮现一丝哀伤。

她这弟弟,身子骨确实不太好。

本就是个容易受惊吓的,出生到现在,就曾被吓烧过三五回……

萧云灼一眼看去,瞧见了那个耍脾气的孟小公子。

他的眼里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疯狂地叫着,然后奋力地想要抓住手边的一切东西,向周边砸去。

然而这一切,又在萧云灼出现之后,情况有所好转。

他的情绪竟开始慢慢的平稳一些,脸上挂着眼泪鼻涕,开始浑浑噩噩地大哭,像是宣泄自己的害怕和不满。

这小家伙的情志混乱,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比如现在,萧云灼可以清楚地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女鬼正慢慢地转过脑袋。

似乎是闻到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特殊气味儿,缓慢又狰狞地向她飘了过来。

萧云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女鬼靠近一些之后,如同尝到美味,突然便向她冲了过来,张开的血盆大口像是想要将她啃食吃掉一般!

然而,那双手触碰到萧云灼的瞬间,女鬼的手指如同被火焰烧灼,冒起了几分黑烟。

疼得连连后退,发出阵阵痴鸣。

一时间,地上卷起一缕阴风,裹着几粒碎石向萧云灼的脚边砸过来。

“起风了,将少爷扶进屋子里去,莫要吹了寒风。”孟咏思连忙吩咐下人,紧接着,看向萧云灼,无奈道:“萧姑娘,也请你屋中坐一坐。”

弟弟病后,父亲拒绝了亲友的探望。

即便是人来了,也只是请人去前厅,生怕他们瞧了弟弟发狂的样子……

父亲应是觉得弟弟丢人。

“你弟弟应是八字全阴吧,出生时家中可发生什么怪事?”萧云灼一边进去一边低声问道。

她这么一说,孟咏思无比震惊,弟弟的八字……是改过的!因为八字太阴,所以母亲便改了时辰,便是父亲都不清楚……


云灼目光也落到了二哥和弟弟身上。

二哥看上去更瘦弱许多,肤色白皙有几分阴柔之美,他面皮虚薄、血不华色、少遂多忧,瞧着不是个不长寿的,且他鼻梁削而如剑,眉眼细长、眼生横纹、似睡无光,这是心毒生奸、败家破祖之相。

至于小弟……如今还不到九岁,少年心性未定。

只瞧着这弟弟神情灵动,小动作不少,一看就是个皮的。

萧文晏递给姜妧的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只一个冰兔子,献宝似的告诉姜妧:“姐,这是我自个儿雕的,你先瞧一眼,回头让人摆到你屋门口去,天这么冷,能存好几日呢!”

“多谢阿晏,我很喜欢。”姜妧笑眼一弯,很是温柔,只是下一刻突然又苦笑了一下,将冰兔子还给了萧文晏,“表弟……你还从来没见过云灼表姐吧?这东西你还是给她吧,毕竟她才是你的……亲姐姐。”

萧文晏愣了一下。

感受到姜妧的慌张局促,他那脸上立马便不高兴了:“这是我雕给你的!”

说完,还瞪了云灼一眼:“你这个坏女人,你刚才是不是欺负我姐了?我听说你将她送的衣裳全丢了,你这么目中无人不将我姐放在眼里,我才不会认你呢!”

“住口!”萧文愈冷眼看了过去。

萧文晏也有些害怕这个大哥,声音立即小了几分:“你凶我我也要说,我又不认识她,你看她穿的这么寒酸,让她当我的亲姐姐,以后我的脸往哪里放?再说了,有血缘又怎么样?妧姐姐这些年一直护着我,谁都比不得她在我心里的分量,敢和她比,就是自找难看!”

“这个混账的话,你一句也不要听,你是我萧家的大小姐,不论他如何看待,你都是。”若不是姜氏这个母亲在场,此时萧文愈只怕要忍不住动手了。

云灼没有在意,于她而言,冷言冷语不过小打小闹,已伤不了她。

萧文晏于她来说,也的确是个陌生人,从来未曾相处过,也无需亲近。

只是,她没想到二哥没有表态,甚至面上也没有浮现出半点否认不满的态度。

应是在他眼里,弟弟说得没错。

幼年对她的疼爱,早已在这十几年的山水相隔中,没了。

她轻轻一笑:“我听大哥的,无碍。”

萧文愈看她这般懂事,心中越发心疼,妹妹在外头得受多少委屈,才能如此面不改色、温柔乖顺?

萧文愈领着云灼进了屋。

环顾四周,瞧着屋中简陋,连摆设都不见几个,眉头都挤到了一起。

母亲给妹妹安排的院子已经很是偏远了,没想到屋中的摆设都舍不得多放一件,他记得姜妧那院子里头好东西可不少,哪怕是奇花异草都成了常见之物,如此厚此薄彼,也着实让人心寒。

“祖母身子不好,近日来更是连日昏睡,等明早她精神好些的时候,我领你一起去见她。”萧文愈语气柔和道。

云灼点了点头。

“我快要下场科考了,最近先生不放人,暂时无法陪你,等明儿见了祖母之后,便让二弟三弟陪你出去逛一逛,买些所需之物,记在我的账上便可。”萧文愈十分大方的又道。

姜氏坐在一旁,瞧着这兄友妹恭的模样,并不欢喜。

大儿子终究不是在她身边养大的,整颗心都偏向老太太。

这些年她数次让他将阿妧当成亲妹妹对待,可他倒好,嘴里应着,可半点温柔没给过阿妧。

“你也莫觉得我亏待了她,她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出去闲逛若是得罪了人,那也是给你们父子招祸,你来之前,我已答应给她裁制新衣了,你如今快要考试,这些琐事用不着你多管,安心备考就行。”姜氏立即说道。

三个儿子,她最喜欢次子。

但长子身子骨健壮,读书也算不错,将来终究要撑起门楣的,她自然也希望长子有本事。

“母亲,妹妹只是个小姑娘,怎会招祸?”萧文愈对此十分不满。

“若说惹祸,前些日子,衙门捉了个人贩子,那人竟打起了永怀侯嫡子的主意,只怕是受人指使的,侯世子那般年幼,唯独家中庶兄看他不顺眼,这事儿多半就是那庶子做下的!与人相交,当先看品性!二弟整日与那庶子混在一处,将来又能学到什么好来?!”

说起这事儿,萧文愈便无比生气。

他知道母亲与祖母不睦,气祖母将他带过去教养!

但母亲心性不够宽宏,他萧家本就艰难立世,若他这个长子不端重严肃些,任凭父亲如何努力,萧家也回不到曾祖在世时的荣光!

祖母心狠夺子有错,可当年也只是将他放在身边教导罢了,并未拦着他与母亲见面,可母亲却觉得自己这个儿子不曾日日陪在她身边,便是对她的背叛,故而从幼时起,每次见他都是冷言冷语!

长此以往,他自然与祖母越发亲近。

二弟与他不同,可是母亲手把手领着长大的,但这些年他都学了些什么!?

母亲对二弟,如手捧寒冰、生怕化了,读书怕他累、习武怕他苦,吃的用的都要盯着,反倒养得挑剔瘦弱!

处处溺爱,从不教导,导致二弟瞧着乖巧懂事,却一肚子坏水!

萧文愈一说萧文越的不是,姜氏那张脸立即便拉了下来。

“我知道你出息了,但也用不着看你弟弟不顺眼!要不是越儿身子骨没你好,功名不会比你差的!”姜氏立即袒护道。

云灼看了一眼二哥萧文越,发现他十分淡定地坐在姜氏旁边,仿佛习惯了这些说辞。

很显然,他明白姜氏一定会护着他,所以对大哥那些话,完全不放在心上。

反而还饶有兴致的看着姜氏冲着大哥发火。

“母亲!我说的是永怀侯府的事情!你管管二弟,不可让他再与那庶子来往!”萧文愈无比生气,语气中还透着些无力。

姜氏大怒:“我看你是想管我!我生你一场,你却处处对我不满,还将火发在越儿身上!罢了,既然我碍你的眼,那我带着越儿走就是!你这么稀罕这丫头,自个儿照料去!”

说完,姜氏扭头就走。

萧文越嘴角带笑,看了一眼大哥,轻描淡写的说道:“永怀侯府的嫡子不过是个小娃娃,大哥这么在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生的呢!”


姜氏是真没想到萧云灼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昨儿之所以没有阻拦她出门,只是觉得这小丫头才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最多就是拿着些银钱,出门买些物件,玩耍一番罢了!

谁能想到,她竟然敢去刑部闹事?

姜氏忍不住头疼,对着姜妧道:“这个空蝉大师虽比不得皇城寺那些师父们,但最近,京城许多富户都对他很是吹捧,风头颇盛!佛祖跟前的人,岂好随便得罪?何况你姑父本就是个武将,这些年他行事严苛,也是出了名的威武凶煞,本就没有慈悲名声,被这丫头一闹,这外头的人必然会觉得咱们一家子都是不知好歹的恶人!”

她的丈夫萧镇关年少时还是挺和气的,但后来公公被赐死之后,全家就指望他一个,便只能承担起身上的责任。

为了避免让人欺辱萧家,慢慢也学着冷了脸。

即便是对她,都比过往少了许多温柔。

老爷这么辛苦才让家中有所好转,可死丫头才回来,就又让萧家得了个荒唐胡来的名声!

“姑母,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姜妧立即关切地问道。

“还能咱们怎么办?从今儿起,不许那死丫头出门!李大人那边送些礼物道歉,再派人去刑部澄清一下,亲自接空蝉大师出来,大师入了牢狱,沾染一身晦气,这过节哪是那么容易过去的?”姜氏想了想,又道,“对了,我记得几年前霍家那边的小辈给老太太送来了几本经书,据说还有什么舍利子?那东西留着也没用,待家里的事情了了,选出一个来,赠与空蝉大师道歉吧!”

老太太活不了多久了,她死后,那些物件自然也能随便处置。

空蝉大师最近名头响,但终究也只是个游僧罢了,手里的好东西不多,只要家中舍得,大师必然肯帮忙挽回一下名声。

姜氏说完,便让人去做了。

还特地派了家中的大管家出门,带了不少物件,前去见李大人。

李大人昨儿忙了一夜,以至于这会儿还没去衙门应卯。

管家及时到了。

见了李大人后,二话不说便开口替萧云灼道歉,另外表达了姜氏的意思,言语恳切、神情愧疚。

“李大人,全京城都知道,我家大小姐打小就丢了,这些年一直流落在外,也是刚刚回来,什么都不懂,许是回来的时候见过空蝉大师,认错了人,这才引起了误会,一早,家里人出去采买,偶然听到了外头的谣言,我们夫人这才知道她报案的事儿……这不,立马便让小人过来道歉,还请李大人千万不要见怪……”管家实在无奈地说道。

“……”李大人表情复杂地看着对方。

“你的意思是,贵府夫人一概不知?”李大人觉得十分奇怪。

“正是,我们夫人早先还从空蝉大师那里得了一对琉璃莲花灯呢,也是有些往来的,怎么可能会怀疑大师是个假的?简直莫名其妙嘛!”管家立即又道。

李大人吐了口气,实在无语道:“这倒是怪了,你家大小姐前来报案之时,亲口对本官说,家里的琉璃莲花灯上隐有血色,定是来路不明,所以和家中祖母以及兄长商议之后,派她来衙门……”

“我家老太太最近身子骨不好,压根说不得几句话,这都是大小姐自己的意思……”管家讪讪的。

“本官掌刑事,肃清冤案本是本官的责任,原以为此案乃是萧老太太所破,正要登门致谢,没想到竟是萧家大小姐的意思……”李大人也是个人精,一看这管家的态度,就知道萧家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萧夫人不是个疼闺女的。

这案子才闹出来,真相未定,所以有一些百姓胡思乱想,还以为是萧家姑娘乱来。

而这萧夫人也一味的责怪女儿,甚至急着过来找他澄清,这显然是想撇开关系啊。

他当时虽然是看在萧家老太太以及萧镇关的面子上见了萧大小姐,但也不可能随便抓人。

萧姑娘不卑不亢,又敢肯定僧碟有问题,他查验之后,这才出手的!

萧夫人巴巴地让人过来道歉,这可不仅仅是嫌弃亲生女儿,更是觉得他是个庸碌无用、臣服权贵、判假案的贪官?

李大人心里着实不大爽快。

而管家也觉得他的话有问题,有些恍惚地问:“大人要致谢?为、为何?”

管家突然感到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了……

“那和尚的确是个假的,昨日被抓回大牢之后,连夜审问,发现此人不仅冒充僧人,更是罪大恶极,竟杀害自己的妻子以及真正的空蝉大师,而凶器正是琉璃莲花灯,埋尸地点也已经招了,本官正要飞书一封前往当地衙门,让其挖尸验骨……”

管家的笑脸僵在那里。

“贵府的歉礼,本官着实不好收下,还是带回去吧。”李大人笑着又道。

好好的小姑娘,投错了胎,也怪可怜的。

管家一时都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了,脸上都有点烧得慌。

上赶着道歉,反倒还丢了人!

哪里还好意思逗留?连忙告辞,忙不迭失地带着东西返回萧家。

正到萧家门口。

正碰到数辆马车停在门口,胡家的下人们正在搬东西。

管家一头雾水,只听这胡家人说是来致谢的,带来的谢礼着实有些厚重,他不好做主,便连忙进门,通报于夫人。

姜氏才喝了杯安神茶,内心平静了许多。

田管家得以求见之后,战战兢兢,连忙道:“夫人……小人去了李家一趟,只可惜李大人……不收咱们的东西……”

“不收!?看样子是气着了,只能等老爷回来之后再……”姜氏眉头紧皱。

“夫人……不是那样的……是……李大人说,那和尚的确是假的,多亏了大小姐,才能抓到这罪大恶极之人……李大人还说,假和尚还招供,用那琉璃莲花灯打死了人……”田管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姜氏怔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眼神瞪着他,怒火极盛:“那岂不是……”

让李大人看了极大的笑话!?

萧云灼报案是对的,而她不仅从犯人手里得了莲花灯,甚至帮着犯人叫屈?

姜氏头晕目眩,像是有一道闪电在脑中炸开,着实气得没话说了!

怎么会呢?那死丫头才回京城,人都不认识几个,怎么可能知道假和尚犯的事儿!

姜氏怎么都想不通。

那怒火无处发泄,最终又变成了怨恨和责怪。

那死丫头明知道事情真相,竟不先知会她一声!


这石头太重,萧文愈压根无法将它挂在脖子上,只得将腰间的玉拿下来替换了。

云灼初来,原本当一家子一起用膳,但姜氏等人甩袖而走,便也只有萧文愈陪着她简单吃了些。

她不喜不忧,面色从容,神情与言语之中丝毫没有半点怨怼和不满,这让萧文愈忍不住多想。

在他心里,妹妹如此态度并非是因为懂礼,而是因为胆小不敢计较。

真可怜呐!

云灼碗里的菜都被摞得高高的。

萧文愈满眼心酸,妹妹孤零零一个,他真是于心难忍,是不是他对二弟三弟过于苛责了?倘若他自己少些唠叨,或许这兄弟情分还能多留几分,如此也不让妹妹夹在中间为难。

萧文愈心事重重,云灼这顿饭却吃得极好。

她这人一向心宽,也巴不得眼前清静。

吃完饭没多久,萧文愈交代几句之后也匆匆走了,云灼这才得以休息。

次日一早。

积微堂。

萧文愈将她领了过去。

昨夜下了一场风雪,院中铺上一层银白。

积微堂安静至极,一入祖母院中,只能闻到浓烈的苦药味,祖母院中都是用惯了的老人,此时一见大哥带着她出现,那沉寂的面上总算露出了些许欢喜,将他们迎了进去。

来时一路听大哥所言,祖母这里,除了他之外,少有旁人会见。

祖父被赐死后,父亲为了挽回名声,在军营也是出了名的拼命,有时三两个月才回家一次,而姜氏从来就不喜自己的儿子们与老太太过密,所以除了逢年过节或是家中重客来临,否则压根不会让老太太接触到二哥和弟弟。

当然,姜氏也没傻到让世人都捏着她的把柄。

老太太院中物件她会时常添置,每个月都要派出好些人出去买东西,老太太的名头也没少用,因此全京城的人,并没有一个指责姜氏不是,甚至在外人眼里,姜氏还是个极为孝顺的儿媳。

“平时这会儿老太太约能醒上一个时辰。”祖母身边的嬷嬷开口说着,看着云灼的眼神也充满疼爱,“老太太这些年一直惦记着大小姐,今天得知您已经回来了,连饭都多吃了些。”

云灼点了点头,进了屋子。

屋中的窗子应该是才开的,还有些味道没有散去。

祖母半倚着床,看到她之后,那苍老的面容上浮起几分喜色,对着她招了招手。

萧文愈连忙拽着云灼上前:“祖母,这是妹妹,你看她现在好好的,胳膊腿儿都在,话也会说,也没卖身为奴,您放心。”

“……”云灼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好……那就好。”老太太声音无比沙哑,脸色很差,那苍老的手拽住了云灼,“好孩子,你受苦了……”

“还行。”云灼语气稍微有些僵硬,调整了一下之后,又道:“孙女这些年也没受多大委屈,虽辛苦些,但也好些年没被人欺负了。”

她说的是实话。

老太太张了张嘴,但又叹了口气。

她醒来之后,身边嬷嬷便将昨日姜氏言行告知了,老太太心里也是为云灼不值。

但她已风烛残年,越是管太多,将来这丫头的处境就越艰难。

“愈儿,既找到你妹妹了,那往后你要对妹妹好……你们兄妹几个,相互扶持,你二弟……一定要教的,待我去前,我会让你爹将你二弟三弟送去青山书院、远远的,学成再归!哪怕姜氏恨我……咳咳,便恨我一人吧……”老太太的神情充满了担忧和不甘。

她这长孙其实是个习武的好料子。

最开始,她本是打算待孙儿过了十六,便送去边关磨炼,将来若能做一员大将,萧家便稳住了。

可打仗艰险,后方不定,她这长孙如何在前头拼杀?

老二老三都捏在姜氏手里,养得高不成低不就,若长孙死在外头,这家真就是后继无人了。

不得已,逼着孙子学文,他也上进,日夜苦读,快要能春闱了。

但独木难支。

且,老二如今那性子不是多善,若是浑浑噩噩一辈子尚且好说,就怕将来惹出大事,一旦如此,还是要牵连全家的!

而她这身子骨,若能撑过孙儿春闱就已经算不错的了,孙儿教养之事,她已无力回天,只想着靠着临死两句遗言,让姜氏反抗不得……

“祖母放心,我一定会督促二弟和三弟的……”萧文愈连忙说道。

他们还年少,还未曾明白前路,若有一日能越过母亲成长起来,必然能懂得祖母与他的良苦用心!

他这个做兄长的,绝对不会放弃的!

看着老太太和大哥这痛苦的样子,云灼觉得着实辛苦。

二哥若心眼太坏,那便想法子赶出去就是了,再不行……弄死吧,小弟还小,现在不懂事儿那就多打几顿,打了之后还不懂事儿,也可以跟着二哥一路走,黄泉路上不寂寞。

不过她仔细看了看大哥的脸,他这话不像是在糊弄老太太,他认真的。

当大哥的,还要摆出当爹的心?

挺不容易的。

老太太和大哥这些年对她也是十分惦念,从前对她也是无比疼爱,此时她也不好过于不近人情,于是,云灼十分应景地点了点脑袋:“我也会多多盯着大哥,让大哥不要忘记督促他们。”

“……”萧文愈的悲伤戛然而止,看了她一眼。

正要说话,老太太那眼皮竟开始打颤,瞧着是又要睡了。

“这才不到半个时辰,为何祖母的精力越发少了?”萧文愈很是着急,对着嬷嬷道:“快叫府医过来!”

“叫大夫没用。”云灼也立即开口。

萧文愈不解的看着她。

“祖母年岁已大,身子骨本就不算硬朗,若平日再接触些不干净的东西,便会被邪气所侵,既医药无用,大哥便该寻些其他法子来治了。”云灼说着,目光在屋中扫了一圈。

祖母这院子幽静,屋中摆设也简单,除了药箱之外,只有一股十分清淡的檀香环绕,这屋中还摆了张案桌,桌上供着神佛。

萧文愈从不信这些。

但这话是亲妹妹所说,不忍伤她一片好心,便道:“府医开的方子也给太医院的人瞧过,没什么问题,也多亏了这方子,吊着祖母性命……”

“大夫开的应当也是正阳驱邪的药,可用,但不够。”


那小公子胆子本就小,门口有人贩子的鲜血挡路,更不敢走,遮盖住这些,以免生魂见了乱窜。

紧接着,萧云灼又拿出了小碗、刀子和两个招魂铃。

让夫妻二人各持一个,然后将刀递了过去:“劳烦二位放点血出来,我好画个符。”

孟氏夫妻此时已经是被赶鸭子上架,萧云灼的要求,他们不应也得应了。

月光下,那刀刃闪着寒光,还没动手,便已经让人感觉到有些肉疼,孟侯爷咬了咬牙,按照要求放了血。

萧云灼将准备好的朱砂等物与鲜血混在一起,迅速又连贯地画好了几张符。

“符纸贴身带着,待我开口,你们二人便摇着铃铛往回走,每三步,便要叫一声小公子的名字,寻常速度便可。”萧云灼道。

“此处离府中甚远,这么走回去……岂不是要走到天亮?”孟侯爷惊了惊。

“对。”萧云灼点头。

孟侯爷有点犹豫,天微有亮时,城门便会大开,四处百姓也会多出不少……

万一让人瞧见了他们夫妻,那此事必然会成为京城一道谈资。

他迟疑着没动,而旁边的孟母被女儿提醒过,知道一定要听萧云灼的话,所以连忙便应道:“便是让我跪着回去,我也愿意!老爷若是为难,不如让人找个帷帽来戴上……”

只是孟母心里,也是心凉得很。

亲生儿子,比不过面子吗?!

若不是女儿说过,不可因为儿子的事情与丈夫吵架,她此时真的忍不住心中那隐藏的哀怨和怒火……

妻子难得为他着想,孟侯爷叹了一声:“也好,那就戴着帷帽行事吧!”

若是他不做,万一儿子过世,妻子女儿必然恨透了他。

孟母松了口气。

萧云灼进了这民宅地窖,四周一片漆黑,随着她手中灯笼出现,才聚拢出微弱的光亮,萧云灼将引魂咒甩了出去,咒火在半空中点燃,很快化为灰烬,那散出的烟雾飘向了一处。

萧云灼嘴中念着咒语,不到一会儿,墙角便浮现出了孟小公子的生魂。

虚弱地像个随时能灭掉的小火苗,整个身子都蜷缩在那里。

“请侯爷和夫人原路返回。”萧云灼对外轻道。

下一刻,夫妻俩开口叫了“孟平靖”的大名。

先连叫三声,生魂有了些反应,但生魂离体,虚弱至极,并不似活人那般调皮聪慧,只恍惚地跟随着记忆中的声音和血缘上的指引慢慢起身,踏出门外。

父母俩前头走了,小小的生魂后面跟着。

萧云灼则坐在马车上在后头盯守,走到一半的时候,孟侯爷已经戴上了帷帽。

而此时,女鬼还飘在萧云灼身边。

但随着孟小公子的生魂距离身体越来越近,那女鬼也终于反应了过来,顿时狂躁了几分,冲着生魂的方向便冲过去,想要制止这一切。

萧云灼痛快地掏出束魂咒甩出,将这女鬼禁锢在自己身边,不能乱飘。

“你想抢别人的孩子?”萧云灼不悦地看着她,“你非新娘,却一袭红衣而亡,是有冤屈吧?你的愤恨和冤屈,你可与我说明,但若想从我手里抢活人,那就要吃点苦头了。”

女鬼还想飞出去,但发现自己动不得了。

气得哼哧直叫唤。

女鬼面目发青,双目血红,厉声的尖叫听得人耳朵都要聋了,那股子的怨气化出阴风怒雨,从天而落。

外头孟氏夫妻觉得骨头都要被冻碎了。

好在,离家已经不远了。


若非家中没了爵位,家中还只有老爷一个人在职,她这侄女的前途会更好!

说来……她那公公生前贪色,家里过了明路的姨娘七八个,外头的红粉知己更是数不清,可就只有老太太一个人生了后嗣。

人人都说老太太是个贤良的,可她瞧却未必,若真贤良,老爷身边早有十几个庶兄弟姐妹帮衬了!

姜氏嗤笑了一声,一想到老太太命不久矣,这心里便没那么堵了!

姜氏虽然出了门,但家中还有管家处置事务,一切如常。

次日,管家派人往军营那边传了信。

萧镇关当年入京军大营时,年岁可不小了,他身无半点军功,若不是凭着萧家祖宗以及霍家那边的帮衬,即便入了军营也得从小兵做起。

磨砺多年,如今虽是个四品武官,但这官做的也不是很威风,他本是国公之后,该与那些世袭的二代官更亲近些,可偏偏,亲爹死得不光彩,难免就被那些荫封武官排斥,但那些凭靠着自己的本事爬上来的同袍,也同样瞧不上他这种靠着人脉升迁的子弟,所以他刚入军营时,位置十分尴尬。

不过过了这么多年,萧镇关日益习惯了。

收到家信,萧镇关那张冷脸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打开内容之后,萧镇关眉头都要拧紧了。

母女不和?姜氏竟带着姜妧那丫头去了皇城寺?!

他记得没错的话,这两日才收到女儿安全回家的消息吧?这短短时间,为何姜氏态度忽变……

萧镇关又往下看了看。

管家将事情写的也挺清楚,说他那女儿一到家便扔了姜氏准备的东西,后又私自出门,胡乱报案还未曾与长辈商量……私收布坊重礼,目无长辈……最后一条……她要在家中做法治疗老太太之疾……

做法事!?

萧镇关手都抖了一下,仔细看了看,确定自己是真的没看错,他这个女儿,到家的时间虽然短,但很会搞事情,前头那些事儿最多是名声影响,但老太太那一件……

那可是他亲娘!做什么法!

萧镇关坐不住了,连忙起身,准备告假去!

可他身上的琐事也不少,就算告假,也得先将手头的事情安排给别人处理才行,一时半会儿根本到不了家,而做法事的时间……

明日午时?完了,只怕难以赶的上!

自打萧镇关入军营以来,兢兢业业,一共告假过两次。

一次是生子大喜,还有一次便是两个月前老太太生病。

故而这次他一提出要回家,同僚心里都“咯噔”一下,脸上立即便冒出了哀色,心中已经琢磨好要给萧家送怎样的奠仪了……

军中其他人或许看不上萧镇关,但多年相处之下,多少也有几个关系凑合的同僚,此时,是颇为同情地看着他。

这要回家守丧了啊……

感受到众人的眼神,萧镇关有点难以启齿,难道他要说自己女儿要给老娘做法,他怕老娘当场阴狠西北,故而要快马加鞭回去阻止?能说出来才怪!

“我那流落在外的女儿回来了,孩子思父心切,所以末将要回去看看……”萧镇关硬着头皮对着上峰说道。

众人不信。

前两日他就收到家书了,萧家下人还给送来了些东西,当时便说是找回了孩子。

那时他可没想着立即回去……

“理解、理解……”上峰收着情绪,十分凝重:“你将职务移交好,明日便回吧,若还有不清楚的,过些日子去家中问你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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