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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炮灰?我靠心声拯救全家 全集

夏声声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甚至那段时日,他不自觉将忠勇侯府的荣辱,都挂在了那个孩子头上。她的景淮,从小被自己逼着,去追逐陆砚书。他没忍住,偷偷去看过那个惊才艳艳的少年,被打击的心神不安。整个人都垮了。大病一场。幸好……裴姣姣嘴角轻勾,幸好,小贱种命不好。就如天边一抹彩虹,惊艳,却又转瞬即逝。这些年,她每日不敢松懈,逼着儿子景淮,一点点取代他的位置。而当年的陆砚书,早已成了残疾,成了侯府丢脸的存在。待女儿出生,她的待遇更是直达顶峰。老太太将她看得如珠如宝,侯爷更是疼到了极致。此刻她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她啊,从小就受父亲宠爱。我怀她时馋嘴,她父亲托人从关外送了一筐荔枝。跑死三匹马。”许氏眼眸微暗,她也曾得到几个荔枝。陆远泽眼巴巴的捧来,她如获至宝。荔枝表皮干涩,...

主角:陆朝朝陆元宵   更新:2025-06-13 16: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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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朝朝陆元宵的其他类型小说《穿书炮灰?我靠心声拯救全家 全集》,由网络作家“夏声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甚至那段时日,他不自觉将忠勇侯府的荣辱,都挂在了那个孩子头上。她的景淮,从小被自己逼着,去追逐陆砚书。他没忍住,偷偷去看过那个惊才艳艳的少年,被打击的心神不安。整个人都垮了。大病一场。幸好……裴姣姣嘴角轻勾,幸好,小贱种命不好。就如天边一抹彩虹,惊艳,却又转瞬即逝。这些年,她每日不敢松懈,逼着儿子景淮,一点点取代他的位置。而当年的陆砚书,早已成了残疾,成了侯府丢脸的存在。待女儿出生,她的待遇更是直达顶峰。老太太将她看得如珠如宝,侯爷更是疼到了极致。此刻她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她啊,从小就受父亲宠爱。我怀她时馋嘴,她父亲托人从关外送了一筐荔枝。跑死三匹马。”许氏眼眸微暗,她也曾得到几个荔枝。陆远泽眼巴巴的捧来,她如获至宝。荔枝表皮干涩,...

《穿书炮灰?我靠心声拯救全家 全集》精彩片段


甚至那段时日,他不自觉将忠勇侯府的荣辱,都挂在了那个孩子头上。她的景淮,从小被自己逼着,去追逐陆砚书。

他没忍住,偷偷去看过那个惊才艳艳的少年,被打击的心神不安。

整个人都垮了。

大病一场。

幸好……

裴姣姣嘴角轻勾,幸好,小贱种命不好。就如天边一抹彩虹,惊艳,却又转瞬即逝。

这些年,她每日不敢松懈,逼着儿子景淮,一点点取代他的位置。

而当年的陆砚书,早已成了残疾,成了侯府丢脸的存在。

待女儿出生,她的待遇更是直达顶峰。

老太太将她看得如珠如宝,侯爷更是疼到了极致。

此刻她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她啊,从小就受父亲宠爱。我怀她时馋嘴,她父亲托人从关外送了一筐荔枝。跑死三匹马。”

许氏眼眸微暗,她也曾得到几个荔枝。

陆远泽眼巴巴的捧来,她如获至宝。

荔枝表皮干涩,果肉已经有些泛酸,哈,原来是别人吃剩的!

“夫人好福气。”

“能得护国寺方丈预言,这孩子啊,是有大富贵的。”众人都不由凑近了看。

本想夸几句孩子好看,却又瞧见身后还有个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的小婴儿。

两边对比之下,这平安锦中的孩子,衬托的像个猴儿。

对方,就像是观音座下小仙童。

实在夸不出口。

陆朝朝趴在丫鬟肩膀,感觉到母亲浑身气得颤抖,小脸蛋皱成了一团。

【哼,那瞎了眼的老方丈,这双眼睛干脆别要了!】

【瞎成什么样了】

陆朝朝瞪得眼珠溜圆,又看了眼前头的佛珠。

“这108颗佛珠,都是得圣僧开光过,任何宵小都不敢造次呢。这马上七月半,岂不是邪祟都不敢靠近?”众人越发艳羡。

裴姣姣接受着众人的追捧。

她丝毫不怀疑许氏,毕竟,她和侯爷在一起十七年,许氏并未发现丝毫异样。

许时芸啊,信极了陆远泽。

陆朝朝眼瞅着那串佛珠,旁人看不见,可她看的清清楚楚。

108颗佛珠,每一颗都有淡淡的金光缠绕,是真正能护佑人的好东西。

她只觉怒火中烧。

她们怎么配!

那方丈老糊涂了!

【老东西老东西,瞎了眼的老东西,欺我娘亲!】

【娘亲,她头上的簪子,是你的嫁妆!嗷嗷嗷,气死我了。】

许氏听得心惊肉跳,上次她骂亲爹,可把亲爹头发都劈了。

陆朝朝调动一丝灵气,直直的朝着那串佛珠劈去。

裴姣姣正享受着众人吹捧,突的……

听见一道清脆的断裂声。

众人一愣。

众目睽睽之下,那串佛法加持过的佛珠,竟是生生断裂,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泛着金光的佛珠,碎裂一地。

金光四散,落地的瞬间,就变得灰扑扑的,毫无神采。

“哎,怎么突然裂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这珠子上的光华也没了。”众人大惊。

有人捡起一颗珠子,方才摸起来温润光华,还铺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可现在……

竟成了一颗颗朽木。

轻轻一捏,直接碎成了木屑。

所有人都觉头皮发麻。

裴姣姣仿佛被卡住了脖子,一副震惊恐慌的模样。老太太把这玩意儿看得多重,她是知道的。

许氏紧紧的闭着唇,深怕自己笑出来。

“传言,这加持过的舍灵珠,坚不可摧。可现在,它无故断裂,灵气散尽。”

“这位夫人,莫不是触怒了什么?”

说完,许氏急忙往旁边躲开了。

话音刚落,裴姣姣身边霎时空了一大片。


“嘘……”李思齐抬手在嘴边。

然后宝贝似的捂着花布袋:“陆元宵,你跟我来!”

姜云墨抬脚跟上,他立马斥道:“姜云墨,你不准过来。”

姜云墨气得跺脚,花布袋里到底什么东西?竟然惹得李思齐,斥责他!

国子监极大,园子里更是花团锦簇。

李思齐让书童站在假山外放风,四皇子和陆元宵躲在花丛中,陆元宵鼻尖都冒了冷汗。

“你快把妹妹还给我!”

李思齐瞪了他一眼:“我又没欺负你妹妹!”

“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把妹妹带来书院。你是偷来的吧?”这么漂亮可爱的妹妹,他要是带出来,他娘肯定打死他。

“你会不会带人,你妹妹热到了,身上都长了痱子!”他偷偷解开布袋,小娃娃才舒服点儿。

陆元宵见妹妹趴在他怀里,安然睡着,才微松了口气。

“你妹妹真好看。”李思齐满脸羡慕,陆元宵竟然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

“那当然了。我妹妹超可爱,她还会亲亲我。”陆元宵一脸骄傲。

李思齐心里不是滋味儿。

他娘只生了三个嫡子,妾室倒是生了女儿,可长得跟个猴儿似的。

他看了又看,满脸不舍的将孩子还给陆元宵。

陆元宵又挂在了胸前的布袋子里。

“她叫什么名字?”李思齐眼巴巴的看着。

陆元宵原本不喜他,可见他喜欢妹妹,又忍不住炫耀:“她叫朝朝,陆朝朝。”

“真好听。”

“你妹妹吃什么?等会午膳,你与我一桌吧。”李思齐担心他照顾不好朝朝,不由开口道。

四皇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早上带出来的牛奶馊了。我不和你坐,我讨厌姜云墨!”陆元宵一脸尴尬,天气太热,把妹妹口粮捂坏了。

“等会我让人去厨房讨要。”

李思齐顿了顿:“那姜云墨,中午不许和我坐。我替你保护妹妹,绝对不告诉别人!”友谊的小船,就这么翻了。

“那……你妹妹可不可以给我多抱抱?”李思齐眼巴巴的看着。

她好好好可爱啊。

陆元宵沉吟片刻,点头应下。

陆朝朝醒来时,便瞧见几个小哥哥把她围在中间,被唬了一大跳。

好大一张脸,吓死我啦……

“嘘,朝朝妹妹不要哭。我给你喂牛奶。”李思齐是护国公的小孙子,护国公与许家政见不合,两边是多年的死对头。

护国公府,与许家针尖对麦芒,早已不合多年。

李思齐,自然对陆元宵也没好感。

而此刻……

“你妹妹要不要换尿布?”

“你妹妹喝不喝水?”

“明天还能带你妹妹来书院吗?你妹妹能对我笑吗?”李思齐问个不停。

陆朝朝听得声音,咧着嘴便冲着李思齐笑开了花。

李思齐喜得眉开眼笑。

“你妹妹对我笑了!!你妹妹冲我笑了哎……”他忍不住轻轻贴了贴脸颊,好软好香,浑身都透着一股奶香。

陆元宵直摇头:“明儿就七月十三,我们要出去游街。”

读书人身上有文气,大声背诵时更是会涌现浩然正气。

每个书院,这三日都要轮流在街上游街,边走边背,驱散出鬼门的邪祟。

而普通百姓,这三日就会闭门不出。

李思齐猛地看向四皇子,果然,四皇子面色苍白,还透着深深的恐惧。

“你别怕,等会放学就立马回寺庙。”

四皇子摇了摇头:“母妃身子不好,我要留在宫中陪她。况且,方丈进宫,他也能护我周全。”

陆朝朝眨巴眨巴眸子啊,这是天阴之体啊。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生来体弱,若不是生在皇家,有龙气护佑,只怕出生就夭折的命。


陆朝朝死了。

为救天下,为救苍生,她作为修真界老祖,献祭了自己的神魂。

再次睁开眼,她好像泡在暖洋洋的水中。

前方还有一丝丝光亮。

耳边,还隐隐能听到几分:“吸气……呼气……”

“夫人快使劲儿,马上能看到孩子的头了。”

陆朝朝还来不及反应,便随着暖洋洋的水流出去,眼前一片白光,刺的她忍不住眯了眸子。

陆朝朝小嘴微动,便发觉自己被掐住了喉咙。

哗啦啦,地上跪倒一大片。

“夫人,是个女儿,但是……”接生婆说话结结巴巴,似有些迟疑。

似是一叹:“孩子没气息了。是个死婴!”接生婆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手中死死的捂住陆朝朝的口鼻。

“大抵是产程太久,孩子窒息了。”嬷嬷跪在接生婆身后,泪汪汪道。

床上的夫人面色苍白,此刻更是惊恐又哀怨的瞪大了眸子:“死婴?我不信!快抱过来给我瞧瞧!”

身侧的大丫鬟哭红了眼睛:“夫人,别看了。这一看,这辈子都忘不了,永远也走不出来。”

“我对不起远泽,对不起侯府……老太太每日在小佛堂祈福,就为了孩子平安。”她生了三个儿子,只得这么一个女儿。

许氏眼泪直掉,心痛的泪流满面。

陆朝朝呼吸急促,被捂得小脸通红。

远泽?侯府?

陆远泽?!

这不是她闲暇时看的话本角色吗?

话本中,忠勇侯陆家,夫人生了三儿一女,幼女早夭。

侯夫人自以为婚姻幸福,婆媳和睦,殊不知,这从头至尾就是一场惊天骗局!

她被蒙蔽了一生!

侯爷自幼与表妹相爱,但表妹家世低下,于他仕途无益。

便不曾娶表妹为妻,反倒将她安置在外。

他高调的娶了高门嫡女许氏为妻,生下三子一女。

婚后,全家人P@UA她,一边借着许家的势力往上爬,一边让她与娘家断绝关系。

幺女出生便被溺毙,侯爷便将外室女抱到她膝下抚养。

呕心沥血将养女抚养长大,养女却栽赃谋反之罪,嫁祸给许氏。亲自举报许氏参与娘家谋反。导致许家全族一百多口人处斩!

而忠勇侯一家,因举报有功,毫发无伤。

最后,忠勇侯续娶表妹,私生子女上族谱,成了嫡子嫡女。

养女继承她所有家产,嫁给男主,过的恩爱和睦。

陆朝朝:哦,我就是那夭折的女婴。

出生就等于死!

“夫人,死婴不入祖坟。奴婢便带下去处理了吧。免得夫人看了伤怀。”嬷嬷低垂着头,缓缓往门外退去。

陆朝朝试图挣扎,可浑身被那双手禁锢,隐隐变得青紫,丝毫动弹不得。

气息越来越微弱,脸颊隐隐泛出青紫。

【死婴?你才是死婴……你全家都是死婴!我还喘气儿呢……】

【娘亲……】

微弱的奶音让忠勇侯夫人睁开了眼睛。

她幻听了吗?

这屋子里哪有小孩子?

突的,她的眼神落在屋中唯一的婴儿身上。

【窝滴亲娘咧,我还有救呢,快捂死我了……】陆朝朝只差一步,就要被拎出产房。

“等等!”她那便宜娘亲猛地开口。

“把孩子抱过来给我瞧瞧。”许氏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眼泪都来不及擦,便神色严厉道。

嬷嬷和接生婆两人对视一眼,浑身一滞。

“夫人,死婴不祥,会冲撞夫人。”两人跪在地上。

“登枝,快把孩子抱过来!”许氏只觉心跳如雷,只觉满心不安,好像要失去什么了。

心急的她,直接从产床上下来。

浑身脱力的她脚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大丫鬟登枝急忙去抱孩子:“夫人您快躺着,奴婢去抱!您刚九死一生,可不能乱动。”

她将孩子抱进怀里,感受到孩子的体温,她身形一震。

一低头,便瞧见小小姐满脸青紫,脖子下面满是青紫,五个手指印格外刺眼。

“夫人!!”

“小小姐还活着!”

登枝尖叫一声,急忙将小小姐抱回去。

许氏一低头,便见女儿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修真界老祖一边哭一边咳。

【命苦啊……呜呜呜,命苦哇。出生就被掐脖子……咳咳】小家伙咳嗽起来。

最可怕的不是掐脖子。

而是,全家灭门!

现在不死,迟早也是个死啊!

头上悬着一把削她九族的大刀。

呔!命比黄连苦!

大抵是重新投胎了一回,她好似心性都渐渐回归本源,真正像个奶娃娃了。

许氏双手颤抖,身形微僵,有些震惊,又有些后怕。

“该死的东西,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对孩子下手!”许氏虚弱到了极致,此刻也忍不住抬脚踹在嬷嬷心口上。

“拖下去,审,给我好好的审!”

“咱家小小姐一出生就遭受无妄之灾,一定要好好审那婆子,到底是谁派来的?夫人一生不与人结仇,竟敢这般心狠手辣!”登枝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小小姐就被活活掐死了。

光是想想都浑身发寒!

两人鬼哭狼嚎的被拖下去了。

许氏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儿,她生了三个孩子,没有哪一个如怀中这般白净精致。

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瞧见自己看过去,她还咧起没牙的嘴,露出牙龈肉,笑的眉眼弯弯。

她的孩子,差点就在眼皮子底下被害了。

【娘亲真是大美人儿,好好看……娘亲贴贴。】

她听到的声音,真的是幻听吗?

这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听不真切,还有些模糊。

时而能听到,时而听不清。

她仔细观察了丫鬟的神色,似乎只有她能听到。

【幸好娘救了我,不然你就要养对头的女儿啦。然后被她活活气死……】陆朝朝吐了个泡泡。

原书中,她产下死婴,便得了心病。侯爷便将女主抱回家,养在她膝下。

谋反的证据,也是女主栽赃给许家的。

也是她,捅了许氏最深的一刀。

许氏只隐约听得对头的女儿,活活气死,惊得差点把孩子丢出去。

又支起耳朵想继续听,可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许氏抬起头,问道:“老爷怎么还未回来?”

几个丫鬟陆陆续续端来参汤,也有人给陆朝朝洗澡。但许氏不放心,不允许将孩子抱离眼前,只在屋中的小澡盆里洗。

登枝笑着道:“刚发作时便着人请老爷了,老爷最疼夫人,只怕是被政事绊住了脚。”

这京城里,谁不艳羡忠勇侯府啊。

老侯爷早早战死,老夫人一手养大几个孩子。堂堂侯府成了个空壳,好在陆远泽争气,建功立业,继承了爵位。

唯一的意外,便是当年陆家远房表妹投靠。

据说对陆远泽心仪已久,还一头撞了柱子非他不嫁。

陆远泽当时与许家已订婚,便将那表妹远嫁他乡。

此事还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许氏是名门之女,嫁与忠勇侯后,有岳家的帮衬,忠勇侯府迅速崛起。

陆远泽与许氏也是京中有名的恩爱夫妻,琴瑟和鸣,感情极好。

倒是许氏,因着陆远泽不喜,已经渐渐和娘家生分了。

此刻许氏含笑点了点头:“你说的是。老爷兴许被要事耽误了。”许氏没有丝毫怀疑。

“咱们小小姐,来陆家可是享福的命呢。侯爷与夫人恩爱万分,婆媳和睦,就连陆家小姑奶奶,那般高傲的人儿,对夫人亦是真心相待。”登枝想,她家夫人,大抵是满京最令人羡慕的了。

陆朝朝洗完了澡,两只小手便挥舞着。

咿咿呀呀瞧着气愤的很。

【骗子,骗子!爹爹是骗子!】

他,一直欺骗娘亲呢。

娘好可怜……

【爹爹他是坏蛋!他在青雨巷最角落的院子里,等外室生孩子呢……】小奶音带着哭腔道。

许氏缓缓一滞。

青雨巷?

等外室生孩子??!!

她在府中九死一生,他在等外室生子?

她这多年的恩爱,被撕开了一个裂口!

【他的心上人儿,正在给他生孩子呢……】


陆朝朝眨巴眨巴眸子,小手轻轻掐诀,一道灵气打入灯中。

一瞬间……

所有的孔明灯竟是飘飘浮浮将菩萨灯,汇聚到了中@央。

就像,漫天星辰簇拥着它们的神灵。

“你们看,天上是什么?”有人惊讶的望着天,大声喊道。

此刻众人正围在高台前,欣赏陆景淮大展身手,原本正傲然听着众人的恭维。

此刻,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天际。

满城的热闹,满城的喧嚣,好似一瞬间被按了静止键。

“是菩萨!!”

“是菩萨显灵了!!”

“快看啊,菩萨显灵了。”众人大声呼喊,疯了一般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

“天啊,神灵出现了,神灵是来护佑我们的吗?”众人欢呼雀跃,而陆景淮尴尬的站在高台前,抿了抿唇,压下眼底汇聚的怒气。

满城都在拜菩萨。

而陆朝朝丝毫不知,自己放的菩萨灯,引起了多大的震撼。

她更不知道,忠勇侯府老太太在灯下跪了一整夜。

就为了求陆景淮,三元及第。

朝朝打了个哈欠,神色有些疲惫,今儿府里热闹,她不曾午睡。

“大哥,我带妹妹回去睡觉。大哥你也早些歇息。”陆元宵心疼的抱起妹妹,自从知晓父亲养外室,他便成长了许多。

当然,偷妹妹不算!

睡大哥院子,不回家不回家。陆朝朝迷迷糊糊的呢喃。

“不……肥。”

陆砚书正看着桂花酒发呆:“让朝朝去我房中歇息吧。”

陆元宵便将妹妹抱了进去。

留了两个丫鬟守门,才悄悄离开。

夜里……

万籁俱寂,月光下一片圆满。

突的……

府内冒起一股浓浓的黑烟,熏的登枝不由皱了皱鼻子。

“哪里走水了?”夜里贪杯,多喝了两口,此刻夫人还未醒酒呢。

她抬头朝着浓烟处看去。

眼神落定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夫人!!”登枝声音霎时尖利起来。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明德苑走水了!!”登枝浑身颤抖,尖利的嗓音刺破夜空。

许氏吓得浑身一抖,瞬间清醒。

“砚书,我的砚书!朝朝!!”许氏霎时毫无血色,跌跌撞撞的一路朝着明德苑跑去。

许氏浑身冰凉,如坠冰窖。

她恐惧到了极致,喉咙里竟是一个字都喊不出来:“啊!!啊!”她疯了一般冲过去。

此刻明德苑大门处,已经浓烟滚滚。

“朝朝呢?大公子呢?”登枝大声问道。

丫鬟奴仆从四面八方赶来,不断的提水不断的倒,可熊熊大火,竟是并未熄灭分毫。

守门的丫鬟浑身哆嗦。

“小小姐,也在大公子屋内,都在屋内啊!!”丫鬟跪在地上大哭。

“奴婢亲眼见着三少爷抱进去的!”

许氏身形一晃,就要倒在地上。

“夫人!”登枝吓坏了。

许氏喉咙干涩,一边爬一边哭:“我的砚书,我的朝朝,我要去找他们。不行,他们还在里面,我的孩子还在里面啊!!啊!!”

“夫人,火势太大,您不能进去啊。”登枝死死的抱着许氏。

许氏哭的肝肠寸断:“砚书该怎么办?砚书还没出来!”

“朝朝也才七个月,她会害怕的,你放开我!我的朝朝!我的朝朝还在里面……”

许氏疯了一般朝里面冲,熊熊大火仿佛要毁灭一切,入目皆是一片火红。

她的孩子啊!!

许氏宛若癫狂。

许氏倒在明德苑前。

她神色惶恐,呆呆的看着大火似乎要烧毁一切。

大火噼里啪啦的燃着,仿佛要吞噬一切。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可一道身影飞快的冲进了烈火中。

“殿下!!”侍卫吓得面色大变。

正巧,大门处的横梁落下,竟是直接将众人挡在门外。


众人一脸忌讳。

“你!”裴姣姣呼吸微滞,她呆呆的看着众人,瞬间红了眼睛。可许氏此话,有理有据,她又无法反驳。

甚至掌柜还隐晦的看了她一眼。

“这位夫人,不好意思,可否请您下次再来。不好意思……今日店中,不大方便。”掌柜只觉背后发寒。

这马上七月半,鬼门大开,整座城都要闭门三日。

他可不敢触碰什么邪魅的东西。

能把舍灵珠干翻,鬼知道她做了什么。

裴姣姣气得双眼发红,贝齿紧咬,她死死的瞪着许氏。

“夫人,先回去吧。”身后的丫鬟拉了拉裴姣姣衣袖,侯爷虽然给她足够的宠爱,但绝对不许她闹事。

他将脸面,看的极重。

否则,也不会养着她十七年,也不敢接回府。

裴姣姣转身欲走,可许氏却轻轻抬了抬手。

“这位夫人留步。”许氏满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你还欲作何?”裴姣姣语气带了几分不悦,眼神怨毒的看着许氏。

许氏摇了摇头:“此话有些冒犯,但事关夫人脸面与尊严,不得不拦下夫人。”

“夫人鬓边发簪,哪里来的?”她指了指裴姣姣头上的镂空发簪。

那一丝丝镂空的金线,勾勒的发簪灵动逼人。

裴姣姣眉宇间闪过一抹心虚,但很快又直起了脊背。

“是我夫婿所赠。乃他族中祖传之物。怎么?忠勇侯夫人,连这点东西都买不起?”这根簪子,是上次景淮考上秀才,侯爷送给她的。

许氏眉眼凌厉。

“可真是奇怪了,我陪嫁之物,怎会戴在你的头上?!”

“登枝,报官!”许氏双目泛着寒光。

这,可是她私库中的东西!

陆远泽,好大的狗胆!

吃她的穿她的,还拿她的嫁妆养姘头!

今儿,非要扒他一层皮!

“不许报官!”裴姣姣猛地娇呵一声。

那嗲嗲的娇柔之声差点没夹住。

“这簪子,是我相公族中所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的?你怎能凭空污蔑?”裴姣姣欲语泪先流,倒是惹的不少人心疼。

她身段窈窕,即便只露出一双如水的眸子,都勾的人动人心魄。

许氏的美,是端庄大方的美。

登枝不敢离开,便让人偷偷跑出去报了官。

“证据?这簪子,是我十五那年,亲自画图纸,亲自命人打造。这世间,绝无第二根相似的簪子!”

“图纸还在我府中,你可要看证据?”

“或者,你大概从未仔细瞧过吧。”许氏心底涌起一抹怨恨,十五岁的她,初次动心,便飞蛾扑火,葬送一颗真心。

“这是我与侯爷的定情信物。金簪内部,刻着我与侯爷的名字,恩爱不移呢。”真是讽刺啊。

这是她当年为了纪念与陆远泽的爱情,亲自设计的图纸,千丝万缕的金线重重叠叠,发簪里面包裹的,是她与陆远泽的名字。

许氏心口钝疼。

突的,一双小手握住了她的食指。

【娘亲,不气不气。气坏身子,对头称心如意。】

许氏朝着朝朝笑了笑。

没多时,官差便来了。

裴姣姣面色微白,身后的丫鬟猛地瞪了她一眼,这是陆远泽留下的丫鬟。

既是为了伺候她,也是为了看管她。

“是谁报的官?”来人面色威严,瞧见许氏,对着许氏行了一礼。

许氏如今有三品诰命,这些在京城里混的侍卫,将惹不得的,记了个清清楚楚。

老太傅嫡女,当朝尚书许意霆的亲妹妹。

许尚书三十七岁,便坐到了尚书之位,这京城谁不忌惮。

这许家可真是好命,原本陛下忌惮,许意霆在三品之位坐了八年,谁知一朝诬陷。


许氏心里乱极了,甚至有些茫然。

她想要细听外室之事,可女儿年纪小,心声并不真切,且她思维跳脱,她只能尽力从中挑出有用的东西。

今日几乎推翻了她所有的认知。

女儿出生被掐,她能听到女儿的心声。

以及……

她的相公,正在等外室生孩子!

许氏心头发慌,从嫁过来到现在十几年,她从未与陆家红过一次脸,闹过一次矛盾。

她自以为嫁给了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可现在,突然得知他有外室,她第一反应便是抗拒。

将她视作掌中宝的相公,竟然是骗她吗?

“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冷,怎么全身都在抖。”登枝四处瞧了瞧,明明窗户大门紧闭,并未漏风。

许氏嘴皮发颤,只强忍着情绪道:“让乳母过来给孩子喂奶。”

乳母是事先备好的,统共三个乳母。

不过让人诧异的是,孩子只掀开眼皮子看了一眼,便猛地吐了出来。

又是吐奶又是咳。

吓得几个乳母跪在地上。

“夫人,小小姐不知为何,不肯吃奴婢的奶。”乳母急的额间都冒了冷汗。

她不止抗拒吃奶,甚至连喝无意进去的都吐了出来。

【呜呜呜……】

【咳咳……羊奶牛奶,我不要人的……】陆朝朝鬼哭狼嚎,眼睛里,倒是没有一滴泪。

许氏试探着道:“拿羊奶牛奶试试?”府中常备羊奶,去腥后味道不错。

登枝立马吩咐下人去准备。

没一会儿,孩子抱到隔间。

便听丫鬟来报:“小小姐喝了十几勺,一边吃一边打瞌睡。这会儿睡过去了。”

许氏微微松了口气。

孩子又重新抱回她的寝屋,不敢让孩子离开她的视线。

陆朝朝打了个哈欠。

她现在还是个婴孩,又遭逢大难,此刻早已困到了极致。

嘴里吐着泡泡嘟囔两声,便呼呼睡了过去。

“登枝,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许氏坐在床前,神色有些莫名。

她不愿怀疑相公。

可今日听到女儿的心声,又让她鼓起了一丝勇气。

“夫人您怎么了?”登枝有些不安,她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与夫人感情非凡。

“你找两个信得过之人,去青雨巷……”许氏语气艰难。

“去青雨巷,探一探。老爷,可在那里。”许氏几乎一字一顿道,这句话,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登枝心头一跳。

打开房门左右看了看,又道:“觉夏,映雪,你们守在房门三步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这几人都是陪嫁过来,卖身契和娘老子都是捏在夫人手里。

“是。”

登枝随即关了大门,脚步匆匆走到夫人跟前:“夫人怎会怀疑老爷?难道……有什么异样?”登枝有些担忧。

夫人这些年,心系陆家,几乎所有心神都在老爷和陆家。

可以说,老爷就是她半条命。

许氏缓缓摇头:“不要声张,不要被人发现。”许氏紧紧捏着衣角,眼底弥漫着不安。

“夫人放心,奴婢乔装打扮一番,亲自带人去看看。”登枝心知此事非同小可,当即便让人进来伺候夫人,自己急匆匆出了门。

许氏一直枯坐到傍晚,都不曾等来陆远泽。

心头的凉意,越发深。

“娘……娘,我回来啦。娘,妹妹呢?”外头传来一阵欢呼声,一个小公子,像个炮弹似的冲进房门。

“三公子,小心别摔了。小小姐还在睡觉呢,别吵醒了她。”觉夏拉了他一把。

三公子陆元宵今年八岁,人如其名,元宵节所生,也长得胖乎乎的,像个元宵似的。

性子有些顽劣,不爱念书,喜爱吃吃喝喝。

平日里忠勇侯没少骂他。

陆元宵猛地捂住了嘴巴,用气声道:“那我小声点儿,小爷的妹妹呢?”

映雪笑着抿唇,指了指隔间的摇篮。

“娘,您辛苦了……您脸色怎么这么差?”陆元宵虽然只有八岁,但对娘亲却极其孝顺。

许氏强掩着欢笑:“今日累了些,好好休养便无碍。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许氏似乎想起什么,拧着眉问道:“你又逃课了?”

陆元宵嘿嘿笑了一声:“反正祖母护着我,爹不敢打……元宵本就不爱看书。”为读书,他没少挨打。

许氏额角青筋直跳。

她眉宇有些愁绪:“元宵,你该学着懂事些了。或许,你爹爹会更……疼爱你一些?”许氏心中还残留着一丝期望。

陆元宵哼了一声:“不看书,死都不看!”看书,是绝不可能的!

许氏轻轻叹了口气。

陆元宵一路往隔间走去,趴在床边,一张小胖脸凑在陆朝朝眼前。

陆朝朝被吓了一大跳。

【呀,是我那大怨种三哥啊……】

【长得虎头虎脑的,还怪可爱的。】

陆元宵一愣?

回头往身后看了看,许氏离得远,孩子又小,并未听见。

陆元宵摸了摸鼻子,眼前就只剩他的妹妹。

呀,哥可真是天选之子。

他好像能听到妹妹的心声咧!陆元宵喜滋滋的。

【可怜我三哥,真的好惨啊……】

【从小被人恶意引导,被人刻意惯坏,不爱读书……是个令渣爹不喜,令侯府蒙羞的蠢蛋。】

【明明是侯府之子,却大字不识,丢脸丢遍全京城。】

【哎,三哥看着就不太聪明的样子。难怪,最后死的那般惨……】

陆元宵手指头都在哆嗦,我死的惨?

【被人活生生拔了舌头,割了耳朵,割了嘴巴鼻子,砍断了四肢,被人装进大坛子里做了人彘!好惨一男的……】陆朝朝那三个哥哥,一个比一个死得惨。

陆朝朝幽幽的瞥了他一眼,从小就笨,还被人算计丢了小命。

陆元宵嗷的一下跳起来。

“怎么了?”许氏回神,看向隔间的儿子。

陆元宵张了张嘴,结结巴巴道:“我……我,我要回房。”

他在许氏不解的目光中,眼含热泪,小胖手握成拳头:“我,我要回去读书,我这就回去把书读烂!”

呜呜呜呜,太惨了,他真的太惨了!!

小胖子哇的一声,嗷嗷哭着跑了。


许氏愣着回不过神来。

觉夏笑着道:“夫人,咱家小少爷懂事了呢,老爷知晓一定开心。”

夫人和老爷情深似海,要说唯一的缺憾,便是三个孩子不成器。

许氏嘴角带出一丝苦涩。

映雪瞪了觉夏一眼,夫人枯坐一天,都没等来老爷,夫人心里正难受呢。

正要说什么呢,便听得门外回禀。

“夫人,登枝姑娘回来了。”

许氏坐直了身子。

登枝面色阴沉的难看:“你们出去守着门外。”两个二等丫鬟便退了出去。

大门一关,许氏面色也落了几分。

登枝哐当一声跪在地上。

眼眶通红,浑身都在颤抖,近乎咬牙切齿道:“夫人料事如神,那青雨巷中……”登枝红着眼睛,她瞧见那一幕,几乎当场疯魔。

“奴婢去时,老爷正好扶着一个裹得严实的女人上马车。怀中还抱着个刚出生的婴儿。”

登枝都快哭出来了。

【哎呀,看来我没被掐死,两个婆子被抓,他们怕出意外,转移阵地啦……】

这句话,她倒是听真切了。

许氏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忍着心头的震撼。

“你可看清楚了?当真是……侯爷?”她几乎咬着牙,一张脸苍白如纸。

登枝擦了擦泪:“奴婢听她喊陆郎。”

“奴婢装作租赁房屋的模样,听隔壁住户说,他们已经在此处住了多年。一直以夫妻相称。两人……”登枝抹了把泪。

“两人极其恩爱,陆侯爷担心她受委屈,还亲自买了礼物去各家登门,拜托大家多照顾她。”各家都对他们印象极好。

许氏的心口仿佛被生生剜开。

“夫人……”登枝忍不住看向夫人,她都如遭雷劈,更何况夫人呢?

【漂亮娘亲咱不哭,不为渣男掉眼泪啊,好心疼娘亲……】小家伙吧唧吧唧嘴,这么美的娘,渣男是瞎眼了啊。

“那个姑娘,姓什么?”良久,许氏才幽幽问道。

语气,都含着几分绝望。

“奴婢只听说姓裴,素日里侯爷唤她姣姣,兴许是她小名儿。”

许氏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轰然倒塌。

姣姣?

前些年中秋,家中团聚多喝了一句,夜里陆远泽梦中便喊了一声姣姣。

许氏只觉嘴里一阵腥甜,她多年的恩爱,多年的信任,轰然倒塌。

许氏靠在床头,眼泪大滴大滴落下。

还来不及感怀,便听得那道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又道。

【娘亲,你快别哭了。你娘家那颗歪脖子树下,藏了当今圣上的八字……】

陆朝朝只恨自己不会说话,许家被搜家,歪脖子树下查出大逆不道之物,大舅舅一人顶罪,被斩首示众。

这也是许家落魄的开始。

许氏听得那句八字,心口一阵阵发麻。

当年陆远泽求娶许氏,家中父兄不同意,她强硬要嫁,才成了这门亲事。

这些年,因为陆远泽不喜,她便有意疏远娘家。

深怕惹了陆远泽不悦。

可她,并不愿娘家出事啊!

她瞬间坐直身子,想要多听两句,可半响小家伙也没吱声。

当今圣上,最厌恶巫蛊之术,若从许家搜查出来……

许氏来不及细想。

招手让登枝上前,在登枝耳边细语。

“就说我月子里,想吃娘亲手做的参汤。你偷偷去挖出来,不要被任何人瞧见。”许氏说完,眼中闪过一抹挣扎。

“不,你等等。”许氏挣扎着从床上起身。

十月的天,她一身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从最高的柜子里取出一张佛经,佛经是她亲自所抄,原本,是给婆母贺寿所用。

此刻,她咬破手指,忍痛在上面不断的写着什么。

待字迹晾干:“将树下的东西取出来,将这血书放进去。不要被任何人发现端倪,那东西取出来立马回府!”

许氏面色凝重,登枝也不敢马虎,当即匆匆出了门。

这一夜,许氏彻夜难眠。

直到第二日清晨。

陆侯爷才满面疲惫,匆匆回府。

“芸娘,都怨我,昨夜朝中有要事,忙的彻夜未眠,未能及时赶回,委屈芸娘了。”陆远泽一进门便请罪,这样的事,何其熟悉。

曾经,他每次这般认错,许氏都会极其贴心的安慰他,政务要紧。

可现在……

她仔细看着陆远泽,陆远泽今年三十有四,可依旧身形俊俏,比当年的模样还多了几分儒雅,更添气质。

他眼中的愧疚和神情,似乎快要将她淹没。

【我这便宜渣爹,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难怪哄得人家等他十几年。】陆朝朝不由吐槽。

“这便是咱们的小女儿吧?哎呀,快来爹爹抱抱,这可是咱家唯……”陆远泽顿了顿。

许氏眼中泛冷,唯一的女儿?

“是啊,是咱陆家唯一的女儿。”许氏微敛着眉道。

“这眉眼像你,嘴巴像我。”陆远泽眼里闪过一道不悦。

但不得不说,这孩子长得确实好。

“前面三个你都没抱过,这个你倒是肯抱了。”许氏轻笑着道。

“儿子可不能惯着,女儿不一样嘛。”陆远泽入官场十几年,同僚已经是大腹便便的胖子,他依旧身形瘦削,带着几分儒雅,又有着上位者的气势。

在京城,喜欢他的女子,一向很多。

所有人都赞他洁身自好,在京中颇有名声。

【漂亮娘亲,他又骗你。他对哥哥们……】她嘀嘀咕咕,许氏一句都没听懂。

涉及到三个儿子,她心里瞬间提了起来。

他对儿子做了什么?

她不由头皮发麻。

许氏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

她只以为,陆远泽是变了心,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秘密吗?

素来心细的陆远泽也并未发现她的异样,这么多年的欺骗,他已经不需要另外再想理由。

只随口一句胡说,她就信极了。

“孩子的名字可起好了?”许氏看着他。

陆远泽怔了怔。

愣神的功夫,便听得陆远泽身后的小厮道:“老爷可关心夫人这一胎呢,孩子还未出生,就在书房彻夜想名儿了。”

“老爷可是把诗经翻了个遍。”

“多嘴!”陆远泽面色一沉,猛地呵斥出声。

小厮一抬眸,便见老爷面色极其阴沉,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小厮心里直犯嘀咕,明明老爷翻名字都翻了三天啊?

陆远泽见吓着许氏,摇了摇头道:“本想给你个惊喜,却让这蠢货捅出来了。”


“她可是咱陆家盼了许久而来的女儿,又是早上所生,不如叫陆朝朝吧。朝为晨,代表着希望。”

许氏微垂着头,眼眶通红。

听得这个名字,抓着床上的锦被,十指泛白。

心脏就像被死死的攥住了一般。

她曾去过陆远泽书房。

书房内压着厚厚的一沓白纸,上面写满了名字。

陆景瑶,高山景行,瑶花琪树,一听就容貌出尘,聪慧过人,万千宠爱。

陆知鸢,知书达礼,鸢飞鱼跃。

每一个名字都是精挑细选,他在上面赋予着所有的期待和祝福。

而她的女儿……

只得了一个朝阳。

当年三个孩子的名字,就起的令她不满,如今她并不想再委屈女儿。

“不如再……”话音未落,耳边便响起了欢快的咿呀声。

【呀呀呀,我要叫朝朝,我喜欢叫朝朝,娘亲娘亲,我想要叫陆朝朝……】小家伙用尽全身力气,伸出小手咿呀咿呀的喊着。

许氏轻叹了口气,勾了勾她的名字。

“瞧瞧她这乐乎样儿,就叫朝朝吧。”她勾了勾女儿的小鼻子,小家伙伸出手,死死的抓住她的食指。

五根小手指,勉强能握住她的食指。

抱着食指放在软乎乎的脸颊上【娘亲不哭,娘亲不怕,朝朝保护你……】

【朝朝超超超超超级厉害,可厉害啦】小家伙一副炫耀的模样。

许氏眼眶还泛着几分泪意。

听得这话,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里暖呼呼的。

“芸娘,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朝中事情多,我这个月大概会有些忙碌。”陆远泽神色难得有些愧疚,每每他露出这般神色,许氏都会劝他顾全大局,不要拘于儿女情长。

谁知道,他的时间都留给了外室呢。

她的贤惠,反倒捅了自己一刀。

“你我夫妻一体,我怎会怪你呢?就是委屈咱们的朝朝了。”许氏摸了摸自己的女儿,神色有些落寞。

陆远泽看了眼襁褓中的陆朝朝。

他不由对比起来。

说起来,陆朝朝与陆景瑶同一天出生,都是昨日出生。

景瑶出生时全身红通通的,大抵是没长开,皮肤皱巴巴的,哭声像只小猫。

陆朝朝生的白白胖胖,肌肤似雪,就连眉毛和睫毛都长而浓密。

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也不怕生,当真是冰雪可人,就像观音座下的童女。

陆远泽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眸子。

他的景瑶,是不一样的。

陆远泽心头多了一丝火热。

“委屈咱家朝朝了,爹爹给朝朝赔个不是。那爹爹,就将温泉山庄送给朝朝,就当爹爹的赔罪了。”陆远泽笑眯眯的抱起她。

“还不快谢谢你爹,温泉山庄周围还有上百亩地呢。爹爹这可是大手笔啊,都归你这个小家伙了。”许氏话语一出,陆远泽眉头皱了皱。

他只打算给温泉山庄的。

可见许氏开口,他也没反驳。

只是,这温泉山庄原本是送给景瑶的,看来得换个礼物了。

【哇哇,这怨种爹爹好有钱哦。】

陆远泽只发了个呆的功夫,便感觉到身上一股湿热。

他脸色一僵,瞪大了眼睛看向怀里的奶娃娃,咧着没牙的嘴朝他直乐呵。

“哎哎哎,尿了尿了。小小姐尿了。”映雪急忙上前将孩子抱走。

陆远泽眉眼发黑,强压着一口气,却又没法和刚出生的婴儿计较。

许氏偷偷掩住了眉眼的笑意。

“侯爷快去换身衣裳吧。”

待陆远泽离开,许氏才轻轻拍了拍陆朝朝的屁股:“顽皮。”

【活该活该,这么美貌的娘亲都不爱,他活该,让他欺负娘亲!】

待陆远泽换了衣裳出来,略坐了坐,便起身离开了。

许氏眉眼耷拉下来。

“去看看侯爷去哪了?”

映雪老实,觉夏机灵,这会放下孩子便跟了上去。

没一会儿便回来禀报:“去了德善堂。”德善堂,那是老夫人的居所。

“侯爷走时,还带着老夫人的佛珠。听说老夫人心情极好,赏给侯爷的。”

许氏心里沉甸甸的,觉夏见夫人面色不好,便劝道:“这佛珠,侯爷定是留给大少爷的。”

忠勇侯府有个禁忌。

夫人生了三子一女。

长子陆砚书,生来聪慧,那几年,陆远泽大抵也是动了几分真情的。

可九岁那年,长子落水,便成了痴儿。

如今被关在府中,连屎尿都无法自理,成了府中的禁忌和逆鳞。

许氏当年去老夫人手中求佛珠,老夫人只言,那是砚书的命。

她跪了三天三夜,也没求到。

老夫人那串佛珠是护国寺方丈赠送的。

这串佛珠,据说有一八零八颗。

每一颗都极其珍贵。

护国寺是皇家寺庙,素来得全京敬重,以忠勇侯府的身份,哪里能得到这般贵重的东西。

可有一年,老方丈只瞧了她一眼,便说忠勇侯府有泼天富贵,未来有大机缘,子孙后代有功德加身的贵人。

便赠下这串佛珠。

老夫人平日里可宝贝了。

今日,却送出去了。

许氏心里难受的紧。

夜里,登枝便回来了。

登枝神色苍白,比之前更带着几分恐惧,推门的手都在颤抖。

“夫人……”登枝一进门,便啪嗒一声跪在地上。

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哆哆嗦嗦便从怀里掏出白布包裹着的小木雕。

【哎呀哎呀,这不就是害死大舅舅的巫蛊之术吗?】小朝朝吐着泡泡不肯睡觉。

许氏手一颤,差点将木雕落在地上。

“门外有人守着,夫人放心。”登枝强忍住恐惧才道。

她发现这东西时,腿都软了。

这若是被发现,许家怕是完了。

许家手握重权,一旦发现任何端倪,都会被陛下猜忌。

许家老爷为当朝太傅,陛下忌惮,他便致仕回家养老。

好不容易消除了陛下戒心,若再次挑起,只怕要以血来证许家清白!

大哥如今已是正三品,因着父辈余荫,朝中不少人敬重许家。

这也是忠勇侯府求娶她的缘故!

许氏仔细看着木雕,木雕似乎被鲜血浸泡过,带着几分森然的气息。木雕上面用刀狠狠的划了几道,更添触目惊心。

木雕背后刻着陛下的生辰八字。

“这字迹……”许氏紧抿着唇,牙关紧咬,嘴角都溢出了丝丝血迹。

“这是大老爷的笔迹。”登枝在许家长大,自然认识许大人的笔迹。

许氏潸然泪下:“不,是我的!”

许氏身上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有后怕,有恐惧,更多的是……

庆幸。

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她是大哥一手带大,她的字,是大哥教的。

嫁进忠勇侯府后,陆远泽赞叹她一手好字,经常让自己教他写字!

而自己呢?

因陆远泽不喜,成婚后,便不与娘家联系,与娘家断绝了关系!


登枝也想起了此事。

此刻呆愣着半响回不过神来。

大老爷教了许氏,许氏教了……陆远泽!

“夫人,会模仿字迹之人众多,或许,是误会。”登枝语气干涩。

此事许氏没有证据,她仅仅是因着听了朝朝的心声,心底有所猜测。

许氏红肿着眼眶,沙哑着声音道:“去拿个火盆来,不要惊动任何人。”她心跳如雷。

真的是他吗?

是她背弃一切的枕边人陷害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当年是他陆远泽,亲自来求娶自己的!

许氏双眼赤红,俨然气狠了。

她从一进府,陆远泽就让她去书房教写字,他到底,有没有真心待过自己?

当时只觉得温馨,此刻,她却通体冰凉。

他一句在许家感到压抑,自己十八年不曾回家。

也不曾与娘家联系。

娘家送来的各种节礼,她都不曾打开过!

就连,她怀孕时孕吐,母亲送来的酸梅子,她都不敢要!

许氏只觉得自己被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困住,压得她心底喘不过气来。

仿佛置身于一片谎言之中,一步走错,便会粉身碎骨。

【漂亮娘亲,别害怕,朝朝会帮你的,朝朝爱你,mua哇……】

许氏一低头,便瞧见小女儿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撅起嘴想要吧唧她。

【我为我娘举大旗,看谁敢与她为敌】

【冲哇,娘亲!】

许氏心口的压抑散了几分,她何德何能,会得来这么个宝贝。

她没忍住,抱起陆朝朝便在脸上亲了一口。

许氏抹了把泪,将孩子放下。

将灯油倒在木雕上,再点了一把火,放进火盆里。

眼睁睁看着木雕燃尽,烧的只剩一层灰,许氏才缓缓松了口气。

“夫人先去洗漱吧,您还在坐月子呢,便经常哭,又出了一身冷汗。”登枝也心疼夫人,这两日几乎颠覆了所有的一切。

许氏只觉浑身都乏力,全身跟散了架似的。

也知晓自己身子吃不消。

“让人去看看砚书,别让人欺负了去。”许氏每天都要去看长子,这两日起不来床,才停下。

“奴婢每日都去敲打了下人,您放心。”

许氏叹了口气,眉心总萦绕着几丝愁绪。

【娘亲,你现在可不能垮下呀,你若垮了,咱们就死定了……呜呜呜】

许氏心里也明白,这段时日倒也强忍着心绪,好好坐月子。

陆远泽,一次也不曾归家。

她的心,越发冷。

“满月宴的日子,可定好了?”许氏养了段时日,总算恢复了些元气。

“定好了,已经去德善堂和侯爷都送了消息。只是,老夫人好似皱着眉头,想要改期。”映雪回道。

“满月后,小小姐就跟长开了似的,真好看。奴婢就没见过谁家孩子,有小小姐这般好看。”映雪不由感叹。

上天对小小姐真偏爱。

许氏怜爱的摸着女儿的脸。

老夫人和老爷,月子里再没来看过她。

老夫人,知道外室生了吗?

他们去看外面那个孽种了吗?

对孽种疼的如珠如宝,对她的朝朝不闻不问。只派了嬷嬷送了些贺礼,都是些看不上眼的东西。

好在,她会给女儿百分百的爱。

正说着,便听得门外来报,老夫人身边的林嬷嬷来了。

登枝亲自将林嬷嬷迎了进来,林嬷嬷面上带笑,看着是个和善人。

“夫人,老太太近段时日身子不适,侯爷朝中也忙碌。这满月宴,不如改个日子?”

“不如等百日再办?”林嬷嬷面上满是笃定,夫人一直大度和善,定会同意的。这些年,早就拿捏惯了。

【哼,骗子骗子!爹爹想去参加陆景瑶的满月宴,娘亲不要被骗了!】

许氏呼吸微滞。

这一切,老夫人知道吗?

“麻烦嬷嬷回禀母亲。”

“我啊,只得朝朝这么一个女儿,断然不能委屈了她。早些日子,便让人请了长公主来给孩子添福,只怕到时候不好回绝。”

林嬷嬷愣了愣,这还是第一次被夫人拒绝。

有些不适应。

可听得长公主,顿时眼睛微亮。

长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妹妹,婚后多年无子,陛下一直心疼她。

忠勇侯府若能与长公主结交,对侯爷自然百利而无一害。

“奴婢便回去禀报老夫人,想来老夫人也能撑一撑的。”林嬷嬷用脚丫子想,都猜到老夫人会同意。

只是,老夫人和侯爷已经答应要去那边,只怕要食言了。

她瞥了一眼摇篮中的婴儿。

这一看便惊了。

胖乎乎的小奶娃,那手臂跟藕节似的,唇红齿白的模样,只怕谁见了都心喜。

比外面那个生的好。

林嬷嬷回去不过半个时辰,便差人来回,老夫人同意了。

夜里。

许久不曾归家的侯爷也回来了。

语气还有些幽怨。

“你怎么将日子定在了三月初六,那日……”那日是景瑶的满月宴啊。

“侯爷一月未归,回来就指责我,芸娘只是想替夫君谋划,特意请了长公主过府,怎么就成坏事了呢?”许氏捏着手绢抹泪。

“我们夫妻一体,只是想帮衬侯爷。这么多年来,我是什么人?侯爷还不清楚?”

“便是撑着病体,都要孝顺婆母,照顾小姑子,进门十几年,芸娘可有胡闹过?”

陆远泽面上有些尴尬。

表妹再温柔,可惜家世不如许氏。

“芸娘,我哪有埋怨你的意思。你我少年夫妻,你最懂我,也最体贴我。”陆远泽不由哄着她。

“那三月初六,侯爷可一定要回来啊。大哥,可能也会赶回京。”许氏依偎在他怀里,闻得他身上浅浅的,不属于自己的香味,心如刀割。

她这些年与娘家断了联系,很少提及长兄。

陆远泽当即应下。

【完了完了,许家就是三月初六被搜出巫蛊之物的。哎呀呀,我要劈死这群坏东西……】陆朝朝龇着没牙的嘴直瞪眼。

“这次大哥回来,又该升迁了吧?”陆远泽沉声问道,眼底闪过一抹憎恶。

许氏笑了笑:“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这些。大哥在边关做官,边关坚信又多战乱,都是拿命换回来的升迁。。”

“咱们朝朝是个有福气的。听说,北边连年大旱,眼瞅着要逃荒呢,朝朝出生那日就下雨了。”许氏有些欢喜,那日还在侯府门口散了不少喜糖。

陆远泽眉头微微一佻,轻轻应了一声。

只是眼神看向门外,不知在想什么。


三月初六很快到来。

陆朝朝出生一个多月,能吃能睡,长得憨头憨脑,颇有些可爱。

谁见了都忍不住抱一抱。

一大早,忠勇侯府便忙上了。

“朝朝小姐,似乎也知道今儿是她的好日子呢,大早上就乐呵的很。”映雪很喜欢抱她,每次见了她便眼睛亮晶晶的。

【抢了女主的满月宴,开心开心】小朝朝挥舞着胖爪子,咿咿呀呀的喊。

许氏笑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大概是年岁小,心声时而听见,时而听不见。

许氏也不强求,来日方长,她能窥见半分未来,便已经是莫大的好处。

只是这脖子上悬着一把刀,让她有些不安。

“今儿人多,万万看好朝朝。”许氏吩咐了一声。

自从出生那日,有人对朝朝下手,她便将映雪和觉夏留在了她身边,寸步不离。

“是,夫人。”

“夫人,前院来宾客了,老夫人请您过去呢。”登枝在门外禀报。

说起来,忠勇侯府虽然有爵位可继承,但全仰仗着老侯爷跟随开国皇帝的从龙之功。

陆家原本是泥腿子,即便入京封侯,也与京城世家格格不入。

陆家高娶了许氏,许氏八面玲珑,颇有才华,又有她教养陆家子女,这忠勇侯府才渐渐显露出来。

当年为了娶许氏,陆远泽在许家门外跪了三天三夜,才求得贤妻。

“老夫人也真是,朝朝小姐都满月了,也不来看一眼。”觉夏撇了撇嘴,心中不服的很。

“行了,这等话出了听风苑,便不可再提。”许氏严厉的扫了她一眼。

觉夏低着头应下。

许氏一路朝着前院而去,前院已经来了不少宾客,长公主果然也在其中。

陆远泽的嫡妹,陆晚意早已殷勤的守在跟前。

许氏目光顿了顿。

“嫂子,你终于出月子了。晚意好想你啊……你生产晚意都不曾赶回来,晚意心里难受。”陆晚意一月前便回了清溪老宅,近来才刚赶回京城。

陆晚意亲昵的上前来挽着她的手臂。

“你们姑嫂两人,可真是少有的亲近。”长公主与许氏算是闺中密友,两人相识多年。

陆晚意笑眯眯的:“长嫂进门时,晚意才两岁,说句长嫂如母,也不为过的。晚意自然亲近嫂子。”陆晚意神色间皆是孺慕之情。

许氏心头稍安。

至少,晚意对自己还是真的。

陆晚意是老夫人的老来女,她进门时,陆晚意才两岁,几乎算是她拉扯大的。

这些年她尽力教导她,费了不少心思。

许氏拍了拍陆晚意的手,便听得她问道:“大哥怎还未回来?今日可是小侄女的满月宴,误了时辰,我可不饶他。”陆晚意微翘着嘴,颇有些不悦。

许氏笑了笑没说话。

只带着一众宾客入了门,纷纷进大厅与老夫人寒暄见礼。

老夫人是乡下来的,即便在京中住了几十年,但举手投足的气质,哪里比得上打娘胎里熏陶的众位夫人。

“母亲。”许氏深深的吸了口气,微垂着眉,在堂前屈膝拜了一拜。

老夫人着一身暗色长袄,此刻高坐堂前。

“快扶你嫂子起来。我这身子啊,不争气。你月子里,老身都不敢来探望,深怕过了病气给你。”

老夫人一伸手,就亲昵的拉着她。

“怎么瘦了这般多,可是下人没尽心伺候?”老夫人扫了登枝一眼,登枝立马跪下。

许氏不着痕迹的收回手,笑着道:“母亲,您可别吓着这些丫头。她们尽心着呢,芸娘啊,自个儿吃不下。”相公在外面守着外室生孩子,她怎么睡得好,吃得下呢?

众人纷纷赞叹,许氏嫁对了人家,忠勇侯府待她如亲生。

“快到吉时,可不能误了朝朝,怎么侯爷还未回来?”长公主微蹙着眉头问道。

“待我回宫,可得好好与皇兄说道说道,今儿这等大事,可别耽误小朝朝的吉时。”长公主眉眼有些不喜。

老夫人眉头跳了跳。

看了眼身侧的嬷嬷。

嬷嬷不留痕迹的退了下去。

没一会儿,便瞧见侯爷匆忙回府,这般冷的天,额间还带着细细密密的冷汗。

许氏唇角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只怕是忙着应付外室那场满月宴。

“让众位久等了,小女满月,特意让人去寻了南洋夜明珠。这才耽误了些时辰。”陆远泽看向许氏,满眼的歉意。

“南洋夜明珠?”

“这可是好东西。”

“皇兄前年得了一颗,赏给太子当小夜灯了呢。”长公主不由赞叹道。

陆远泽朝着长公主行了一礼:“比不得陛下那颗。”

南洋距离京城数千公里,且因为地处偏僻,要在深海才能采摘,导致夜明珠极其珍贵。

“快将小小姐抱出来吧。”许氏摆了摆手。

看向陆远泽的怨气也少了几分。

没多时,映雪便抱着小朝朝出来了。

长公主有些惊讶,不由上手接过了映雪手中的奶娃娃。

映雪看了眼夫人,瞧见夫人颔首才将其递过去。

“哎呀,这丫头可比前面三个都生的好。”肌肤雪白,胎发如墨,长得白白嫩嫩的,一双眸子滴流滴流的转。

长公主看了便心生欢喜。

她多年无子,如今瞧见陆朝朝简直喜欢到了心坎里。

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梦中闺女啊。

“呐,爹爹给你寻来的夜明珠,可喜欢?”陆远泽笑着将夜明珠送上去,小奶娃两只手合拢才勉强抓住。

陆朝朝直溜溜的看着夜明珠。

【夜明珠!】

【他给陆景瑶送了十二颗夜明珠做成的头面,送了一颗边角料给我?】

【哼,别人不要的,我也不要】

许氏听得这句心声,嘴角的笑容缓缓一滞。

心头那点升起的希冀,又熄灭下去!

她的女儿,只配得到别人不要的东西吗?!

许氏只觉心口痛得厉害,呼吸都带着针扎一般的痛。

许氏气得厉害。

小朝朝朝着长公主咧着嘴一笑,便双手一抛……

“咚……”的一声。

那颗夜明珠,便落在了地上。

陆远泽的脸,仿佛被扇了一巴掌似的,面上青一阵白一阵。

众人皆是愣了一下,长公主笑道:“陆侯爷可要再上点心。咱家小朝朝啊,可看不上这东西。”

“本宫喜欢朝朝,与朝朝投缘,若得空带朝朝来长公主住几日。”她不舍的将陆朝朝还了回去,眼睛还落在孩子身上舍不得离开呢。

她给足了许氏脸面。

“是,等天儿暖和起来,一定登门。”许氏笑着应下。

正说着,便听得门房来报。

“太子殿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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