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棠谢归墨的其他类型小说《嫡姐怕守寡,算计我替嫁?沈棠谢归墨全文》,由网络作家“闲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棠声音轻柔,但眼神透着坚定。沈绥知道自己女儿不止容貌像姜氏,就连性子也遗传了十足,平常宽厚豁达,吃点亏受点委屈都不会放在心上,可一旦露出这般坚定的眼神,就意味着这件事谁也拦不住,哪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就是这执拗的性子要了姜氏的命。如今女儿又是这般性子……沈绥道,“父亲没有什么事需要你帮着分忧。”沈棠道,“女儿不想和长姐因为这事生出嫌隙来,我们姐妹有商有量,父亲也不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懂事的叫人心疼,就连老夫人眼底都流露出一抹诧异。沈娢的所作所为,老夫人都看在眼里,沈棠没和沈绥告状就已经出乎她意料了,现在还要自己解决这事,不让沈绥在自己两个女儿之间为难。这般贴心,更衬的沈娢自私凉薄,让老夫人失望。沈绥眉头皱紧,他不觉得这事会有两...
《嫡姐怕守寡,算计我替嫁?沈棠谢归墨全文》精彩片段
沈棠声音轻柔,但眼神透着坚定。
沈绥知道自己女儿不止容貌像姜氏,就连性子也遗传了十足,平常宽厚豁达,吃点亏受点委屈都不会放在心上,可一旦露出这般坚定的眼神,就意味着这件事谁也拦不住,哪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就是这执拗的性子要了姜氏的命。
如今女儿又是这般性子……
沈绥道,“父亲没有什么事需要你帮着分忧。”
沈棠道,“女儿不想和长姐因为这事生出嫌隙来,我们姐妹有商有量,父亲也不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懂事的叫人心疼,就连老夫人眼底都流露出一抹诧异。
沈娢的所作所为,老夫人都看在眼里,沈棠没和沈绥告状就已经出乎她意料了,现在还要自己解决这事,不让沈绥在自己两个女儿之间为难。
这般贴心,更衬的沈娢自私凉薄,让老夫人失望。
沈绥眉头皱紧,他不觉得这事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老夫人道,“就让她们姐妹自己商量吧。”
沈棠自己要求,老夫人也帮着说话,沈绥不答应也不行了。
沈棠福了福身,就退下了。
大家都以为她是去找沈娢商议了,沈棠并没有去,而是回了清漪苑。
只是她前脚回去,后脚沈娢就差丫鬟将嫁衣送了来。
丫鬟都没敢当面送,塞给院子里负责清扫的小丫鬟就赶紧走了。
小丫鬟把嫁衣送进来,银杏气的直骂,“大姑娘的丫鬟塞给你,你就接着吗?!”
小丫鬟被训斥的委屈极了。
她知道这嫁衣是烫手山芋,接不得,可大姑娘的丫鬟丹朱硬塞过来,她不接着,嫁衣就掉地上去了,她没法不接。
银杏也知道欺负人的是大姑娘,可她就是气不过。
大姑娘算计姑娘,姑娘没和侯爷告状,还要和她商量,给大姑娘留足了脸面,结果呢,大姑娘直接就把嫁衣送来了,这是商量吗?这明摆着是已经决定要姑娘嫁了!
银杏气不过,“奴婢把嫁衣给大姑娘送回去。”
她接过嫁衣就要往外走。
沈棠道,“放下吧。”
银杏脚步一滞,不敢置信的回头,就见沈棠端茶喝,银杏都不知道是大姑娘气人,还是自家姑娘更气人了,“姑娘!”
沈棠道,“明知送不回去,何必白跑一趟?”
送不回去也得送啊,银杏道,“不送回去,难不成明儿姑娘真的要穿上嫁衣去给靖阳王世子冲喜吗?”
沈棠眸光落在嫁衣裳,道,“嫁衣我会穿,但我不会再上靖阳王府的花轿。”
再……?
这话听着好像姑娘上过靖阳王府的花轿似的,姑娘当真是被气糊涂了。
银杏想问,沈棠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明日你就知道了。”
明日就迟了啊。
银杏在心底直叫唤,可她一个丫鬟着急没用,得姑娘自己着急才行。
银杏看手里的烫手山芋不顺眼,放的远远的,免得看着堵心。
这边沈棠喝茶吃点心,那边沈娢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等的焦灼。
她认定嫁衣送来,沈棠会给她送回去,可等了半天,不见沈棠去找她,也没丫鬟去,她反倒琢磨不透沈棠要做什么了。
她不信沈棠会明知道前面是个火坑,还往里跳,要心底真有她这个长姐,就不会拨她一身茶,让她丢人,让祖母对她失望了。
那盏茶,她不信是意外!
沈棠一定在想办法让自己嫁不了。
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沈娢来回走了几圈,停下脚步。
“准备冷水!”
……
初春的井水冰冷刺骨。
沈娢强忍着哆嗦,缓缓进入浴桶中。
人还没完全泡进去,喷嚏就一个接一个了。
……
入夜后。
沈棠早早就上床了,毕竟有过嫁人的经验,知道明天一大早就会被叫起来开脸,这不是她想不起就能不起的。
但第二天天不亮,沈棠人睡醒了,十全娘娘还没来。
从天麻麻亮等到天光大亮也不见来。
前世早早就来了的人,现在怎么不见人影了?
沈棠正觉得奇怪,二太太身边的管事妈妈孙妈妈就来了,见沈棠坐在床上,就呵斥银杏道,“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给二姑娘梳妆?!”
银杏道,“十全娘娘还没来……”
孙妈妈道,“来不了了,亲事本就办的仓促,昨儿府里还闹出不少事,二太太忙的脚不沾地,把请十全娘娘的事给忘了。”
原来是忘了请,也是,前世二太太算计她可没费这么多心思,心有余力,事情自然也办的妥帖些。
沈棠也不生气,不用线刀刮脸,正中她下怀呢,坐到梳妆台前,沈棠把象牙梳递给银杏,银杏红着眼眶接过。
梳妆好,然后穿上嫁衣,坐到床上等靖阳王府的花轿来。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听到前院隐隐传来的鞭炮唢呐声。
沈棠将凤冠戴上,又蒙上绣着鸾凤和鸣的大红盖头,就在银杏的搀扶下出门去。
按照规矩,沈棠要先去拜别祖母和父亲,再由堂兄背着出门,沈棠把这些都省了,直接让银杏扶她出府。
孙妈妈虽然觉得不合规矩,但也没有出声阻挠。
沈棠一刻没上靖阳王府的花轿,二太太和沈娢就一刻不会放心,她劝阻,万一二姑娘改主意不嫁了,岂不是给自己找事。
孙妈妈当没听见,银杏就把沈棠扶去了侯府大门口。
侯府大门前就热闹了,除了靖阳王府的迎亲队伍,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
靖阳王世子昏迷不醒,今日靖阳王府来迎亲的是他的庶弟,靖阳王府二少爷谢归胤。
看到沈棠出去,靖阳王府的人都有些诧异,还以为要等好一会儿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人送出来了,平远侯府果然上道。
只是刚这样想,迈步出门的新娘子就将盖头揭了。
这一幕来的太快,所有人都懵了。
孙妈妈脸色一变,“二姑娘这是做什么?”
沈棠淡淡道,“揭了盖头,方便和靖阳王府的人说话。”
李大姑娘咬牙,把簪子重重拍桌子上,“这簪子,我不要了!”
沈棠瞥了眼簪子,挑眉道,“这下不是你想不买就能不买的了……”
李大姑娘脸色冰冷,“我不要了,挽翠阁还敢强买强卖不成?!”
沈棠没说话,挽翠阁的小伙计抽了嘴角道,“簪子被你拍扭曲了……”
李大姑娘瞥了一眼,就看到孔雀簪的羽毛翘起来了一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簪子不能算坏了,掰回去就行了,但挽翠阁能把一支修过的簪子再卖给别的客人吗,要没放到柜台上没人知道也就罢了,回头谁买了去,叫她知道这簪子被李大姑娘扭曲过,能不膈应,找挽翠阁的麻烦?
沈棠含笑道,“永宁伯府上的姑娘不至于弄坏挽翠阁的玉簪,还不想买下来吧?”
“你!”
李大姑娘气的咬牙,“谁说我不买了?我只是方才没看见!”
她还不至于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毁了自己的名声。
只是她是找沈棠不痛快的,现在不痛快的人却变成了她,李大姑娘咽不下这口气,“沈二姑娘给自己长姐下药,害她嫁不成靖阳王世子,被靖阳王府退婚,沈二姑娘还有心情出来逛街,就一点都不愧疚吗?”
沈棠不想惹事,但有些人真是给她脸了,沈棠勾唇道,“说到愧疚,有件事我不做,以后当真要愧疚一辈子不可。”
沈棠抬头时,眼底寒芒一片,她逼近几步,吓的李大姑娘连连后退,沈棠在她耳边道,“回去转告永宁伯永宁伯夫人,他们要还不歇了偷梁换柱,打着给李三少爷成亲的幌子给世子冲喜的念头,祸害别家姑娘,我会捅给御史台知道,到时候上达天听,必让朝野都知道你们永宁伯府有多龌龊。”
那姑娘一直站在李大姑娘身后,见李大姑娘找沈棠的麻烦,她涨红了脸,是想走又不能撇下李大姑娘,一副恨不得钻地缝的难堪。
李大姑娘退后,她也跟着退了几步,沈棠说话声音不大,但足够她听见了,甚至沈棠是看着她的眼睛说的。
沈棠几句话就让她的脸从涨红变得惨白。
李大姑娘的脸色就更不必说了,她没想到沈棠竟敢公然威胁她,不,是威胁她爹娘。
沈棠已经给他们永宁伯府留着脸面了,不然她声音但凡大一点儿,不出半个时辰,就会传遍整个京都。
她方才想起那姑娘是谁了,是翰林院赵家姑娘,和姜家一样,家门清贵。
沈棠不确定永宁伯府是不是算计姜家不成,改打赵家姑娘的主意了,但若是几句话就能挽救一个姑娘的一辈子,她不会吝啬几句唇舌。
不得不说永宁伯府大姑娘和永宁伯府夫人不愧是亲母女,连落荒而逃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除了赵家姑娘,没人知道沈棠和永宁伯府大姑娘说了什么话,见李大姑娘仓皇而逃,沈棠还和没事人一样继续挑选首饰,一个个心底好奇的跟猫挠似的。
沈萝忍不住问道,“二姐姐和李大姑娘说什么了?”
沈棠淡淡一笑,“吓唬了她两句而已,我只扎过自己,还没试过扎别人是什么感觉,问她想不想试试。”
沈萝,“……”
不怪李大姑娘吓跑了,二姐姐也太可怕了。
沈萝打了个寒颤。
沈棠拿了玉簪看,瞥她道,“不选首饰吗?”
当然要选了,她们可就是为买首饰才出府的。
沈棠觉得恶心,但还是忍住了,她知道沈娢是要做什么,“既是亲姐妹,说话就别拐弯抹角了。”
沈娢当真不拐弯了,“你去求祖母免了我抄家规!”
果然……
沈棠冷冷道,“我没这个本事。”
沈娢道,“你去求祖母,祖母不会不依你。”
行。
她可以去求祖母。
只要她沈娢别后悔。
沈棠转身回松鹤堂。
沈娢没一起去,而是带丫鬟回了自己住的清兰苑。
只是回去才喝了半盏茶,老夫人身边的丫鬟红袖就抱着一摞纸进来。
红袖道,“大姑娘想去佛堂抄佛经给九泉下的先夫人祈福,老夫人准了。”
“这是老夫人惯用抄佛经的洒金纸,特命奴婢送来,回头大姑娘抄好了,送去大昭寺供奉。”
沈娢,“……!!!”
真的。
沈娢脸都气冒烟了。
她要的是不抄家规,不是改抄佛经!
更不是去佛堂抄!
沈娢气的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却只能应下。
沈棠刚回到清漪苑,就连打了两个喷嚏,不过心情却是更美好了。
既然抄家规不愿意,那就抄佛经吧。
抄佛经静心,去佛堂用老夫人赏的洒金纸抄就更静心了。
沈棠再见沈娢是五日后,寿王府举办春日宴那天。
吃过早饭,沈棠带着银杏去松鹤堂,在院门口和沈娢迎面碰上。
沈棠面带微笑。
沈娢眼底火花噼里啪啦的燃烧。
没日没夜抄了五天的佛经,沈娢手都抄抽筋了,看到沈棠那是恨不得扒沈棠的皮,话从牙缝中往外挤,“你还真是我的好妹妹!”
沈棠一脸无辜,气死人不偿命道,“长姐不愿意抄家规,一定要我去求祖母,祖母不是没让你抄了吗,长姐还不满意?”
满意?!
她满意的只想杀人!
本来待在清兰苑抄家规,还能偷个懒,去佛堂抄,天天吃素不说,还用洒金纸,得抄的字体端正,格外小心!
二婶帮她说情,说她要练才艺,等春日宴过后再抄,祖母都没同意!
沈娢因为伤寒本就消瘦了一大圈,五天佛经抄下来,人更更更清瘦了。
想到自己吃的苦头都是拜沈棠所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这个长姐竟然被自己的妹妹欺负的没有了还手之力!
这里是松鹤堂外,怕姐妹争吵传到老夫人耳中,再大的怒火也只能忍着。
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她!
沈娢云袖下攥紧的拳头松开,转身进院子,沈棠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随后跟上。
今日沈棠穿了一身天蓝色绣兰花蜀锦裙裳,头上戴着那日在挽翠阁买的兰花首饰,搭配的恰到好处,衬的她端庄又不失俏丽。
沈娢则穿着一袭水芙色云锦裙裳,裙摆和袖口用金丝银线勾勒出芙蓉花,奢华中又带了几分清雅,是这几日绣房熬夜赶制出来的,就为了沈娢能在春日宴上能大放异彩。
沈冉和沈萝打扮的也很用心,让人眼前一亮。
对她们的打扮,老夫人没有什么意见,但沈棠和沈娢两姐妹闹了不快,上次出门都没一起,这次是去寿王府,老夫人不希望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老夫人严厉道,“一府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上次我念在你们都病刚好,没有严惩,今日去寿王府参加春日宴,要还这般任性胡闹,传出姐妹不合的流言,就都给我去佛堂跪着反省。”
“谨记祖母教诲。”
四人齐声应下。
沈娢挨着老夫人坐下,道,“祖母,您别生气了,二妹妹虽然明面上和我置气,其实是最关心我的,我受寒病倒,她让蒋妈妈去宽慰我,还说要把您赏给她的那套首饰送给我呢。”
靖阳王世子转醒过来,他人没事,沈棠花轿前拒嫁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不过大家都奇怪沈棠怎么就笃定靖阳王世子不会死,沈绥来也祠堂也是问这事的。
沈绥问道,“你怎么知道靖阳王世子一定会没事?”
沈棠望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顿,“女儿说是母亲托梦告诉女儿的,父亲信吗?”
托梦?
沈绥眉头陇紧。
沈棠点头道,“昨日女儿梦到母亲,母亲和女儿说了不少话,就是母亲告诉女儿,靖阳王世子今日就会醒过来,让我不要替嫁,否则遗祸无穷。”
“女儿原也将信将疑,不敢拿整个平远侯府去赌,但这是母亲说的事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件,女儿更怕其它事应验,这才铤而走险拿自己的命去验证。”
沈绥眉头本就皱紧,这下皱的就更是没边了,“你母亲还说了什么事?”
沈棠道,“当年大哥在花灯会上丢失,不是意外,也不是舅舅疏忽,是二叔算计的。”
沈绥神情一变,脱口道,“不可能,你二叔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父亲!”
沈棠声音很重,带了几分怒气。
沈棠知道沈绥信任二老爷,听到这事会反应很大,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气愤。
云袖下手攥的紧紧的,沈棠眼眶泛红道,“父亲信任二叔,觉得自己和二叔手足情深,他不会害你,那我与长姐呢,我们姐妹感情不好吗?”
“可长姐为了自己,不照样推我这个亲妹妹跳火坑?!”
沈娢给自己下药,栽赃沈棠的事,就发生在昨天,沈绥想反驳都无从反驳起。
沈棠擦掉眼泪,道,“父亲不信二叔会害大哥,想来也不会信二房有胆量有本事在父亲眼皮子底下换走才出娘胎的二哥了?”
“母亲告诉我,大哥还活着,人就在京都,母亲的话,父亲不信,女儿信,女儿一定会把大哥找到的。”
“女儿不奢望父亲查二叔,只希望父亲能对二叔存一分疑心,一丝防备……”
“女儿已经没有母亲了,女儿不想再没有父亲了。”
沈棠含泪说完,捂着受伤的胳膊转身离开。
只是走了两步后,脚步又停下,但没有回头,“母亲还让我转告父亲一声,你把玉佩落在她坟前了。”
说完,沈棠头也不回的走了,没看到沈绥脸上的震惊。
沈棠会知道沈绥昨天去祭拜姜氏的事,就是因为那块玉佩。
玉佩是姜氏送给沈绥的,他随身佩戴,从不离身,前世丢失后,沈绥找了许久,后来沈棠逛街时在一摊铺上看到,才知道是落在了姜氏坟前,被人捡去卖了。
沈棠昨天提梦到母亲,就是在为今天做铺垫,她死后重生太过离奇,直接告诉父亲,只怕父亲不会信,还会当她是中邪了,她只能借母亲托梦将这些事告诉父亲知道。
沈棠后悔死前没有从沈娢嘴里追问出大哥到底是谁,现在只能自己找了。
这两日,她把沈娢透露出来的关于大哥的那三言两语来回咀嚼,尤其是那句她不会猜到他是谁——
大哥一定是她认识的人!
只怕不仅认识,身份还不一般,不然不会连谢归墨都栽他们手里了,大哥还活的好好的,能让坐到那个位置上都轻易除不掉的人,可见一斑了。
银杏守在祠堂院外,见沈棠忍着膝盖疼出来,银杏心疼坏了,赶紧过来扶沈棠回去上药。
只是往前走了百余步,那边小跑过来一丫鬟,道,“二姑娘,老夫人让你去松鹤堂一趟。”
这会儿找她去,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要问她是打哪儿知道靖阳王世子会没事的。
沈棠道,“扶我去松鹤堂。”
银杏气不过道,“姑娘都伤成这样了,老夫人就一点都不心疼姑娘吗?”
“要我去的是二太太,”沈棠道。
银杏怔住,不解道,“那姑娘还去?”
沈棠没有说话,脚步往松鹤堂方向,银杏只能扶着她一瘸一拐的走过去。
屋内,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二太太、三太太分别坐在她左右下首。
沈棠身上还穿着嫁衣,凤冠没戴,因为受伤,又跪了许久,不似往日神采飞扬,更添了几分破碎柔弱之美,叫人打心眼里生出怜惜来。
见她进去,老夫人有些诧异,“伤成这样,怎么还来祖母这儿?”
沈棠想说话,却是呲疼一声,缓了会儿才道,“我知道今日拒嫁,让靖阳王府花轿空着回去,任性之举惹恼祖母了,祖母派丫鬟找我来,我不敢不来。”
老夫人一听这话,就扫了二太太一眼。
二太太有些坐不住凳子,问沈棠道,“你怎么就确定靖阳王世子不用冲喜也一定会没事?”
沈棠淡淡道,“梦里,母亲告诉我的。”
干干脆脆几个字,没差点把二太太活活气死。
二太太怒气从四肢百骸涌上天灵盖,气到声音发颤,“梦里的事,你也信?!就这样赌上整个平远侯府?!”
斥责迎面砸来,沈棠脸上覆了一层寒霜,“我信的不是别人,是我自己的母亲!”
“是即便已经不在世上了,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我的人!”
想到被害的郁郁而终的母亲,沈棠眼底藏着刀。
二太太没想到沈棠竟然如此高声顶撞她,气到浑身颤抖,却又无法驳斥沈棠的话。
姜氏不疼沈娢,甚至要掐死她,但对沈棠却是疼爱有加,抱在怀里,谁都不许碰一下,连奶娘都不许靠近,亲自喂养,直到撒手人寰。
老夫人心底动容,道,“你母亲生前最疼你,你听她的也应该。”
二太太道,“但也该说一声,而不是擅作主张。”
沈棠嘲讽道,“让我替嫁这事,也没见有人和我商量半句。”
一句话驳斥的二太太脸像是挨了几巴掌似的难看。
沈棠不欲多说,她朝老夫人道,“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沈棠想行礼,可膝盖一弯曲,就疼的她倒抽气。
老夫人都听不过耳了,吩咐红袖道,“快扶二姑娘回去。”
沈棠身子摇摇欲坠,在红袖和银杏的搀扶下出了门,又出了院门。
只是下台阶时,她往前一栽。
“姑娘!”
昨天礼部尚书夫人上门替儿子求娶沈棠的事,没人知道,是以方大少爷在街上惊马落水,也没人传出什么流言出来,但今天文国公拉着沈绥替儿子提亲,不少大臣看见了,文国公出事后,连带着昨天礼部尚书夫人上门提亲的事都—并传开了。
但凡听说了的,就没有不怀疑沈棠克夫的。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的流言传进府,银杏听多少,就传多少给沈棠听,可惜沈棠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点也没放在心上。
姑娘就—点不生气,不知道着急吗?
银杏都泄气了。
沈棠歪在小榻上,信手翻书,突然,窗户被叩响,惊了她—跳。
不过沈棠反应还算快,在银杏开口前拦下了她,“来找我的,你去守门,别让人进来。”
银杏小心肝吓的噗通乱跳,她—步三回头出去,走到珠帘处,就看到窗户被推开,—戴着面具的男子跳窗进来,没差点吓的银杏魂飞魄散,生怕被人进来撞见姑娘在闺房里私会男子,赶紧出去守门,不让人靠近内屋—步。
见到男子,沈棠咬牙道,“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男子默了默,“那我下次不敲窗户,直接进来?”
他还想有下次呢?!
来两次,两次没差点活活吓死她。
真得跟父亲提—下,要加强侯府守卫了,好歹也是—个侯府,就这么任由人来去自如,别哪天她这个亲女儿被人扛去卖了都不知道。
沈棠朝梳妆台走去,将藏在梳妆匣最底下暗格里,昨天捡的那块玉佩扔给男子,“随身的玉佩也能落下,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命大。”
男子接住玉佩,轻笑—声,沈棠突然反应过来,耳根通红,跺脚道,“你是故意的!”
男子查昌平侯府,还打了昌平侯世子,玉佩又落在金簪边上,她想看不见都难,玉佩不是掉在了地上,是他放在那里给她捡的!
男子嘴角勾起—抹弧度,俯身看着沈棠的眼睛,“还不算太笨。”
吓到她,还说她笨,沈棠真想—脚把人从窗户踹出去。
但她没这个本事,也就只能放心里想想了,她就不明白了前世四年都没再碰到过—回的人,这—世两天见了两回,也是大白天活见鬼了。
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沈棠不喜猜测,直接就问道,“你为什么又突然找我?”
想到自己被怀疑死了,男子额头突跳了下,他看着沈棠,沈棠下意识退了两步,抵到了博古架,撞的红玉瓷瓶险些摔地上,被男子抓住,男子道,“我不是不来找你,是花灯会后有急事离京了,万幸我回来,你还没有许给别人。”
沈棠没想到他会解释不见人影的原因,前世因为她嫁给了谢归墨,所以他才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
男子看着沈棠,柔声哄道,“不生气了?”
声音低沉,像是带着蛊惑—般,沈棠耳朵发烫,“你和我解释这么多做什么……”
“我说了会娶你,就不会食言,”男子道。
……连身份和脸都不敢给她看的人,口口声声说娶她,让她拿什么信?
她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好骗的沈二姑娘了。
要不是人家昨天才救过她,她非得把人骂的狗血喷头不可。
沈棠扬眉笑起来,“娶我?满大街都在议论我克夫,你没听说吗?”
男子轻笑—声,“克他们的不是你,是我。”
沈棠怔住,随即眼睛睁圆,声音拔高,“方大少爷惊马落水,文国公摔伤,都是你干的?!”
沈棠坐在床上,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上一刻她才被人绞死吊在横梁上,带着恨意和不甘闭上了双眼,可等她再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自己出嫁前住了十几年的闺房。
可她的闺房早在四年前,她出嫁回门的那天夜里就被沈娢“不小心”打翻烛台烧成了断壁残垣。
如今却完好无损的在她眼前,还有后脑勺处隐隐传来的顿疼,清晰到让她怀疑自己其实没死,还活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棠头疼欲裂。
“姑娘,你怎么坐起来了,脑袋还很疼吗?”
一阵熟悉的关切声传来,听得沈棠身子一麻,她侧头往珠帘处望去,就见到自己三年前溺亡在宫里莲花池的贴身大丫鬟银杏鲜活的出现在眼前。
那张清秀的脸上满含对她的担忧,看的沈棠鼻子一酸,眼泪涌出来。
银杏三步并两步朝她走来,将手里端着的药碗放下,就过来给她揉后脑勺。
嘴里还不住的骂骂咧咧,“二太太也真是的,大姑娘晕倒,她急着去扶,好歹看着点,竟然把姑娘你推撞到了柱子上,三姑娘烫伤手时,也没见二太太这么担心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姑娘才是她亲生的。”
沈娢可不就是二太太亲生的。
沈棠在心底回了一句。
等等!
二太太撞到她的事不是发生在替嫁前一天吗?
难不成她死后重生到了出嫁前?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沈棠一颗心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一般。
要是真的,那就不止她和银杏还活着,父亲、外祖父还有表哥都还活的好好的,甚至谢归墨……
想到前世自己是怎么嫁给靖阳王世子谢归墨的,沈棠嘴角就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嘲讽自己,也在嘲讽谢归墨。
与谢归墨有婚约的人并不是她沈棠,而是沈娢。
两人的亲事是半年前定下的,亲事定下的很突然,就像是天上掉下来一块大馅饼,“啪嗒”砸沈娢脑袋上了。
平远侯府虽然在朝中地位也不差,但和靖阳王府比还差得远。
靖阳王府是宁朝唯一的异姓王,手握重兵,深得皇上的信任,靖阳王妃和当今皇上的宠妃叶贵妃还是表姐妹,靖阳王世子不止家世好,容貌更是无人可比,沈娢和他定下婚约,不知道惹来多少羡慕嫉妒。
从定下婚约那天起,沈娢就盼着早日嫁给靖阳王世子。
可随着一场刺杀,一切都变了。
二皇子出宫狩猎,遭遇行刺,靖阳王世子舍命相救,中箭昏迷,毒发不治。
靖阳王世子命悬一线,沈娢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她便陪她去大昭寺上香祈福,沈娢不小心撞倒大昭寺的签筒,掉出来一支下下签。
签文上说她三日之内嫁人,必克夫守寡,气的沈娢转身就回府,回来时,正好碰到靖阳王府的人送凤冠霞帔离开。
太医对靖阳王世子所中之毒束手无策,靖阳王府没办法,只能病急乱投医,把希望寄托在冲喜上。
沈娢正为那支下下签心底惶惶不安,一听婚期就在后日,顿时脸色惨白起来,走了没几步竟晕了过去。
丫鬟急的大喊,沈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着急过来扶沈娢的二太太一把推的往一旁柱子上撞去,撞疼的她眼冒金星。
一刻钟前,沈棠都还不曾怀疑她和沈娢不是亲姐妹,前世的她唯恐签文应验,自己长姐嫁给靖阳王世子冲喜会守寡,见她为这事忧心,她的另一个贴身丫鬟豆蔻便向她献计,要是大姑娘也病倒了,或许就不用给靖阳王世子冲喜了。
她当时急糊涂了,竟真信了丫鬟的怂恿,偷偷给沈娢下药,沈娢是病的下不来床,但她下药的事没瞒住,或者压根就没人替她隐瞒,最后闹得京都人尽皆知,惹得靖阳王府和叶贵妃勃然震怒,说她既然这么心疼自己的长姐,那就替自己长姐出嫁冲喜。
为了长姐不守寡,她含泪上了花轿,她做好了自己要守寡一辈子的心理准备,可她以为是无稽之谈的冲喜竟然管用,她出嫁的当天夜里,昏迷了七天七夜的靖阳王世子就转醒了。
她这个替嫁的世子妃就里外不是人了。
在大家眼里,她成了心机深沉抢夺嫡姐亲事的恶毒嫡妹,嫁给谢归墨那四年,他们就没有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不知道背地里多少人说她活该,自找的。
她受尽嘲讽奚落,临死前,却告诉她,谢归墨心底喜欢的人是她,叫她如何相信?
她已经不敢轻易再相信任何人了。
她一心为长姐,宁愿守寡的人是自己,可长姐是怎么对她的?
害死她的骨肉至亲,要她的命!
谢归墨为救二皇子差点被杀,二皇子一坐上那个位置,就迫不及待的对他卸磨杀驴。
他们两个当真是可笑。
沈棠闭上眼眸,将眼底溢出的恨意掩藏起来。
既然老天爷让她重活一回,她绝不会再重蹈前世覆辙!
前世他们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她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那吃里扒外的丫鬟一会儿就该来向她献计了……
这般想,丫鬟的脚步声就传来了。
豆蔻打了珠帘进来,银杏问她,“大姑娘还好吧?”
豆蔻摇头,“大姑娘醒来后一直在哭……”
她看着沈棠,“大姑娘嫁给靖阳王世子,不会真的守寡吧?大姑娘待姑娘那么好,姑娘一定不能让大姑娘跳这个火坑啊。”
沈娢不能跳火坑,她就可以了是吗?
想到前世她嫁给谢归墨,两人爆发的第一场剧烈争吵就是这丫鬟带来的,沈棠心底就堵的慌。
她替嫁给谢归墨冲喜,谢归墨伤愈后,陪她回门,回到靖阳王府,她前脚感谢他给足她体面,后脚豆蔻就背着她去书房勾引谢归墨,还说是她让去的,让她有口难辩,沈棠到现在都忘不了谢归墨那气的恨不得要生吞了她的样子。
沈棠没有说话,豆蔻觉得二姑娘看她的眼神很冷,让她莫名有些背脊发凉,可等她想看仔细些,又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豆蔻稳住心神道,“奴婢有个好办法可以帮大姑娘……”
沈棠明知道她说的好办法是什么,还是装作不知,问道,“什么好办法?”
豆蔻凑上前,小声道,“靖阳王府要大姑娘冲喜,可要大姑娘身体不适,上不了花轿,靖阳王府也不能来硬的……”
唰。
沈棠脸骤然一冷,“你当靖阳王府都是傻的吗,今日长姐还能去大昭寺,回来得知要冲喜就病倒了,上不了花轿,你还不如让我直接去靖阳王府给她退亲,还来的坦荡!”
沈棠极少发脾气,突然变脸,豆蔻吓的噗通跪地,“姑娘息怒,奴婢也是担心大姑娘,奴婢以为姑娘会甘愿为大姑娘背负几句骂名……”
这话一出来,她要不这么做,倒成她置自己长姐的终身幸福于不顾了。
一个丫鬟也想拿捏她。
想到前世自己真跳了她们给她挖的坑,沈棠就气不打一处来,嫌自己愚蠢,“这是只背负几句骂名的事吗?!”
“靖阳王世子病重,急需冲喜保命,长姐不愿意嫁可以退婚,靖阳王府总能找到愿意嫁的,我偷偷摸摸给她下药,明日靖阳王府的花轿来接不了人,耽误给靖阳王世子冲喜,他要没事便罢,万一不幸毒发身亡,靖阳王府和叶贵妃能轻饶了我?!”
“银杏,给我掌她的嘴,让她好好长长记性,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永德二十年,冬。
大雪纷飞。
冷冽寒风直往破旧的柴房里钻。
冻的浑身僵硬的沈棠,面色又苍白了几分,嘴角溢出一丝嘲讽的笑。
去年秋,西梁犯境,靖阳王领兵出征,不幸战死沙场。
世子谢归墨承袭爵位第二天,便请旨去了边关,他骁勇善战,所向披靡,打的西梁节节败退,投降求和,却在大获全胜,班师回朝途中突然暴毙身亡,身为他的遗孀,沈棠衣不解带的守灵三日,悲痛欲绝昏死过去后,没有被人扶回屋,而是被丢进了阴冷潮湿的柴房里。
她已经被关了整整一夜了。
她和谢归墨成亲四载,夫妻不和,阴错阳差有的骨肉也没能保住,他钟情她的长姐,未曾纳过妾,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如今他死了,爵位无人承袭,只能旁落。
爵位已经是那些人的囊中之物了,她与他们没有任何妨碍,父亲虽然不在了,但平远侯府还在,不会坐视她这个嫡女被人欺负,她的长姐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正得圣宠,靖阳王府这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对她。
沈棠心底涌起一阵不安。
“吱嘎。”
柴房破门被推开。
刺骨寒风席卷进来,像是冰刀子刮在身上一般,沈棠望着来人,有些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惊喜。
“长姐,你怎么来靖阳王府了?”
来人一袭华贵凤袍,正是她一母双生的长姐,沈娢。
沈娢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棠,脸上不复以往的姐妹情深,“靖阳王战功彪炳,解皇上边关之患,却等不及回京受赏就死了,长姐实在于心不忍,便替你请旨给靖阳王陪葬,陪他上路,皇上恩准了,长姐来送你最后一程。”
沈棠脸上的欣喜僵住,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让我陪葬?长姐,你疯了吗,我可是你的亲妹妹!”
沈娢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笑起来,“你要真是我亲妹妹,我当然舍不得。”
沈棠脸色骤白,声音急乱,“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么直白的话都听不出来吗?”
“也罢,今日是你的死期,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沈娢脸上尽是得意,“当年母亲……不,我应该叫她大伯母,她生的确实是一双龙凤胎,可惜,无人信她,最后郁郁而死。”
“你的亲二哥刚出娘胎就被活埋了……”
“还有你那才满四岁就在花灯会上丢了的大哥也不是意外,不过他倒是命大,竟然还活着。”
字字如刀,直插沈棠的心口,她双目赤红。
这些话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一个字也不会信。
可这是长姐亲口所说,由不得她不信。
当年母亲怀她时,害喜严重,连门都出不了,恰逢京都举办花灯会,大哥去外祖家,和表哥们一起逛花灯会,却在花灯会上走丢,从此下落不明。
母亲受不住这样的噩耗,悲痛之下,险些小产,卧床保了几个月的胎,可却在把孩子生下来后,疯似的要掐死自己拼命才生下来的女儿,说自己生的是一双龙凤胎,儿子被人给偷换了。
可整个平远侯府没有一个人信她,都认定母亲是悲痛大哥的丢失,得了失心疯,父亲忍痛将母亲关起来,不许她出房门一步,以至母亲在她两岁那年便含恨而终。
若不是沈娢亲口所说,沈棠打死也不敢相信母亲说的是真的,会有人敢在父亲眼皮子底下换走才生下来的孩子,就连大哥的丢失都是他们的手笔!
这些人竟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
沈棠恨不得扑过去咬死沈娢,但她极力忍耐住了,颤抖了声音问道,“我大哥他还活着?他是谁?!”
沈棠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过了。
可她还是想知道自己大哥的下落。
只是有些人就喜欢以折磨人为乐,沈棠越是想知道,沈娢就越不告诉她,“这么心急想知道你大哥是谁?你不会猜到他是谁的。”
“放心,长姐很快就送他下去与你们一家团聚。”
沈棠眼眶通红,她歇斯底里的吼着,“你们到底害了多少人?!”
沈娢看着自己指甲上新染的丹蔻,笑容娇媚,翻覆手道,“死在我这双手上的人太多了,让我想想都有谁……”
她当真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只是吐出来的话,却仿佛来自地狱,“父亲、外祖父、表哥还有你那快足月的孩子……”
几乎每念一个字,沈棠脸色就惨白三分。
那些人都是她的骨肉至亲。
想到自己怀胎八个月,因为摔了一跤就没了的孩子,沈棠理智彻底被恨意吞噬,她奋力朝沈娢扑过去,想替父亲和孩子报仇,可惜虚弱的她连站起来都做不到,重重摔倒在地。
凄惨一笑,沈棠擦掉眼泪,望着沈娢,“靖阳王呢,他也是你害死的?”
“他对你一往情深,你也忍心?!”
沈娢听笑了,她蹲下来,一把捏住沈棠的下颚,“我的好妹妹,你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来靖阳王对我一往情深的?不过我还真得多谢他靖阳王,当年要不是他将我推给齐王,也不会有我今日的风光。”
沈棠挣扎,却被沈娢捏的死死的,她眼底的恨意化为手劲,几乎要把沈棠的下颚捏的粉碎,“我告诉你,害死靖阳王的人不是我,是你。”
“他心思缜密,唯独对你不设防,你送给他的那只荷包,他从不离身,不然也不会日日浸染毒药,在回京途中就毒发身亡了。”
“他死的时候心底都还念着你,拖着毒发的身子还要给你放妻书,你却以为他心底的人是我,愚蠢到这般地步,靖阳王到底喜欢你哪点儿?”
嫉妒让她那张打扮精致的脸狰狞起来。
从收到靖阳王的死讯,沈棠就怀疑他是为人所害,但没想到他是这么被人给害死的。
她和谢归墨夫妻不和,年初他去战场之前还吵了一架。
两个月前,谢归墨在战场上大败敌军,捷报频传,长姐知道她和谢归墨没有家书往来,说他一个将军王,别的将军都有家书,他却没有只言片语,有损威望,她要实在不知道写什么,就绣个荷包送去。
她虽然私心里觉得谢归墨不会在乎这些,但还是听长姐的话,绣了个荷包。
谢归墨对她从来没有过好脸色,怎么会把她送的荷包不离身……
她不信!
这一定是骗她的!
她望着沈娢,想问个清楚,沈娢却不愿多说半个字了。
“送她上路。”
两婆子拿着白绫一步步朝沈棠逼近。
沈棠是被抬回清漪苑的。
等她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沈棠晕倒是假,但受伤失了不少血,又跪了半天,累的她睡的跟昏死也差不多。
她一醒过来,不等她问,银杏就巴拉巴拉把她晕倒之后的事告诉她知道,“奴婢总算知道为什么姑娘明知道是二太太找姑娘去的,还要去松鹤堂了。”
“二太太这回肯定被老夫人骂惨了……”
银杏清秀的小脸上满是幸灾乐祸和痛快。
沈棠在松鹤堂外晕倒,无疑是把老夫人架在了火架子上。
这两日沈棠所受的委屈,府外没人知道,但府里上下没人不清楚。
沈娢怕守寡,就给自己下药栽赃她,二太太为沈娢的名声着想,不替沈棠辩解半句,任由沈棠被叶贵妃逼着给靖阳王世子冲喜。
都被欺负惨了,还怕影响姐妹感情,拿自己的性命拒婚,不等侯爷罚她,就自己去祠堂领罚。
靖阳王世子醒过来,证明她没有错。
她身上带伤,急需看大夫,老夫人却因为心急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笃定靖阳王世子会醒,就不顾她的身子,把她叫去问话,让她晕倒在松鹤堂外。
当然了,要沈棠去的并不是老夫人,而是二太太。
但沈棠说的时候,老夫人没否认,二太太也没承认,现在人晕倒了,再否认也没用了。
人就是她老夫人叫去的。
后果也自然由老夫人承担了。
沈棠晕倒的事一传开,府里上下一边倒的向着沈棠,都觉得老夫人太偏心大姑娘,对沈棠这个二姑娘都不是心狠,而是恶毒了,就连沈绥都恼了,“这么大的事,我不会不过问,棠儿有伤在身,母亲就不能问我,一定要把棠儿叫到跟前当面问吗?”
沈绥对老夫人一向敬重有加,从来没有说过半句重话,这还是第一次。
二太太打着老夫人的幌子欺负沈棠,连累老夫人被自己儿子数落,老夫人能不生气,能不训斥二太太?
怕是活剐了二太太的心都有。
沈棠也不觉得老夫人这一顿数落挨的无辜,二太太敢打着老夫人的幌子对她这个长房嫡女吆五喝六,还不是老夫人纵容的,只有父亲动怒了,老夫人才会约束二太太,以后二太太才不敢擅作主张。
老夫人偏心太过,威望受损,以后不会也不敢太偏心了,至少会对她明面上过得去。
这般想,外面进来一小丫鬟,站在珠帘外禀告道,“姑娘,王妈妈来了。”
“请王妈妈进来。”
小丫鬟退下,不多会儿王妈妈就进来了。
王妈妈走进来,沈棠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来,“王妈妈来,可是祖母有什么吩咐?”
王妈妈道,“二姑娘在松鹤堂外晕倒,老夫人心疼坏了,二姑娘昏倒迟迟不见醒,老夫人不放心,让奴婢过来瞧瞧。”
沈棠虚弱道,“连累祖母担心,实在是不孝。”
王妈妈道,“老夫人知道二姑娘受委屈了,老夫人也心疼,特命奴婢给二姑娘带了些东西来。”
王妈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丫鬟就上前来。
两丫鬟手里端着托盘。
托盘里放着锦盒,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着首饰。
受了委屈,肯定要安抚。
丫鬟将托盘放下,王妈妈道,“二姑娘好生休养,奴婢就先回去了。”
沈棠道,“银杏,送王妈妈出去。”
银杏送王妈妈出去,很快就回来了,闪着一双眼睛凑到跟前,神神秘秘道,“姑娘,你猜大姑娘怎么着了?”
沈棠漫不经心道,“后悔没给靖阳王世子冲喜?”
银杏捂嘴笑道,“大姑娘受寒了,起了高烧。”
沈棠怔住。
沈娢怎么会受寒呢?
这天并不冷,而且沈娢连门都没出,就算天冷,寒风也吹不着她,前世也并没有这一出。
银杏道,“奴婢听院子里的小丫鬟说,大姑娘昨晚泡了半个时辰的井水……”
沈棠,“……”
是个会找苦吃的。
沈棠猜应该是她昨天没让银杏把嫁衣送回去,反倒让沈娢心底打鼓,怕她不嫁,只能让自己真病倒。
需要冲喜的人病好了,给人冲喜的病倒了。
还真是滑稽。
沈棠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主仆俩笑了一阵,银杏去看老夫人赏了沈棠哪些东西,打开锦盒,银杏惊讶出声,“老夫人竟然会把这套首饰送给姑娘……”
不怪银杏吃惊了,沈棠看到也很吃惊。
锦盒里装着的是老夫人最喜欢的一套首饰,沈娢肖想许久,二太太一再帮腔,老夫人都没舍得给她,当然了,前世这套首饰还是到沈娢手里了。
沈娢算计她嫁给靖阳王世子,在靖阳王世子醒后,又后悔觉得委屈,觉得是她抢了她的如意郎君,寻死觅活,老夫人安抚她,就把这套首饰给了她。
谢归墨陪她回门那天,沈娢戴的就是这套首饰,没想到这一世,老夫人把这套首饰拿来安抚她了。
果然,煽动父亲动怒,效果就是不一般。
除了这套首饰外,还有一对羊脂玉镯,两支白玉簪子。
但再精致的首饰,也弥补不了沈棠所受的委屈,沈棠只扫了一眼,就让银杏拿下去收起来。
银杏觉得不止要收起来,还得收的她都找不到才行,大姑娘明里暗里说想要这套首饰好几回了,老夫人都没舍得给,现在给了姑娘,大姑娘一定会想方设法要走的。
银杏一边收拾首饰,一边道,“姑娘可知道府里府外都是怎么议论你的?”
别人怎么议论她的,沈棠并不在意,但见银杏气鼓鼓的模样,她还是多问了一句,“怎么议论我的?”
银杏道,“府外的人都说姑娘重姐妹之情,但府里的下人都说姑娘傻,大姑娘那么对姑娘,姑娘明知道嫁给靖阳王世子不会守寡,还拒了这么一桩好亲事……”
沈棠知道自己的拒婚,在别人看来很傻,傻透顶。
但她已经嫁过谢归墨一回了,那是一条她走过的充满荆棘和折磨的路,她知道自己以后极可能嫁的还不如谢归墨,但同一条路,她真的没有勇气走第二回了。
何况她和谢归墨天生就不合适在一起,不论是性格,还是……身体。
他们唯一一次圆房,几乎要了他的命。
想到那一次有的孩子……
沈棠心底闪过细细密密的疼痛,从心底往四肢蔓延,被她拼命摁下去。
试问连夫妻之礼都行不了的两人,还成什么亲?
硬凑到一起,只会痛苦。
她有比嫁人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此放过自己,也放过他不好吗?
不管谢归墨是不是真如沈娢说的那般,心底有她,这一世她不嫁,他们注定不会再有交集了。
不过沈棠至今都没想明白,京都大家闺秀那么多,沈娢不论是家世、容貌还是才情都只能算中等,胜过她的大家闺秀一双手都数不过来,怎么偏就她入了靖阳王府的眼,让靖阳王府老王爷亲自登门提亲呢?
眼光太差。
很好,又多了一条不能嫁的理由。
沈棠心底想了许多,但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银杏则在猜她是不是有意中人……
那盏没人知道打哪儿来的琉璃灯,不会就是姑娘心上人送的吧?
想到这里,银杏有些心急了,琉璃灯送去修了,她让四儿上街去取,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人回来?
正担心,四儿急切的脚步声就传来了,在珠帘外朝她招手。
银杏走过去,见四儿手里没拿东西,她道,“东西呢,怎么空着手回来了?”
四儿急道,“琉璃灯没了……”
银杏怔住,声音陡然拔高,“没了?!”
“怎么会没了呢?!”
沈棠正要下床,听到银杏着急声,她道,“出什么事了?”
四儿小心翼翼的上前,道,“姑娘那盏琉璃灯摔的太碎了,玉器铺老伙计试了好些办法都没法修好,新来的小伙计以为是不要的东西,给扔了……”
四儿越说声音越小。
整个清漪苑谁不知道二姑娘看重那盏琉璃灯。
二姑娘对大姑娘最是大方,唯独那盏琉璃灯,大姑娘怎么要,二姑娘都舍不得给,后来大姑娘“不小心”将琉璃灯打碎,二姑娘气哭了,都没舍得扔,花大价钱出府找玉器师父修补,只是碎的厉害,隔不了一段时间粘连处就断裂。
修修补补好多回,都到了修都没法修的地步了。
现在被玉器铺的小伙计给扔了,还不知道二姑娘会怎么伤心生气了。
二姑娘性子温和,可动起真格来,那也真吓人啊,今儿拿簪子扎自己都扎的那么干脆果断……
沈棠坐在床上,她已经忘了琉璃灯的这回事了,但她不说话,才是最吓人的。
银杏都快吓哭了,“姑娘,你说话啊,你别吓唬奴婢……”
沈棠摇头,“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
她是姑娘的贴身大丫鬟,没人比她更清楚姑娘有多看重那盏灯了。
不放心,银杏小心试探道,“琉璃灯没了,连块碎片都找不回来了,姑娘真的不生气吗?”
沈棠脑海中闪过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和一个白首之约的许诺。
她自嘲一笑。
“一盏早就该扔了的灯,没什么好生气的。”
两丫鬟得了金镯,高兴的合不拢嘴。
秋桐虽然跟沈棠一起回来了,但她的东西还在松鹤堂没拿,沈棠让她带两个小丫鬟回去帮她一起收拾。
秋桐走后,沈棠叮嘱银杏道,“让人盯着,看院子里哪些丫鬟没事喜欢往清兰苑和南院跑。”
她要护好父亲,护好骨肉至亲,先得护好自己。
二房的心狠手辣,她早领略过了,她不过才不顺着二太太和沈娢,二太太看她的眼神就很冷了,保不齐哪天就会动用这些眼线对她下手,她首先得断了二太太对她的掌控,不能做什么事都在二太太眼皮子底下。
除掉豆蔻和蒋妈妈,院子里那些小丫鬟收拾起来容易。
上来就赏秋桐金镯,是怕二太太会拉拢秋桐,给秋桐施压,不过她相信秋桐的为人,前世祖母病逝后,秋桐是为数不多还留在松鹤堂的丫鬟,其她丫鬟都各自有了好去处。
秋桐忠心老夫人,沈棠不担心,老夫人虽然疼沈娢,但还不至于做让秋桐祸害她的事,这也是沈棠放心找老夫人要人的原因。
沈棠喝茶吃点心,一边琢磨接下来要做的事,正想的入神,银杏的声音传来,“姑娘,被蒋妈妈偷卖的金簪赎回来了。”
沈棠抬头,就见珠帘外走进来个小丫鬟,手里拿着个锦盒,还拎着个包袱。
银杏接过锦盒,呈给沈棠过目。
锦盒里装的正是她拿来算计蒋妈妈的那只金簪。
金簪原是一对,另外一只她拒婚的时候扔地上了。
沈棠想到那只金簪,银杏已经问出声了,“姑娘扎伤自己的金簪呢,也不见送回来……”
来送东西的小丫鬟道,“那只金簪,靖阳王府的护卫捡起来带走了。”
沈棠,“……”
她把金簪扔地上,是有让他们拿回去和靖阳王交差的意思,但她众目睽睽之下扎伤自己,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还不够,至于真把一只带血的金簪拿回去吗?
沈棠无话可说。
小丫鬟抱起手里拎着的包袱,道,“还有这包袱,是街上玉器铺子方才差人送来的,说是误扔了姑娘的琉璃灯,铺子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一点点找回来,几个老师傅又花了两天时间不眠不休修补好了,还说这回修好,以后都不会坏了。”
一盏破了坏,坏了破的琉璃灯,好不容易姑娘放下了,玉器铺怎么扔了还给找回来了啊。
小丫鬟将包袱递过来,银杏不接都不行。
小丫鬟送东西来,沈棠打赏了小丫鬟五钱银子,没把小丫鬟高兴坏。
小丫鬟走后,沈棠眸光落到包袱上,有些奇怪。
前世琉璃灯也被玉器铺子小伙计误扔了,但并没有找回来,这一世怎么会发生偏差?
沈棠不知道,四儿去取琉璃灯,被告知琉璃灯被扔了后,很是生气,说这是她家姑娘最最最看重的东西,送来玉器铺子修,结果玉器铺子出这样的纰漏,问玉器铺子是不是想关门大吉。
玉器铺子理亏在前,再加上沈棠性子刚烈,为了不上靖阳王府的花轿,不惜扎伤自己,玉器铺子可不敢招惹这样刚烈性子的沈二姑娘,四儿前脚走,后脚玉器铺子就从一堆碎玉乱石堆里把琉璃灯的碎片一点点找齐,然后修补好。
银杏将包袱打开,沈棠看到修补后的琉璃灯,碎的更厉害,也更美了。
银杏道,“玉器铺子这回用金丝银线修补的,肯定坏不了了。”
“拿去扔了。”
银杏,“……”
之前姑娘说丢了就算了,她还以为姑娘是宽慰自己的,现在修好送回来,姑娘还要扔……
银杏有些不敢相信,“姑娘真的要扔掉吗?”
沈棠道,“破成这样,拎出去只会让人笑话。”
至于其他的,沈棠早已忘怀了。
送她这盏琉璃灯的人,前世只见过三回,她嫁给谢归墨后,就再不曾见过。
她和送灯之人因一本账册和钥匙结识,那人在查叶贵妃的娘家昌平侯府贪墨赈灾款一案,她死的时候,昌平侯不仅没垮台,还青云直上,被封为国公,那人……应该早就死了。
大半年前那场偶遇和悸动,前世嫁给谢归墨那四年就磨灭殆尽了,如今又怎么会因为一盏琉璃灯再起波澜。
见沈棠是真的要扔掉琉璃灯,银杏实在好奇自家姑娘怎么突然就想开了,分明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啊。
银杏把琉璃灯拿出去,准备让四儿扔掉,最后想想还是没敢扔。
扔了可就找不回来了,万一姑娘只是一时意气呢,一盏灯也占不了多大地方,还是先留着吧,以防万一,只要藏好不叫姑娘看见,和扔了也没区别。
沈棠走了会儿神,闲着没事拿书看打发时间,一本书才看到一半,四儿就在珠帘外,高兴道,“姑娘,周妈妈接回来了。”
沈棠往屏风处望去,就见周妈妈眼眶通红的进来,当年周妈妈被送走的时候,沈棠才五岁,如今十年过去,沈棠对周妈妈已经不存什么记忆了,只剩下一种亲切的感觉。
周妈妈走上前,噗通跪倒在地,沈棠连忙将手里的书放下,去扶周妈妈起身,“周妈妈快起来。”
周妈妈没让扶,抓着沈棠的手,哽咽道,“奴婢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姑娘,奴婢有负夫人所托……”
沈棠愧疚道,“周妈妈一心为我,我到现在才将你接回来,是我对不起你。”
周妈妈连连摇头,她被送走的时候,姑娘才五岁,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何况护她。
看着沈棠,周妈妈含泪笑起来,“姑娘长大了,容貌也更像夫人了,夫人泉下有知,肯定很欣慰。”
沈棠将周妈妈扶起来,“这些年周妈妈在庄子上受委屈了。”
周妈妈摇头。
她没吃什么苦头,只是惦记姑娘,内心煎熬了十年。
她是姜氏身边最信任的人,姜氏在的时候,她就帮姜氏打点庄子,后来姜氏被认定得了失心疯,一心扑在沈棠身上,庄子上大大小小的事都归她管。
当年她被卖之前,挨了三十大板,已经被打的就剩半条命了,要不是沈绥把她送去姜氏的陪嫁庄子上,她当天都不一定能熬过去。
周妈妈和沈棠两人,一个打定主意以后好好弥补周妈妈,一个想着行事谨慎,再不能给别人抓到借口将她从姑娘身边支开。
又养了几日,沈棠胳膊上的伤就完全好透了。
这日,天气晴好,沈棠吃过早饭,和往常一样带着银杏去松鹤堂给老夫人请安。
人还没进屋就听到老夫人在咳嗽,精神还不怎么好,沈棠关心道,“祖母没事吧?”
老夫人叹道,“祖母老了,不中用了,不过是夜里多想了会儿事,竟失眠到后半夜。”
沈棠问道,“祖母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老夫人怎么可能没有烦心事,沈绥膝下无子是她的一块心病,如今沈娢又被靖阳王府退婚,老夫人昨晚就是想沈娢的终身大事才失眠的。
不过这事老夫人不会和沈棠说,她摆手让沈棠坐下,沈棠屁股才挨到凳子,二太太、三太太就进来了,沈冉沈萝跟在身后。
老夫人气色欠佳,二太太要给老夫人请大夫,老夫人没让,要请早就请了,哪轮得着二太太安排,正说着呢,丫鬟进来道,“老夫人,大姑娘来了。”
沈棠往屏风处看去,就见沈娢走进来,说真的,沈棠还真没见过沈娢消瘦到这般模样过,好似一朵被狂风摧残的芍药,我见犹怜。
知道沈娢这病怎么来的,沈棠提不起半点心疼,可她不心疼,屋子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心疼的不行。
老夫人一向疼沈娢,虽然也不耻沈娢为抵抗冲喜做的事,但看到沈娢消瘦成这样,什么样的怒气也都消了。
“怎么瘦成这样?”老夫人心疼不已。
二太太道,“这几日娢儿就没吃什么东西进肚子,怎么能不消瘦?”
沈娢眼角泛红,哽咽道,“是娢儿不懂事,让祖母见气了。”
老夫人道,“已经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养好身子最要紧。”
沈娢乖巧点头,然后看向沈棠,道,“这几日二妹妹都没去看我,还是在生我的气吗?”
既然知道还问做什么?
要借祖母给她施压,强行把她的怒气压下去吗?
沈棠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会呢,我不会和长姐一般见识。”
沈娢轻咬唇瓣道,“我知道你不会轻易原谅我,但我还是想替自己辩解两句,我确实怕守寡,给自己下了药,但我没有指使豆蔻栽赃你,你是我嫡亲的妹妹,我自己不愿意跳的火坑,又怎么会推你去跳?”
老夫人都说过去的事别提了,非要提了来恶心她,是不是觉得豆蔻死了,死无对证了就想怎么说就能怎么了?
她沈娢没有指使豆蔻,那她被豆蔻泼脏水就是她这个主子哪里做的不对,让丫鬟心生恨意要那么对她了。
有些事她沈娢忘记了,她不介意提醒她一声,沈棠笑容淡淡,“我知道长姐不会这么对我,嫁衣是丫鬟擅作主张给我送去的。”
沈娢脸上的愧疚僵住,像是被沈棠打了两巴掌似的难堪。
老夫人眉头狠狠皱了下,两个孙女儿,一个做错了事还嘴硬没有半点悔过之意,一个揣着明白不留半点情面,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
老夫人有些生气,咳嗽起来,二太太连忙过去帮老夫人顺气,呵斥沈棠道,“你们都少说两句。”
嘴上呵斥她们两个,但眼神分明只冲着她来的,不过沈棠气人的本事也是一流,直接把茶盏端起来喝,看上去把二太太话听进去了,实则都知道把二太太的话当耳旁风。
二太太脸都气绿了,还没法说什么,老夫人缓了会儿,咳嗽就停了下来。
沈棠不想多待,准备告退了,外面一小丫鬟进来,手里拿着张大红描金请帖,道,“老夫人,寿王府差人送来请帖,请府里几位姑娘过几日去寿王府参加春日宴。”
看到请帖,沈冉迫不及待起身,从小丫鬟手里将请帖接过去。
她等寿王府春日宴的请帖等许久了,可算是等到了。
沈冉沈萝都很高兴,可沈娢眸光落在请帖上,脸上不仅没有半分喜悦,强忍着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寿王府春日宴只请京都没有定亲的大家闺秀和世家少爷参加,每年寿王府春日宴后都会有好几家定亲的,去年沈娢参加了,今年谁也没想过她还能参加,绣房都没给她准备去赴宴穿的裙裳。
前世沈棠和沈娢都没参加,沈棠是因为出嫁了去不成,沈娢是心情不好,哪怕沈棠已经替她履行了婚约,她依然觉得自己和靖阳王世子还有婚约在身,不能再去寿王府春日宴。
这一世沈娢去不去,沈棠管不着,她是肯定会去的。
寿王府春日宴会邀请不少世家少爷去,要大哥如她猜测的那般身份尊贵,应该也会去的。
虽然找到大哥的机会也渺茫,但不去那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没有什么事比找大哥更重要的了。
二太太舍不得沈娢哭,对老夫人道,“京都各府对寿王府举办的春日宴都极为上心,绣房给她们做了裙裳,不如再让几位姑娘出府挑几件首饰,也正好陪娢儿出府散散心。”
三太太附和道,“还是二嫂考虑的周到,我们平远侯府的姑娘绝不能被别人给比了下去。”
二太太提议,三太太赞同,再加上沈冉她们都眼巴巴的等着老夫人同意,老夫人岂会泼她们冷水不许。
这回靖阳王府退亲,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笑话平远侯府煮熟的鸭子还能飞,正好可以借着寿王府春日宴让那些人好好瞧瞧。
老夫人准了,但叮嘱道,“你们姐妹在府里闹腾几句就算了,出了府,要谨记自己的身份,别叫人笑话平远侯府姐妹不合。”
这话谁都知道是点沈棠和沈娢的,沈冉知道她们不会接话,起身道,“我们会谨遵祖母教诲的。”
老夫人眸光落在沈娢和沈棠身上,两人起身,应下。
老夫人身心俱疲,抬起胳膊,王妈妈就扶她进内屋休息去了。
沈棠她们出了松鹤堂,往侯府大门处走去,等她们到的时候,小厮已经将马车停在大门口了。
两驾马车,一驾奢华,马车上缀着流苏,四角还挂着铃铛,一眼看去就知道里面坐的人身份高贵,另外一驾要低调的多。
平常出府,多是沈棠和沈娢一驾,沈冉和沈萝坐一驾马车。
沈娢在老夫人跟前表现的柔柔弱弱,但出了府,态度就变了,“三妹妹,今日你与我坐一驾马车。”
她说的时候,沈棠直接就下台阶了,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沈娢脸都气绿了,恨不得把沈棠从马车上拽下来。
沈棠不会管沈娢想和谁坐,但她也不会把马车让出来。
她沈娢要么打脸上马车,要么和沈冉去坐后面的马车。
在马车里坐了会儿,不见有人上来,沈棠掀开车帘看向沈萝,“长姐要和三妹妹坐一驾马车,四妹妹也要与她们挤一驾马车吗?”
一驾马车两个人她都嫌挤了,何况三个人。
沈萝飞快的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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