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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大秦有亿点怪陈子涉吕臣更新

三月青墨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陈子涉吓得赶紧将装着徐夫子的金盒子恭恭敬敬摆在地上,接着执弟子礼,对着他揖了又揖。他摸着心坎子,一脸诚恳。“夫子休怒,我是个粗陋的乡野人,不懂规矩,第一次见到您这种饱学之士,只觉得心里欢喜又敬重。”“只是弟子拙于口舌,胸无点墨,虽心中景仰,却不知该如何表述,既雀跃又惶恐,以至于言行无状,才在夫子面前失了体面。”“夫子能惩戒弟子,是弟子的福气,弟子一定谨遵夫子的教诲。”陈子涉这一番“真情流露”,就差挤下几滴眼泪。竹简上的文字消失了半晌,然后才慢慢浮现出一个“哼”字。陈子涉见此,悄悄松了口气。可徐夫子一波方平,一波又起:“你既自称弟子,我便考考你的才学,你且作一篇诗文来,我为你指点一二。”陈子涉早有预料,但真到了选诗文的时候,心中又有些...

主角:陈子涉吕臣   更新:2024-11-13 21: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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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子涉吕臣的其他类型小说《这个大秦有亿点怪陈子涉吕臣更新》,由网络作家“三月青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陈子涉吓得赶紧将装着徐夫子的金盒子恭恭敬敬摆在地上,接着执弟子礼,对着他揖了又揖。他摸着心坎子,一脸诚恳。“夫子休怒,我是个粗陋的乡野人,不懂规矩,第一次见到您这种饱学之士,只觉得心里欢喜又敬重。”“只是弟子拙于口舌,胸无点墨,虽心中景仰,却不知该如何表述,既雀跃又惶恐,以至于言行无状,才在夫子面前失了体面。”“夫子能惩戒弟子,是弟子的福气,弟子一定谨遵夫子的教诲。”陈子涉这一番“真情流露”,就差挤下几滴眼泪。竹简上的文字消失了半晌,然后才慢慢浮现出一个“哼”字。陈子涉见此,悄悄松了口气。可徐夫子一波方平,一波又起:“你既自称弟子,我便考考你的才学,你且作一篇诗文来,我为你指点一二。”陈子涉早有预料,但真到了选诗文的时候,心中又有些...

《这个大秦有亿点怪陈子涉吕臣更新》精彩片段


陈子涉吓得赶紧将装着徐夫子的金盒子恭恭敬敬摆在地上,接着执弟子礼,对着他揖了又揖。

他摸着心坎子,一脸诚恳。

“夫子休怒,我是个粗陋的乡野人,不懂规矩,第一次见到您这种饱学之士,只觉得心里欢喜又敬重。”

“只是弟子拙于口舌,胸无点墨,虽心中景仰,却不知该如何表述,既雀跃又惶恐,以至于言行无状,才在夫子面前失了体面。”

“夫子能惩戒弟子,是弟子的福气,弟子一定谨遵夫子的教诲。”

陈子涉这一番“真情流露”,就差挤下几滴眼泪。

竹简上的文字消失了半晌,然后才慢慢浮现出一个“哼”字。

陈子涉见此,悄悄松了口气。

可徐夫子一波方平,一波又起:“你既自称弟子,我便考考你的才学,你且作一篇诗文来,我为你指点一二。”

陈子涉早有预料,但真到了选诗文的时候,心中又有些犹豫。

譬如李杜苏辛的诗词固然好,但唐宋诗词不论是从体裁还是格律上,和秦汉时期都有很大的差别,贸然借用,未必就能让徐夫子称心如意。

思忖过后,陈子涉还是决定不要冒险,先拿一首汉乐府的诗文试试。

他选择的是汉乐府中的名篇《长歌行》,这是一首劝诫世人惜时奋进的诗篇,与这件隐器“夫子”的自我认知契合。

其中“百川东到海,何日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更是传颂千古的名句。

片刻后,当陈子涉念完了整首《长歌行》。

当他再看向徐夫子时,却发现这件隐器陷入良久的沉默,竹简上变得空空如也,半晌没有新的文字浮现。

陈子涉试探着喊了句:“夫子?”

竹简晃了一晃,上面终于开始出现文字,但速度很慢,似乎带着犹豫的情绪。

徐夫子:“你……”

“真是个粗陋的乡野人?”

看着竹简上浮现的文字,陈子涉理直气壮道:“是啊。”

徐夫子:“你拙于口舌?”

陈子涉:“对啊。”

徐夫子:“胸无点墨?”

陈子涉:“没错。”

徐夫子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陈子涉:“还在吗夫子?不是说要指点弟子吗?”

竹简上不再有字句浮现。

而这时陈子涉却忽然发现,他的身体里涌现出了仿佛用不完的力气。

陈子涉愣了一愣。

他想到王贲在金盒底部的留字,徐夫子的奖赏涉及身体、思维、运势等内容,而这次的奖赏显然是强化了他的身体力量。

陈子涉趁热打铁:“夫子,弟子想请教,我胸口这印记是何物?”

或许是那篇《长歌行》着实出彩,徐夫子很快回答了陈子涉的问题。

“枯萎的诅咒,半年内汝将身化枯槁,形神俱灭。”

陈子涉心中“咯噔”一声,连忙又问:“请教夫子,弟子当如何拔除?”

这一次,徐夫子并没有再给予答复,反而是竹简上出现了四个字:

“荒村生变。”

“荒村生变?”

看到这四个字的瞬间,陈子涉目光骤然凌厉。

荒村指的自然是民夫们驻扎的荒败村落,枯荣之狐逃窜,庄贾被斩杀,荒村里的一切诡异事端应该都平息了才对。

可为什么徐夫子会说,荒村生变?

陈子涉问:“请教夫子,村子里发生了什么变故?是否与拔除印记有关?”

但徐夫子却再次沉寂,就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卷普普通通的竹简。

陈子涉略作沉思。

如果说村子里还有什么明显异常的事物,就只有昨天吴广、吕臣等人带回村子的那一条条大鱼了。


“阿臣……”

陈子涉的声音略有柔软,但当他想到枯荣之狐的诡异恐怖后,心肠又瞬间冷硬。

“跟着我,你只会拖累我。”

说完,他大步向远处走去。

吕臣嘴巴颓然张了张,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

他有些不甘地捂住手臂,直到陈子涉即将消失在视线中才大喊:“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陈子涉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臂,身影转入密林之中,彻底消失。

葱茏茂密的树木不断后退,平坦的田野映入眼帘。

冲出密林,回望身后一眼看不到边际的青翠绿色,陈子涉停下了步伐,心情有些复杂地自语道:“终于走出大泽乡了。”

但此时,一直希望离开大泽乡的他,却没有预想中的轻松。

这一方面是因为枯荣之狐的诅咒没有拔除,并且这印记留在身上,待到枯荣之狐卷土重来时,只怕很轻易就能找到自己。

另一方面,陈子涉也意识到,在这片大地上,还有不知多少邪祟藏在暗中虎视眈眈。

甚至不久的将来,连绵战乱也将掀起。

处在这样的时代,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先拔除诅咒,然后尝试寻找穿越回去的办法,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才行。”

陈子涉联想到穿越时出现的那个梦境。

“梦中出现的那只白狐,应该是梦境给予的一种隐喻,代表枯荣之狐。”

“但从之前的几次短暂交谈来看,它应该并不知道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陈胜。”

“所以我的穿越虽然与枯荣之狐有关,但它或许并非背后的推动者,有可能扮演着某种契机或媒介的角色。”

“如此一来,从它身上着手调查,大概率很难找到穿越回去的方法。”

“况且这邪祟不来招惹我已经是谢天谢地,我去调查它简直是自寻死路。”

“那么接下来,想要拔除诅咒甚至找到穿越回去的办法,就只有尽可能多地去了解这个世界神秘领域的知识。”

“而眼下最直接能接触到这些神秘领域知识的途经就是……黑水台!”

想到这里,陈子涉从怀中取出黑水令。

看着这枚漆黑的令牌,他忽然明白了徐异的用心:“徐县尉啊徐县尉,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你临死前要将它给我了。”

“你是怕你死后我会带着戍边的民夫们造反,所以才拿黑水令中的奇异力量为饵,诱我加入黑水台。”

“一旦成为黑水台密探,黑水令会和密探形成意识层面的绑定。”

“倘若密探造反,黑水令会将造反者的身份和所在地通报给所有密探,造反者将面临永无休止的追杀。”

“如此忠于大秦,徐县尉,你也算得上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陈子涉一边轻轻摇了摇头,一边将意识沉入黑水令中。

在加入黑水台时,他就感觉到黑水令中,有一扇无形的“门”对他敞开。

但当时他疲于应付枯荣之狐,之后又急着回到荒村,还没来得及查看那“门”后究竟有什么。

此时随着意识的蔓延,陈子涉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幅画面。

他再次“看”到,在黑水令的深处,一扇无形的“门”豁然洞开,等待着他的探索。

意识绵延而入,就在刚穿过“门”的瞬间,一道如洪钟般深邃的声音,骤然在陈子涉的脑海中响起。

“黑水台众!蛰伏!”

声音响起的瞬间,陈子涉只觉震耳欲聋,他应激般将意识从黑水令中收回。


竹简上的文字全部隐去,而后,四个字缓缓浮现:“人定不定。”

“人定不定?这是什么意思?”看着竹简上意义不明的四个字,陈子涉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不论他如何追问,徐夫子都不再有所回应。

对此,陈子涉早有心理准备,之前徐夫子提示“荒村生变”时,就对陈子涉后续的追问置之不理。

“好好一个隐器,当什么谜语人?”

陈子涉腹诽了一句,将徐夫子收起,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巷子。

“恩人,你这是……”

看着踮脚捂臀的陈子涉,魏氏木然的脸上难得露出诧异的情绪。

陈子涉摆摆手:“不碍事。”

见陈子涉不愿多说,魏氏也识趣地没有再问,转而说:“恩人,此时已是下市,再晚市集就要关门了。”

陈子涉知道,“下市”是秦朝的十二时辰之一,对应下午三点到五点。

秦朝有严格的宵禁,下市之后,市集不允许买卖。

待到舂日,也就是五点到七点,便会关闭城门,有衙役巡逻,进入宵禁状态。

陈子涉虽然渐渐融合了陈胜的记忆,可对这些时辰的名字依然不是很适应。

他一边对魏氏说:“带我去传舍。”

一边又在心里直嘀咕:“叫几点几分不好吗?什么‘平旦’、‘日中’、‘牛羊入’、‘人定’,名称拗口又难记。”

“等等,人定……”

“人定是十二时辰之一,对应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难道人定不定的意思是,这个时辰内,我身边会有不安定的事情发生?”

陈子涉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他忽然停下脚步,对魏氏道:“还是去找个驵侩,赁个屋子住着方便些。”

陈子涉没说的是,若是人定时真出现了什么不安定因素,传舍中人多眼杂,容易被有心人关注,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魏氏并不多问,“嗯”了一声后,带着陈子涉继续向市集走去。

来到市集,陈子涉看到街道两侧的商铺已经在陆续关门,游走在街头寻找生意的驵侩也少了很多。

魏氏一番打听下,才找到一个手上有合适宅屋的,将他带到了陈子涉面前。

陈子涉打量了这人两眼。

魏氏带来的是一个男人,他牵着几匹殃殃的瘦马,马背上驮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包裹。

这人约莫三四十岁,肤色黝黑,脸上爬满深如沟壑的皱纹,像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驵侩们最早就是做倒卖马匹生意的,久而久之手上也会有一些屋宅、布料,甚至刀剑之类的货源。

“尊驾怎么称呼?”陈子涉问。

男人态度很是恭敬:“客人叫我许二就行,听这位娘子说了,客人想赁个院子,小的手头上刚好有两间,都靠在一起,客人要是愿意,不如随我去看看?”

陈子涉点头,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劳烦前面带路。”

驵侩许二带着陈子涉和魏氏姐弟,七拐八绕来到里巷内的一座小院。

这院子并不大,里面只有两间连在一起的屋子,屋子前凿了一口井,屋后是用茅草和竹子搭建的简易茅房。

院子里没有粮仓、祠木等建筑,却种了五六棵茂盛的桑木。

陈子涉看了一圈,觉得这院子还算干净,屋子里的桌案、坐席、床榻等也都齐全。

关键是院子里那几棵桑竹,既能遮掩院外的视线,垂下的树荫又能遮阳,最合陈子涉的心意。

“几个钱?”陈子涉问。

许二闻言立刻眉开眼笑:“每月四十个半两钱。”


“这不是徐县尉带回来的野禽吗?怎么在这里,难道闹贼了?”

“贼人哪里会吃生肉,看这咬痕,不是野狗,就是狐狸、豺狼之类的野兽。”

“好个畜生,我们在此处挖个陷阱,指不定明早就有肉吃了。”

……

看着一地的狼藉,众人议论纷纷。

这时候将尉们也闻声而来。

远远就听见,徐异扯着沙哑的嗓音大声呵斥:“一帮懒货,围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散了!想耍滑头的,仔细着你们的皮!”

众人闻声连作鸟兽散。

看到徐异,陈子涉忽然想起昨晚听到的啃食声,又想到徐异在古庙生啖野鸡肉的场景。

“难道是他?”陈子涉看着徐异的眼神,不由透出几分审视和怀疑。

谁知他的目光刚和徐异对上,徐异却似乎被这眼神触怒。

他大步走来,剑鞘一甩,抽向陈子涉的脸颊:“贱骨头,你看什么看!”

“啪”的一声脆响,剑鞘抽中陈子涉抬起格挡的手臂,剑鞘上的力道很大,在手臂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印子。

徐异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陈子涉,旋即恶狠狠道:“贱骨头,还敢挡?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胳膊硬,还是我的剑更锋利!”

说着他竟“锵”的拔出铁剑,眼看就要劈向陈子涉。

与他同行的两个将尉总算是看不下去,将徐异拉到一边。

“老徐别动气,陈胜这厮在这批黔首里颇有威望,你打杀了他不打紧,若引得黔首哗变,岂非因小失大?”

徐异眼中诧异之色一闪而逝,接着忿忿收剑入鞘。

他指着陈子涉:“今日且看在二位大人的面上放过你一次,若再敢冲撞上官,本县尉绝不饶恕!”

看着徐异转身离去的背影,陈子涉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今天的雨似乎小了些,但道路依然泥泞不堪。

戍边的队伍还是无法前行,只得继续停在大泽乡整顿。

将尉们照例在房中吃酒,将民夫们打发出去捕猎。

将尉们并不担心这些泥腿子会半道逃跑,戍边民夫擅自逃离是死罪,就连家中的妻儿老小也会被连坐,他们没这个胆子。

但为了让狐狸邪祟安心,陈子涉还是借口受了风寒 留在荒村,没有离开徐异的监视范围。

一日无事,徐异和将尉们喝酒吃肉,狐狸邪祟也暂时没什么别的动静。

就仿佛之前发生的,都是一场诡谲的梦。

但陈子涉知道,异样的沉默下,或许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这一整天,陈子涉修行不辍,直到夜色笼罩下来,外出民夫们结队归来,他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一见陈子涉,吕臣立刻奔过来,满脸笑容,欢天喜地。

陈子涉愣了愣:“这么高兴,遇到什么好事了?”

吕臣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只见他手里提着根芦苇叶缠成的草绳,草绳下串着条两三斤重的大鲫鱼。

“胜哥你看,这是什么!”吕臣兴冲冲道。

陈子涉有些意外:“阿臣,你这是哪儿弄来的鱼?”

吕臣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你是没看到,今天大泽里出现了好多鱼,得有四五十尾,都是又大又肥,今天可是大丰收。”

他一边说一边指向身后。

陈子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少民夫手里都提着大鱼,有些鱼还在蹦跶,个顶个的新鲜。

“怎么有这么多鱼!”陈子涉皱了皱眉,心中泛起古怪。

大雨天水底缺氧,鱼群浮出水面,这不算什么稀罕事。

但怪就怪在,昨天捕猎时,吴广带人去过大泽附近,几个水性好的民夫捞了半天,连片鱼鳞也没能摸出来。

这片大泽仿佛是一片死水,别说鱼了,就是小虾小蟹都罕见。

吕臣拍着手里的大鱼道:“你昨日受了风寒,我去给你煮碗鱼汤驱驱寒。”

陈子涉一把拉住他,目光左右扫过,见所有人都欢天喜地。

他压低声音说:“你去告诉吴叔还有弟兄们,这些鱼咱们别动,都给将尉们送去,先让他们吃爽快了,免得再生事端。”

陈子涉总觉得这些鱼有古怪,心里不踏实。

吕臣的笑容一下僵住,神色颇为不忿,但很快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明白了!”

他压低声音道:“胜哥是想让大伙觉得,将尉们霸占了这些鱼,让弟兄心生怨怼,为过几日起事做准备!”

陈子涉:“啊?是……是吗?”

吕臣一拍脑袋:“还得是你啊胜哥,这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呢?”

说完他不等陈子涉说话,只丢下一个“你放心,我都懂”的眼神,接着迅速跑去找吴广传话了。

陈子涉:“……”

没过多久,陈子涉就看到吴广和吕臣拉着几个相熟的民夫,远远躲开将尉们的屋子,交头接耳地说些什么。

民夫们的表情很快从喜悦变得愤怒。

吴广和吕臣则唉声叹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果然晚些的时候,消息传开了,所有的民夫都是垂头丧气,眼中皆有怨怼之色。

这一晚,民夫们连一丝鱼腥味也没闻到。

见此,陈子涉稍稍安心。

这一天匆匆而过,陈子涉心中的紧迫感越发强烈。

是夜,正当陈子涉盘坐在屋子一角修行时,门外忽有一阵脚步声传入耳中,这声音很细微,在雨声的掩盖下几乎微不可闻。

但如今陈子涉晋入凤初境,听觉得到大幅增强,能轻易捕捉风吹草动。

想起昨夜听到的声音和今早的猜想,陈子涉心念一动,无声无息站起,悄然走到门边,透着门缝向外看去。

只见一道黑影轻轻巧巧地从一排房屋间穿过,钻到屋后去了。

“是徐异吗?”

陈子涉心中略微思量,最终还是轻轻开门,向屋后追去。

陈子涉的本意是不想干涉这件事情的,但今早徐异的反应,让陈子涉总觉得这件事跟他有脱不开关系。

而且现在这个徐异,大概率是一具被狐狸邪祟操纵的尸体。

既然事情涉及到了狐狸邪祟,可能还和他逃脱大泽乡的计划有关,陈子涉决定跟过去看看这邪祟究竟有什么图谋。

陈子涉后背贴着墙壁,向屋后竹棚靠拢,体内的炁流转,将呼吸声压到最低。

他慢慢走到墙壁边缘,探出半个头向竹棚看去。


而太乙分光剑,则能弥补陈子涉当下过于依赖符箓,一旦符箓耗尽就只能想法子贴身搏击的短板。

定下道术后,陈子涉着手开始修炼。

他先取来一捆茅草,从中挑选出三十六根,以特殊的手法将这些茅草弯折、缠绕,扎成一个巴掌大小的人形。

接着他运转登真隐诀,将丹田内孕养的炁,注入草人身体的各个关节。

最后陈子涉对着草人捏起印诀,口中低声诵念:

“虚虚灵灵,太上玉清,以我真炁,点草成灵。”

“太微帝君,驱邪辅正,阳和布体,来复黄庭。”

“三十六枝草,作三十六骨节,节节都是身,节节都是人。”

“开你身而开你面,开你耳空听分明,左耳听阴府,右耳听阳间。”

“无刑无克担煞走,神兵火急如律令。”

……

随着陈子涉口诵咒文,所掐指诀不断变化,那草人竟慢慢站了起来,一双手脚僵硬地弹动着。

而陈子涉也只觉脑海之中,似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被抽离,注入了草人之中。

下一刻,陈子涉的视野忽然一变。

他眼前所见的场景被一分为二,一半的是他自己本身的视野,而另一半,则被草人的视野所替代。

当他着重关注某一半视野时,另一半视野会缩小模糊,以类似“余光”的状态存在。

不仅如此,陈子涉还感觉到,自己与那草人之间,出现了某种独特的联系。

似乎那只草人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能随着他的思绪变化而做出各种动作,虽然目前草人的动作还比较僵硬,但也足以令人称奇。

陈子涉眼下要做的,是通过不断练习熟悉,让草人的动作与真人一样流畅。

时间逐渐流淌,太阳渐入中天,又逐渐向西偏移。

直到日失之时,陈子涉面前那个巴掌大的草人,一举一动已经与常人无异,奔跑跳跃自如流畅,甚至能在屋内来一场简单的“跑酷”。

看着从桌案上一跃而下,空中转体三周半稳稳落地的草人,陈子涉满意点头。

而后他咬破中指,以指尖纯阳之血,在草人头顶一点。

下一刻,草人骤然膨胀变化起来。

仅仅三五个呼吸的功夫,那草人就已经变得和陈子涉一般身高,就连外表神态都与陈子涉一般无二。

草人站在陈子涉对面,神情自若,动作顺畅,活灵活现。

……

蕲县市集,上身穿褐色覆腰衫襦,腰束大带,下身穿褐裙,外披玄色缘边大袖宽衣的青年走在街道上。

“陈先生。”

一位穿着黑色长衣,两臂上的袖子挽起,系在一种名为“鞘”的臂套上的男人,牵着几匹瘦马迎面而来。

“好巧啊陈先生,又见面了,院子住得可还习惯?”

青年对男人作揖道:“许兄,院子很好。”

这人正是驵侩许二。

许二脸上挂着笑意,跟在青年身边问:“陈先生今天来市集,是有什么要买卖的吗?在下或许能帮到先生。”

青年笑道:“想找个金匠,替我修补一件金器。”

秦朝施行金本位的货币制度,黄金为上币,计量单位为“镒”,一镒黄金合二十四两,铜为下币,计量单位为半两,也就是所谓的半两钱。

而蕲县属楚国故地,楚地盛产黄金,不少楚人大户家中,都有黄金或金器储备。

所以许二虽然稍感吃惊,但也没有因为这位陈先生身怀金器,而太过意外。

“嘿,那您找我就对了,”许二笑嘻嘻道:“您跟我走,我给您介绍的,一定这城中最好的金匠。”


排除掉枯荣之狐和旧月,就只有白天那群马匪背后的靠山,过祭教的树神。

并且用藤蔓作为攻击手段,也十分符合“树神”这一称号。

“那位树神既然能设下诅咒,杀死即将透露过祭教信息的马匪,那么从尸体上获得蛛丝马迹的线索,追踪到我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如果偷袭我的是树神,那么这位‘神’所展现的力量未免过于弱小。”

“而且刚才在传舍外,它甚至没有真正对我发起攻击,只是制造出动静,吸引了旧月教众的注意。”

“如果它真的能发挥出强大的力量,完全可以和旧月教众联手除掉我,再不济也可以拖住我,延缓我离开的时间,而后再借旧月之手除掉我。”

“有两种可能,其一,所谓‘树神’只是某个弱小邪祟的自称,用以忽悠那些山贼为自己效力,其实它自身力量的有限。”

“其二,蕲县之中有令这位‘树神’忌惮的事物,以至于树神只能渗透入极少的一部分力量,以免惊动了那事物。”

“结合旧月似乎也在寻找某种事物的行为,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一番思索后,陈子涉越发觉得蕲县或许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样风平浪静。

“暗流涌动,又有树神虎视眈眈,看来蕲县也非久留之地。”

“等联系上黑水台的密探,获得奖励和诅咒相关的知识后,就赶紧离开这里,避开可能发生的变故和动乱。”

“三天,最多等待三天,如果三天后黑水台还不联系我,我也必须马上离开。”

这一夜,在修行之余,陈子涉心中始终保持了几分警惕,以防旧月或过祭教的树神再有什么动作。

但之后的两个时辰,没有任何异常事件发生。

待到食时,天色大亮,陈子涉睁开双眼,体内奔涌的炁缓缓平复,如同百川入海般汇入丹田之中。

以内观之法观摩自身,陈子涉看到丹田内,那滴金色液滴般的炁越发壮大,呈现出一种沉凝的质感。

“凤初境界彻底稳固了。”

陈子涉心中欢喜,从突破凤初到稳固境界不过两天,速度远超预期。

当然,这主要还是归功于陈子涉穿越前二十年的积累,厚积薄发之下,才有了如此神速的进步。

这时候,院门外响起“砰砰”的叩门声。

傻子阿梁在门外,扯着大嗓门喊:“饭……开门咯,好吃的,饭……”

走到院门旁打开门,陈子涉看到阿梁抱着个木桶杵在门口,里面装着小半桶由菽粟熬煮,加了一些菜叶的热气腾腾的厚粥。

阿梁穿着一身朴素但干净的衣裳,面颊也洗得干干净净,不像昨天刚遇见时,脸上沾满了泥土。

让陈子涉没想到的是,这傻小子居然还有几分俊秀,尤其是面皮白净,不像农夫反而像个读书人。

陈子涉笑道:“给我准备了朝食?你们倒是有心。”

秦人通常一日食两餐,一餐用于食时,也就是上午七点到九点,这一餐被称作朝食,也叫“饔”。

第二餐则用于下市,对应下午三点到五点,这一餐则被称作晡食,又叫“飧”。

陈子涉侧过身体,让阿梁进入了院内,这才发现阿梁身后竟还跟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黄狗,大黄狗摇着尾巴,对着木桶里的粥直流口水。

“这是哪儿来的大黄狗?”陈子涉眼看着大黄狗一点不客气,紧跟着阿梁进了院子,不由问道。


狐狸脑袋发出一声悲鸣,徐异的身体随之一阵酥麻,几乎无法动弹。

陈子涉提剑纵步上前,对着徐异脖子一剑削出。

千钧一发之际,徐异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任由身子向后躺倒,重重砸在地上,剑锋从他胸前扫过。

血光溅起,腹腔里钻出的两只狐狸爪子被铁剑削断,两颗脑袋却是保住了。

陈子涉追上前一步再刺。

但徐异已经借着倒下的时间,从麻痹中挣脱出来,他双手一拍,身体贴地向后滑去,再次躲过致命一剑。

“陈胜,不得不承认,你比我想得要强。”

徐异的两颗脑袋同时开口,发出令人悚然的笑声:“嘻嘻,作为一个‘归易’,这可太妙了!”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也没有惊讶,反而有种病态的兴奋。

陈子涉一拍衣袖,又是一张雷光符落在掌中,这已经是他最后一张符箓。

但还没等陈子涉催动符箓,徐异的狐狸脸上,那两只细长的狐狸眼睛中,却跳跃起幽绿色的火光。

“陈胜,我改变主意了,或许你不应该只是一个‘倛’。”

狭长狐眼中,奇诡火光跳跃不休,将周遭一切染上幽绿之色。

空间如水面般波动起来,周围一切花草林木上,疯狂长出一丛丛滴落着粘稠腥臭液体的白毛。

泥泞的小径如蛇扭动,路面上绽放开一朵朵腐烂的花。

层层叠叠的呓语回荡开来。

那些声音似乎极远,分散在树林里每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那些声音又似乎极近,宛如贴在人耳边响起。

它们像是在传达着某种极为隐秘的信息,可当有人想要去捕捉其中含义时,又化作无数无意义的音节,稍纵即逝。

陈子涉的头剧烈疼痛起来。

他的脑海里,没由来地浮现出各种出离常理的画面。

他“看”到自己的一只眼睛长出细细的手脚,它从眼眶里撑了出来,在那些腐烂的花上跳舞。

他又“看”到自己全身上下长出一张张嘴巴,那些嘴巴里不断往外吐出鸡骨和鸡毛,很快垒成一座小山。

他还“看”到徐异变成了一具尸体,那尸体上的狐狸脑袋消失了。

但下一刻,尖细的笑声从脑后传来,他回头看去,正与后颈钻出的狐狸四目相对。

……

陈子涉忍不住干呕起来,他觉得自己的神志,如同坠入一方深不见底的幽潭中,在不断下坠。

冰冷的潭水从四面八方侵入,要将他溶解、同化。

陈子涉疯狂敲打头颅,企图以此刺激神志的清明。

同时他的心中,几乎是下意识默念起一句句玄妙的经文。

“高上洞元,兀生九天,炁祖太元,众风乱玄……”

他念的是《上清大洞真经》,这篇经文主重存思,诵经养神,是修行者破除心魔的不二经典。

穿越前修行时,每有心气浮躁,老道士就让他诵念这篇经文,陈子涉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

随着默念《上清大洞真经》,陈子涉眼前的景象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幽绿色的光慢慢褪去,视野在奇诡和真实间反复切换,层叠的呓语被压制,宏大庄严的经文声回荡开来。

有用!

陈子涉神志稍有清明,他立刻由默念转为大声诵念。

“玄曾绝散,四清抚闲,帝一上景,连众摄烟,长契一运,七世投闲……”

听到这经文,狐狸脑袋眼中的幽绿色火光竟陡然暗淡下来。

火光摇曳不定,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吹灭。

狐狸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眼前这个本该被玩弄于股掌间的蝼蚁,竟一次次展现出意料之外的手段,甚至隐约有脱离掌控的趋势。

徐异的脖子立刻伸长,向陈子涉缠去。

可就在这时,他的动作忽然一阵僵硬,如蛇般扭动的脖子也顿在半空,脖子分叉上的两颗脑袋猛的对视。

只见原属于徐异的那颗人类头颅,脸上忽而露出勃然之怒。

人类头颅厉声呵斥:“哪里来的妖孽,竟敢侵占本将身躯!”

另一颗狐狸脑袋一惊,旋即轻蔑道:“区区凡夫,卑贱血脉,尔之身躯能承载神祇意志已是莫大之荣耀,怎敢有悖逆之心?”

人类头颅须发皆张,破口骂道:“去你娘的神,给老子滚出去!”

随着这一声暴喝,徐异竟抬起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用力拧动。

他竟是想凭自己的蛮力,将那异变而生的狐狸脑袋,从自己脖子上硬生生掐下来!

狐狸脑袋岂会坐以待毙。

只见两条后肢瞬间刺破徐异后背,从他背上生长出来。

尖锐的狐爪如倒钩一般,从背后扣来,扎进徐异的肩胛骨内,用力撕扯搅动。

可徐异竟不顾肩膀上的痛楚,双手如同磐石纹丝不动。

见此状况,陈子涉先一愣,旋即有了猜测。

“莫非《上清大洞真经》唤醒了徐异的意识,他和邪祟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陈子涉心中一动,诵念之声越发高昂,语速也越来越快。

果然,在《上清大洞真经》的加持下,徐异的力气一分分增长,很快就有一只虚幻的狐狸影子,被他从脖子处慢慢拽了出来!

“给老子,滚啊!”

下一刻,狐狸虚影彻底被徐异从身体里“拔”了出来,恶狠狠贯在地上。

徐异身形踉跄,声音却铿锵有力:

“我曾任始皇帝近卫,乃嬴姓徐氏之子孙。”

“凭你这腌臜货,怎敢小觑我赳赳老秦人的血脉!”

“我呸!”


加之大泽乡到蕲县虽然不远,但二者之间荒林丛生,水网密集,几番兜绕下来让人晕头转向,不辨东西,若没个向导带路,真不好找。

陈子涉叹了口气,擦去额上汗珠,对照着地图重新调整方向。

正当他要继续赶路时,远处小路上传来凌乱的马蹄声,接着他听到夹杂着不少污秽言语的嘈杂声音。

“直娘贼,穷鬼投胎一样的东西,浪费老子时间。”

“闭上你的臭嘴,真遇上带壮丁的大户,你这杂花跑得比谁都快。”

“老二这话有理,老六你也别恼,祭牲里不是有个女人?把她洗了咱开个荤,这一趟走的便也不冤。”

“干猴斤,你他娘的脑子里就没别的了吗?这些祭牲是献给树神的,你敢先动?”

“这有什么,再掳几个,将数量补足便是,总该让弟兄们尝尝鲜。”

“荒郊野外,能抓到这些流民做祭牲就不孬了,尚且还缺着几个数呢,老四你再去哪里掳人充数?”

……

声音越来越近。

转眼的功夫,陈子涉就看到小路拐角,被树木遮蔽处,踏出来一支马队。

这支马队约莫十四五人,皆短衣窄袖,腰挎木矛石斧,作马匪打扮,队伍中间簇着一个木头制成的简易囚车。

车子里捆着七八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流民,他们有的满脸惊恐,有的低声啜泣,有的悲声哀鸣。

“狗日的,号什么丧!再号把你舌头拔喽!”

紧邻囚车的马匪挥出一鞭子,在流民身上蚀出触目惊心的伤痕。

陈子涉看到这群马匪时,马匪们自然也看到了陈子涉。

孤身一人,风尘仆仆,鹑衣百结,这是陈子涉给所有马匪的第一印象。

这种人要么是走散的流民,要么是偷偷溜走的征夫,要么就是盘缠用尽的行脚客,但不论是哪一种,都是作为祭牲的好材料。

下一刻,一骑自马队中跃出。

马背上那个披散着长发,长一双倒三角眼,面颊干瘦微陷的男人,抡动手里的套索向陈子涉丢了过来。

他一边进行着手上的动作,一边哈哈笑道:“老六,这不就有一个了吗?”

可他话音刚落,人就猛地从马背上飞了出去。

只见陈子涉单手拽住套索,手臂一抖,就将倒三角眼男人拽到了身前,抬脚一个正蹬,结结实实踹在他胸口,又把他踹了回去。

倒三角眼男人重重砸在地上,胸口塌陷,鲜血如泉水般从口中涌出,眼看已是只出气不进气了。

“我干你姥姥!”

马队前列,另一个赤着上身,黑脸虬髯,身上筋肉隆起的马匪怒骂一声,抡起腰间一对石锤,双腿一夹马腹,就要冲杀过来。

这时候,一只手伸出,勒住了黑脸大汉的马缰:“老六,别动!”

陈子涉将目光投去,勒住马缰的,是一个身材并不算高大的中年人,他的脸十分粗糙,脸颊上横着几道疤痕,目光中暗蕴精光。

他似有一种和其他马匪截然不同的气质,于一众马匪中鹤立鸡群。

黑脸大汉骂骂咧咧:“二哥,你拉着我做什么?老子拍死这狗杂碎!”

“你是哪个的老子?”

被称作“二哥”的中年人猛地转头瞪向他,沉声低喝。

“我……”黑脸大汉嘴巴颓然张了张。

中年人凝目看向陈子涉:“弟兄们不懂事,冒犯了,阁下一脚断了我四弟大半条命,想必也该出气了,咱们两清,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可好?”


深夜寂寂,吴广和吕臣接连睡去。

陈子涉独自处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落里,他结跏趺坐,五心向天,开始了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修行。

老道士所传的法门分道法和道术。

道法是修行根基,修炼道法后在体内蕴养出的炁,是施展一切道术的基础。

陈子涉主修的是一门名为《登真隐诀》道法。

他以《登真隐诀》中所记载的法门呼吸吐纳,持续搬运气息,一丝丝炁在他体内蕴养积聚。

登真隐诀不断运转,陈子涉闭合的双眼忽然“看”到了体内炁的运行路径。

这些炁仿佛丝丝缕缕的金色雾气,在陈子涉的经络中流淌,最终汇聚到他的丹田中沉淀下来。

这是道家内观之法。

古法记载:“习黄帝内视法,存想思念,令见五脏如悬磬,五色了了分明。”

穿越前,陈子涉一直不得其法门。

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修炼竟如此顺利的做到了内观!

不仅如此,陈子涉还发现,在这里修炼一个时辰,体内蕴养出的炁,竟比穿越前二十年的积累还要多出了好几倍!

陈子涉不由又惊又喜。

但他很快控制住情绪,致虚极,守静笃,继续蕴养修行。

一夜很快过去。

当第一缕暗沉的光劈开雨幕,从门窗的缝隙里撞进来时。

陈子涉缓缓站了起来,他的体外笼罩着一层淡淡白光,颇有几分神异姿态。

同时他的衣袖里,也多了几张以布片绘制的符箓。

伴随着一呼一吸,白光敛入陈子涉体内。

他又变回了那个颇有几分英俊,气质温文随和,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青年。

……

几十号人穿着蓑衣,在泥泞的树林里跋涉。

大雨当头落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雨水从衣领、袖口里灌进去,让蓑衣变成了一件冰冷的累赘。

一个汉子终于忍不住,大声抱怨:“陈胜,这大雨天林子里连个毛都没有,如何捕猎?徐县尉也忒不讲理了!”

他的话登时引来众人共鸣。

“他要吃肉,却让我们受苦,这不是在消遣我们吗?”

“都回去吧,捕个鸟的猎,我就不信他徐异真敢杀我们!”

“是啊,回去吧,咱不受这鸟气!”

……

陈子涉充耳不闻,他对吴广道:“你带几个弟兄往左边去,我领剩下的人再往前走走。”

吴广点头应允。

两队人分开后,陈子涉又分了几次,将跟随自己的民夫派向不同方向,直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人在林间行走。

见民夫们各自走远,陈子涉双手掐出一个法诀。

随即,一道白气从他口鼻中涌出,笼罩周身。

这是道术谷衣心法。

修行者通过炁,将食用五谷后残留在体内的浊气,锤炼成护体之气。

谷衣心法的护体之气有三重境界,分别是白色的“谷衣”、红色的“丹衣”,以及金色的“霞衣”。

谷衣一旦凝成,施展时便不会再消耗炁,直到谷衣破去,才需以炁重新凝聚。

随着谷衣笼罩在陈子涉周身,雨滴再无法沾落在他身上,双腿也不被泥泞纠缠,他的身体变得轻快起来。

陈子涉盘算着先离开大泽乡,找个有人烟的村子落脚。

穿过树林,踏上被雨水淹没的小径,陈子涉快步疾行,可一个转弯后,他却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一座破败的古庙突兀映入眼帘。

庙前篝火旺盛地燃烧着,仿佛经年不息,篝火旁排列着两排石雕,雕刻着一只只如人般站立的狐狸。

篝火前,一个身穿甲胄,身旁横置长剑的身影,背对陈子涉。

那身影的背脊深深弯下,发出刺耳的撕咬声。

在他脚边,混杂着殷红鲜血的雨水慢慢化开,将大片土地染红。

陈子涉心跳骤然加快。

这古庙正是他昨晚在大泽边见到的那一座!

他选择的捕猎路径,和古庙分明是相反的方向,可这座古庙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庙前那人是……县尉徐异?

他怎么会在这儿?

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古庙,不该出现在庙前的人。

诡异的场景,让陈子涉全身鸡皮疙瘩骤起,一股寒意从心底涌出。

无声无息间,陈子涉将谷衣收入体内,屏住呼吸,轻声向后退去。

可刚退半步,古庙前的徐异却忽然发出怪异的笑声,七分像人,三分像狐。

他一边说话,一边慢慢转过身:“陈胜,你要往哪里去?”

随着他身体的转动,陈子涉看到,徐异双手攥着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野山鸡。

野山鸡的脖子已经被咬断,身上的鸡毛七零八落,腹部被粗暴地撕开,里面血淋淋的内脏洒了一地。

在被徐异的身体遮挡的地方,还躺着几只已经开膛破肚的野禽。

徐异脸上淌满鲜血,他一边诡异地笑着,一边伸出舌头舔舐着脸上滑落的血滴。

他的舌头细长,完全不像人的器官。

徐异脸上露出极为享受的表情:“陈胜,我让你找的肉食,找到了吗?”

陈子涉表情僵硬,微微躬身:“徐县尉,小人正在寻找猎物。”

徐异左手提着那只野山鸡,右手从地上捡起铁剑,一步步走向陈子涉。

野山鸡的颈骨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即使在雨声中,也显得格外清晰,听得人心里发慌。

“不必了,你看这不是有很多野禽吗?”

他走到陈子涉面前三五米停下,将被啃得稀烂的野鸡,丢到陈子涉脚下。

野鸡的尸体在地上滚了几滚,血撒了一路,一双眼睛死死睁着,乍一看像是在瞪着陈子涉,让人不寒而栗。

“吃了它。”徐异道。

“什么?”陈子涉一惊。

徐异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怪异的笑,带着几分戏谑,似乎在看即将到手却还苦苦挣扎的猎物。

“这只鸡赏你了。”

陈子涉勉强笑道:“县尉说笑了,如此山珍,小人不配享用。”

徐异拔出铁剑,剑尖点着陈子涉:“我让你,吃了它。”

他的语气之中暗含威胁,似乎陈子涉不吃,他这一剑就要刺下去了。

陈子涉缓缓挺直了腰杆:“我他妈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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