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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前夕,我被病娇权臣强取豪夺了热门小说裴砚忱姜映晚

江十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前些时日在京城见面仓促,那时我既没有与生父相认,也没有参加殿选,无法确保未来的安稳,不敢贸然提婚事。”“而如今,我已入了容家,也在朝中得了一官半职,能够给你绝对安稳的未来生活,晚晚,你可愿……与我成亲?”他这个话题提的过于突然。哪怕她与容时箐的婚事,曾经在邺城时两家长辈都或玩笑或认真地提过几次,但现在这么措不及防间,他忽而提起这话,也着实让姜映晚微怔了一下。容时箐也不催她,微笑着揉了揉她脑袋,和声说:“婚姻大事,不是儿戏,需仔细考量,晚晚,先不用着急回答我,待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就好。”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一个信札,朝着她递了过来。“今日在来裴府之前就想着,如果能碰巧见到你,这信札就亲手给你,如果不巧遇不见,就让人捎给你。”姜映晚看...

主角:裴砚忱姜映晚   更新:2024-11-28 18: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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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裴砚忱姜映晚的其他类型小说《大婚前夕,我被病娇权臣强取豪夺了热门小说裴砚忱姜映晚》,由网络作家“江十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前些时日在京城见面仓促,那时我既没有与生父相认,也没有参加殿选,无法确保未来的安稳,不敢贸然提婚事。”“而如今,我已入了容家,也在朝中得了一官半职,能够给你绝对安稳的未来生活,晚晚,你可愿……与我成亲?”他这个话题提的过于突然。哪怕她与容时箐的婚事,曾经在邺城时两家长辈都或玩笑或认真地提过几次,但现在这么措不及防间,他忽而提起这话,也着实让姜映晚微怔了一下。容时箐也不催她,微笑着揉了揉她脑袋,和声说:“婚姻大事,不是儿戏,需仔细考量,晚晚,先不用着急回答我,待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就好。”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一个信札,朝着她递了过来。“今日在来裴府之前就想着,如果能碰巧见到你,这信札就亲手给你,如果不巧遇不见,就让人捎给你。”姜映晚看...

《大婚前夕,我被病娇权臣强取豪夺了热门小说裴砚忱姜映晚》精彩片段


“前些时日在京城见面仓促,那时我既没有与生父相认,也没有参加殿选,无法确保未来的安稳,不敢贸然提婚事。”

“而如今,我已入了容家,也在朝中得了一官半职,能够给你绝对安稳的未来生活,晚晚,你可愿……与我成亲?”

他这个话题提的过于突然。

哪怕她与容时箐的婚事,曾经在邺城时两家长辈都或玩笑或认真地提过几次,但现在这么措不及防间,他忽而提起这话,也着实让姜映晚微怔了一下。

容时箐也不催她,微笑着揉了揉她脑袋,和声说: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需仔细考量,晚晚,先不用着急回答我,待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就好。”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一个信札,朝着她递了过来。

“今日在来裴府之前就想着,如果能碰巧见到你,这信札就亲手给你,如果不巧遇不见,就让人捎给你。”

姜映晚看了眼,抬手接了过来。

时辰已经不早,容时箐待会还要进宫,他身边的侍从看了眼当天的面色,适时催促着提醒一句:

“大人,快午时了,我们该进宫了。”

姜映晚正想问一句这信札中是什么,听到侍从这话,她话音咽下去,转而催促他先去忙公务。

临走之前,容时箐温声嘱咐她:

“接下来我会一直待在京城,有任何事,随时跟我说。”

“还有,关于婚事,好好考虑,我等你回复。”

……

回到碧水阁,姜映晚打开了信札。

里面装的并不是书信,而是一纸地契。

瞧着这张地契,姜映晚的思绪被扯回三年前她及笄的前一天。

邺城虽也地处富庶,但作为州郡,远不如京城繁华。

她父亲身为皇商,常年走南闯北,每每从外面回到府中后,就喜欢跟她说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久而久之,她便想着,待长大了,就离开家来京城好好玩一段时间。

尝尝京城的美食,看看京城的景色。

亲身体会一下她父亲口中天子脚下的繁华。

所以在及笄礼的前一天,容时箐问她在及笄之后的第一年最想做什么时,她毫不犹豫地说了句:

——想亲自来京城玩一趟。

当时听到她这话,他宠溺笑着跟她说,待她来京城时,一定要喊着他,他跟着她一起来。

还说,等他跟着义父走商回来,就先让人在京城置办一处宅院,这样等以后去京城游玩时,就有自己的府邸。

那个时候,一切还是最初的模样。

她爹娘还未出事。

和她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也没有离开。

过了及笄礼,她便不再是小孩子,那时姜映晚满心高兴地想着等父母从南江回来,就抽时间来京城游玩。

对于容时箐让人置办宅院的提议,更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可不曾想,那一年,是她最后一次无忧无虑欢欢喜喜地过生辰。

她的及笄礼刚过完三天不到,就传来了父母一夜之间双双身故的噩耗。

紧随着,是容时箐和他义父音信全无、生死不知的消息。

她那时刚及笄,乍然听到父母身故的音信,觉得天都塌了,骤然大病了一场。

等她病好,已经过去了很久。

问过叔婶之后,才得知容时箐的义父在外出途中不慎重伤,命弦一线,短期内无法回邺城。

再后来,姜家逐渐被旁系掌控,她与外界的往来在无形中少了很多。

收到的容时箐的消息也越来越少。


段逾白看不出裴砚忱此刻在想什么,但当他回头,再次往芙蕖池看去时,姜映晚已经从池边离开。

只剩裴淮州。

他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杯。

看向芙蕖池旁裴淮州的目光,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裴淮州的生母赵氏当初是母凭子贵,借着腹中的孩子,硬生生在裴泽晟与正妻陈氏感情最好的时候强行进了府。

裴泽晟与主母陈氏既是世家联姻,又是双方两情相悦。

这种情况下,赵氏能使计怀了裴泽晟的孩子,还能以姨娘的身份被抬进府中,就可见她的城府。

她一辈子不得夫君宠爱,哪怕成功进了裴府也不被裴老夫人认可,这种情况下,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让她们母子往上爬的跳板,赵氏怎么可能会放过。

偏房院中。

裴淮州一进来,就见他母亲在调香。

见到他人,赵氏放下手中的香料,抬头看向他,问:

“有些进展了吗?”

裴淮州在一旁坐下,脸色有些阴沉。

“还没有。”

赵氏皱眉。

裴淮州解释:“近来朝堂应该是事情不多,裴砚忱除了上朝,基本不怎么离府,在他眼皮子底下,儿子暂时找不到动手的时机。”

这么多日过去,他自己也有些等不及了。

既然催情香无法用,他原想着再去姜映晚面前示示好,说不准时间长了能让她对他有几分不一样的感情。

可她还是对他一如既往的警惕。

他前几日在她称病的时候就去了那么一次碧水阁,回来就被老夫人训了,说他不知礼数,擅闯女子阁院。

姜映晚这几天又是很少出碧水阁,可这次,他却是不敢再往碧水阁跑了。

在事情没成之前,他若是先惹了老夫人厌烦,会更加麻烦。

赵氏脸色也有些沉,她将香料推到一边,语气不是很好。

“这几日我去老夫人那边请安,老夫人话中明里暗里都是对为娘的敲打,说让你少去招惹姜姑娘,很明显,老夫人这是已有不满。”

“这几天,若是裴砚忱还是常在府中,就只能先等等再说。”

裴淮州瞥向那些被推到一旁的香料,“母亲在配什么香?”

赵氏没细说,只道:“都是你日后能用到的香,当然,要在催情香得手之后,这些香才有用武之地。”

姜家那姑娘看着乖,但到底接触得少,谁也不知真正的性子如何。

等用催情香生米煮成了熟饭,若是那姑娘不好掌控,她总得提前做些打算。

这香料,便是她的对策。

她研究了一辈子的香,曾经能靠着这些香锦衣玉食、成功进入裴府,将来自然也能靠着这香料,让那姑娘乖乖听话。

这天过后,府中暂时相安无事下来。

裴淮州收敛了很多,不再往姜映晚面前跑。

赵氏也如从前一样,在这后宅中敛去存在感。

而姜映晚则是一边等裴砚忱那边的结果,一边在碧水阁看那些从邺城带来的账本。

裴砚忱除了上朝,便是在翠竹苑处理公务。

行踪再固定不过。

直到六七天过去。

苦等多日的裴淮州终于等来了一个裴砚忱出府离京的机会。

这天午后,周靳快步跑进世安院。

对着前厅中的裴淮州说:

“公子,属下打听到,明日一早长公子就要离府,为期至少三天。”

裴淮州看过来,“消息属实?”

周靳点头,“属实。”

裴淮州扫过放催情香的地方,眼底深暗泛沉,“这两日多注意碧水阁的动静。”

周靳应声,“是,公子。”

……

为了不引人怀疑,也为了在事后彻底撇清自己的干系,裴淮州在裴砚忱离府后的第二天傍晚,趁着姜映晚去紫藤院和老夫人说话的间隙,着人混进碧水阁,将这枚催情香丸放在了焚着的香炉中。

在拿到这枚催情香丸的时候,裴淮州就在想该如何使用它,才能既达到目的,又能将自己清清白白地摘出来,不惹老夫人震怒。

若是他将香丸用在自己的院中,再派人用借口将姜映晚喊来,虽也能达到目的,但事后暴露的风险也是百分百。

她在他的院子里中药、又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但凡是个人都能猜出是怎么一回事。

但若是——

她在她自己院中跑出来,主动撞入他怀中纠缠他,届时再生米煮成熟饭,就算老夫人再怎么不愿让姜映晚嫁她,失了身没了名誉,她也只能嫁他。

姜映晚从紫藤院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黑。

她在紫藤院陪着老夫人喝了茶又用了晚膳,正想去梨花雕木软椅上坐一会儿,

岂料刚走到香炉附近,就觉得一股甜腻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姜映晚眉头蹙紧,下意识停步看向了玲珑香炉上袅袅升起的淡淡烟雾。

最开始吸进鼻中的那缕烟雾,刹那间便顺着呼吸钻进了五脏肺腑。

庭院中紫烟端着茶盏过来,正要进门,脚还没迈进去,就听自家小姐问她:

“香炉中焚的什么香?”

紫烟不解,看了眼那与寻常并无二致的淡淡烟雾,回道:“就是平常用的香,小姐,这香有问题吗?”

姜映晚呼吸不自觉屏住。

然而最开始吸入体内的那缕甜腻的香气,仿佛在体内点燃了一把火。

由内到外渐渐升起一股来历不明的燥热。

再看向炉中烧得正旺的香,她瞬间猜到了什么。

来不及解释,第一时间迅速转身,来到门口,拉着紫烟就往外走。

紫烟一头雾水。

端着的茶盏“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碎片迸溅,四分五裂。

她顾不上地上的狼藉,见姜映晚脸色不对,本能地跟着姜映晚往外走,“小姐,怎么了?”

话问出口,她又想到方才姜映晚问她的那句话,紫烟反应得很快,福灵心至猜到了什么:

“是香有问题吗?”

可是这是裴府,谁能在守卫森严的裴府动手脚?

那人的动机又是什么?

这也是姜映晚在想的问题。

只是很快,那香的药性就剧烈起来。

最开始的那缕若有似无挠痒般的燥热,短短片刻,便急剧到难以压制。

就像有千万只密密麻麻的蚁虫在啃咬,体内那股骤然翻腾的热浪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姜映晚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好在紫烟眼疾手快扶住她。

“小姐!”

姜映晚呼吸又急又快,纤细的指尖被她狠狠掐在掌心,试图以疼痛来保持清醒。

不知是方才香炉中的香雾残留的药效,还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哪怕跑出了房间,在院子里依旧能闻到那股若有似无的甜腻香气。

体内的异样越来越强。

她已经没有心力去思考这香是何人所下,只撑着最后的意识,催促紫烟迅速扶她去老夫人的紫藤院,并派人将这边的情况提前通知老夫人一声。

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身在裴府,紫烟也是慌得厉害。

尤其当她察觉到,自家主子身上的温度几乎烫手时,她急的快要哭出来。

姜映晚强撑着最后的力气与清醒,带着紫烟往碧水阁外面跑去。

她走得跌跌撞撞。

但片刻不敢停下。

这香的药性诡异,她难以想象她下一秒会在这种药性的掌控下做出什么事。

只能不断往外跑,不断往紫藤院的方向跑。

天色彻底黑下来。

府邸中廊檐下悬挂着的琉璃盏灯接连亮起,驱散了部分昏暗。

从姜映晚回碧水阁,裴淮州就一直藏身在碧水阁附近,这会儿见她慌乱地往外跑,他缓缓从廊角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黝黑诡谲的暗眸紧锁着青石路上那抹仓促往外跑的纤细踉跄身影,不慌不忙地朝她走去。

然而走到一半,余光却瞥见远处走来的一抹墨色身影,他脚步骤然停住。

不可置信地朝那边看去。

视线中,身形挺拔冷硬、周身气息疏离淡漠的人不是裴砚忱还能是谁。

裴淮州眼底卷起惊天骇浪。

手掌顷刻间攥紧,冷眼朝着身旁的侍从周靳看去。

周靳也是同样意外。

他明明多次确认过,裴砚忱最早也要明天晚上才能回来。

谁能想到,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了裴府。

裴淮州气息沉冷得厉害。

眼底怒色与慌乱交织。

但现在,不是他问罪周靳的时候。

裴砚忱突然回府,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尤其催情香丸已下,姜映晚也中了药,若是被人查出来……

裴淮州下颌紧紧绷着。

慌乱之下,强行稳住心神,第一时间吩咐周靳:

“快去!立刻让人去把碧水阁中的催情香处理掉!”

而侧前方,姜映晚已经快走到垂花门。

垂花门附近的灯盏没那么多,只有零星几个装饰用的棱角灯。

浅淡的光晕,虽能勉强看清路,但不足以看清人脸上的神色。

姜映晚体内的药性几乎快要发挥到极致,头晕目眩意识越来越模糊不说,全身也绵软得厉害。

就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

随时可能撑不住身体倒在地上。

她唇瓣被她咬的出血,指尖也深陷肉中,眼前的视线晕眩中透着水汽,一双湿漉漉的清眸被催情香的药性逼得泛红。

紫烟努力扶着姜映晚。

边搀扶着她往前,边仓惶地回头往后看。

不知道是不是她草木皆兵,刚刚她好像,在身后听到了很沉重的脚步声。

从碧水阁离开没多大会儿,派去通知老夫人的小丫鬟已经跑到了紫藤院。

很快,整个裴府后院混乱起来。

姜映晚似乎听到了很多杂乱的声音从紫藤院的方向传来。

但她实在没了力气,在走到青石路尽头时,身子绵软跌倒之际,一个不留神直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清冽又有些熟悉的气息顷刻间钻入鼻间。

姜映晚全身烫得像要烧起来。

最后一丝残存的本能告诉她要迅速从这人怀里出来,但那如烈火般的药效却让她做不出动作。

紫烟乍然见到在此时出现的裴砚忱,狠狠惊了一跳。

她下意识想扶着自家小姐往后退两步,但还没用上力,就见素来淡漠疏离的裴大人,主动搂住了她们小姐的腰。

紫烟惊得眼睛睁圆。

正要开口,却见裴砚忱低头看向他怀里的姜映晚,修长冷白的手覆上了她额头。

“怎么回事?”


从翠竹苑回来后,接下来一连三四天,姜映晚除了时不时去紫藤院陪老夫人说说话,便不再出碧水阁。

裴砚忱倒是不像前段时间那么忙。

近来除了上朝,大多数时间都在府中。

只不过两人基本没再见过面。

他不差人来喊她,姜映晚受心底那股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影响,也从不主动往他身边凑。

直到四五天过后,曾经在姜府打理田铺的老管事来了京城,姜映晚带着紫烟出了府,去一间酒肆见了老管家。

交代他像多年前父母在时那样,继续帮她经营邺城的几间田铺。

姜家名下的庄园田铺非常多,全部靠姜映晚亲自来打理自然是忙不过来的。

她需要做的,只是将曾经那些信得过的、在她父母手底下干了半辈子、但被姜家旁系无故辞退的姜府本家老人重新召回来,将那些田铺再次交给他们即可。

将事情安排好,从酒肆回来时,正好快到午时。

裴府一众阁楼庭院中,除了各院中的丫鬟仆人张罗着给主子们备膳,府院中很少再见旁人。

就连平时的芙蕖池这一片,在这个时辰,都少有的清静几分。

天逐渐热了,姜映晚未在外逗留,进了府,便带着紫烟往碧水阁而去。

只是不曾想,在路过芙蕖池南侧时,正好撞见多日不见的裴淮州从对面走来。

姜映晚的眉头倏地皱了起来。

她或许是跟这片芙蕖池八字不合。

每每到了这儿,都能猫撞耗子碰见这位二公子。

但人在屋檐下,她借住在裴府,还不能对他视而不见。

姜映晚敛去脸上的情绪。

神色如常地对他福了福身。

“二公子。”

裴淮州脸上很高兴,径直走到她身边,就想拉她的手。

“姑娘客气,不必多礼。”

姜映晚后退一步。

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触碰。

裴淮州面色不改,热络地对她说:

“这段时日正是吃鱼的季节,味鲜肉质又肥嫩,恰好今日府中来了一批鱼,我稍后吩咐厨房,为姑娘多备些。”

他刚说完,姜映晚就婉拒,“谢二公子好意,但我不喜鱼肉。”

芙蕖池侧对面的亭台中,三个年轻男子正在品茗交谈。

石桌左侧、一副风流倜傥的青衫男子,刚端起茶盏,不经意间往芙蕖池旁一瞥,正好瞥见池畔的姜映晚和裴淮州。

他唇角多了玩味,目光遥遥落在了姜映晚身上,眼中浸出兴味。

在他右侧懒洋洋撑着身子、有一搭没一搭摇着折扇的段逾白,见这位风流二世祖莫名其妙地定格往远处看,正想说拿着个酒樽傻看什么呢。

还没出声,却先一步听到这厮饶有兴味地开口:

“皇商姜家的这位姑娘,还真是如外界传闻那般,生得一副少有的好颜色。”

段逾白:“?”

亭台和芙蕖池隔的不近,中间青石路的一侧,还有几处崎岖不平的假山。

段逾白的这个角度,正好被假山一角挡住视线。

他正准备起身,亲眼一瞧能被这位流连花丛、处处留情的裴家二房次子裴逸风称赞的姑娘,刚收了折扇,打算绕到另一旁去瞧瞧。

还没动作,就见这个风流浪子找揍似的凑到一直没说话的裴砚忱面前。

声音微微压低几分,满眼兴味地对裴砚忱说:

“长兄,我私下听说,裴家与姜家好像有一门婚约。”

“我虽是裴家旁系出身,但认真算起来,我也算裴家的一份子,不如,这婚约,就给我吧!”

“姜姑娘,我来娶。”

起身起到一半的段逾白:“……?”

而正对面的裴砚忱,听着他这话,侧目睨着他反问:

“你来娶?娶来做妾?”

裴逸风一噎。

正想出言反驳,冷不丁想到自己那几个通房与两房美妾。

他摸了摸鼻子,顿了好一顿。

本想着就当开个玩笑将此事揭过。

但这位姜姑娘的容色确实少有。

他喜欢各色的美人,容貌这般绝艳的,还真想努力一把。

于是梗着声音说:

“这姜家好歹于我们裴家有恩,怎能委屈人家作妾,只要长兄同意,我肯定将这位姑娘抬为正妻。”

段逾白忍不住笑出声,毫不客气地怼他:

“啧啧,你还是别为你们裴家报这份恩情了。把人家姑娘嫁给你,就你这沾花惹草的本性,这可不是报恩,分明是报仇。”

裴逸风忍不住踹他一脚,气道:

“段逾白,你特么不吭声没人把你当哑巴!”

段逾白懒洋洋地侧身,轻而易举躲过了他这一脚。

回过头,裴逸风忍不住看了眼裴砚忱的脸色。

见他神色沉了不少。

裴逸风一声都不敢再提娶姜映晚这种话。

连忙将这份心思彻底捏碎埋进深土里。

在外人看来,裴家这位嫡长子矜贵独绝、清雅无双,是人人称赞敬仰的存在,是所有世家后辈仰慕的楷模。

可也只有真正熟悉他的人才清楚,这位嫡长子真正的性情是何等的狠绝沉厉。

在当初皇子夺嫡的血战中,曾经有一位拥护二皇子的大臣,上一秒还在不知死活地当众挑衅如今的天子、当初的三皇子,下一秒就被裴砚忱一剑割断了喉咙。

如今的天子能成功登位,裴砚忱在君侧不知为君主除去了多少佞臣。

如今天下海清河晏,朝堂一片和睦融洽,以至于让很多人都忘了,三年前皇子夺嫡时的残酷,也忘了这位受尽人尊崇的首辅裴大人,心性又是多么冷戾绝情。

裴砚忱能将偌大的裴家掌控在手中,裴家上下,无人不服。

裴家的兄弟姐妹,也没有不对他畏惧的。

裴逸风喝了口凉茶。

压了压心底的忐忑。

将这事不声不响迅速翻篇,抬头一看,见芙蕖池那边,裴淮州还在纠缠人家姑娘。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问裴砚忱,“这位姜姑娘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

裴砚忱冷眸看他看过来。

裴逸风无辜地摊手,对他指他侧后方芙蕖池旁的那一幕。

“呶,我先前还好奇这位二公子怎么最近天天在府中待着,原来是有要事要做。”

段逾白倒了杯酒,端着酒杯来到亭台的另一侧,靠着身后的廊柱,朝那边看了几眼。

一语便道破了裴淮州的心思。

“姜家对裴家有恩,姜家嫡亲就剩姜姑娘这一个人,曾经的恩情自然就全数落在了这个小姑娘身上。”

“谁娶了她,谁就相当于承了曾经的恩情,地位自然水涨船高,赵氏曾经那般不体面地进了裴家,她自然想让她的儿子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不过——”

话没说完,段逾白忽然话音一转。

轻飘飘地挥了挥衣袖,转眸看向裴砚忱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真若说报恩,这桩婚约,也最该落在嫡亲与嫡亲身上吧。”

裴逸风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随后一同看向了裴砚忱。

眼底是一样的神色。

真正该按照祖辈当年的承诺,接下这桩婚事的,该是裴砚忱与姜映晚。


林嬷嬷一愣,随即迅速疾步上前。

忙对着裴砚忱作礼,“大人,您怎的亲自过来了?”

裴砚忱脚步没停,踏进碧水阁院,径直走向卧房。

“姜姑娘现在如何?”

林嬷嬷连忙起身跟上去,“姑娘高热不退,情况不是很好。”

卧房中,紫烟拿着冷巾帕正要往姜映晚额头上敷。

巾帕还没落上去,身后的门蓦地被推开,她下意识回头,却在看见裴砚忱时双眼蓦地睁大。

她惊得迅速起身,手中的巾帕都没来得及放在姜映晚额头上。

“大、大人?您……”

紫烟想说深更半夜,他作为外男进女子闺房于理不合,

但对上裴砚忱那双漆黑冷沉的眸子,她喉咙像是瞬间被什么东西掐住,半句话都没说出来。

碧水阁院中灯火通明。

卧房中,裴砚忱径直来到床榻前。

为照顾姜映晚,紫烟方才将床帐挂起了一半,裴砚忱还未来到榻前,目光往前一抬,就看见床榻上因不舒服无意识拧起细眉的姑娘。

姜映晚双眼紧闭,眉头紧紧锁着,脸色被高热烧的发红,但她唇色却很苍白,连丝血色都没有。

裴砚忱坐在床边,手背贴上姜映晚的额头,瞬间,滚烫的体温透过手背上的皮肤钻过来,

裴砚忱眉头跟着皱起。

下一刻,他问紫烟要巾帕。

紫烟还怔愣着。

对于裴砚忱这种深更半夜称得上‘亲密’的动作,她惊得眼睛都瞪圆。

但裴砚忱的话一出,她意识还没反应过来,手却已经本能地将冷巾帕递了过去。

裴砚忱没管紫烟心中的惊诧,接过巾帕直接敷在了姜映晚额头上。

卧房中凝滞得落针可闻。

紫烟僵硬地站在旁边。

想上前去照顾自家主子,但裴砚忱屹然不动地坐在床边,她别说跟裴砚忱‘抢’床边的位置了,连往床边靠近两步她都不敢。

好在,两个呼吸间不到,裴砚忱率先出了声:

“季弘已经拿着令牌出府,大夫很快就到。”

紫烟忙不迭福身行礼,“奴婢代姑娘谢过大人。”

裴砚忱的目光未从姜映晚身上离开,他问紫烟:“好端端的,姜姑娘怎么突然病了?”

紫烟斟酌着回,“今日雨大,主子在窗前待了许久,应该是受了凉。”

裴砚忱眉目微凝,“从翠竹苑回来,你家主子就一直待在窗前?”

紫烟点头,“是的。”

这时,外面传来几道急促的脚步声。

很快,大夫快步从外面进来。

碍于男女有别,这里又是卧房,季弘走到门口便停了下来。

大夫进来后,他转过身面朝外站着,随时等待裴砚忱的吩咐。

卧房中,年过半百的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快速在药箱中拿出帔帛。

顶着裴砚忱周身冷冽的气息,将帔帛搭在了姜映晚腕上,开始把脉。

没多久,他手指从帔帛上拿起,但很快又再次落在脉搏上,看了几眼姜映晚的面色,重新又诊了一遍脉象,才说:

“这位姑娘原本的身子骨应该是不错的,但前几日应该刚病了一场,脉象极弱,身子未恢复过来,这才受了些凉便半夜高热。”

话落,他收了帔帛,又对裴砚忱说:

“老夫开张药方,熬了药让姑娘服下,待热退了,这几日切记不要再受凉,好好休养几日,将精气神养回来就好了。”

裴砚忱颔首。

吩咐季弘带着大夫开药方并煎药。

林嬷嬷亲自看着人煎药,待姜映晚将药喝下,时辰已经不早。


朱成不敢再隐瞒,颤颤巍巍的在众人面前,将所有事情吐了个干净。

“识得,自然识得。”

“二公子想设计姜姑娘,在今日傍晚让人在碧水阁的卧房中投了催情香丸,只是长公子中途回了府,姜姑娘还恰好撞到了长公子面前,二公子怕事情败露,让属下灭了香,并将剩下的香丸销毁。”

赵氏猛地站起身。

怒拍桌案、指着朱成,疾言厉色喝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冤枉二公子!”

“姜姑娘是府上的贵人,二公子笑脸相迎还来不及,怎会设计陷害她!”

朱成缄口不言。

老夫人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赵氏话音未落,她“砰”的一声将茶盏摔在桌上。

“够了!”

赵氏脸色发白,朝主位看去。

前厅中的气氛冷凝到了极点。

老夫人眼神凌厉冰冷,“季白,把香丸拿来!”

季白立即过去,将帕子中的香丸呈上。

老夫人仔细看了眼,随后脸色更沉,一把将香丸扔向了赵氏。

燃烧了一半的香丸骨碌碌滚到赵氏脚边,老夫人震怒:

“铁证如山,你还想如何狡辩!”

“赵氏,你告诉我,除了你,还有谁,能配出这种事后销声匿迹的香!”

赵氏手中的帕子快被她搅烂。

睨着地上的香丸,裴淮州亦是喉头发紧。

老夫人瞧见这种熟悉的香,便止不住地想起二十多年的一桩旧事。

连带着,方才八分的怒气,瞬间冲到了十分。

“赵氏,这种下作的手段你用不够是吗?”

“当年你靠着这香设计我儿子,大庭广众之下怀着身孕在裴府门口逼婚,强行让我儿抬你进府,纳你为姨娘。”

“如今又想故技重施?想用这种害人不浅的脏东西陷害晚晚?”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晚晚是整个裴府的恩人,不是你与你儿子利欲熏心往上爬的工具!”

整个前厅死寂的落针可闻。

赵氏脸色惨白。

纤瘦的身躯似摇摇欲坠。

端得一副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姿态。

明明是害人方,却反倒像老夫人冤枉了她。

裴淮州攥紧手,忐忑地看向老夫人,“祖母……”

“你闭嘴!”老夫人很疼爱孙儿,哪怕是这个被赵氏设计生下的庶子,她虽不待见,但也给足了他世家公子该有的尊荣与体面。

这是第一次,她不念情谊,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怒斥裴淮州。

她目光转向这个年纪轻轻就心术不正的庶子,口吻冰冷,“裴淮州,我没告诉过你,不该做的事别做,不属于你的东西别妄想吗?”

“你嘴里应着,背地里却连催情香这种肮脏的手段都敢用!”

“怎么,你是想效仿你生母,用她当初那套手段,用催情香控制晚晚,先毁她清誉,事后再反咬一口,说她勾引你?!”

裴淮州苍白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人证物证都在,他再狡辩也无济于事。

若是放在以前,老夫人发这么大火,身为长媳的陈氏,自然会好好劝几句。

但今天,她脸色少有的冷。

面对老夫人的震怒,她一个字没劝。

冷淡的目光瞥见赵氏脚边那颗催情香丸时,眼底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怒色与怨恨。

老夫人多看她们一眼,心底的怒气就更重一分。

尤其想到她们为了一己私欲,连裴家的恩人都敢动。

若是今日不是晚晚那姑娘反应灵敏,若是今日不是裴砚忱恰巧提前回了府,她都不敢想象,现在会是什么场面。

也不敢想象,将姜家这姑娘从狼窝里救出来后,又将她推入了怎么样的虎穴。

他们裴家,又如何对得起姜家。

老夫人强行压下怒火,不再理会痛哭忏悔的赵氏。

当场便下了命令——

赵氏自明日起离府入寺庙祈福,永远不得再回府。

而裴淮州,只保留有名无实的庶子身份,裴家的一切尊荣,今后都与他无关。

他看似是裴家人,却再也不是裴家人。

处理完赵氏与裴淮州,裴砚忱并未多待,很快便起身准备回卧房。

见他要走,老夫人揉了揉酸疼的额角,声线中裹着疲惫,对他说:

“晚晚在裴府出事,是我们照顾不周,砚忱,你多陪陪晚晚,别让那孩子再受了委屈。”

裴砚忱没拒绝,“孙儿明白,祖母放心。”

外面夜色已越来越重。

八角琉璃灯被夜风吹得摇曳。

连带着映在地上的影子也影影绰绰。

裴砚忱走到廊下,正要推门进去,季弘自后面走来,恭声禀报:

“大人,碧水阁中的催情香气味已经散尽,属下让人仔细排查了碧水阁的院子,已无任何不妥。”

裴砚忱“嗯”了声。

抬步进了卧房。

姜映晚脸色恢复了几分血色。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休息,精神也好了不少。

见他回来,她福身行礼,“裴大人。”

裴砚忱看了眼她身上新换的衣裙,问:

“感觉好些了吗?”

姜映晚弯唇点头,“已无大碍,今日多谢裴大人及时相救。”

裴砚忱道,“这是该做的。”

这次不等姜映晚提,他就主动说:

“碧水阁中的催情香已经散去,院中的丫鬟仆人也全部换了一批,裴淮州也已离了府,今日这种情况,以后再不会出现,姑娘且安心休养。”

“另外,翠竹苑中整日都有侍从守着,若是有什么事,直接来翠竹苑就好,如果我不在,就找季白他们,他们会为你处理好所有的事。”

姜映晚应下。

很快,她和裴砚忱告辞,带着担惊受怕了一整晚的紫烟回了碧水阁。

这次碧阁中的丫鬟仆人全是从老夫人的紫藤院中拨过来的。

都是裴府中一等一的老人。

做事麻利不说,行事更是稳重周全。

姜映晚回来时,卧房中的窗子刚被合上。

她一进门,新来的嬷嬷就立刻奉上了安神茶,温声说:

“姑娘今日受惊了,这是老奴亲自看着人煮的安神茶,有静心安神之效,时候不早,姑娘喝了便早些睡吧。”

“老奴一直在院中守着,您有什么事就直接吩咐老奴。”

“哦,还有。”她又想到一事,接着道:“这庭院中,老奴与其他佣人都仔细排查过了,没了任何催情香,姑娘尽管放宽心。”

姜映晚接了茶,喝了一口。

神色温和,“多谢嬷嬷。”



接下来的两天,每日巳时左右,裴砚忱下朝回府时,都会将张狄一并带来府中,为姜映晚施针。

施针的那半个时辰,他也不走。

亲自在碧水阁陪着。

直到施针结束,他再让人送张狄离开。

如此三次过后,姜映晚体内的药性彻底除尽。

赵氏弄出来的这药副作用强,姜映晚经过这一遭,精神萎靡,像大病了一场。

在彻底解了药性后,她将自己关在碧水阁中休养了整整两天,精神才恢复如初。

解完药性的第三天,老夫人让方嬷嬷来了碧水阁,说过几句话后,姜映晚一同随着方嬷嬷去了紫藤院。

一进厅门,老夫人就看着她问:

“晚晚,身体如何了?”

姜映晚福身对老夫人行礼,弯唇说,“已经大好了,劳祖母挂念。”

音落抬眸,她余光瞥见左侧檀木椅上坐着的清贵身影,这才发现裴砚忱也在。

老夫人对她招手,喊她上前。

亲昵地拍了拍她手背,连着嘱咐了好多让她好好休息之类的话,

最后话音一转,第一次对她提了姜、裴两家旧事的渊源。

“晚晚,有件事,祖母一直没跟你说,今日,祖母想着跟你和砚忱都说说。”

姜映晚面色不变,心里却没来由地“咯噔”一声。

“祖母请说。”

老夫人看了眼神色依旧的自家孙儿,再次看向姜映晚时,神色更为怜爱,脸上慈爱的笑容也更深。

“你与砚忱,有婚约在身,先前没告诉你们,是怕你们互不熟悉的情况下心生抵触。”

“祖母瞧着,你们两个近来相处的还不错,等你们再接触一段时间,祖母就让人择个良辰吉日,给你们置办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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