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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喵除了躺平也略懂权谋后续+全文

方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方桐下意识扒了扒纸团,却见上面没有字迹,是由一张空白的纸揉成。她怔了下,扭头看向身后。封十二手边的小几上放了几张白纸,此时车中别无他人,这纸团自然是他揉的。他好端端扔下一个纸团做什么?又不是写废了的纸。方桐愣愣瞧他几眼,忽然福至心灵。难道他是扔纸团给她玩?她抱起纸团,回身仰倒在地,踹着纸团滚了几圈,果然瞥见封十二的嘴角扬了下。方桐只觉好笑,这人一本正经,看不出还会逗猫。封十二见小猫玩得开心,不像刚才那样丢了魂儿似地坐着发呆,这才收回视线。他们一行自午后出发,快到三更才抵达京城。方桐听见外面的护卫与守城官交涉,心知马上就能进京,顿时来了兴致。大昭朝没有宵禁,京城的夜市通宵不寐,远处人声喧阗,箫鼓不绝。方桐盯着半敞的车窗,极想上去瞧瞧外...

主角:方桐封十二   更新:2024-12-10 16: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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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方桐封十二的其他类型小说《本喵除了躺平也略懂权谋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方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方桐下意识扒了扒纸团,却见上面没有字迹,是由一张空白的纸揉成。她怔了下,扭头看向身后。封十二手边的小几上放了几张白纸,此时车中别无他人,这纸团自然是他揉的。他好端端扔下一个纸团做什么?又不是写废了的纸。方桐愣愣瞧他几眼,忽然福至心灵。难道他是扔纸团给她玩?她抱起纸团,回身仰倒在地,踹着纸团滚了几圈,果然瞥见封十二的嘴角扬了下。方桐只觉好笑,这人一本正经,看不出还会逗猫。封十二见小猫玩得开心,不像刚才那样丢了魂儿似地坐着发呆,这才收回视线。他们一行自午后出发,快到三更才抵达京城。方桐听见外面的护卫与守城官交涉,心知马上就能进京,顿时来了兴致。大昭朝没有宵禁,京城的夜市通宵不寐,远处人声喧阗,箫鼓不绝。方桐盯着半敞的车窗,极想上去瞧瞧外...

《本喵除了躺平也略懂权谋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方桐下意识扒了扒纸团,却见上面没有字迹,是由一张空白的纸揉成。

她怔了下,扭头看向身后。

封十二手边的小几上放了几张白纸,此时车中别无他人,这纸团自然是他揉的。

他好端端扔下一个纸团做什么?又不是写废了的纸。

方桐愣愣瞧他几眼,忽然福至心灵。

难道他是扔纸团给她玩?

她抱起纸团,回身仰倒在地,踹着纸团滚了几圈,果然瞥见封十二的嘴角扬了下。

方桐只觉好笑,这人一本正经,看不出还会逗猫。

封十二见小猫玩得开心,不像刚才那样丢了魂儿似地坐着发呆,这才收回视线。

他们一行自午后出发,快到三更才抵达京城。

方桐听见外面的护卫与守城官交涉,心知马上就能进京,顿时来了兴致。

大昭朝没有宵禁,京城的夜市通宵不寐,远处人声喧阗,箫鼓不绝。

方桐盯着半敞的车窗,极想上去瞧瞧外面的世界。

她朝封十二看了眼,见他兀自闭目养神,当下轻轻一蹿,跳到榻上。

她蹑手蹑脚走到窗边,纵身往上一跃。

眼看前爪已经碰到窗格,她的后脖突然一紧,被人揪住。

方桐的爪尖在窗格上划拉了两下,依依不舍地看着窗户离她远去。

她扭头朝抓她的人喵了两声,本能地挣了挣。

封十二一手拎着小猫脖子,一手托住它的屁股。

“会摔。”

像是回应他的解释,马车驶过高低不平的石板,腾腾颠簸了两下。

方桐坐倒在封十二掌心,耷下耳朵,遗憾地抖抖胡须。

不看就不看,她日后总有机会。

正想着,身子忽然被举高。

封十二托着她,将她送到窗前。

隔着镂空的窗棂,方桐一眼看清街上的景象。

杂耍的艺人,吆喝的摊贩,茶楼酒肆,勾栏瓦舍,到处弥漫着火烛燃烧的气息,千灯照云,红袖揽客,令人目不暇接,心驰神往。

这个世界不如现代便利,但街头人来人往,烟火繁盛,方桐从丙七那儿得来的记忆终于变得鲜活明媚,她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大昭朝是真的存在。

她怔怔瞧了半晌,动动胡须,在冷风中打了个喷嚏。

托着她的手一动,封十二将她放回枕边。

方桐原地打了个转,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的手腕。

封十二低头看她,眼中映着烛火,像一抷山巅的雪被朝阳点亮,泛着暖色。

他抬手捋了捋小猫的尾巴,小猫扭身一甩,将尾巴从他掌心抽出。

他无声地低笑了下,屈指蹭蹭它的脑袋,小猫瞟他一眼,往枕边一趴,将小小的脑袋瓜搁在爪上,像模像样叹了口气。

听到这声叹息,封十二眼中的暖意更浓。

就在这时,马车停下。

娃娃脸的侍卫在外禀报:“殿下,我们到了。”

大昭朝除了太子住在皇宫内城,其余皇子一经成年,无论是否封王,皆迁至宫外居住。

十二皇子府坐落在西大街第五街从北的宁安坊中。

封十二与太子夫妇别过,走向自家大门。

门口早有一干人等相迎,一名精壮汉子率先上前。

“担架呢?小年,”他唤那名娃娃脸的侍卫,“怎么不让殿下躺着?殿下,您先别急着走,我们抬您进去。”

“不必。”封十二说着,抬脚迈进门槛。

“哎哎!殿下,您等等我。”汉子赶紧跟上去。

他来到封十二身旁,看清他手里端着的猫窝,又是一怔。

“殿下,这是——”

“喵。”方桐对着他甜甜叫了声。

汉子“嘿”地笑了,搓搓手:“殿下,您怎么想起养猫了?来,我替您抱。”

“不用。”封十二端着小窝,目不斜视,“我抱得动。”

汉子收回双手,面露遗憾:“殿下远程而回,路上一定没吃好,张婶给您备了饭,您先回房用些。”

“嗯,”封十二看了眼手中的小猫,“再弄些羊奶来。”

“那是当然,”汉子笑道,“张婶最喜欢这些小家伙,我这就让她去准备。”

半个时辰后,方桐蹲在后院小厨房的大木桌上,叭嗒叭嗒舔着碗里的羊奶。

膀大腰圆的张婶守在桌旁,一脸慈爱:“囡囡乖,喝慢些,锅里还有。”

方桐转头看她一眼,乖巧地蹭蹭她的手,打了个饱嗝。

“哎哟,忘了你还小,一次不能喝多,”张婶拿走她面前的碗,“咱们明早再吃,我给你煮鳝糊。”

方桐舔舔嘴,鳝糊?她倒是喜欢吃爆炒鳝段,可这玩意儿不放调料,吃起来会很腥吧?

她听着张婶踌躇满志地叫人明早买鳝鱼,不免对自己未来的餐单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果然人是不知足的,有了栖身之地就开始贪恋口腹之欲。

她暗自检讨了一下,跳下桌,打算去别处看看。

以后就要在这里暂住,总得摸清路怎么走。

“囡囡乖,”张婶一把将她捉住,“别乱跑,婶子带你去找住处。”

方桐窝在张婶怀里,眼睁睁看着她穿过两道院门,来到一个宽绰疏朗的院落。

院角立着几丛修竹,庭中梧桐参天,蕉叶掩映,最靠近房舍处无花无草,廊下是一片石板铺成的空地,空地两侧立着兵器架。

张婶抱着小猫走进院子,就见先前那名汉子从屋里出来。

“卫统领,”张婶叫住他,“殿下睡了?”

卫百川转头看看屋里的灯火:“大夫正在给殿下换药,你找他有事?”

张婶摸摸怀里的小猫:“囡囡吃饱了,殿下可有说把它安置在哪儿?”

卫百川一拍脑门:“忘了告诉你,猫窝就放在东厢房,来,给我,我把它送去。”

张婶往后一让:“去去,粗手粗脚,我自己来。”

张婶将方桐送到东厢房,恋恋不舍地揉揉她的脑袋:“囡囡听话,别捣乱,婶子明早来接你。”

方桐目送张婶离开,四下瞅了眼,在黑咕窿咚的屋子里转了一圈。

到处都静悄悄的,屋里没人,像一口巨大的棺材。

方桐被自己的联想吓得汗毛直竖。

她默默从窝里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跳上窗边的高几。

“哐啷”,几上的花瓶被她撞了下去。

完了,方桐抬爪抱头。

她明明觑准了空隙,没想到身子上去了,尾巴偏又甩了下,将花瓶掀倒。

“什么人!”

院中响起一声斥喝,巡逻的侍卫推门进来。


晌午时分,逍遥楼内座无虚席。

最近这儿的生意格外火爆,有人听说十二皇子曾在酒楼与人发生冲突,起因似乎是为了一盘干炸鳜鱼,于是都想来试试这道菜到底如何美味,竟引得深居简出的十二皇子接连拜访两回。

不过今日食客虽多,楼里却少了说笑声。

因为楼上来了位贵客,正是另一位皇子,平王封无穷。

封无穷尝了一口鱼肉,呸地一声吐掉,扔下银筷:“这种玩意儿也敢拿上来?你们想毒死本王?”

酒楼掌柜与随侍的小二呼啦啦跪倒一片:“小人不敢!”

掌柜大着胆子道:“王爷若不喜欢,小人让厨子另做别的来。”

封无穷冷哼:“你们这儿的厨子,去本王府里养狗都不配。”

“是,是。”掌柜连声应承,“王爷金尊玉贵,自是尝不惯这等粗鄙之物。小店今日刚进了一批新鲜海参和大黄鱼,都是深海里打来的,小人这就让人送去王爷府里,哪日王爷想换换口味,就让厨子做来尝尝,权当吃个野趣。”

封无穷乜眼看他:“你把本王当什么人?打秋风的吗?”

“不不,小人绝没这个意思。”

掌柜心中暗自叫苦,那日郭印与十二皇子在酒楼起了冲突,他就知道自家店铺会受牵连,不想十二皇子不计较,反而是平王上门找茬。

眼看局面僵住,掌柜正想着要不要搬出幕后东家攀攀交情,就见一人快步进屋。

来者是平王府的幕僚,他俯身在封无穷耳边低声道:“王爷,洛州来了口信。”

封无穷两眼一眯。

“都给我滚出去。”

掌柜与一众小二如获大赦,顷刻走了个精光。

幕僚示意随行侍卫去门外守着,才对封无穷道:“隋将军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封无穷歪着脖子,冷眼看他,“陛下把骁骑卫给了白大洪,还等什么东风。”

幕僚轻声道:“正因如此,隋将军才劝您莫要轻举妄动,他说人都给您备着,等下次时机合适,再动不迟。”

封无穷呵地冷笑一声:“舅舅是不是老糊涂了,哪有什么下次,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幕僚迟疑:“王爷的意思是……”

“太子不是要代陛下南巡么?”封无穷冷眼看向窗外,“在京城有陛下护着他,等他出了京,我看谁来保他。”

幕僚轻咽一口唾沫:“王爷说的有理,但太子南巡会带大批卫队,还有那封十二给他做巡察使,咱们要动手恐怕不容易。”

封无穷不语,他冷冷盯着幕僚看了半晌,直把对方看得心里发毛。

“这事儿本就没那么容易,”他阴沉沉道,“正因为不容易,才要抓住他在京外的机会,把他干掉。”

幕僚沉默片刻,他虽是封无穷的亲信,但从来大小事务都由封无穷说了算,因此只是习惯性地附和:“王爷若想好了,我这就传话给隋将军。”

“记得提醒他,除了封云兮,那个封十二也别给我放掉。”

山野寂寂,鸟鸣啾啾。

一丝白云寂寞地挂在天上。

方桐蹲在溪边的大石头上,听着汩汩流淌的水声发呆。

她后悔跟封十二出门了。

这趟旅程如她所料,枯燥,乏味,毫无乐趣。

封十二为了赶路,沿途都抄近道,他们大多时候都在荒野里穿行,出来十几天,一个城镇都没进,路上见得最多的就是砍柴的农夫和打猎的猎户。

方桐想象中的品尝各地美食,见识风土人情,一个都没实现。

她从刚离京的兴致勃勃,到如今的心如死水,每天窝在马车里昏昏欲睡。

此刻正值午时,他们在山间寻到这处水源,停下来歇息用餐。

封十二此行轻车简从,除了他就只有一名车夫,车上带着张婶做的干粮,那几大筐好歹没浪费。

但干粮吃多了总归腻味,方桐了无生趣地啃完一块腊鱼,蹲在水边顾影自怜。

最近吃了好些腌制的食物,盐份摄入太多,会不会掉毛?

“小棉花。”封十二在身后唤她。

方桐懒懒回头,干嘛?

一串嫣红橙黄的果子出现在她眼中。

方桐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这果子看上去像以前最传统的那种樱桃,颗粒不大,外皮轻薄,在阳光下透出莹润的色泽。

方桐忍住口中涌出的津液,迈着矜持的步伐走到封十二跟前。

封十二摘下一颗递到她嘴边:“记得吐核。”

方桐甩甩尾巴,啰嗦。

她将果子叼进嘴里,上下牙齿一合,清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炸得她一个激灵。

好吃!

她欢喜地抖抖毛,将果肉一口咽了下去。

封十二盯着她的嘴。

“核呢?”

方桐后知后觉望着他,眨巴眨巴眼,是啊,核呢?

她心虚地喵了声,用爪子挠挠脸,都怪猫的口腔和人不同,一不小心就整个吞入喉咙。

封十二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

他拍拍她的脑袋:“下次不可如此。”

知道了,方桐顺势蹭蹭他的手腕,态度十分乖巧。

然而她这套对封十二不怎么有用,她的饲主推开她,将果子放到她面前:“慢慢吃。”

方桐在心里耸耸肩,她一直觉得奇怪,封十二明明那么喜欢猫,为什么不爱撸她?他平时最多就摸摸她的脑袋,拍拍她的背脊,就连抱她的姿势也中规中矩。

若说在人前得顾及形象,可他在人后也是如此。

方桐有时故意逗他,然后就见封十二罕见地露出几分无奈,不轻不重将她推开。

方桐既是好笑又是庆幸,多亏封十二不是那种吸猫狂人,否则他天天搂着她睡觉怎么办,她和室友的关系再好也不想和他同床共枕。

她吃完果子,踩着溪边的碎石走到浅水处,将黏乎乎的嘴毛浸在水里涮了涮,用爪子仔细梳理一番。

阳光洒在水面上,泛起一片粼粼波光,像一把刀扎入眼中。

不对,方桐瞳孔一缩,那就是一把刀!

她猛地抬头,从对岸的草丛中看到刀锋折射的寒芒。


自然是因为山神!

方桐理直气壮地想。

她神情自若的样子落在封十二眼中,他摇摇头,轻笑了声:“关于你想做侍女的要求,我拒绝。”

方桐心里“哦嚯”一声,她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不过我说让你留下,就是让你留下,”封十二道,“你不用担心无处可去。”

“我不担心。”方桐道,“你是好人,我只是不想吃白食。”

封十二顿了顿。

“不要随便评价一个人的好坏。”他淡声道。

方桐明亮的眼睛在他眼前忽闪忽闪,显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他目光微动,神情变得严肃:“正如你的话我只信三分。”

他愿意给她机会坦白,也有耐心等她放下提防,但他得让她明白她的态度,如果她以为编这样一个故事就能蒙混过关,以后遇见别的人,未必肯给她机会。

方桐收了笑,正襟危坐:“我懂。”

她与封十二有室友的情分,其他人可没有。

封十二见她把话听进去,面色稍缓:“皇子府不收来历不明的人,在我回京之前,你只是我从山匪手中救下的孤女。”

方桐才平复的嘴角又有上扬的趋势,她就说他是好人,他还不认,真是别扭。

“虽是孤女,也该有个来历,”她自觉地补充,“不如说我在逃命时摔了一跤,失去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身上也无凭证,你看我孤身一人,不忍把我丢下,就将我暂时带在身边。”

封十二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理由虽然牵强,但勉强能用。”

“这样就算别人问起来,你可以说什么都不知道,”方桐笑笑,“就算我惹了祸,也牵连不到你。”

封十二将箭杆在手中滚了几圈:“何以认为你会惹祸?”

“因为我是山神呀,”方桐睁大眼,显得纯洁又无辜,“我不太清楚人间的规矩,万一犯了什么忌讳,别人找上门怎么办?”

她把山神两个字挂在嘴边,似乎越说越顺口。

封十二眉梢一扬:“那就告诉他们,你脑子摔坏了。”

方桐嘴巴微张,这话听上去怎么像在骂她?

不是吧。

一定是吧。

她内心天人交战,盯着封十二的脸,努力想从上面看出个究竟,

那张俊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好看归好看,但就像一张空白的纸,用料再高级的纸,没有色彩也嫌空洞。

方桐放弃钻研他的心思,朝他伸手:“就这么说定了。”

封十二看看她那只手,没有动。

方桐指尖微曲,想起这里没有握手的习惯,把手收了回去。

她回忆了一下皇子府侍女们的行礼方式,站起身,两手叠在腰间,像模像样行了个屈膝礼:“以后还请殿下多多指教。”

她口称“殿下”,举止有礼,澄澈的目光坦坦荡荡落在他脸上,唇角含着一抹温和的浅笑。

封十二注视着她的笑容默然一阵。

“以后无需对我行礼,”他顿了顿,又道,“若要对身处高位者行这样的礼,双目不可直视。”

只有想引起对方注意才会如此毫不顾忌,这姑娘显然不懂其中的含义,那双眼睛太过清亮,哪怕盈盈带笑,也不含一丝轻佻。

可她没有这样的想法,不代表别人没有。

“今晚给你几本书,自己研究。”

临水县的县衙应当存有礼仪相关的书籍,他们将山匪送去县衙,县令得知他的身份,少不得会上门求见,到时便可向对方借一套书来,给她补补常识。

方桐一听要看书,正中下怀,她过去是猫,每次看书还得趴在桌上装模作样,这下好了,她可以光明正大抱着书沉浸在知识的海洋。

她面上的欣喜不似作伪,封十二转头看向窗外,外面一群侍卫已收拾停当。

“你有名字吗?”他看着窗外问。

方桐怔了怔才发现他在和自己说话。

“我姓……我叫方桐。”她用手指在膝盖上划了几下,“方正的方,梧桐的桐。”

说完,她心头一热,只觉这个普普通通的名字显得那么可贵。

她叫方桐,不是丙七,不是别的什么人,这个名字随她穿过时空,来到现在这个世界,它就像一根绳,将过去的她和现在的她连在一起。

无论时空如何变幻,她依旧是她,她是方桐。

封十二察觉她的异样,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方桐?”

“嗯。”方桐重重点了下头,扬起笑容,“方正的方,梧桐的桐。”

她的笑容格外灿烂,似乎天生是个爱笑的姑娘。

封十二黑沉的眼眸动了动:“你也知道我是谁。”

方桐被他的问题问得宕机了一下。

这是两个人交换姓名的开场白?放在他俩身上会不会晚了点儿?她都已经认识他那么久了。

“你是封十二,当朝十二皇子,”她停下来,做出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我直呼你名讳,不打紧吧?”

如果他敢翻脸,她就说她是山神,论身份不比他差。

封十二笑了下。

“这话在外面不要让人听见。”

方桐眼尾一弯:“遵命。”

她像是松了口气,语气变得更加轻快:“我可以找你借双鞋么?”

她将长长的裙摆往上提了提,隐约可见白皙的双足。

封十二别开视线。

大昭朝虽没那么讲究男女大防,但非礼勿视,他无心占她便宜。

“进城再说。”

他没有告诉她,此次出门前,他命人备了一套女装,就是担心小猫突然变身。

方桐并不知晓,车厢最底下的暗格里还放了几双尺寸不同的女鞋,他不知哪双更合适,就让人都备下了。

但如今她自称是山神,与他设想的开诚布公相去甚远,他不想说他早就知道她会变身,更懒得解释这些衣裳鞋子从何而来,索性略过不提。

窗外响起小年的禀报:“殿下,天阴了,我们得赶紧上路。”

话音未落,天边响起几声雷鸣。

不等他们赶到临水县,路上已是水雾蒙蒙,大雨滂沱。

从树林到临水县,行人忙着避雨,路上没几个人影,方桐以为到了县城也是如此,谁料还未进城门,就见城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哄吵声比雨声更响。


回程的马车上,方桐比来时少了兴奋,多了凝重。

窗内车帘紧闭,一丝光亮从窗帘晃动的间隙透进来,又倏地变暗。

封十二的脸隐在黑暗中,锋利的眉眼微垂,像一把入了鞘的剑。

方桐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孟选义死了,死在这关键时刻,差一点就把平王遇刺案推到另一个走向。

四名刺客中毒身亡,唯一能证明太子清白的官员离奇暴毙,往好了想,此案彻底成为悬案,往坏了想,肯定会有人借题发挥,控告封云兮做贼心虚杀人灭口。

好在封十二今早提前发难,让平王自顾不暇,否则等不到明日,弹劾太子的奏章就会堆满皇帝的案头。

即便如此,孟选义之死仍让人如鲠在喉。

那是一名朝廷官员,谁这么大胆子敢将他置于死地?

刚才在太子府,几人听到孟选义的死讯,都认为这不是一桩意外。

他们怀疑此事与平王刺杀案的真正雇主有关。

可纵有再多怀疑,幕后那人的身份仍然扑朔迷离。

这才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地方。

对付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比对付张牙舞爪的平王难多了。

封十二从太子府出来就一直面沉如水,方桐实在受不了车厢里的压抑气氛,甩甩尾巴,从窝里跳到窗边的座椅上。

她扒拉了一下帘子,试图放进一些光亮,布帘被她拽得左开右合,她的身子也跟着从东边滑到西边,从西边溜到东边。

“唰”地一下,布帘被她彻底拉开,一蓬天光泄了进来。

刺眼的光芒让封十二眯了眯眼。

马车行驶在闹市间,吆喝声、说笑声,如流水冲入耳中,他目光一动,就见小猫挂在窗棂上,卯足了劲儿地将脑袋塞出镂空的窗棂,朝外四下张望。

小猫雪白的绒毛在风中轻颤,像一大朵盛开的蒲公英,仿佛随时可能迎风飘去。

封十二想也不想就将她揪了下来。

方桐不满地挣扎,她刚才看到街边有人卖艺,一把一人多高的六尺长剑,就这么硬生生吞了下去。

若只是吞剑倒罢了,剑柄上定有伸缩的机关,可那人边往嘴里吞,胯下就慢慢伸出一柄剑刃,将他的身子往上支出好大一截。

这把戏可不简单,光看着就让人身下一疼,难怪边上的看客一边叫好一边扔钱,换作方桐也想给他扔几个大子。

还有那说书的摊子,醒木一拍,四周霎时一静,方桐竖起耳朵只听到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围观的百姓轰地一声,有抱怨的,有喝彩的,还有前面没听着,抓着旁人细问的,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方桐只恨自己不能下车,她也想好好逛逛这市井繁华。

封十二捉住扭动的小猫,看她一个劲往窗外瞅,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无意识地在她背上抚了抚。

“想出去?”他问。

方桐耳尖地听到这句,欻地收回视线,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喵。”

她的尾巴如小狗一般摇了摇。

封十二嘴角一动,像是想笑。

“你是猫,”他终于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外面不安全。”

他一边说还一边拿手在小猫头尾比划了一下:“你还这么小。”

方桐的尾巴不摇了。

谁小了?

她站直身子,挺起胸膛,她早成年了,还受过社会的毒打,论阅历经验,未必比他差。

封十二看着她不服气的举动,唇角一扬:“若要出去,不许乱跑。”

方桐原本对他已不抱希望,突然听到这话,如闻天籁,蓬松的尾巴止不住地又转了起来。

封十二看着她欣喜若狂的模样,以手抵额,忍不住笑出声。

低低的笑声传出窗外,骑马跟在一旁的卫百川愣了。

车内发生了什么事?他家殿下怎么突然发笑?

他扯着马缰往车窗靠拢。

“殿下?”

话音未落,就听里面传出一句吩咐:“找个热闹的地方停车。”

热闹的地方?卫百川又是一怔。

他家殿下可不喜欢凑热闹。

自从殿下出宫建府,每次出门都目标明确,有事办事,没事回府,年纪轻轻过得跟个老头子似的,就算京里的老头子也比他玩得花,没听说嘛,前几日仓部郎中去芙蓉院喝酒听小曲儿,被自家夫人打上门,当众抓花了脸。

那仓部郎中都六十多了,还时不常地往女人堆里钻,实在叫人不耻。

相比之下,封十二虽然洁身自好,但未免也太洁了些。

别的那些成了年的皇子,无论年纪大小,后院中侍妾美婢莺歌燕舞,只他家殿下,整日与兵书为伴,连个红袖添香的都没有。

放眼整个朝廷,如他这般特立独行的,除了不肯纳妾的太子,便再找不出第二人。

可太子与太子妃是青梅竹马天作之合,卫百川怀疑,他家殿下再这么独来独往下去,以后就如张婶所说,只能抱着兵书过了。

身为一名尽职尽责的侍卫统领,卫百川想归想,并没耽误干正事,他打马上前提醒车夫改道。

不久之后,他们在京城最热闹的朱雀大街停下。

卫百川看着封十二从马车上下来,立刻纠正刚才的念头,谁说殿下只能抱着兵书过,他还能抱着猫过。

封十二抱着小猫,看了卫百川一眼。

他见卫百川脸色纷呈,猜他又在胡思乱想。

他家侍卫别的都好,唯独性子太跳脱,从上到下一个样。

卫百川笑着凑过去:“殿下,给我,我来抱。”

前早他还和小年争论,殿下能不能抱猫出门,眼下就成了事实。

不过依殿下的性子,要他亲自抱着猫在街上行走,他一定不肯,卫百川身为侍卫统领,很有为主分忧的自觉。

他挺身而出,朝封十二怀中的小猫伸出双手。

封十二刚下车就见周遭投来一圈热情的视线。

时近傍晚,街上人潮涌动,酒楼茶肆张灯结彩,宾客满盈。

各家门前的小二见他们一行非富即贵,当即热络地上前揽客,有人见封十二面容冷清,似乎不好亲近,但他手中偏又抱着一只雪团似的白猫,忍不住朝他多打量了几眼。


驿馆中,方桐用罢晚饭,坐在桌前翻开一卷书册,这是封十二向高县令要来的大昭礼记,他出门后,高天材亲自捧了一匣子书来,还为方桐捎了包茯苓糕。

“咱们临水县的点心数这茯苓糕最有名,”高天材笑眯眯道,“小姑娘家都爱吃。”

他不明白封十二为何要把礼记拿给方桐,但他做了这么多年官,最懂上有所好下必奉之,眼见十二皇子待这姑娘有些不同,他跑得更是殷勤。

雪白的茯苓糕切成菱形小块,整整齐齐摆放在青瓷碟里,碟边还摆着一把精致的小银叉,用来戳点心吃。

方桐在灯下一边看书,一边时不时地戳起一块茯苓糕放进嘴里。

封十二没说让她学到什么程度,但她猜想他们在临水县不会逗留太久,所以特别勤奋地挑灯夜战,打算尽快把书里的内容记下。

她边看边写,用只有自己才能看懂的字在白纸上记重点,写了一阵手酸,放下用不惯的毛笔转了转手腕。

她觉得自己就像回到学生时代,第二天就期末考了,晚上才开始临时抱佛脚,好在背诵是她的强项,写一遍就能记住个七七八八。

她伸了个懒腰,抬手按按脖子。

屋里只有一扇窗,窗户还坏了,只能开一条小缝,油灯的烟气熏得她两眼发干,她揉揉眼,望着笔记发了一阵呆,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站在长廊下,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由衷感谢封十二良心发现,临走前命人给她找来一双女鞋,让她可以下地走动。

此时天色已暗,驿馆廊下挂起了风灯,光线幽幽淡淡,上空露出一方黑漆漆的天。

封十二出门赴宴,小年带了人去县衙调查山匪,四下无人走动,只有前院偶尔响起马儿的喷鼻声。

方桐沿着长廊来到马厩。

喜欢小动物的人大多对这些与人相伴的动物有着偏爱,她也不例外,那天看着封十二喂马就有些眼热,也想上手试试。

她找到给他们拉车的马儿,从柱子上挂着的布兜里抓了把黑豆,递到马儿嘴边。

马儿嗅嗅她,像是认得她的气味,把嘴凑到她掌心,嘎巴嘎巴吃了起来。

方桐笑弯了眼,摸摸它的脑袋,给它顺了顺毛。

一人一马喂得正欢,就听有人来到马厩外头。

“一共来了多少人?”问话之人嗓音粗砺,像被砂纸磨过。

“十个,不,十一个,”另一人道,“加上带头的那位。”

“现在都出去了?”粗嗓男人问。

“驿馆里还留了两个,都在屋里歇着,对了,”回话那人道,“应该是十二个,还有一个女的,听说是他们从山匪手里救下的。”

“女的不重要。”粗嗓男人道,“我只关心那位皇子带了多少人。”

“就这些了。”回话之人停顿了一下,“您还想知道什么,我帮您留意。”

“有需要的时候我自会找你。”粗嗓男人道,“这些马都是他们的坐骑?”

方桐听着脚步声朝马厩走近,心里一紧,俯身从栏杆底下钻进马圈,躲在马儿腹下。

她刚藏好,两条人影走了进来。

马厩顶棚挂着风灯,底下两人一高一矮,矮的那个身着驿馆吏卒服饰,高的那个布巾蒙面,看不清脸,听他说话的声音,正是粗嗓男人。

“皇子府的马匹倒是壮实,”他边走边打量。

吏卒跟在他身旁,小声道:“您可别打这些马的主意,他们检查得可仔细了,草料饮水一概不让我们经手,您要是弄出点儿动静,我这儿不好交待。”

蒙面男人低哼:“你怕什么,我来是为了打听消息,不会让你为难。”

“那就好。”吏卒搓搓手,“这位大侠,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您看……嘿嘿。”

蒙面男人回头看他一眼:“这点儿消息就想找我拿钱?”

他不屑地笑了声,停下脚步:“他们什么时候走?下一站去哪儿?”

吏卒犹犹豫豫:“这可说不准,我在前院伺候,到不了贵人跟前,你想知道的话,我尽量打听?”

“没用的东西。”蒙面男人往他胸口拍了张银票,“这是你的报酬,你给我继续打听他们什么时候离开,准备去哪儿,一旦得了消息,就按我教你的,在西南角的外墙上给我留个记号。”

吏卒捂住银票,喜笑颜开:“哎,好。”

“别给我耍花样。”蒙面男人捏住他的肩膀。

“疼疼疼!”吏卒轻叫,“大侠,大爷,祖宗,快松手。”

蒙面男人沉声道:“你记着,我能给你银子,也能让你人头落地,你要是敢泄露我的行踪,整个临水县县衙也保不住你。”

“是是是,”吏卒连忙道,“我一定记着,一定记着。”

院外响起一阵拍门声,吏卒悚然一惊:“祖宗,怕是有人回来了。”

蒙面男人松开他:“滚。”

吏卒按住头上的帽子,拔腿往外跑:“祖宗,您也快走吧。”

蒙面男人跟着他来到马厩门口,忽地站定。

他像是听到什么,突然转身。

光线昏暗的马厩中,几匹马儿低头吃着草料,还有几匹卧在墙角。

一只飞蛾撞在风灯罩上,发出噼啪乱响。

蒙面男人谨慎地环顾四周,直到确认没有异样,这才在吏卒的催促下离去。

方桐蹲在马腹底下,听得前院渐有人声,才凑近栏杆朝外望了眼。

玩过狙击游戏的都知道,视野不佳时,千万别随便露头,一露一个死。

她不知蒙面男人是否会杀回马枪,但她知道,外面有人回来,对方不敢在这儿久留,所以她刻意多等了一阵,直到前院的人声越来越响,才钻出栏杆,离开马厩。

前院回来的人不少,亮起许多灯笼,夹杂着女子说话的声音。

方桐顾不得这些,趁没人注意,溜回正院耳房。

“殿下,听说逃走的山匪有消息了?”高天材在县衙得到传信,匆匆赶来。

他见封十二站在院中,上前就问,问完才发现一旁除了皇子府的侍卫,还有一个眼熟的青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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