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点点白光。
江引舟将风扶摇扶起,让他形成打坐的模样,自己坐到了他的身后,手掌慢慢靠近地风扶摇的后背,手掌和后背的缝隙之间,一股股气流开始涌动。
他们正待在一间寺庙里,寺庙破烂不堪,光线从屋顶破瓦的间隙中渗透进来,照在风扶摇脸上。
风扶摇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不停从额头冒出,嘴唇由原来的紫色变成了白色。他的表情似是十分痛苦煎熬,双目紧紧地闭着,眉头皱成了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江引舟终于将手缓缓放下,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料刚一放下,风扶摇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猛向地上倒去,一口鲜血随即喷了出来。
江引舟大惊,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替他疗伤,为什么他伤势不见好转,反而愈加严重了?
起身朝寺庙一角奔去,角落里倒着两人,青色长衣,便是开始追着他的那两人,但似是被点了穴,不能动弹。
江引舟一把抓起一人衣领,怒吼道:“说,你究竟使了什么招!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唰”的一声,江引舟拔起了剑,抵在那人胸口,“说!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人脸色微微一变,但仍然强加镇定,“你若把我们的穴解了,我便告诉你!”
江引舟怒视着他,没有犹豫。
“噔”“噔”两声,两人穴位被解开。
“他中了我们秘制的毒药功运散,你越运功,他只会死得越快。”说着,那人嘴角露出阴狠的笑容。
江引舟胸膛剧烈起伏,手猛地将抵在那人心口的剑往里刺进一寸,“解药呢,快拿出解药,否则我立马杀了你!”
那人呻吟一声,道:“我温家向来只制毒药,不做解药!”
江引舟心中一惊,“温家?难道是霖山温家?!”
“不错!”
霖山温家,江湖中有名的制毒大家,其制毒施毒的能力令许多人闻之丧胆,但更令人害怕的,是他们永远只制毒,不解毒,故江湖中许多人都对他们敬而远之,不轻易冒犯。
“我与你们温家向来没有什么交往纠纷,难道只是因为下午的事,你们便要对我下如此重手!”
那人目光微闪,但又随即隐去,沉声道:“不错!就是对你今天下午的事不满!”
江引舟左足一跺,叫道:“你们温家的人当真是无理至极!”
那人脸色爬满戾气,冷笑道:“他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最后一天,毒药会遍布他全身,他会肝肠寸断,痛不欲生,最后,在万分痛苦中死去!而你,你什么也做不了!”
“不知道不可一世,天纵英才的江引舟,看着别人因自己而死,心里是什么感受,哈哈哈哈……”
江引舟浑身气得发抖,哗的一声,剑从那人胸膛拔出,狠狠朝咽喉抹去,那人脸上的笑容凝固,身体倒向地面。
“啊!”另外一人发出惊呼。
江引舟目光猛地朝他射去,抬起了手中的剑。
那人满脸吓的惨白,喃喃说:“别杀我,别杀我。”
这时,一声呻吟声从身后传来。江引舟迅速转头,只见风扶摇双眼微微睁开,似是已经醒了。
他疾步走到风扶摇身边,问:“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话还未了,身后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转过头去,另外一人已匆匆逃出门外,不见了踪影。
江引舟没有去追,只满脸焦急地看着风扶摇,风扶摇虽然醒了,但似乎意识模糊不清,一直皱着眉呻吟,嘴里不知道咕哝着什么。
江引舟看着他,心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额头不停地渗出汗珠,不知如何是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睛突然一亮,跳了起来,“对!去找爹,爹见多识广,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他微微定神,小心地将风扶摇背起,向门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心里琢磨:“不,不行,他意识还不清楚,我这么背着他,就算走上一年也走不到乐山。”
背着风扶摇,定定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风扶摇在他身后痛苦地呻吟。
江引舟叹了口气,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出门,不是救死扶伤,而是让别人遭到了这种事,心中真说不出来的难受愧疚。
“还是先找个大夫,虽解不了毒,但应该可以让他意识清楚一点,身体的痛苦少一些。”想着,觉得可行,点了点头,朝街中走去,找到一家酒楼,将风扶摇放了下来。
江引舟坐在床边,替风扶摇盖好棉被,风扶摇此时又陷入了昏迷,静静地躺在床上。
盖好棉被后,他突然意识到风扶摇面色苍白,脸上都是血渍。
喃喃道:“还是帮他擦一下吧”。
站起身,从门外打了盆水进来,打湿了布啪,想朝风扶摇脸上擦去。
但他从来没有照顾过别人的经历,自己平时也是大大咧咧,豪放惯了的。所以将帕子靠近风扶摇脸上的时候,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如何下手。
他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姿势,慢慢地,轻轻地将帕子贴上风扶摇的面庞。谁料那血液已经凝固,紧紧粘在风扶摇脸上,一时竟擦不干净。江引舟皱了皱眉,加重了手上力度,但还是擦不干净。
“怎么回事。”江引舟忍不住嘀咕一声,转身又将帕子往水里浸了浸,但这次只是微微一拧,没有拧干,帕子湿答答的,滴着水。
他向床头靠近,将湿答答的帕子往风扶摇脸上用力一抹,果然,湿帕子更好一点,血迹终于被抹干净。
江引舟将帕子丢回水中,瞧着风扶摇干净的面庞,满意地点头笑了笑。
但双眼不经意朝下一瞥,却见风扶摇衣领竟是一大片水渍,脖颈处湿漉漉的。心中一惊,心道:“不好,肯定是刚刚不小心弄湿了。这大冷天的,不会着凉吧。”
连忙掀开被褥,转头朝四周瞧了瞧,没有干的布帕,慌乱中,直接将衣袖擦向风扶摇脖颈,心里直道:“别着凉了,别着凉了。”
风扶摇此时意识恢复了一些,整个人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
昏昏迷迷之间,只觉脸上脖颈一片冰凉,似是有人向自己泼了一盆凉水,冷得浑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