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策宁诚的女频言情小说《大明恩师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陈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一夜陈策其实都没怎么睡,直到第二天白天,听到院落内有人声才迷迷糊糊的睡去。看来以后要日夜颠倒,就是不知身子能不能吃得消。再熬几个夜晚吧,应该快了。陈策终于可以安心睡了下去,如果外面真发生地震,一定会有人吵闹。昨夜天气不错,石桌上铺展的两幅画卷笔墨已经干涸,用镇纸压着。有一名早起的儒生最先看到,便笑着对左右同窗道:“那边有画。”“定是唐解元的!”昨天他们才讨论让唐寅作画欣赏,唐寅答应了他们说晚上作,现在这群掉书袋子的儒生还是比较讲究品德名声的,读书人将信誉看的很重。唐寅说晚上作画,那就定不能食言的,不然被人挫脊梁骨即便你是再大的名人雅士,这污名也要背负一段时间了。“过去看看。”好几名读书人走了过去,发现镇纸下压着两幅画卷,同样的北平...
《大明恩师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这一夜陈策其实都没怎么睡,直到第二天白天,听到院落内有人声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看来以后要日夜颠倒,就是不知身子能不能吃得消。
再熬几个夜晚吧,应该快了。
陈策终于可以安心睡了下去,如果外面真发生地震,一定会有人吵闹。
昨夜天气不错,石桌上铺展的两幅画卷笔墨已经干涸,用镇纸压着。
有一名早起的儒生最先看到,便笑着对左右同窗道:“那边有画。”
“定是唐解元的!”
昨天他们才讨论让唐寅作画欣赏,唐寅答应了他们说晚上作,现在这群掉书袋子的儒生还是比较讲究品德名声的,读书人将信誉看的很重。
唐寅说晚上作画,那就定不能食言的,不然被人挫脊梁骨即便你是再大的名人雅士,这污名也要背负一段时间了。
“过去看看。”
好几名读书人走了过去,发现镇纸下压着两幅画卷,同样的北平冬雪图,还没来得及署名盖印。
唐寅的第一手画作,还未盖印,一时间让这群读书人好不激动,纷纷拿在手中欣赏,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手中拿的不是画卷,而是名贵瓷器,一个不小心就会摔碎一般。
两幅冬雪图都个顶个记忆精湛,结构优美,意境深远。
因为两幅都是冬雪图,不免让争强好胜的读书人起来攀比的心思,都不需要唐寅让他们比较,他们自己便开始欣赏比较。
双方都沉浸在这两幅优美的画卷中,名家大能的画总能让你身临其境,仿佛已经置身于冬雪之中。
其中一幅鹅毛大雪中一名读书人背负苍生,踽踽独行,背影雪地中脚印清晰明朗,更衬托出冬雪之大。
结构就是如此简单,但却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好,好,好!”
一名读书人连连感慨,从中品味出读书人的骨气和责任,每个人看后都会生出不同的瞎想,当真印了那句话,一千个读者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另一幅冬雪画比较奇特,没有勾勒出任何雪花,可无论黑压压的天空还是扑簌簌的寒风落叶,都说明着一场暴雪即将来临。
几名小乞丐蜷缩依偎在角落中,眼中带着担忧和焦虑,街肆两侧的酒楼店家纷纷前来关窗关门,屋内灯火缭绕,红泥火炉,绿蚁新酒。
这一幅画卷的结构很多,人物也很多,咋一看压根不知要表达什么,可当你仔细体会后,才会豁然开朗!
它要表达的东西很多,对人情的漠视,对贫富的差距,对天灾的无力等等!
明明内容很多,但此时却一点不觉得繁杂,而且布局和重点让你第一眼就能看到几名依偎在一起的小乞丐。
这种结构手法实在太高明……不对,应该说太超前了,不知道为什么,你不仅仅能感受到画作者技艺的精湛,还能感受到这画的布局分割之高超。
“好画!”
一名读书人击掌,随手将一旁书生的酒拿来咕噜噜喝了一口,如此好画,怎能不配美酒?
“马兄,这是我刷牙的水。”
卧槽!
噗!呕!
那名读书人整个人表情变化莫测,最后幽怨的看他一眼,竟淡淡的道:“不妨事!权当美酒了!”
牛逼!
其余几名读书人不免有些好奇,不过一幅画而已,至于让马兄如此么?
可当他们纷纷侧目望过去后,从起初的迷茫到渐渐的沉思到最后的自惭形秽,如此才能看出此时的想法。
他们一辈子都作不出这样的画!差距太大,简直降维打击!
“唐解元,唐解元!”
“天不生我唐伯虎,大明万古如长夜!”
“唐解元只要出手,大明谁敢落丹青?!”
唐寅打着哈气起床,酒还没醒,用力的拍了拍额头,昨晚喝的实在太多。
先在勾栏那边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回来又遇到个慢性子,喝的更多,大早起来还有些口干舌燥,端着茶水猛灌了一口才感觉缓和。
然后就听到外面在说什么‘天不生我唐伯虎’‘大明谁敢落丹青’。
什么情况?
哦,昨晚小漏一手,画卷还在外面,忘了拿进来。
看来要带上印章了,唐寅在书桌上找到了属于他的印章,一会儿出去给画盖个印,凭着他唐寅两个字,这画卖个十两不过分吧?
唐寅爽朗一笑,面上带着淡定从容的笑容,拱手开口,道:“诸位同窗早呀。”
“唐兄出来了。”
“唐解元出来了。”
唐寅的名气不仅在苏州府,在京师也是一样,两京十三省不知道唐寅大名的很少。
“唐兄,你这幅画……当真出自谪仙人之手啊!”
“仙人抚我顶,受你丹青术。”
“唐兄……哎!你说,你为什么要作这一幅画啊!以后我们哪里还敢在你面前动笔?”
唐寅笑容满面的道:“不要如此夸张,随便画一画而已。”
随,随便?
为什么看上去是一点也不随便啊,你这一笔落下,斩掉了多少人的丹青梦你可知道啊,我的唐兄!
“唐兄莫要再说了,我牙酸了。”
“吾同酸也。”
几名儒生小心翼翼的将画卷捧来,交给唐寅,道:“唐兄,快来落印章吧。”
唐寅手放在怀中,然后姿势突然定格,呆怔的看着他们捧来的画。
这不是我画的啊。
他眼神朝不远处的石桌上望去,那幅无人问津的画卷,才是出自他的手里。
见唐寅手放在怀中,久久没把印章掏出来,才有儒生笑着道:“唐兄在看那一幅吗?”
“呵呵,那一幅稍微差点意思,不过也已算作上品。”
“相较于这一幅来说,那一幅反而入不得台面了。”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把利刃,不断刺入唐寅那颗骄傲狂放又扑腾腾跳跃的心中。
他心跳的很快,面皮在抽搐,那一幅是我的,这一幅是谁的?
唐寅咽了咽口水,该不会,该不会是那个说他不懂画的手笔吧?
唐寅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一幅,细细望去,脸上容光渐渐消失,那是一种被碾压之后的颓败,他的骄傲,他的自尊,在这一刻被碾压的七零八落。
最绝的是,他还给了对方一两白银……
从紫禁城离开后,张氏兄弟快速飞奔回府,张鹤龄气喘吁吁的对家奴道:“快去查那个病恹恹的家伙是谁,家住何处,要快!”
现如今最具势力的皇亲国戚查陈策自然不难,甚至都不需要动用锦衣卫的情义,家奴很快就查到了陈策的住处。
张鹤龄拉着张延龄便跑,张延龄脸色红扑扑的,道:“阿,阿兄,大哥,你不是说那个家伙是高手……呼呼呼,咱们要不要带点人过,过去……大哥,你太快了,我跟不上,好累啊。”
养尊处优惯了,稍微跑点路张延龄就受不了,大口大口喘气。
张鹤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现在才说?早干嘛去了啊?
“来不及了,赶快去将那什么代耕架给问出来,皇上着急要。”
……
槐花胡同,狭长的胡同内,一扇篱笆门前陈放着三具尸体,一名老妪,两名稚童。
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陈策的小院外。
四周围满了百姓,陈策安静的站在门前,缓缓闭上了眼睛。
吴娘子来到陈策身旁,脸上布满了担忧,她不知道陈策在外惹了什么事,但接二连三的反常足以说明陈策这次惹的事端非常严重,甚至已经闹到了用死人来威胁陈策的地步。
她微微侧目,没有从陈策脸上看出惧怕,他平静的和往日一样,只是手上的鼓起的青筋证明着陈策此时内心的情绪是愤怒的。
这很反常,按照吴娘子的逻辑,寻常人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应该是担忧、惧怕、惊慌失措。
怕下一步就会报复到自己头上。
这才是一个寻常小民和正常百姓当下该出现的表情。
可她没从陈策身上看到任何这种反应,她甚至以为陈策故意用平静来伪装,但事实证明,不是。
陈策没有惧怕,而是愤怒!
很快官府的胥吏衙役便走了过来,本要抓陈策去牢狱,可周围的百姓都出面证明过,陈策一直没出门。
没有证据之后,官府胥吏也只能先例行询问,没问出什么后只能先将尸体拉走,等待后续调查。
人群散去,陈策转身回院子,吴娘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仅仅只是一个口舌之争,我就在这里,蔺勉之也知道自己就在这里,但他没选择动自己,就像一只猎豹,在肆意蹂躏他的猎物,在猎物最绝望一刻,再给与最后一击。
他把自己当猎物,宁愿杀无辜的人,也没有第一时间对付自己。
甚至到死,可能老妪和两名孩童都不知为什么。
人命在他们眼中,当真如草芥。
没过多时,小院门扉被推开,涌入进来三五个人,为首的脸上长长的刀疤十分醒目,看上去表情阴鸷狰狞。
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人不寒而栗。
身后几名泼皮更是来者不善。
陈策安静的坐在中厅内的木桌上喝着茶,对院落内站着的人视而不见。
尔后,蔺勉之从人群后方走出来,他穿着一席蓝色丝绸长衫,头带平定四方巾,衣冠楚楚,儒雅的如同禽兽披了一层皮。
“官府会好好调查这件事的,结果只会是你杀了他们三人。”
“你会入狱,明年秋后问斩。”
蔺勉之俯视坐在中厅内的陈策,如同俯瞰蝼蚁,用最儒雅的口吻,说着最歹毒的话。
陈策抬眸乜了他一眼,眼神平静,蔺勉之试图从陈策脸上看出慌乱和后悔以及告饶。
可他失望了,这让蔺勉之心中憋了一通火,做了这么多一切,就是为了看这个蝼蚁跪地求饶的样子。
但没达到这种效果!
“口舌之争,四条人命,你不怕报应到你头上吗?”
当院落外出现张家兄弟撑着木门喘气的时候,陈策终于开口了。
来的真巧。
“你当真以为我没有依靠吗?”这是陈策开口的第二句话,只是听起来像底气不足的模样。
故意的。
“呵呵。”
蔺勉之终于满意了,他怕了,他终于惧了,你瞧,他努力装出镇定的模样,现在终于还是露馅了。
“是吗?你有什么依靠呢?”
“拼家世吗?两年前差点死在北平郊外破庙的痨病鬼有家世吗?”
“杭州府的贱商是家世吗?”
“你不妨猜猜家父是谁?”
陈策起身,平静的从蔺勉之身旁朝院落外走过去,搀着张家兄弟的手腕。
“谢谢,可累死我了。”
张鹤龄保持礼貌,毕竟有求于人嘛,基本素质要讲的。
“张叔叔,他们不简单。”
嗯?谁是你叔叔?别乱攀亲戚,你不配!
还有,啥不简单?谁不简单?谁敢叫嚣?天子脚下谁有这个胆子对我说他不简单?
张鹤龄掐腰哈哈大笑。
陈策道:“你遮不住的,真的。”
陈策再次开口。
张延龄也笑了,笑容很放肆,捂着腰道:“哈哈,大哥,你听他说话,好好笑喔。”
“两个傻玩意!”
“这就是你的依靠?”
蔺勉之淡漠的盯着陈策。
张家兄弟仰着脑袋,轻飘飘的道:“知道我们兄弟……”
可不待张家兄弟自报家门,陈策便阻止了他们,然后对蔺勉之道:“嗯,他们是我的依靠。”
陈策想了想,问张家兄弟道:“我可以打他吗?”
张鹤龄哈哈大笑,既然说了要罩着陈策,现在还要问陈策要代耕架后面的东西,那当然要表现一番自己的实力。
他朝着蔺勉之走过去,嚣张跋扈的道:“是这样吗?”
啪!
张鹤龄一巴掌扇了过去,清脆的响声让蔺勉之愣住了,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陈策默默的看着,然后轻声道:“轻了点。”
张延龄掐着腰,抖动着肩膀走去,一副痞子的样子,一巴掌重重的扇了过去,将蔺勉之脸都扇歪了,嘴巴在流血。
“那就是这样咯?”
他们怕陈策这种单独的少年郎,这样孤寡一人,真要愣头青起来你挡不住。
但两兄弟是不怕蔺勉之这样人的,尤其他身边还带着家奴。
为什么不怕呢?这是张家兄弟总结出来的规律,一般这种人,在京师都算有一定底蕴了,非富即贵。
这样的人是见过世面的,任何冲突之前,他们都会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和对方的分量,不会那么冲动。
顺天府在各街都临时搭建了棚户,受灾百姓全部杂居其中。
正阳大街的棚户区安置了大概五千余灾民,这场地震也非家家户户的房屋都坍塌,达官显贵们的宅院几乎都没受到太大的影响,普通小民的房屋建筑物相对比较敷衍,任何时代都存在偷工减料的情况在,无法杜绝。
陈策和吴娘子被安排在这里后,男女便因礼仪传统分开而居,陈策告知了郎中吴殊娴染了风寒,让郎中好好诊治。
负责管理统辖正阳大街棚户区的官吏陈策很熟悉,四目对望,彼此都有些尴尬。
宁推官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主动找到了转身欲走的陈策。
他摒弃左右胥吏,叫了一声陈策道:“陈贤侄,你还好?”
陈策无奈回头,拱手道:“宁大人,小人侥幸未死。”
“随老夫走走?”宁推官试探着问道。
陈策摇摇头,道:“我乏了,想休息休息,不打扰宁大人办差了。”
宁诚没说什么,点头道:“好!”
望着陈策的背影,宁诚于心有愧,怎么说自己都亏欠他,这门婚事不管陈策身子好坏与否,都是一门信誉,不是简简单单的婚约。
他打心底是不愿意促成这门婚事得,谁家做父亲的也不想自己孩子最后守寡,但他又不好直接开口,只能暗中提醒陈策。
陈策的情商很高,没让宁诚尴尬,主动撕毁了婚书,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自己,只是陈策知进退有胸襟而已。
陈策完全可以执意完婚,宁诚最后也会硬着头皮答应,不然名声传出去,以后失信为官会被同僚戳脊梁骨。
但陈策没做这些,年纪轻轻就知进退懂取舍,单这份品质就足以让宁诚由衷欣赏,可惜了……
宁诚摇摇头,暗中叹息,他自己也很快得了报应,从通判被降到了推官,他想,这一定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说上天也对,毕竟朱厚照某种程度也代表了大明的天!
正阳街棚户区五千人齐聚,每人都有一个简易的床榻,同吃同喝同睡,棚户里面各种难闻的气息齐聚,偶尔会因为一点小事争吵,吏目们处理这些争吵倒是游刃有余。
现在也没文明执法,吏目一个威胁下去,谁家刁民还敢造次?
吃喝住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排泄和如厕,官府没有规划厕所,仅有的两三处茅房也全部让女子使用。
男人们只要有树有草的地方就是茅房,一时间让这里的味道更加难闻。
吃饭的时候也不讲究,官府煮大锅饭,算不得好,多是稀粥馒头,碗筷就挑选几名青壮过去洗刷。
陈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眉宇微蹙的打算回棚户区睡觉。
棚户里面各种咳嗽声不断,郎中们忙碌的来回穿梭,一街配备两名郎中,似乎更显得捉襟见肘。
入夜了,陈策如何都睡不着,披着衣衫朝外走去,月明星稀,借着月色外面还算有些亮光,空气的味道依旧不太好闻,陈策就这么背着手走着。
宁推官是个不错的官,这么晚了也还没回府,看得出来他并非只是走个过场,而是实打实的关注着灾民的情况。
陈策沉默了一会儿,走上去叫住宁诚,轻声道:“宁大人,能聊聊吗?”
宁诚有些意外,毕竟白天陈策对他很抗拒,现在居然会主动和自己聊?
宁诚想了想,对陈策道:“老夫安排两个人将你带回宁府,你先去老夫那住几日?”
陈策摇头道:“不是聊这个。”
他应当以为自己住不惯这种环境,有心中愧疚,所以才会说这些。
宁诚有些意外,点点头道:“嗯,想问什么?”
陈策先问槐花胡同的工程进度,宁诚说朝廷工部雇佣了许多民工过去,棚户区的灾民也可以过去以工代赈,替朝廷建设房屋,朝廷还有金钱支付,按照他的推算,顶多八九天大概就能将灾民的房屋建设好。
现在的房屋和后世也不同,建造一座简易的房屋确实用不了太久的时间。
陈策深吸一口气,才道:“宁大人,官府这样安排你觉得妥当吗?”
宁诚不解,狐疑的问道:“哪里不妥当吗?”
在宁诚看来,无论朝廷还是地方有司都是在尽心办事赈灾,毕竟这是天子脚下,皇上亲自督促,谁敢不用心办差?
他认为官府已经做的足够好,面面俱到,实在想不通哪里还有不妥之处。
“他们闹情绪?”宁诚试探的问道,毕竟人心各异,想要人人满意不可能。
陈策摇头道:“人口聚集太多了,各种疾病病毒会相互传播,粪便没有集中处理更会加速病毒的传播,同吃的问题会将各种疾病交叉感染,加速病毒传播,若是不幸触发任何一场小小的瘟疫,那就不仅仅只是地灾那么简单。”
“灾上加灾,到时候局面会更加不可控。”
宁诚倏地一愣,很多词他不怎么明白,比如病毒是什么,交叉感染又是什么,他不太懂。
但陈策的意思他却理解了三分,他说的病毒应当是传播的病邪,交叉感染应该是人传人,宁诚没经历过瘟疫,但他读过书,书籍上记录过瘟疫的发生和传播。
陈策继续道:“还有河道水源,京师的用水都在这里,若是水源被病毒污染,传染的可就不仅仅是灾民,顺天府甚至紫禁城都可能感染……”
陈策说的漫不经心,但宁诚额头已经冷汗涔涔。
朝廷有司已经考虑过各种情况了,唯独没考虑过大灾之后的大疫!
是啊,这么多人口,未必不会出现大疫的可能,若是地灾控制好了,又出现大疫,那可当真是朝廷无法接受的!
他脸色已经变的狰狞扭曲,深深望了一眼陈策,眼中神色十分复杂,似有几分惭愧,又多三分后悔,最后所有一切化作一掌,重重的拍在陈策肩膀上。
“好贤侄!老夫会向朝廷给你表功!”
他说完后,也顾不得陈策了,带着几名吏目焦急的离开了正阳街的棚户区,急促的朝顺天府而去。
陈策再次回到院落后,亲自将完整的代耕架写出来,画出来,交给张家兄弟。
做人要有信誉。
一个代耕架,保住了命,除掉了后患,虽然没有获取金钱上面的利益,但陈策还是觉得也足够划算了。
即便他现在不改良,过个一二十年,依旧会被人改良出来。
张家兄弟拿到完整代耕架的时候,激动的脸色通红……虽然两人的脸本来被揍的就很红,不过不要紧!
方才被揍的疼痛,现在完全被兴奋压住,作势就要走。
陈策叫住张家两兄弟,道:“两位侯爷,这尸体……怪渗人的,可否帮我处理掉啊?”
你还有脸说?你杀他的时候也没看你觉得渗人。
这点小事张鹤龄还是能帮一下的,刚才张延龄去杀刀疤老六的时候带了家奴来,张鹤龄吩咐他们将蔺勉之的尸体随意给抬去乱葬岗喂狗去了。
一介顺天府丞的儿子,大明新科举人老爷,就这么草草的被扔去喂狗了。
隔壁的吴娘子呆呆倚在后门,望着通济渠旁边正在专心致志钓鱼的陈策,眼神显得十分复杂。
方才她亲眼看到了陈策杀人,那种冷漠,那种平静,哪里还有寻日温文尔雅病恹恹的样子?
最让吴娘子胆寒的是,明明是他亲手杀了对方,他现在居然还能心安理得的坐在通济渠旁边钓鱼,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拥有什么样的心境,才能做到这一切?
心如猛虎,细嗅蔷薇。
……
四方邸舍,唐寅大发雷霆,对一旁好友徐经怒道:“衡父!你为何现在才告知我蔺勉之去找老师麻烦了!”
说着,唐寅拂袖便朝外走去。
徐经紧随其后,他不想失去唐寅这个朋友,更不想得罪蔺勉之。
如果是蔺勉之可以成为他当下的倚靠,那唐寅这个人一定会成为自己未来的倚靠,他知道自己不如唐寅,不,是大半个大明文坛都不如唐寅。
明年科考,以唐寅的资质,考中一甲,进入翰林院,指日可待。
而自己未必有把握考中进士。
未来唐寅的成就肯定要比蔺勉之高,而且唐寅和自己还是同乡,这份情义,未来能给自己更多帮助。
所以才蔺勉之去找陈策麻烦的时候他没说,等现在他预估事情已经定性的时候才告知唐寅。
徐经一脸惭愧的道:“伯虎,我也才从外打听到消息,得知陈策家门前死了三人,得知蔺勉之带人去找陈策了……我知道消息第一时间便来告知你了啊!”
唐寅惊恐的瞪大眼睛,他实未想到事情居然闹得这么大?
老师家门前死了三人,蔺勉之去找老师……唐寅是桀骜,但他绝不是傻子,一个文采顶流的人,智商势必不可能差。
你可以说唐寅的情商不出类拔萃,但智商一定足够高。
他很快就能知道蔺勉之要做什么——嫁祸老师杀人!
一旦这事儿做实了,还不和当初满仓儿案一样?谁真正为一介草民主持公道?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老师被定罪杀人!
唐寅目光通红一片,像是吃人,奈何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鼻头发酸,朝外疯狂冲去。
都说了赶快搬家……非要逞能,非要逞能!
究竟你是我老师还是我是你老师啊?这点事都想不明白么?提醒了你也不听,这下怎么办呀!
徐经快速跟上唐寅,默不作声的一路尾随,直到他们路过顺天府衙的时候,发现几名蔺勉之几名随从脸色焦急的朝顺天府而去。
徐经忙不迭对唐寅道:“我去打听打听消息。”
等徐经去而复返后,唐寅从他脸上看到了浓烈的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唐寅性子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快说啊!”
徐经浑身有点发寒,磕磕巴巴的道:“那,那什么,蔺,蔺勉之,死了。”
轰!
唐寅眼前一黑,差点没摔倒,陈策说过他要亲手送蔺勉之下地狱。
当真说到做到。
但你不要命了吗?
他不管还在原地发呆的徐经,拼命朝槐花胡同奔跑,最后找到了还在中厅前院晒太阳看书的陈策。
唐寅焦急的道:“你,你你,还有功夫看书?”
“蔺勉之,死了,死了啊?他爹是顺天府丞!”
陈策抬眸看了一眼唐寅,将书本放下,倒了两杯茶,递给唐寅一杯,道:“然后呢?”
“不是你杀的?”
陈策沉默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不想欺骗唐寅,只是道:“喝茶。”
我哪里还能喝的下去。
“你究竟怎么想的啊?!”唐寅是真的慌了。
陈策示意他安静,反问道:“你不是说他爹是顺天府丞吗?”
“为什么没将我抓去牢狱问罪,还能让我在这里安静的喝茶呢?”
“刚才已经来过一批衙役问话了,他们此时已经离开了。”
刚才确实来了一批衙役,那又能如何呢?陈策说是张家两名侯爷杀的,然后断断续续的叙述了当时的情况。
但想了解具体情况还是去去找张家两名国舅去吧。
唐寅呆住了,尾随而来站在唐寅身旁的徐经更是遍体生寒,直愣愣的看着陈策,身躯都在微弱的颤抖。
他想到了一种十分可怕的可能,但他不敢说,甚至连推理下去的胆量都没有!
徐经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
抵进掌灯时分,蔺府满门素镐,啜泣声不断,哭喊声连天。
蔺家最优秀的子嗣死了,蔺家的希望绝了,蔺琦默默的站在棺椁旁边,脸皮再剧烈抽搐,眼光红润的看着躺在棺椁内被野狗啃食的面目全非的蔺勉之。
他双拳在宽大的袖笼内紧紧握着,目眦欲裂,但理智却压住了愤怒。
张家侯爷,张皇后的两名亲弟弟下的手!
他派人查过陈策,那个懦弱的小民已经被吓的魂不守舍,话都说不利索。
只是断断续续说蔺勉之带人来找他问案情什么的,然后张家兄弟路过……旋即两方起了冲突,后面张家兄弟就杀了蔺勉之。
这是陈策推测张家兄弟最有可能的官方解释,也是最合理的解释,他说的含糊其辞,其中歧义的部分很多,说错了也能修改,反正不会有人认为是自己动手的。
人证都死完了。
蔺琦老泪纵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件事他注定找不到公道了,就和当初那个献大灾之后预防大疫之策的贱民一样,注定是找不到公道的。
在陈策离去的时候,王府的中厅内来了几名不速之客。
唐寅四人在吴中久负盛名,浙直就没有不知晓唐寅四人名讳的,尤其唐寅,名声已经传到京师,被誉为大比之年的准会元。
京畿之地也有属于自己的四才子,只是和唐寅四人比几乎没有什么名声可言。
他们分别是李圭、蔡全芳、许凤和张廷用。
不请自来,自然别有用心。
王务弼神色有些严肃,起身皮笑肉不笑的道:“李兄,在下好像没邀请你们吧?”
“你们是如何进府的?”
李圭淡淡的道:“就这么无礼的走进来的,你们府上的人还敢碰我不成?”
毕竟是举人,可以指责他无礼,但没办法动手。
王务弼哼了一声,道:“送客!”
李圭微笑道:“听闻吴中四才子也在这里?在下来此处只是想瞻仰瞻仰吴中四才子究竟是否远赴盛名,还是沽名钓誉!”
听到这里,王务弼神色微变,厉声道:“李圭!你太放肆了!”
唐寅却压着手,示意王务弼不要动气,他笑容满面的看着李圭,道:“就你?也配?”
“把你吃奶的本事都用上,我恰好也能瞧瞧所谓的京畿四才子什么成色。”
“你放心,今日之后我会到外宣扬宣扬你们的事迹。”
李圭并未动怒,拱手道:“巧了,在下也有这个打算。”
“言对青山青又青,两人土上说原因;三人牵牛缺只角,草木之中有一老。”
李圭甚至都没客套,直接开口,也不说这是什么,一切都让唐寅去猜。
这很无耻。
无论比拼什么,最起码你得圈定个范围,好让作答人有个大致的方向,是比对联?还是比诗句?还是比其他。
你总该要说比什么。
没有上来随口一句话就让对方去猜你心理,这很明显已经落了下乘,有失文人风范。
不过对方既能无礼的闯进来,很明显就存了不爱惜自己文人名声的意思,就算用下流招数,也没办法。
你只要答不上来,那他们就能去外宣传吴中四才子不过夸大其词,他出的题对方一样答不上来。
借着吴中四才子的名声上位,将会获得更多更多名誉上的好处。
唐寅闭目在沉思,祝枝山和文徵明也是如此,王务弼脸色愠怒,叱道:“李白象!你不觉得此事太过于无耻?”
“你好歹也是弘治五年的举人,这种事你居然也能做得出来?”
“此事若传出去,丢人的不是唐兄,是你!”
李圭笑而不语,只是挑衅一般看着唐寅三人。
王务弼气坏了,今日什么事都不顺心,还忽然跑进来一群跳梁小丑,你若现在赶走他们,他们会说是你们怕了。
可若不赶走他们,李圭说的这似诗不是诗的东西,你也无法做出合理的对答。
恶心!
王务弼宛如吃了苍蝇一般发自内心感觉恶心!
他微微侧目看了一眼唐寅三人,发现他们三人神色也不是太好,很明显心中没了主意。
寻日狂傲的唐寅此时也在闭目沉思,只是看眼前情况,不知要思考到什么时辰。
唐寅此时背后冷汗也下来了,他方才多狂傲,现在就多汗流浃背。
这其实和唐寅没关系,对方太卑鄙,可唐寅话都放出去了,此时他竟觉得自己以往狂傲的有点过头,开始反噬自身。
徐经侧耳小声对唐寅道:“陈公子还没来。”
唐寅摇摇头,他觉得就算老师来了也无济于事。
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也不该去麻烦老师。
然而就在这时,陈策从外走来,一如往日一样安静的并不起眼,温文尔雅公子如玉。
他伸着手道:“请坐,奉茶。”
啊?
王务弼懵了,心道陈公子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情况?怎么敌我不分呢?
还让人家坐,还给他看茶?这是什么道理?
唐寅忽然一愣,呆怔了一下,这才恍然,这是个字谜!
看起来像七言诗,原来不是,是字谜!
言对青山,是请。
两人一土,是坐。
三人牛,是奉。
草木之中多一老,老是人,想来对方是为了强行押韵,也是为了迷惑唐寅,让他们以为这是诗,实际应该是草、木、人,所以是茶。
等唐寅想通关键后,一脸惊愕的看着陈策,还得是你啊老师!
祝枝山和文徵明也愣住了,他们的才思不输唐寅太多,所以当陈策说出来后,他们只是稍稍思考,顿时明白陈策的意思。
祝枝山和文徵明深深看了一眼陈策,从陈策来的时候,他们其实一直都是将陈策当成配角的。
唐寅和他们说过,陈策没参加科考,让他们不要在陈策面前提这些敏感的话题。
科考都没参加,说明他对自己的学问不自信,亦或者说明他觉得自己还不够科考的知识储备。
可这一刻,祝枝山和文徵明才明白,狂傲的唐寅为什么心甘情愿的去称呼陈策一声老师!
谁敢管这叫没学问?
谁敢管这叫没知识储备?
至始至终陈策的话都很少,很多插科打诨妙语连珠的话都是王务弼他们负责。
几个人也不敢将谈论的内容说的太深,都说的浅显易懂,深怕陈策跟不上他们说话的节奏。
现在……就很尴尬啊。
李圭呆呆望着陈策,刚才的笑容有些僵硬起来,“阁下,阁下是……”
陈策噢了一声,道:“我来凑个热闹,也是浙直人,一起来聚会的。”
“你也是?”
李圭深吸一口气,问道:“阁下弘治几年的举人?”
陈策摇头道:“我没参加科考,秀才都不是。”
李圭:“……”
陈策刚才听到他们的对话了,特地来给唐寅解难的,吸取了上次蔺勉之的麻烦,他也不再出什么对子之类的为难对方。
只能故作装傻的道:“你们在做什么啊?坐下一同聊啊,都是同乡。”
李圭几人嘴角扯了扯,本想借着唐寅上位的那点心思,现在荡然无存,拱手道:“打扰了,你们聊,我不是浙直人。”
说完后,他便带着另外三人急冲冲离去,走到门前一个踉跄差点摔了,逃也似的离开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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