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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春未迎乔念萧衡小说完结版

莫小弃 著

女频言情连载

乔念心中很是抵触,站在德贵妃寝宫的院子里,她那一颗心一直惴惴不安。其实入浣衣局三年,她并没有来过这儿,可总觉得这里的气息与浣衣局的差不多,充斥着令人不安的窒息。她生怕自己跟三年前一样,来了就回不去了。也不知站了多久,只觉得脚指头都冻得没知觉了,才有人来唤她去见贵妃。推开房门,一股子暖意便扑面而来,激得乔念的鼻尖有些发酸。她吸了吸鼻子,不等进屋就听到德贵妃的声音传来,“衣裳我看了,果然洗得很好。”乔念这才看到了人,忙跪地行礼,“奴婢见过贵妃娘娘。”她在浣衣局做奴婢做习惯了,哪怕如今已经被接回了侯府,可看到这些贵人还是会脱口而出一声‘奴婢’。德贵妃愣了愣,复又想起了什么,不禁轻笑摇头,“你果然与你娘亲说的一样。”乔念想,德贵妃口中的‘娘...

主角:乔念萧衡   更新:2024-12-21 18: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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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乔念萧衡的女频言情小说《海棠春未迎乔念萧衡小说完结版》,由网络作家“莫小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乔念心中很是抵触,站在德贵妃寝宫的院子里,她那一颗心一直惴惴不安。其实入浣衣局三年,她并没有来过这儿,可总觉得这里的气息与浣衣局的差不多,充斥着令人不安的窒息。她生怕自己跟三年前一样,来了就回不去了。也不知站了多久,只觉得脚指头都冻得没知觉了,才有人来唤她去见贵妃。推开房门,一股子暖意便扑面而来,激得乔念的鼻尖有些发酸。她吸了吸鼻子,不等进屋就听到德贵妃的声音传来,“衣裳我看了,果然洗得很好。”乔念这才看到了人,忙跪地行礼,“奴婢见过贵妃娘娘。”她在浣衣局做奴婢做习惯了,哪怕如今已经被接回了侯府,可看到这些贵人还是会脱口而出一声‘奴婢’。德贵妃愣了愣,复又想起了什么,不禁轻笑摇头,“你果然与你娘亲说的一样。”乔念想,德贵妃口中的‘娘...

《海棠春未迎乔念萧衡小说完结版》精彩片段


乔念心中很是抵触,站在德贵妃寝宫的院子里,她那一颗心一直惴惴不安。

其实入浣衣局三年,她并没有来过这儿,可总觉得这里的气息与浣衣局的差不多,充斥着令人不安的窒息。

她生怕自己跟三年前一样,来了就回不去了。

也不知站了多久,只觉得脚指头都冻得没知觉了,才有人来唤她去见贵妃。

推开房门,一股子暖意便扑面而来,激得乔念的鼻尖有些发酸。

她吸了吸鼻子,不等进屋就听到德贵妃的声音传来,“衣裳我看了,果然洗得很好。”

乔念这才看到了人,忙跪地行礼,“奴婢见过贵妃娘娘。”

她在浣衣局做奴婢做习惯了,哪怕如今已经被接回了侯府,可看到这些贵人还是会脱口而出一声‘奴婢’。

德贵妃愣了愣,复又想起了什么,不禁轻笑摇头,“你果然与你娘亲说的一样。”

乔念想,德贵妃口中的‘娘亲’应该是林夫人。

她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膝,却能察觉到德贵妃屏退了屋内的其他人。

房门也跟着被关上,满屋子暖意与她一起被裹挟了起来。

并未觉得有多舒服,反倒越发令人不安。

而后,一双葱白玉手出现在她的眼前,“来。”

德贵妃的声音温柔得不太真实。

乔念心中有些没底,但还是伸出了手去。

德贵妃将她扶起,目光落在她长满了冻疮的手上,不禁微微叹了一声,“昨日让你洗衣裳,可会觉得委屈?”

话语里的关切如此明显,乔念眉头皱了皱,而后摇头。

这点委屈跟那三年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德贵妃拉着乔念去到一旁坐下,这才又道,“你也莫要怪本宫,只是那些宫婢从前是奉了谁的命去欺负你的,想必你也清楚。你阿兄太过冲动,本宫若不做些什么,皇后定不会放过侯府。”

乔念自然明白。

侯府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是生是死全凭着贵人们的一句话而已。

若不然,三年前堂堂侯府大小姐也不会因为一只琉璃碗就被罚去浣衣局做了三年奴婢。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就是皇上对侯府的一番敲打罢了。

而她,一介蝼蚁,何谈反抗?

“本宫知你委屈。”德贵妃轻声细语,似是想用这点点柔情去化开乔念被冰冻的心。

只是乔念全程垂眸不语,瞧着虽是安安静静,温温柔柔的,却是十足的油盐不进。

若三年前真是她打碎了琉璃碗,那就算做一辈子的奴婢也是她活该。

可明明不是。

所以,知道她委屈又有什么用?

德贵妃终于还是叹息了一声,“这样,昨日那件衣裳就当本宫欠了你一份人情,日后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本宫提。”

乔念直到这一刻才有所触动。

她知道,其实德贵妃完全没有必要与她说这样一番话。

约莫到底是看着她长大的,德贵妃心中还是存着一丝怜悯吧!

乔念想了想,这才开了口,“浣衣局里有一名宫婢名唤柳娘,娘娘可否将她调来伺候您?做个清扫的宫婢就好。”

德贵妃没想到自己特意卖给乔念的人情居然被她拿给了旁人用,还是个小小的宫婢。

当下便是皱了眉,“这宫婢与你关系不错?”

乔念却摇了摇头,“浣衣局里没人敢与我有什么关系,只是这柳娘性子弱,我在浣衣局三年她也从未欺负过我,我走后,恐怕其他人会欺负她。”

她所遭受的那些就只有她遭受过就可以了。

看着乔念这副安安静静却又极其坚韧的样子,德贵妃心中颇有感触,当下便是点了点头,“好,本宫一会儿就叫人将柳娘调来。”

“多谢贵妃娘娘。”乔念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德贵妃忽然就有些心疼,跟着站起身,看着她柔声问道,“那你呢?你就不想要些什么?”

那三年的无妄之灾,她就不想为自己争点什么弥补一下吗?

乔念很感激德贵妃的怜悯,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来。

也算是她这三年来为数不多的笑容。

“奴婢日后只想守着祖母,旁的便什么都不想了。”

一句话,就将德贵妃满腔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直到目送着乔念离开,德贵妃心口还是难受得紧。

一旁的大宫女为她披上一件氅衣,看着乔念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开口,“林小姐倒是比前些年安静稳重许多了。”

“是啊……”德贵妃终于叹出了一声,心口微微泛着疼。

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人间炼狱,才能叫从前那样明艳张扬的人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呢?

离开德贵妃的寝宫,乔念便跟着领路的宫婢一直往宫外走。

她步子很快,几乎是赶着那宫婢往前走。

可也怪不得她,她实在是太害怕这个四面都是高墙的地方了。

她怕自己走得慢了,就又会被找各种理由留下来三年。

可,越慌越乱。

乔念脚下忽然一个踉跄,整个人都朝着一旁扑摔而去。

但预想当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反倒是那一股子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闯进了她的鼻腔。

“奴婢见过萧将军!”

领路的宫婢已是跪地行礼,乔念这才反应过来,忙从萧衡的怀中退了出来,欠身行了礼,“见过萧将军。”

萧衡神色清冷,突然空落的怀抱似乎让他有些不适应,他负手于身后,垂眸撇了眼乔念的脚腕,这才开口,“乔姑娘脚伤还未好?”

今日是第三日了,药王谷的东西向来都是极好的。

思及此,萧衡皱了皱眉,看来那药酒她没用。

那他送去的伤药呢?

目光不自觉便瞥向乔念的手臂,长长的衣袖将她的手背都遮住了,更别说手臂上的伤。

乔念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萧衡,更没想到萧衡会问她这些。

他从来都不会关心她的。

是以,她并未回答他什么。

事实上,她觉得如今自己与他之间的身份,是一个字都不该多说的。

可萧衡显然不知道乔念眼下在想什么,他淡淡看了跪在地上的宫婢一眼,冷声开口,“你去忙吧,本将会送乔姑娘回府。”


一句话,问得林鸢瞬间脸色苍白。

她是看得出来萧衡对乔念存了心思的。

所以,那日自己所见,其实是萧衡主动抱住了乔念?

正想着,一旁却响起了轻声的嘲讽,“谁人不知当年乔姑娘是追在萧将军身后赶都赶不走的,如今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早已看不过去的宋柏萱。

伴着她的话音落下,那些千金少爷纷纷笑出了声。

是啊,曾经的乔念一心追随萧衡,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她的爱,炙热,狂烈,光明正大!

所以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喜欢萧衡。

可三年后,她的爱成了笑话。

悲哀吗?

自然是的。

若是早知道自己曾经的全心全意有朝一日会成为笑话,那……

她定不会与萧衡有任何瓜葛!

当下却只是淡淡一笑,“原来宋姑娘也知道说‘当年’二字,我记得当年宋大人还不是兵部尚书的时候,宋姑娘往侯府送的贺礼都差点被下人丢了出去。”

被人当众提起了当年的难堪,宋柏萱可没有乔念这样好的定力,气得脸颊通红。

乔念冷冷瞥了她一眼,最后看向了林鸢,“更何况,你们当着明王的面污蔑我与萧将军,到底是何居心!”

拿不出证据的事,就是污蔑。

林鸢显然无法证明那日乔念是主动往萧衡怀里扑的,而且……她甚至在怀疑那日自己所见,是萧衡主动。

此刻听得乔念这样质问,她自是心虚地垂下了眸子。

那眼底的慌乱如此明显,以至于林烨终于看不下去,站了出来,“乔念你!”

转而又看向明王,语气恭敬了些,“说污蔑也太严重了,想来只是个莫须有的误会,还请明王莫要见怪!”

他知晓今日明王约他出来的用意,哪怕心中对于明王这个‘妹夫’再不满意,众目睽睽之下也得装装样子。

再者,先前明王是连鸢儿都想打的,今日若是惹怒了这个变态,当真祸及鸢儿可怎么办?

明王显然也不愿几个女人把事情闹大,温和出声,“念念说的对,那都是当年的事儿了。本王若是在意念念从前与萧将军的关系,便不会去父皇那儿求了旨。”

这番话,也算是替乔念撑腰了。

告诉众人是他主动要娶乔念,也是警告他们日后不许再拿从前说事儿。

那些少爷千金们也都听出来了,当下便也不敢再嘲笑什么。

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看!游船来了!”

众人这才纷纷朝着明湖看去。

明湖很大,根本看不到湖对岸,是以湖上常有游船。

说来眼下并不是坐游船的好季节,但今日无风,太阳又暖,若是坐船游湖定然别有一番滋味。

以至于那些少爷千金们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但,他们也都是知道礼数尊卑的。

是以第一艘游船靠岸的时候,他们纷纷恭请明王上船。

一艘游船连着船夫能坐八人。

但碍着明王的身份,那些千金少爷们可都不敢与明王同坐。

所以这第一艘游船里除却乔念与明王之外,就只有林家跟萧家的兄妹了。

乔念上了船就自顾自赏着风景,不愿多看他们一眼。

可方才在岸上没能占到便宜的萧清暖,上了船后就忍不住开始要作妖了,“呀,鸢儿你头上的簪子好漂亮啊!是我阿兄送的吧?”

林鸢今日特意戴了两根发簪,一根是林烨亲手雕的,另一根便是去岁生辰时萧衡送的。

这两根发簪都是她最心爱之物,所以哪怕两根并不怎么搭配,她也一并戴来了。

也不知林鸢心里想的什么,听到萧清暖的话后便是下意识地看了乔念一眼,却见乔念脸朝着船外,像是压根就没听到他们说什么似的。

林鸢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却听萧清暖又道,“算起来,鸢儿你的生辰快到了!也不知今年我阿兄要送你什么!”

话音落下,却听明王忽然开了口,“本王记得念念与林姑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如此说来,念念的生辰也快到了,可有什么想到的?”

明王的语气过于温柔,乔念也不能不理他,便只好转回了头来,冲着明王微微一笑,“民女不喜欢过生辰,也没有什么想要的,多谢王爷关心。”

她说的是实话。

在入浣衣局的第一年,她生辰那日曾在浣衣局等了整整一日。

等什么呢?

可能是等林烨来接她回家,也可能是在等萧衡。

亦或是,等侯府送来的一个小小的礼物!

至少那证明着,她不曾被遗忘。

可,她从睁开眼就开始等,一直等到子时的月光落在她身上。

却是连一句生辰祝福都没有等到。

她便意识到,从前的生辰都是她的一厢情愿,那些生辰的祝福也都是假的。

她早就被他们给忘记了...

所以,她再也不喜欢过生辰了。

可这话听在林烨的耳朵里,只觉得矫情!

他记得,乔念最喜欢过生辰了。

每次几乎都是提前半个月就开始提醒他们。

却也不必给她准备什么特别的礼物,只要他们二人都能到场给她庆生,她就会高兴得像朵花一样。

那样喜欢过生辰的人,此刻在明王面前却装的如此贤淑,真是可笑!

林烨一只手摸向了自己的衣袖,袖袋里藏着一根发簪。

这是他前两日才雕刻好的,比林鸢头上那根雕得还要好看些,原本是想今日趁着关系缓和来送给她,可这会儿……

他莫名觉得,她有些不配了。

明王听到乔念的答案也是有些惊讶,随即却又笑了开来,“胡说,哪有女子不喜欢过生辰的?不过既然念念不说,那本王就随便准备了,到时候可不许说不喜欢!”

这番话,从一个王爷的口中说出来未免是有些太讨好了。

乔念亦是有些惊讶,不知该如何回答。

却不想船夫忽然走了进来,“小人大约知道姑娘喜欢什么礼物。”

众人惊讶万分。

萧清暖忍不住问道,“你认得她?”

船夫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从游船上的一个柜子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木盒子来,双手恭恭敬敬地呈到了乔念的面前,“这是四年前姑娘落下的,小人一直好生收着,今日终于是见到姑娘了!”

她四年前落下的?

乔念是真想不起来了,带着满脸的狐疑伸手接过,当着众人的面将那木盒子给打开了。

是一只耳坠子。

乔念的脸色瞬间惨白,而萧清暖的惊呼声却在这时尖锐的响起,“这是我阿兄送的耳坠子!”


原本还打算奚落一下萧衡的明王瞬间变了脸色。

见状,萧衡眉尾轻轻一挑,低沉的语气不禁染上了几分嘲讽,“看来是不知道了,那,这岂不是就是百姓口中的骗婚?”

“大胆!”明王一声低喝,死死盯着萧衡,“萧衡,不要以为立了几个军功,在父皇面前得了宠你就能踩到本王头上了!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王爷不必如此气急败坏。”萧衡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中的轻蔑却似乎将明王的尊严都踩在了脚底下。

而明王也早已不复先前那副温柔和煦的模样,俊逸的五官甚至染上了几分扭曲,他压低了声,语气森僧,“就算是骗婚又如何?萧衡,你也可以骗,你看她还搭理你吗?”

萧衡黑沉的双眸在那一瞬间透出一股杀意,笑容也跟着僵在了嘴角。

却听明王冷声了一哼,颇为得意,“总之,这林念,哦,不对,是乔念,本王娶定了!萧将军以后还是离她远一些的好,免得惹人非议。”

说罢,便是拂袖而去,独留萧衡一人站在御花园内,周身的寒意惊落几朵赤梅。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乔念始终没有说话。

林夫人看着她,脑海中所想的全是三年前的乔念。

三年前,乔念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哪怕是坐在马车里也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每每进宫去,她这个做娘的都得嘱咐上好一通,生怕她说错话。

可如今,乔念的嘴像是镶了金子,轻易都不开口。

以至于,她想听她说些什么还得好好想想话题。

好在今日的话题并不难找。

“念念,你觉得明王殿下如何?”

林夫人脸上带着几分忐忑,毕竟今日乔念虽是与明王一起离开的,却是率先回来的。

而且回来时的脸色也不太好。

只是当时碍于德贵妃在场,她不好多问,眼下总算是能问上一嘴了。

可乔念并没有回答林夫人。

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眸看向林夫人,“夫人能否与我说句实话,德贵妃为何会选我?”

虽然先前这个问题她也问过明王,但明王给她的答案让她觉得并不可信。

而听到乔念这样问,林夫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傻,傻丫头,自然是因为你乖巧,更何况德贵妃与娘乃是手帕交,又是看着你长大的,知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也喜欢你得紧,选你亦是无可厚非。”

林夫人的这个答案比起明王来更不可信,更何况她方才的慌乱也尽数落入到了乔念的眼里。

这便让乔念明白,明王娶她的事另有隐情。

她移开了目光没再说话,毕竟就算再问,林夫人恐怕也不会与她说实话的。

可她的沉默却让林夫人心里一慌,忙不迭就开始解释起来,“念念,娘知道你在想什么,明王身份高贵,你觉得你如今不是林家的亲女儿,你攀不上是不是?可他再高贵也就是个闲散王爷,你哪怕不姓林也是爹跟娘的女儿,你身后是有整个侯府撑腰的。”

又是这种可笑的话。

乔念想笑,可心中的苦涩蔓延,她到底是没能笑出来。

林夫人握住了她的手,动作很是轻柔,“诚然,侯府如今的地位早已不如从前,但破船尚有三千钉,明王日后若想回京,就只能依靠侯府。”

话说到这儿,林夫人还是微微叹息了一声,“当然,娘也的确是有私心的。萧衡年少有为,立下不少战功,萧家如今在朝堂之上如日中天,可你也知道皇上如今有多忌惮侯府,所以,若想让鸢儿顺利嫁入萧家,那你就不能再找任何有权有势的人家了……这明王,就是最好的人选。”

乔念明白了。

说到底,她的这场婚事就是几方利益权衡之下的结果。

侯府要攀着萧家,明王要借助侯府的余力,那她的终身大事自然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原来如此。”她轻声开口,竟是松了口气的感觉。

倘若林夫人今日的回答与明王的一样,乔念心中反倒会不安,可如今她却明白了,她的这桩婚事依旧是被算计着的。

她原以为林夫人是从萧衡说需得她先嫁才能娶林鸢之后才开始算计的,如今想来,应该是在老夫人进宫求皇后放她离开浣衣局后就开始了。

亦或是,更久之前。

这才对,这才符合他们对她的态度。

约莫是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太明显了,以至于她的声音分明柔得很,却如一把刀似的扎进了林夫人的心里。

林夫人双眸微红,“念念可会怪娘?”

乔念摇了摇头,“多谢夫人如实相告。”

语气很是真诚,对于林夫人此刻的坦诚,她的的确确是感激的。

可她越是如此真诚,林夫人便越觉得对不起她,眸中的红润越来越浓,等到马车在侯府外停下时,林夫人的眼泪已是落下了。

乔念看着林夫人的眼泪,不禁皱了眉。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甚至应允了这桩婚事,遂了他们的意,可林夫人怎么就突然哭起来了?

乔念想,在这方面,林鸢或许是随了林夫人。

她没有下车,就这么坐在一旁等着林夫人。

林夫人也知晓自己是失态了,忙不迭地擦眼泪,扯着嘴角笑,“是娘失态了,咱们下车。”

“好。”乔念淡淡应了一声,率先下了马车。

恰在这时,林烨从府里走了出来,见到乔念,他的眉心便是一拧,有意想上前主动与她说些什么。

毕竟,三十那晚他的确是错得离谱。

可还不等他靠近,便见林夫人也从马车里走了下来,那通红的双眸中还带着泪珠,分明是哭过了。

林烨心头瞬间一凝,三步并做两步就走了上去,抓住乔念的手臂便是猛地一拽,“乔念,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对娘说了什么?害她哭成这幅样子!”

厉声喝问,一下就敲定了她的罪。


林鸢得了萧衡的保护却显得更委屈了,索性缩在了萧衡的身后,连头都不冒出来了。

乔念实在忍不住,暗骂一声晦气。

心头更是涌起一股腻烦,当下便是冷声开口,“祖母应该不想见你,你还是回去吧!”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因为萧衡的撑腰,所以林鸢对乔念说话的态度都有些硬气了,她探出头来,质问乔念,“姐姐又不是祖母,如何知道祖母不想见我?”

乔念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下意识地朝着林鸢走了一步,语气森森,“你是当真不记得你做了什么?”

看着乔念走近,林鸢瞬间回想起了昨日被乔念按在地上打的恐惧,忙不迭地躲到了萧衡的身后,双手更是紧紧抓着萧衡的衣衫,好似连身子都在颤抖着,“我,我今日就是来给祖母赔罪的。”

感受到身后人的害怕,萧衡眉心微拧,看向乔念,“鸢儿已经知错了,今日我是特意陪她来向老夫人请罪的。”

话说到这儿,萧衡垂眸看了眼乔念那紧握成拳的手,便又沉沉说了一句,“你也收敛些你的脾气,休要动不动就打人,鸢儿不似你……”

“够了。”

乔念突然一声厉喝,打断了萧衡的说教。

她深吸一口气,方才勾起一抹嘲讽,看向萧衡,“萧将军还不是侯府的女婿,但至少我是这侯府名义上的大小姐,所以,侯府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我也轮不到你来说教!”

听着这话,萧衡的眸色骤然一沉。

他们自幼就认识,可这十几年来,乔念何曾这样跟他说过话?

轮不到他来说教?

是因为如今她即将嫁给他人?

他死死盯着她,一抹阴郁在眸中游荡了开来。

也不知是不是萧衡常年征战的缘故,乔念只觉得此时此刻萧衡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场正朝着她压来,迫得她有些心慌。

可她也知道,众目睽睽,萧衡不敢拿她怎么样。

于是,按耐住心中那一丝小小的畏惧与慌乱,她扬着下巴,一字一句地开了口,“我瞧着林姑娘身子也大好了,那不曾受完的家法就继续去受着吧!祖母要不要见你,也得等你受完了罚再说!”

言下之意,是让林鸢继续去祠堂跪着!

听到这话,林鸢心下一慌,忙是扯了扯萧衡的衣角,“衡哥哥,我的膝盖还疼着……”

“你忘了我方才说过,这侯府的事还轮不到他姓萧的插手。”乔念打断了林鸢的撒娇。

萧衡声音微冷,透着一股狠厉,“乔念,你别太过分!”

那护着林鸢的样子,是恨不得要将她吃了一般。

乔念心头冷笑,却并不理会萧衡,而是冲着林鸢开口,声音染着嘲讽,“你阿兄还在祠堂跪着,你不是最护着你阿兄了吗?怎么?你们兄妹是只能同甘,不能同苦吗?”

“才不是!”林鸢听不得乔念这样形容她跟林烨的关系。

那是她的阿兄,最疼爱她的阿兄,她理应是要护着阿兄,永远站在阿兄身边的。

哪怕,明知道眼下乔念这是激将法,可她也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哪怕今日是阿兄出的主意让她装晕,可若是这番话被阿兄听了去,阿兄心里也是会难过的!

她才不想阿兄误会她!

当下,便是深吸了一口气,“姐姐不必这样挑拨,我去祠堂跪着就是!只是,我也是真的知道错了,哪怕祖母不愿见我,我也是要给祖母赔罪的!”

说着,便是朝着老夫人院子的方向跪了下来,眼泪伴着她那娇柔的声音响起,“祖母,鸢儿知道错了,鸢儿日后再也不敢惹祖母生气了,还请祖母原谅鸢儿!”

话音落下,她对着老夫人的院子磕了三个头。

真是将她磕得委屈至极,眼泪汪汪。

乔念想,林鸢该不会觉得自己是极其的孝顺,重情重义,感人肺腑吧?

可,明明只有可笑!

祖母眼下醒没醒都不知道,哪怕是醒了,就凭着她那小破嗓子喊的几声,祖母应该也是听不见的。

所以这一出戏,演给谁看?

她,还是萧衡?

磕完头,林鸢方才在小翠的搀扶下站起了身来,她吸了吸鼻子,看了乔念一眼,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只是乔念看她的眼神满是轻蔑与不屑,以至于她想说的话都被咽了回去。

而后,她又转头看向了萧衡。

那一双泪眼朦胧,楚楚可怜,“衡哥哥,对不起,劳烦你今日白跑一趟了……”

居然是给萧衡道歉!

乔念站在一旁,颇有些惊讶。

她觉得林鸢的这些所作所为,她是一辈子都学不会的。

当然,她也不屑去学。

毕竟……蛮恶心的。

而萧衡听着她的话,语气倒也柔软了起来,“怎么会,我今日本就是来看你的。”

只这一句话,就让林鸢的心雀跃了起来。

明明脸颊上还带着泪,可那张脸却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她悄悄看了乔念一眼,一副想要炫耀又不太敢的样子。

乔念自然不会将她那点小心思放在心上,只不耐烦的蹙了蹙眉,“去祠堂的路林姑娘可认得?需要我差人送你去?”

闻言,林鸢又委屈巴巴地嘟了嘟嘴,这才对着萧衡行了礼,转身往祠堂的方向走去。

只是那一步三回头的样子也不知是在等萧衡的挽留还是等乔念收回先前的话。

乔念却懒得再看她一眼,也懒得再看萧衡一眼,当下便道,“那就不打扰萧将军了。”

说罢,便是转身往老夫人的院里去。

岂料,萧衡竟也跟了上来。

乔念当即便有些不悦,“你做什么?”

萧衡眉尾轻挑,语气沉沉,“自然是看望老夫人,怎么,乔姑娘不会也罚我去祠堂跪着吧?”

这是为了林鸢来嘲讽她来了?

乔念冷哼了一声,不想再搭理他,自顾往前走。

可,还未走出几步,眼前便是一黑,昏昏沉沉的感觉袭来,令得她整个人都开始摇晃了起来。

见状,萧衡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就将她搂入了怀中……


听到这样的质问,林鸢眼中的泪终于决堤,她连连摇头,“不是的,我没有害过姐姐。当年是我打碎了琉璃碗,是我的不对,可冤枉了姐姐的人是小翠……”

她极力地想要告诉乔念,她不曾害过她。

却不料,乔念就倚在门边,轻轻柔柔地问她,“那你三年前怎么不说?”

林鸢一愣,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乔念的话是什么意思。

便只见乔念嘴角勾起了一抹浓烈的嘲讽,“是你打碎了琉璃碗,这八个字,你三年前当着皇后跟公主的面,为何不说?”

林鸢像是没有站稳似的,往后退了一步,“我,我不敢……那是我第一次进宫,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高贵的人,我,我当时很害怕,我……”

“那你现在又要来与我说什么呢?”乔念再次打断了林鸢的话。

到底要说些什么,才能让她当做这三年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鸢哭得一抽一抽的,低着头,已是不敢再看乔念,“只要姐姐能原谅我,我愿意把一切都还给姐姐。我会告诉爹娘跟阿兄,姐姐你从未欺负过我,落梅院,我也可以还给姐姐……还,还有衡哥哥,我,我也可以还给姐姐。”

听到这儿,乔念终于是听明白林鸢今日前来的目的了。

她微微摇了摇头,重重地吐出胸口的一股浊气来,“林鸢,我方才说过,那是你的爹娘跟阿兄,与我无关。落梅院虽是因为喜欢才建成,但都是侯爷的心血,也该是你的。甚至于这芳荷苑,若是你想要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闻言,林鸢猛地摇起头来,“我不要,我不是来跟姐姐抢住处的。”

“我知道。”乔念淡淡笑着,略带着几分嘲弄,“你是为了萧衡来的。”

说什么求她原谅,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为的不过就是个男人。

她一下就说中了林鸢的心事,只惹得林鸢瞬间脸色绯红。

却听乔念道,“我不知道你在担忧些什么,三年前我还不曾被罚入浣衣局的时候这婚约就已经落在你头上了,如今我虽然还住在侯府,但全都是因为祖母心疼我而已。我甚至都已经不姓林了,在这侯府里我只是个外人,萧家与林家的婚约怎么着都落不到我头上。”

“而且,方才在祖母那儿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再喜欢萧衡,你为了此事而特意跑这一趟来试探我,实在是有些多余了。”

“我不是为了试探姐姐才来的。”林鸢像是被误会了似的,有些心急,“我是真心求姐姐原谅,只是……”

只是试探乔念的态度,也是目的之一。

但她必须得承认,她的确是有些害怕了。

萧衡今日的态度让她有些摸不清楚,她真的担心萧衡想娶的是乔念,所以才会这么着急的过来乔念这儿。

“不管怎么样,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祖母的身子大不如前,我只想好好照顾她老人家,别的,我什么都不想要。”乔念将自己的态度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地告诉了林鸢,只是想以后她别没事老往自己的跟前凑。

这侯府里的人,除却祖母之外,她是真的一个都不太想见到。

林鸢站在原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没有说话。

脸上还带着泪痕,睫毛上也有没干的泪珠挂着。

乔念想,若是此时林烨来了,大约会跟三年前将自己推下小楼时一样,不由分说地将她踹进荷花池里去的。

这天寒地冻的,落了水怕是会病上好几日。

光是想想都有些头疼,乔念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想赶紧将这尊瘟神送走,“我今日起得有些早,这会儿实在困乏,你若没有别的事儿的话,我便不送你了。”

听出了乔念的逐客令林鸢自然也不好再死皮赖脸地带着,便只点了点头,“那姐姐你好好休息,我,我先走了。”

说罢,林鸢欠身行了一礼,方才往外走去。

林鸢刚出门不久凝霜便进了来。

小丫头一脸好奇,还不住地往外张望着林鸢的背影,“小姐,二小姐都来跟您说了些什么呀?奴婢看她眼睛红红的,是哭过了?”

乔念没心思应付凝霜,自顾往里间走去,“你这样好奇,不如直接去问她。”

凝霜厚脸皮地跟上来,“奴婢是小姐的奴婢,哪有去找二小姐的道理?”

话音落下,乔念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看着凝霜,神色严肃。

凝霜一惊,对着乔念眨了两下眼睛,“小姐,您怎么了?”

“我知道你主子派你来伺候我定是有他的目的,我不会为难你,但你也不必时时刻刻都来提醒我你是我的人,因为我知道你不是。”

乔念在浣衣局里待了三年,那个地方,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她的敌人,所以,她习惯了说话时是这样冷漠甚至有些凌厉。

全然没料到自己会伤到了一个小丫鬟的心。

凝霜那双大眼睛几乎一下子就蓄满了泪。

与林鸢的不同,乔念看着她,竟是有那么一瞬间心软了。

可她也不知道此刻是不是该安慰她,便只能皱了皱眉,“我要睡会儿,你去忙吧!”

说罢,便是转身进了里屋。

凝霜就这么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乔念将她拦在了外面,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但很快,她便抹了一把眼泪,方才还满脸委屈的脸上却已经布满了不在乎。

她家小姐在浣衣局里被人折磨了三年,如今就算是有些不近人情又怎么了?

小姐身上那么多的伤,若自己不狠一点只怕是都活不下来了呢!

虽然被小姐误会,可她相信,只要真心对待小姐,小姐总有能看清她真心的一天的!

凝霜暗暗给自己鼓劲,这才冲着里屋唤道,“那小姐您好好休息,奴婢就在外头守着,您有需要吩咐奴婢一声!”

听到这话,乔念的身形不禁微微一顿。

心底某处有一股细细的暖流涌过。

她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方才因林鸢而烦乱的心情倒是缓解了不少。

长叹了一口气,她便欲上床休息,外头却忽然传来了骇人的惊呼声。

“不好了!快来人啊!二小姐落水了!”


乔念回了侯府后便想去给祖母请安,却被告知祖母已经睡下了。

她想着,祖母既然能睡得着便证明不曾听闻今日法华寺那发生的事,心中也放心了不少。

回到芳荷苑时,凝霜正白着脸等她,乔念想到林烨之前那一脚,心头不禁一抽。

凝霜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上前来要伺候乔念更衣。

可乔念想了想,终于还是开了口,“凝霜,你可有别的想去的地方?”

闻言,凝霜一愣,本就苍白的小脸越发没了血色,“小姐是要赶奴婢走吗?”

乔念摇了摇头,“我不是要赶你走,我只是……怕连累了你。”

今日若不是因为她,凝霜哪里会受到这无妄之灾?

可谁知凝霜的情绪却突然激动了起来,“奴婢不怕!小姐,你别赶奴婢走,奴婢就是要留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

约是她情绪太激动了,话音刚落就呛咳了起来,几声过后,便呕出了一口血来。

乔念一惊,忙是上前扶着她坐下,“怎么回事?没有叫府医看看吗?”

凝霜好不容易止了咳,这才道,“看了,府医说奴婢受了内伤,情绪不宜激动。”

可若是乔念赶她走,她的情绪就会激动起来,像方才那样咳嗽不止,呕出血来。

乔念听明白了凝霜的意思,虽然她也不懂,为何凝霜如此固执地非要留在自己身边,可想着她先前不顾一切也要保护自己的模样,她那颗心还是免不得软了一下。

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来,“好,知道了,那小姐我尽量不惹你生气就是。”

“小姐没有惹凝霜生气!”凝霜已经乔念是会错了意,忙要解释,可看着乔念嘴角的笑方才明白过来乔念的意思。

于是眼睛红红的,握住了乔念的手,“奴婢日后一定会保护好小姐,再也不叫小姐受今日这样的委屈了。”

小丫头的眼泪一直都很打动人。

乔念也看得想哭,不禁吸了吸鼻子,笑道,“傻丫头,日后保护好我之前得先保护好自己,否则,我可真的就不要你了。”

“好!”凝霜用力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暗道,她身份低贱有什么好保护的。

日后啊,她还是得保护好小姐才行!

翌日,宫里赐婚的圣旨果然就下来了,紧接着流水般的赏赐跟着入了侯府。

有皇上赏的,也有贵妃娘娘赏的。

看着那无数的金银珠宝,林鸢站在一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皇上跟贵妃娘娘一定都很喜欢姐姐,姐姐的命真好!”

她的命真好?

乔念转头朝着林鸢看去,见她正一脸欢喜地看着她,眸中除却羡慕之外并没有旁的乱七八糟的情绪,方才确定,林鸢并不是在讥讽她。

可……

她看着林鸢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妹妹如此羡慕,那不如我俩换换?”

闻言,林鸢一下子就惊愣住了。

换换?

让她去嫁给明王?

可阿兄分明说过,明王就是个火坑,嫁给明王就是往火坑里跳,她才不要嫁给明王呢!

她喜欢的是衡哥哥,她是要嫁给衡哥哥的!

这样想着,林鸢忙是摇了摇头,眸中带着几分害怕,当真像是怕被乔念抢去了什么似的。

这样的反应,比之方才她说的那番话,实在可笑。

乔念忍不住微微摇头,低低笑了开来。

林夫人显然也知道林鸢方才的话不妥,忙上前打岔,“明王这几日还在养伤,派人传了话说过段时日再带你去你们约好的地方。”

他们约好的地方?

乔念微微蹙了眉,这才想起昨日明王曾说过结束后要带她去某个地方的。

只是这算不得约好吧?他都没等她是否答应就走了。

正想着,林鸢却又凑了上来,“明王殿下跟姐姐约了去何处?好不好玩啊?”

“……”

看着她那满是欢喜的脸,乔念忽然就想到了一件事。

她看向林鸢,沉声问道,“昨日,是你告诉明王殿下我会去法华寺?”

她记得林鸢似乎说过。

闻言,林鸢一愣,而后点了点头。

乔念眉头微拧,“你为何要那样做?”

若不是她来邀请她,她便想不起圣节,自然也就不会去法华寺。

若不是明王在寺庙外替她出头,拉着她进庙,后面萧清暖就不会在她面前说得那般难听。

所以……

她昨日遭的罪,细细算来,都是林鸢挑起的。

林鸢是见过乔念发火的人,此刻看着乔念的脸色便也知道乔念是生气了。

当下便是一惊,好似怕乔念动手,还往后退了两步,“我,我只是听说姐姐与明王的事,就,就想着推波助澜一下,撮合你们二人……”

“如此说来,我还得谢谢你?”乔念冷声一笑,嘴角噙着浓烈的讥讽,“堂堂侯府家的嫡女,却对旁人的婚事如此感兴趣,我是要夸你热心,还是夸你不知羞耻为何物?”

“念念!”林夫人低声一喝,忙是将快要哭了的林鸢护在身后,“你莫要说得如此过分,你妹妹也只是好心,她,她没别的心思,你也莫要生气了。你们都是娘的女儿,你们哪个受了委屈娘都是舍不得的。”

乔念的目光这才从林鸢的脸上收回来。

她看了眼林夫人,笑意不达眼底,“林夫人这番话说来,自己可会笑出声?”

哪个受了委屈她都会舍不得?

那她这三年受委屈受欺负的时候,林夫人在哪儿?

是在哄着林鸢,宠着林鸢吧!

这样的话,她怎么能如此心安理得的说出口?

这是乔念从浣衣局回来后,第一次这样回嘴林夫人。

从前,她都是看破不说破的。

可是有些人啊,假话说得多了自己都当成真的了,说到最后,反倒将她当成了坏人。

所以她觉得,她还是有必要说说清楚的。

林夫人何曾想过乔念会这样对自己说话,当下呼吸就是一滞,眼泪瞬间滴落了下来。

这一幕,恰好被林烨瞧见了。

他是听闻皇上赐婚,又赏赐了许多东西,想趁着乔念今日心情颇好的时候前来缓和关系的。

是以,哪怕是需要下人搀扶,他也是一瘸一拐的来了。

谁知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娘跟妹妹都被欺负哭了的模样。

当下便是一怒,冲着乔念喝道,“乔念,你在干什么?仗着皇上赐婚,如今变这般堂而皇之地欺负娘了吗?”


眼见着林鸢的善意被乔念给怼了回来,林烨当即收回了心底的愧疚,冷声道,“你不必这般阴阳怪气,身上有伤为何不一早就说?没长嘴?”

她若早就说了,他必定是会去御医院讨了膏药来给她的!

“方才倒是想说,小侯爷没给机会。”乔念声音淡淡,双手也终于从林夫人的手中抽了回来。

林烨眸色一沉,她都已经回府了,居然还不肯唤他一声阿兄?

心中怒意不减,他低喝道,“我倒也想问问,你好歹也是我侯府的千金小姐,自幼便跟随府中武师习武,那浣衣局里到底是有什么高手,能将你伤成这样?”

一句话,便让乔念心口猛然一滞。

她垂眸将衣袖拉下,轻柔的声音却带着一股子令人发颤的寒意,“一开始也是反抗过的,如小侯爷所言,那些宫婢的确都不是我的对手,但她们打不过我便会在暗处使阴招。比如趁我熟睡之时往我的床上一盆盆地倒冷水,吃饭时别人舀的是汤,给我舀的却是泔水。将我好不容易洗完的衣裳扔进茅房,亦或是把本该她们洗的分量都推到我身上。”

话说到这儿,她方才抬眸看向林烨,清冷的目光分明没有带任何情绪,却让林烨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我也曾向管事嬷嬷求助,但得到的除却一通鞭笞之外再无其他,所以渐渐的,我便也不反抗了,床是湿的我就睡地上,饭里有泔水我也照样能吃得下去,有一回嬷嬷下手狠了差点将我打死,大约还是顾忌侯府,那之后下手便没有从前那么狠了。”

眼看着林烨眸中透出的不可置信,乔念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讥讽,“所以,小侯爷以为是我故意遭受那些,好换来你们的愧疚与后悔?”

“别傻了,我如何还能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你们或许会愧疚,但绝不会后悔。听到现在,约莫也只会庆幸当年被罚去浣衣局的人是我,而不是林鸢,对吗?”

看着乔念眼底的质问,林烨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处有一只手,正狠狠撕扯着自己的心脏。

可,他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念念,莫要说了!”林夫人捂着胸口,哭得连呼吸都有些乱,“都是娘不好,是娘对不起你。”

“夫人没有对不起我。”乔念依旧是那轻轻柔柔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温柔。

可这份温柔与林鸢的完全不同。

林鸢的温柔,是会让人心疼,让人舒服。

可乔念的,却如同一把软剑,一字一句都割得人鲜血横流。

“夫人养了我十五年,与我有养育之恩,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可你心里有怨!”林烨再次开口,心中那股被撕扯的痛感只让他莫名烦躁。

他像是看穿了乔念一般,冷声笑道,“你眼下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故意对我们冷淡疏离,故意当着娘的面摔倒,你是不是在萧衡面前也用了这伎俩,博了他的心疼才坐了他的马车回来?林念,你弄清楚,萧衡早已不是你的未婚夫,他如今是鸢儿的未婚夫婿,她们就快成亲了!”

看着林烨那张满是愤怒的脸,乔念心中忍不住感叹,到底是做了她十五年的阿兄,林烨的每句话都精准地扎在了她的心上。

好在,她的这颗心被磨炼了三年,早已百毒不侵了。

“小侯爷贵人事忙,大约是忘了三年前曾将我推下小楼,那时我便扭伤了脚,还未痊愈就又进了浣衣局,这三年来,我的脚伤时常发作,今日小侯爷将我踹下马车时又扭到了,所以方才我是真的没站稳。至于萧将军……小侯爷如何会认为他会对我心生怜悯?您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看不上林小姐?”

一番话,只说得一旁的林鸢无地自容。

林烨忍不住担忧地看了林鸢一眼,这才冲着乔念低喝道,“你休要在此挑拨离间,你的性子我最是清楚,哪怕过了三年,也还是一样的眦睚必报!我警告你,有我在,你别想欺负鸢儿!”

“阿兄……”林鸢染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你别这样,姐姐从未对我做过什么。”

“鸢儿你就是太善良了!”林烨眉心紧拧,抬手指向乔念,“可她跟你不一样,她心思最是深沉,也最是记仇!我们把她丢进浣衣局三年不闻不问,如今她出来了必是会报复我们!明知娘最疼她,她却故意疏远冷淡,故意在娘面前露出那一身伤,你看娘都哭成什么样了!”

林鸢看向一旁的林夫人,的确是已经哭得不像样子,靠在一旁的丫鬟身上喘着气。

听着林烨的话,林夫人似乎是想反驳,抬着手摆了摆,却是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林鸢想着,自己从未见过娘亲这个样子,哪怕当初乔念被送去了浣衣局,娘亲也只是掉了几滴泪,还反过来安慰她呢!

如今却……

莫非,真如阿兄所言,这一切都是乔念故意的?

乔念,竟有如此心机?

她免不得又看向乔念,却见乔念也正看着她,那一双眸子清冷如霜,却分外犀利,如同一把刀子深深剐进她的心底,令得她不敢再看,匆匆移开了目光。

而乔念,却只是冲着林夫人行了一礼,“看来今日乔念不适合去见祖母,烦请夫人与祖母说一声,我明日再来看望她老人家。”

说罢,乔念便是抬脚离去,再也不看林家任何人一眼。

可那一瘸一拐的背影却深深烙在了每一个林家人的心口上。

包括萧衡。

林烨是在林鸢送林夫人回去之后方才看到了萧衡。

他就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他都应该是看得清清楚楚。

林烨有些烦乱地皱了皱眉,这才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皇上赐了几味贵重的药材,我想着用不上,便来孝敬林老夫人。”萧衡不急不缓地说着,面上无波无澜,一如往常。

可林烨却好似是看出了什么来,眉头紧拧,上下打量了萧衡一眼,这才开口,“老实说,你是不是为了念念才来的?”


众人皆是一惊,“明王殿下?”

随即纷纷下跪行礼,“见过明王殿下。”

乔念也想跪,却被明王拦住了。

明王双眸微眯,扫了众人一眼,没让起身,反倒是当着众人的面牵起了乔念的手,“往后,她的依仗就是本王,谁敢对她出言不逊就是对本王不敬。都明白?”

从前的三年里,都是乔念跪别人,哪怕是曾经在侯府被宠成掌上明珠的十五年,她也不曾感受过周围人都对着她下跪的感觉。

而这一刻,她站在明王的身旁,俯视着四周那些衣着华贵的各家少爷千金,没有任何窃喜亦或是扬眉吐气的感觉。

反倒觉得不真实。

而这样不真实的感觉,令她心慌。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明王攥得紧,她微微挣了两下,只是徒劳。

却也不敢动作太大,毕竟明王此刻出现是在给她撑腰的,她怎能当众驳他的脸面?

于是,沉默着垂下眸来。

这幅样子,在外人看来就成了她的小鸟依人。

萧清暖看着乔念与明王站在一起的模样,不知何故心中便涌起几分不悦,当下竟也顾不得礼数,冲着明王道,“殿下,她不过就是个下人所生的低贱血脉,如何能与您这样高贵的身份站在一起?”

如今京中所有人都知道乔念的生母乃是侯府曾经的接生嬷嬷,不念主家情谊还换了主家的孩子,当真是又低又贱!

这样的人生下的孩子,怎么可以跟王爷如此尊贵的人站在一起?

萧暖卿当真是气坏了。

却见,明王的眸色微微一沉,向来温柔的眸中隐隐透出了几分杀意,“看来萧姑娘方才是没听清楚本王所言,来人,替萧姑娘掏掏耳朵。”

明王一声令下,当即便有两名侍从上前,一把就将萧清暖给架了起来。

萧清暖大惊,连着宋柏萱也吓坏了,忙不迭地开了口,“殿下,萧姑娘只是一时心直口快,没有别的意思,还请殿下手下留情!”

这若真是被拉去掏了耳朵,恐怕回来时就已经聋了!

乔念也没想过表面看上去温柔的明王居然还有这样的手段,眼看着萧清暖真的就要被拉走了,她终于还是伸手扯了扯明王的衣角。

明王一愣,回过头便瞧见那只攥着自己衣角的小手。

那五根手指头看上去是养过了,但冻疮的痕迹还是很明显。

顺着那小手看去,便见乔念蹙着眉,一副为难的样子,“殿下,今日乃是圣节,佛门前还是不要多生事端吧!”

她并没有为萧清暖求情,只是说,佛门之地不好生事端。

这听上去比宋柏萱的那些什么‘心直口快’之类的话要顺耳多了。

明王莫名心情大好,于是勾了唇,“还是念念想得周到,既如此,那今日便算了吧!”

话音落下,架着萧清暖的两名侍从这才松了手。

萧清暖已是被吓哭了,扑通一下就瘫软在了地上。

明王一双眸子扫过众人,这才又道,“本王一句话不喜欢说两遍,尔等最好听清楚,记心上,否则……下回没有佛主保佑,尔等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说罢,明王便转过头看向乔念,“我们先进去。”

明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牵着乔念的手往寺庙里去。

乔念心中是一万个后悔。

她今日不该来的。

从前的乔念张扬得如同璀璨的明珠,享受众人目光的追随。

可如今的乔念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最好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像现在这样,太高调了。

更何况,她虽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可毕竟还没有得皇上应允,算是八字还没一撇。

实在是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明王手牵着手的。

好在,明王入了寺庙后便见到了法华寺的方丈,行佛礼时自然而然地就将乔念的手放开了。

乔念忙收回了手,暗暗松了一口气。

方丈是特意前来迎接明王的,他要为明王讲佛法。

明王转身看向乔念,“你在外等我,一个时辰就好。晚些本王要带你去个地方。”

乔念今日根本就没打算出来多久,只想着求到平安符就回去了,是以听到明王的话不禁一愣,可明王说完便走了,也不曾看乔念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直到明王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身后的凝霜方才忍不住上前来小声问了句,“小姐,明王殿下怎么知道我们今日会来?”

竟然还找了地方,晚些还要带小姐去!

乔念摇了摇头,“许是今日圣节,京中百姓大多都会来的缘故吧!”

乔念想,总不能是林鸢告诉明王的吧?

没理会那么多,乔念冲着凝霜道,“我们去拜佛求平安符。”

说罢,便领着凝霜往里走。

跪在法华寺最大的观音像前,乔念双手合十,诚心叩拜。

却不想身后忽然传来令人心口闷塞的声音,“姐姐,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是林鸢!

乔念被迫睁开了眼,便见林鸢已是跪在了乔念的身边。

只是她并不求菩萨,一双眼直直地盯着乔念,“不是说好要与我一起来的吗?我在府里等了你好久呢!”

乔念真是心累,刚想开口,身后又传来萧清暖的声音,“她若跟你一起来了,又如何能在明王面前扮可怜?”

乔念回头,却见萧清暖并不是一个人。

她身旁除了宋柏萱之外,还有两道高大的身影。

一个是林烨,另一个是萧衡。

乔念心里再一次后悔了。

早知道今日人这么齐,她就该待在府里,哪怕是闲的发呆也比见到这群人的好!

林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着萧清暖的话忍不住问道,“扮可怜?”

“是啊!”萧清暖恶狠狠地瞪了乔念一眼,“明王说以后他就是乔念的依仗,谁都不能对乔念不敬。呵!我也是真没想到乔姑娘勾人的本事竟这么大!连王爷都能勾到手了!”

萧暖卿的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看向乔念。

哪怕林烨跟林鸢都知道她与明王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在这个时候,她被萧清暖污蔑侮辱的时候,他们依旧一言不发。

好在,乔念已经习惯了他们在关键时候的沉默。

而一旁的凝霜却是有些生气地想要开口,却被乔念喝止了,“凝霜,退下。”

凝霜无奈,只能憋着一口气往后退了两步。

就见乔念双手合十,对着菩萨行了一礼,而后起身,走到了萧清暖的面前。

萧清暖仗着今日自己的哥哥在场,所以哪怕已经被明王训斥过她也半点儿都不惧怕,扬着那高贵的下巴冲着乔念挑眉,“怎么?我说错了?”

“啪!”

一个巴掌,清脆又响亮。


这一幕,恰好被还在一步三回头的林鸢瞧见了。

她顿时瞪大了眼,不知道萧衡跟乔念为何突然就抱在一起了!

脑海中忽然就响起了萧清暖的声音。

她说,乔念就是故意要勾引萧衡的……

所以,方才乔念让她去祠堂跪着,就是为了支开她,好勾引衡哥哥?

她心中无比慌乱,她想冲过去质问他们二人,可……

她却又很害怕。

春山街上的萧衡说的那句话犹在耳边回响,她多少是知道衡哥哥是什么心思的,她怕自己冲上去的质问会像极了话本里那些不被爱的原配。

她怕萧衡会站在乔念的身边,会像方才护着自己一样护着乔念。

若真是那样,那她跟乔念在萧衡心里的位置岂不就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她不要那样!

她允许萧衡心里会有乔念的位置,可,她要占最多最大的那一份!

于是,她立刻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任由滚烫的泪水模糊了这一切。

一旁的小翠忍不住担心道,“小姐,不如我们去找老爷跟夫人吧!若是他们知道大小姐如此不知廉耻,往萧将军的怀里扑,定是会责罚大小姐的!”

可谁知,林鸢却是低低斥责了一声,“你是嫌我与姐姐的关系太好了吗?她已经那样记恨我了……”

“可是……”小翠还想说什么,却被林鸢打断了,“行了,陪我去祠堂吧!”

说罢,她便大步离去,再不敢回头看一眼。

但倘若她能回头,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便也能瞧见乔念是如何将萧衡推开,又如何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的。

那样子,当真是将萧衡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

以至于,萧衡原本搂抱着乔念的手都还未来得及收回来,就这么怔愣着看她。

明明从前她最喜欢粘着他,若是有能贴上来的机会,她必定不会放过。

可现在……

当真是因为已经许了人,所以对他保持距离了?

思及此,萧衡的眸中透出了几许不悦!

乔念最是了解萧衡,他这样的表情她也最是熟悉了。

可明明从前让她离远点的人不是他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萧衡那双染着愤怒的眸子,不自觉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可这一步却像是刺激到了萧衡的最后一个神经。

他眉尾轻轻一挑,而后朝着乔念走了过来。

他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带着令人恐惧的危险。

乔念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见萧衡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乔念太清楚萧衡的这个神情意味着什么了。

她更加知道,眼前这位封狼居胥,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远没有看上去的那般正人君子。

她是亲眼见过萧衡将欺辱他母亲的姨娘逼得跳了井的。

那时候,萧衡就是这样的神情。

虽然后来那位姨娘还是被人救了上来,却是一辈子都不敢再在萧衡母亲的面前出现。

而现在,萧衡正用那样的神情看着自己。

乔念心中的惧意涌起,就连退后的步伐都有些乱了。

凝霜似是看出了不妙,挡了上来,“萧将军,我家小姐昨日才受了重伤,身子还虚着,受不了刺激的。”

萧衡的视线被凝霜吸引,终于从乔念的脸上移开。

“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冷声问询,轻飘飘的声音却如巨石,轻易就将凝霜击退。

凝霜竟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生怕自己多说一句,就会被萧衡割了舌头。

只想着,这里好歹是侯府,这萧将军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对她家小姐动手吧?

萧衡便又重新看向了乔念,脑海中那张曾经见到他便止不住欢喜的面孔与现在这张带着惧意的面孔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心中一股怪异的感觉无端升起,越来越浓。

他沉了眉,低声质问,“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他似乎是想用这样威胁式的问题来找回他在她身上的主动权。

却不想,乔念站在了原地,没动。

她不明白此刻萧衡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答案。

“萧将军不必过来,我也不会过去,眼下的距离便是你我从今往后最好的距离。”

哪怕她知道萧衡在生气,哪怕她清楚眼下的萧衡很危险,哪怕她心里对他有些畏惧。

可这句话,她还是要说。

这样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不算特别近,也不算特别远,是可以让他们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又不至于越界的距离。

她,绝不可能越界。

他也不行!

萧衡自然听出了乔念的言下之意,当即便是沉声一笑,“乔姑娘以为萧某是想要做什么?”

这笑声里带着几许嘲讽,似乎是在嘲笑着乔念的自作多情。

乔念一时有些窘迫。

是啊,他能对她做什么呢?

她那样爱他,追逐着他的时候,他都不曾多看她一眼,如今他又怎么可能对她做什么呢?

一股莫名的酸痛在心口蔓延,乔念咬了咬唇,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对着萧衡欠身行了礼,这才又转身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熟料,他的声音却再次传来,“念念。”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恍惚间,乔念还以为自己是回到了三年前。

可,三年前好吗?

不,一点儿也不好。

三年前她永远都只会将萧衡摆在第一位,为了他的一个眼神,她连为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讨厌三年前的自己!

可乔念还是被这一声唤给逼停了脚步,她站在原地,背对着他,没有回过身的勇气。

只听身后,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微哑,“明王并非良人,你不能嫁给他。”

哪怕如今赐婚的圣旨以下,他还是忍不住要劝她。

约莫,是为了从前的情分吧!

可乔念听着,只觉得可笑。

她知道萧衡一定能够看出这门婚事的蹊跷,也一定知道这一切根本由不得她来做主。

所以这些话,有什么用呢?

她依旧没有转身看向萧衡,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好啊,若是萧将军能悔婚不娶,我便不嫁。”

说完这话,她便大步离去,再也没有停留。

因为她知道,萧衡不可能悔婚,她也不可能不嫁。

她与他,终究只会成为陌路……

因为没有回头,乔念自然也没有看见,萧衡看着她离去时的眼神里,汹涌着一股难言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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