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徽林项明峥的其他类型小说《潮热心事沈徽林项明峥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侬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七月初,申市盛夏降临,久久不降雨,整座城市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学校在最热的时候正式放假了。杨怡欣家在西北,计划领完奖再回去。沈徽林在宿舍整理东西的时候,听到杨怡欣吐槽,“去当牛马还得倒贴钱,我真是脑子抽筋才会选择这个专业。”她计划回家乡那边实习,在家解决吃住问题。她问沈徽林:“你什么时候回?”“等会儿就走了。”沈徽林过几天就要去南州辅助师兄江闵的项目,没有申请留校,打算暂住在林檀为她准备的房子里。夏天暗的晚,到公寓时天边还有余光,小区里灯亮得稀稀疏疏。沈徽林走到公寓楼下,突然听到一声:“姐。”声音沙哑的像是刚抽了几包烟,沈徽林循着声音,看到了蹲在台阶旁的人。透过昏暗的光线,辨别来人。“肖佳?”“姐,”肖佳又叫了一声,有求于人的时候,...
《潮热心事沈徽林项明峥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七月初,申市盛夏降临,久久不降雨,整座城市像是一个巨大的蒸笼。学校在最热的时候正式放假了。
杨怡欣家在西北,计划领完奖再回去。
沈徽林在宿舍整理东西的时候,听到杨怡欣吐槽,“去当牛马还得倒贴钱,我真是脑子抽筋才会选择这个专业。”
她计划回家乡那边实习,在家解决吃住问题。
她问沈徽林:“你什么时候回?”
“等会儿就走了。”
沈徽林过几天就要去南州辅助师兄江闵的项目,没有申请留校,打算暂住在林檀为她准备的房子里。
夏天暗的晚,到公寓时天边还有余光,小区里灯亮得稀稀疏疏。
沈徽林走到公寓楼下,突然听到一声:“姐。”
声音沙哑的像是刚抽了几包烟,沈徽林循着声音,看到了蹲在台阶旁的人。透过昏暗的光线,辨别来人。
“肖佳?”
“姐,”肖佳又叫了一声,有求于人的时候,她淬了毒的嘴巴也能变甜,“姐,你今晚住这里吗?”
沈徽林看着她,点头。
“一个人害怕吗,需不需要人陪?”
沈徽林说:“不怕。”
肖佳站了起来,“还是会怕的吧?”
沈徽林掀起眸子,“说吧,什么事?”
肖佳蹲的脚有点儿麻,手撑住了台阶旁的栏杆,“我现在没地方去。”
沈徽林有点儿不为所动。想到自己平时和她关系也一般,肖佳说了实话:“被人骗了。”
沈徽林抬步上了台阶,“我这里也不常住,什么都没有。”
肖佳说:“我不挑。”
跟着沈徽林上了楼,开门进屋,肖佳环视四周,“还是你会投胎,你妈可比我妈强太多了。”
沈徽林听着她半真半假的恭维。她毕竟和肖佳接触不深,为了稳妥,还是决定问得再清楚一点儿。
“怎么被骗了?”
肖佳不愿多说,但人在屋檐下,沈徽林看着单纯,实际不好骗,只能说实话:“圈子里有人搞投资,钱全被卷走了。”
沈徽林问:“住的地方也没了?”
“那是我前男友的,他现在估计带着新女友在滚床单。”
挺伤感的事情,被肖佳说出了喜剧效果。
沈徽林无言片刻,看到了肖佳胳膊上被蚊子叮咬的包,“你就一直等在这儿?要是我不回来呢。”
“我知道你们学校放假了,你肯定不回家来这儿。”肖佳跟着她往内走,按了电梯,“准备再等五分钟就给你发信息的。”
好歹认识这么多年,她了解沈徽林,发信息肯定会被她拒绝,可怜兮兮在她面前求救才更有用。
她跟着沈徽林往里走,“你这里有吃的吗?我好饿。”
沈徽林说:“没有。点外卖吧。”
肖佳抬手碰碰鼻子,有些尴尬道:“那你点······我现在没钱。”
沈徽林把手机拿给肖佳,点了外卖,让肖佳帮她一起收拾房子。
这里没怎么住过,屋内都要打扫,扫完地,开了窗通风。
沈徽林回头,见肖佳几乎狼吞虎咽,像是真的很久没吃饭。
单身公寓只有一个卧室,肖佳吃完就去卧室的淋浴间洗澡,几十分钟后裹着浴巾出来问:“今晚怎么住啊?”
沈徽林说:“我不太习惯和别人一张床。”
肖佳笑出声,“男朋友也是睡完就让他滚?”
沈徽林有些累,不想和她在这种问题上辩解,“是。”
“那你男朋友真可怜。”
沈徽林随口说:“不可怜。”
-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间到了十一号。
那天是申市进入夏天后的第一个阴天,起了云,外面没了要将人烤化的灼热。
外出找工作的肖佳比往常回来的早一点儿,心情看起来不错,手里拎着一块儿蛋糕。
阿姨没有归还证件。
知道交流无望,沈徽林不再做无谓的沟通。
她订好了机票,准备补办。提交材料的时候也明白,如果补办时间会来不及。
两天后,学校定好了答辩时间,沈徽林在微信群里看到了信息。
她坐在床边,数次拿起手机又放下。
没有办法的时候,沈徽林拿着手机在房间走动。
按动拨号键,半晌却输入不了一串完整的电话号码。
她没有项明峥的电话,微信早就删除了。
她靠在床边,有些缓慢地深呼吸。
半晌又点开手机,点进INS,搜到一个账号。头像是一幅夸张的抽象画。
账号主人是韩昱,经常和项明峥待在一起的二代。
几分钟前有一条更新,韩昱搂着金发碧眼的女生入镜。
昏暗的会所还有不断闪动的灯光,除了惹眼的同框男女,照片还拍进了其他人。
照片右下角的位置,一个黑衣服的男人,修长的手正在拿桌上的酒杯,手腕处白玉泛着清淡的光。
男人身形模糊,脸没有被拍进去。
沈徽林盯着照片看了几秒,退出页面,循着记忆从通讯录翻出韩昱的手机号。
几声响动,传来一句有些喝过酒后沙哑的“喂······哪位?”
“我是沈徽林。”
那头似乎反应了几秒,“沈徽林?”
沈徽林说:“能让项明峥接电话吗?”
-
洛杉矶,一场私人聚会正在进行。
半开放的会所保密性很好,泳池泛着幽幽波光。从休息区往下看去,有一个宽阔的赛车场。
今天很出乎预料,在圈子里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项明峥来了。
从他出现在这里,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和注意。
可能二世祖都有些共性,会投胎,羊水成为了最大的人生分水岭。因为不凡的家世、背后的钱权,自小到大都被人拥簇、恭维。
但京市那批一起混久了的人都知道,在这种聚会里,没事儿别往项明峥跟前凑。
有事最好也别凑,这个太子爷不喜欢。
偏偏这场异国聚会,来这里的人不全熟悉项明峥的性格。为首的千泰医药大公子知道项明峥的身份,添酒倒水殷切的想要攀谈。
能说会道的千泰公子嘴巴没停过,项明峥坐在那里,淡定的神情,看不出是否对话题感兴趣,散漫又百无聊赖的听着。
见项明峥只有一个人,有人示意旁边跃跃欲试的女生坐过去。
女生起身,绕过了放着酒牌的长桌,在项明峥旁边坐了下来。
在场的人没几个正经的,几乎都在左拥右抱。项明峥一直没怎么说话,优越的眉眼显出几分冷淡。
女生默默观察着面前的人,像是刚从哪个正式场合出来,西装扣子解开了,露出里面黑色的衬衫。长了一张过于出色的脸。
明明和所有人坐在一起打牌说话,他的身上却有一种无形的距离、清贵感。
和其他人很不一样。
“要喝一杯吗?”女生看了一会儿,倒好一杯酒递了过去。“今天这个只是热场,明天才是我正式的生日会。”
女生发出邀约,“你可以来呢。”
靠在座椅里的人才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很随意的一眼,抬手接过了酒。
女生又问:“以前的聚会,好像没怎么见过你呢。你是······”
项明峥没喝,将酒杯放到一边,听到话很轻的笑了一声,“不认识就邀请我去生日会?”
女生被问住了,愣了几秒不知道怎么接话,一时判断不出男人是在调情玩笑还是反问。
直到会所的玻璃门又被推开,韩裕一进门,视线扫过沙发里的项明峥和女生,“呦,项二少身边换人了?”
目光玩味打量了一会儿,又说:“不止换人了,还换口味了啊。沈徽林呢?”
突然出现的名字让在场的几个人纷纷安静下来,明着不太敢八卦项明峥的事情,心里都很好奇。
项明峥靠在座椅里,抬眸看了男人一眼,若有似无笑了下,“这么关心她?”
韩裕没立即应话。走到项明峥的对面位置坐下来,灌了几口水才说:“我记得我说过,等你们分了,我就追沈徽林。”
项明峥看着他,视线停顿的时间比刚才长。
半晌他摊了摊手:“行啊,你去。”
这样随意的姿态,韩裕有些意外。
虽然知道项明峥和他们都是差不多的德行,从不缺爱,也没多少真心。
但那个陪在项明峥身边两年多的沈徽林,也让韩裕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这世上真的存在什么狗屁爱情。
“这么好说话?”韩裕挑眉。
项明峥没答他,神情带着几分不屑和嘲弄。
韩裕想追,沈徽林不见得会答应。
她此刻还在纽约,怀着他的小孩儿。
想到这里,项明峥似扯了扯嘴角,眼底却依然是冷淡的。
韩裕被他这副高高在上又势在必得的样子激到了,一时间又找不到反击的点,不甘心的住嘴。
几辆车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之后停下,律动的音乐和灯光,欢呼声不断,空气中满是狂妄与纸醉金迷。
一轮牌局结束之后,又开始新的一局。
项明峥低头靠近了她一些,高挺的鼻梁快要触及到女生的侧脸。
他在这样纸醉金迷的风流场所沉沦,靠近的时候,身上却是很干净的冷调香。
女生心跳都缓了一拍,却听到他说:“坐到那儿去。”
项明峥随手指了一个远处的空位置。
最近几个月身体出了问题,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吃不下什么东西,女生身上的香水味此刻有些刺鼻。
项明峥只玩了两局,兴致阑珊坐到了另一边。
一群人玩闹了几个小时,即将要散的时候,喝多了的韩裕趴在座椅里。看着来电时不断震动的手机,伸手捞了过来。
没看清来电显示就按了接听,问:“哪位?”
“我是沈徽林······”
韩裕清醒了几分,扶着沙发的皮质靠背坐了起来,眯了眯眼睛:“沈徽林?”
韩裕几乎要笑出来。
刚才还只能在项明峥面前落下风,这会儿谈论的主角就找上了自己,简直是瞌睡了就有枕头。
韩裕看向项明峥的方向,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些,“沈徽林,你找我什么事?”
说话声音很大,在他开口的瞬间,周围坐着的几个朋友都看了过来。其中包含项明峥。
韩裕不着痕迹的发笑。
在听到沈徽林要项明峥听电话时,他愣了一下,淡定道:“我没和他在一起。”
含糊几句就要挂断。
“我看到你发的照片了。”电话那头的沈徽林说。
“多久之前的事了,他早······”话说到一半,手里的手机被抽走。
韩裕回头,项明峥倾身靠了过来,带着几分淡笑,拿过手机之后站起来去了另一边。
远离了喝酒打牌的众人,找了一处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身影一半隐匿在黑暗里。
手机的另一头很安静,如果不是有清浅的呼吸声,会让人怀疑她已经挂断了电话。
没有说多余的话,项明峥问:“什么事?”
哪怕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听到熟悉的声音时,沈徽林胸前靠近左侧的位置,还是传来了异样感。
呼吸变得粘稠,她有些缓慢的靠坐在沙发里。
同在客厅里的阿姨听到了她打电话的声音。
“怎么了?”项明峥又问了一遍。
“嘀嘀”几声,电话被挂断了。
项明峥一只手撑着栏杆,目光落在手机上,眼眸黑沉。
随即将手机丢给跟过来的韩昱。
韩裕笑笑,“我就说她是找我的吧,都不愿意和你讲话。”
项明峥淡淡瞥了一眼。
韩裕闭嘴了 。
-
沈徽林回到房间,深呼了一口气,在手松开已经被抓皱的床单时,她考虑是否要申请延期毕业。
冲动之下想找项明峥,可是一听到他的声音,沈徽林又清醒了。
她早就做出了选择,不应该再和他联系。
在感情里,重蹈覆辙一次就够了,一而再再而三就是犯蠢。
编辑好了延期毕业的信息,发给老师时又犹豫了。
还要一步步退让吗?如果这次退让了,以后又会被怎样对待。
再等等,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再想想别的办法。
转眼到了六月,距离学校组织的答辩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
沈徽林在午睡的时候被叫醒,一直冷淡的阿姨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装了护照的文件袋。
她将文件袋放在桌上。
“你可以回国了。”停顿片刻又说:“我和你一起回去。”
沈徽林瞬时清醒。
阿姨并没有告诉她为什么突然交还护照。
沈徽林不知道,是她那通联系项明峥的电话起了作用。
在阮华婷看来,自己不守信用限制沈徽林回国,沈徽林就转头联系项明峥。觉得这个女生没有表面那么好摆弄。
不想再惹出什么事端,阮华婷松了口。
申市的六月热浪阵阵,驱散不尽。
沈徽林在去学校之前站在酒店的房间里试衣服,原本准备好的衬衫和裤装穿在身上,从侧面看小腹有些突出。
看了一会儿之后,沈徽林放弃了这套衣服,换上了一件黑色的宽松版裙装。
阿姨等在外面,又跟着沈徽林下楼。
沈徽林已经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和语言,在车子启动的时候提了自己的要求。
——一起去可以,但阿姨只能在车里等,不能进学校。
阿姨神情犹豫,半晌没说话。
沈徽林说:“我是去学校,你跟着我,别人不会觉得奇怪吗?”
车子在申大的东门停下,在沈徽林寸步不让的坚持下,阿姨和司机没有下车,等在原地。
温迪停了一瞬。
项明峥问:“要留在这里吃晚饭?”
温迪摆手说:“不啊。”
项明峥随意看过来一眼,温迪想起来,自己还得去见沈徽林。
出了公寓,温迪先给沈徽林回了电话,说自己一会儿就去找她。
沈徽林要她带着小孩儿一起回去。
温迪为了安抚沈徽林,尽量平静的答应下来。
温迪到沈徽林住的地方时,车还没开进去。
天色有些昏暗,空气阴冷潮湿,她看到沈徽林站在公寓楼下等。
温迪下车走近了,察觉到她的身体在细微的颤抖,可能是因为冷,也可能因为别的。
“孩子呢?”见温迪一个人,沈徽林开口时声音都有些急躁的哑。
“我们进去说,”温迪靠近了一些,“我知道你着急,但先听我把话说完。”
沈徽林像是根本听不进去她说了什么,看她的眼光就像在看一个拐带婴儿的罪犯。
温迪说:“七七现在很好,不会有任何事情,我们谈谈,好吗?”
“很好?”沈徽林几乎直白的目光落在温迪身上,“很好吗?”
温迪一时无言。
外面太冷了,温迪将人带到了自己的车上。
坐进车里,沈徽林身上的温度才回升了一些。
情绪压抑了太久,还没开口,沈徽林的眼眶就红了,她愤怒至极反倒有些无力:“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明峥父母的意思是,孩子还是不要养在你身边会比较好。”
沈徽林问:“那养在哪里?”
温迪没立即回答,转而道:“我觉得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糊涂人,我们都清楚,一旦有孩子,谁能保证你和明峥、项家会彻底划清界限?”
沈徽林说:“我能。”
“好,我相信你能,可是其他人相信吗?项家那样的家庭,时时刻刻都被人盯着,这个小孩儿只要养在你身边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温迪停顿了一会儿,看着副驾驶座的人,“他们不可能同意你把孩子带在身边。”
“当初协商好的,为什么现在又变了?”沈徽林问。
阮华婷不是第一次变卦,当初也是突然毁约,不让她回国。
温迪说:“你们协商了什么,我其实不清楚。”
但不论当时怎么谈的,那些条件现在就是没有任何效力的承诺。
沈徽林或许还是没有明白,项家才是制定规则的人。
“他们从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养孩子,你不是一直在找我要小孩儿的出生证明吗?”犹豫片刻,温迪决定告诉沈徽林事实,“那张出生证明上,生下小孩儿的人不叫‘沈徽林’,从一开始,你就被算计了。”
时间像是骤然停住。
沈徽林抬眸看着温迪,半晌缓慢的错开了视线。
再次看向温迪,沈徽林说:“我没太理解。”
温迪看着她的样子,眼底有了几分怜悯。
当初,沈徽林因为特殊的身体状况想要留下小孩儿,项家碍于身份也不能强迫她。
其实阮华婷最开始也没打算做这么绝,但她也不放心沈徽林,因此做了两手准备。要是沈徽林和项明峥彻底断干净,小孩子留给沈徽林。后来之所以改变主意,是沈徽林怀孕中期,项明峥去了纽约,把沈徽林从曼哈顿带到布鲁克林。
项明峥一个都快要订婚的人,去见沈徽林不说,还在布鲁克林待了一周。
虽然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是情种。
可万一呢?
“不是我不把孩子带回来,我就算带回来又能怎样呢?你都证明不了自己才是七七的妈妈。”温迪说:“你改变不了他们的决定,换个角度想想吧,那毕竟是项明峥的小孩儿,项家不会不管她。”
温迪说谎了。
项家真的会不管,甚至超乎常人的冷漠,居然会真的将小孩儿送给别人。
他们是真的不在乎这个孩子,但凡有一点儿在乎,哪怕是养在国外呢?
车内的光线也很昏暗,不远处的落地灯像是坏了,一闪一闪的亮着光。
沈徽林坐在那里,背后没有靠到后座,身体有些本能的僵直。
明白前因后果,她扯了下嘴角,“权力真的是很好的东西。”
高高在上的掌控、冷眼旁观的淡漠。
能不声不响就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温迪想着措辞,“你年龄挺小的,以后还有那么长的人生,求学、工作,带着一个小孩儿做什么都会受限。说实话,项明峥他……真的不值得。”
“这也是他的意思吗?”沈徽林问。
“他?”
“项明峥。”
“他之前不知道,也没参与这件事情。”温迪停顿一会儿,说:“刚刚知道了。”
沈徽林又看向了车前的位置,挡风玻璃上还有没落干净的水渍。
“孩子或许会让我受限,你说得很对。”沈徽林说:“可是迄今为止,分开了四个小时,我几乎每分钟都在想,她有没有哭、按时喝奶了吗?被突然带到别的地方,会不会害怕。”
她声音不高,温迪听得心里莫名一揪,但是她也没办法。
她不清楚沈徽林和项明峥有怎样一段过往,可是很显然,现在已经变成了沈徽林不能脱身的烂俗事故。
半晌,沈徽林问:“你有项明峥的联系方式吗?”
听到询问,温迪目光停顿了一下。
思考沈徽林要联系方式这个举动背后的含义,又想起来这儿之前项明峥轻描淡写那句“如果有需要,她会主动来找我。”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阻塞在喉咙里,温迪恍然大悟,半晌不知道说什么。
那句“你想让他帮你吗”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温迪问:“你没有?”
“微信删了。”沈徽林说:“他的电话号码,我不知道。”
相处了两年,她也没问过。
温迪挑眉,有些意外,心里产生了一种“这两人真的是正常交往的情侣吗”的疑问。
她告诉沈徽林,项明峥和父母的关系很微妙,或许真的会帮她。
*
车子在上西区的一座住宅区停下。
项明峥下车,关上车门,仰头看了一眼灰白色的建筑,问旁边西装笔挺的人:“就这里?”
Max是附近律所的律师,临时被朋友叫出来帮忙。
看着一直少话的年轻男人,回答:“是的,A栋五楼。”
项明峥收回视线往住宅区内走,Max紧随其后,边走边介绍,“Cole不久前刚搬来这里。”
“Cole做什么工作?”
“他是我们律所的合伙人之一,之前住在下东区,他的妻子之前住在那里。”Max侧头,有些八卦道:“不过最近他们夫妻生了一个Baby,一家人就搬到这里来了。”
项明峥“嗯”了一句,又没话了。
电梯很快到了五楼,Max去敲了门。
很快,一个穿着家居服金发碧眼的男人来开门,请他们进去。
目光落到项明峥身上时,略一停顿。
Max主动介绍,“这个Eirc,你之前负责的案子就是他们公司的,官司赢了,他来见见你。”
Cole看了项明峥一会儿,没想起来这人是哪个,但接手的案子太多,也不可能都记得。
没有再多问,Cole请两人坐下。
两室一厅的房子布局,客厅里摆放着婴儿车、桌上也有奶粉奶瓶等物。两间房门都关着,传来低柔的说话声。
Cole说了一句“醒了”,起身拿着衣服尿不湿等物回了房间,一会儿之后又出来了。
卧室的房门没有关上,项明峥坐在那里,只需稍稍侧头就可以看到里面。
亚裔女人站在床头拿着衣服,像是准备给小孩儿换。
床上有被子遮挡,看不到婴儿在哪里。
项明峥收回视线。
Cole察觉到了项明峥的目光,“Eirc喜欢小孩儿?”
项明峥说,“还好。”
Max在一旁搭腔,对Cole说:“有孩子了藏着,不让我们看看?”
Cole染上了笑,说当然可以看,不过宝宝可能又睡着了,动作得轻一点。
项明峥起身走了过去。
到了卧室门口,Max还在和Cole的妻子打招呼,项明峥看向了卧室里面。
大床靠近窗户的位置,穿着睡袋的婴儿,在床的对比下只有小小的一点。已经醒了,小手乖乖地放在脑袋两侧,张着圆圆的嘴巴看人。
这对夫妻何德何能,能生出这样的小孩儿。
他突然这样想。
项明峥不着痕迹的看着婴儿。长着和沈徽林很像的、白皙干净的脸。
半个小时后,两人起身告辞。
下楼到了外面,Max还是没明白这个年轻男人带着他一起来这里做什么。
想到几个小时之前自己被律所老板直接叫到办公室,要求陪人来这里,他猜测“Eirc”身份不简单。
坐进车里,Max听到项明峥一直在打电话,似乎在谈什么很棘手的事情。
Max中文不好,大多都没听懂,隐约听出一些抚养权、出生证明一类的词。
打完电话后项明峥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靠在座椅里随意翻看着几条未读信息。
其中一条就是丁遥发来的,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她想和他谈谈。
谈什么?
两人一起来了纽约,打着培养感情的名义,到这里之后大多数时间都在分头行动。
项明峥每天不见踪影,丁瑶整日浸泡在各大高奢店和秀场里,竟然和谐的做到了井水不犯河水。
也许这段时间,她慢慢清楚他是什么人,也清楚了这段即将到来的婚姻本质。
那天步步紧逼的询问姿态再也没有出现过。
项明峥除了看到银行发来的消费记录,和这个“未婚妻”基本处于失联的状态。
页面下拉,快速浏览掉了为数不多的信息。
他早有预料,只是等着丁瑶主动谈。
通话界面还有一个未接来电的提示,号码很眼熟,沈徽林的。
电话只震动了两三秒,没有给别人接听的时间,就挂断了。
项明峥关掉手机,并不好奇沈徽林打电话又挂掉的动机。
她或许还在犹豫。
说实话,他有些不懂,曾经表现得那么喜欢他的人,为什么现在这么抗拒和他产生牵扯。
但是项明峥也清楚,她还会再打过来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他性格并不急躁,在特殊的环境下也养出了等待的耐心。
到律所时,项明峥下了车,对一直陪同他的Max态度很好说了一句:“谢谢”。
坐回自己的车里,等待车启动时,随手回复丁瑶:“等会儿回。”
从曼哈顿到长岛的路途并不近,到别墅时已经几个小时后。
别墅里露出光影,一楼停着一辆有些陌生的银色加长保姆车。
项明峥随意看了一眼跑车,抬步往楼内走,没走外置楼梯,从大门进去时一楼客厅亮着灯,一个助理模样的微胖女人坐在沙发里,闭着眼睛睡觉。
听到脚步声,女人睁开眼睛,看到已经走到客厅中央身高腿长的人,霎时清醒。
项明峥微微蹙眉。
女人扭头看了眼楼上,脸上的表情有些慌张,就要开口说话,突然楼上传来一声丁瑶的娇骂。还有陌生的男声。
明白了什么。
项明峥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女人。
他温和道:“别说话。”
淡淡的目光,眼底却有了一些自上而下的警告,女人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眼看着项明峥不紧不慢上了楼。
或许是觉得这里往常没有人来,助理又守在楼下,卧室里的两人格外大胆。做的时候门都没关紧。
沉重的喘息和娇气的命令从二楼卧室溢了出来。
房间里,丁瑶推了一下埋首在自己身前的人,“有人上楼了?”
男人起来了一些,动作却没停,“没有。”
丁瑶有些疑惑,她好像听到脚步声了,但很快又被男人按进了被子里。
听到两声敲门声,丁瑶说:“你助理······”
话没说出口,颠簸的余光看到房门被推开。绝不可能、也绝不能在这时候出现的项明峥站在门口。
出色的一张脸,身上穿着黑色衬衫,臂弯里还有大衣外套。清清冷冷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打量,眼底是淡淡讽意。
卧室的另一边是暧昧丛生的红软秘事,站在门口的项明峥却像是不沾纤尘的冷静旁观者。
项明峥的视线都没有往卧室里多落,只是很短的几秒钟,转身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还反手关上了房门。
“那谁啊?”
丁瑶缓慢道:“我未婚夫。”
丁瑶回头推了身侧的男人一把,差点把惊魂未定的男人推下床,“张昊,你傻逼吧,我是不是说了有人上来了?”
张昊抬手摸了摸鼻尖,“我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推门进来啊。”
丁瑶陷入了沉默。
半晌弯腰勾起了床边的衣服,一件一件套上,看到坐在床上不动的人,“还待这里做什么,想继续?”
吓都吓萎了,还怎么继续。张昊起身穿衣服,“你这还能结婚吗?”
丁瑶莹白的脚踩上了张昊的肩膀,低头甩了他一巴掌,“你闭嘴。”
十几分钟后,张昊和助理开着保姆车离开了,别墅里安静下来。
丁瑶下了楼,看到项明峥坐在靠近落地窗那侧的沙发里,手里拿着一只金属打火机,点了一支烟。
停顿片刻,丁瑶走过去,在他斜对面坐下来。
项明峥身体微微前倾,将烟在桌上的容器里碾灭了,抬眸看她,“谈谈?”
“不欺负你了。”他低声一句。
随即单手搂住沈徽林,将她带到了沙发上。
他退开坐到一边。身体分开了,那些在他怀里积攒的温热也逐渐退散。
沈徽林看着两人之间拉开距离,身体不再紧绷,肩膀下陷。
无意识间看到的衣裤褶皱表明他有反应,但他没有继续。
沈徽林一时之间不知道,她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
项明峥侧身倒了一杯水,声音平淡,“值班也写你室友名字?”
沈徽林点头。
两人之间突然安静下来。
半晌,沈徽林问:“刘骅是你同事吗?”
项明峥说:“算是。”
陈正南是项明峥直系下属,刘骅又是陈正南的左膀右臂。
沈徽林微微皱眉,低声说:“你同事把我室友害惨了。”
她说了齐悦被刘骅哄骗吃了几次饭,就被举报到学校的事情。
项明峥淡淡听着,觉得沈徽林看起来聪明,其实在这种事情上很傻,那个女生说什么她都信。
如果不是有实质证据,离婚代价太大了,潘馨那样的人,不会无理取闹。
见沈徽林对室友深信不疑,项明峥没有点破。喝完了水,问她想吃什么。
沈徽林没回过神,“现在吗?”
项明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半。很多时候他作息混乱颠倒,这个点儿外出、吃饭都是常事。
沈徽林仰头看他,可能是因为犯困,也可能是因为刚才的亲吻,她的眼底带着一些湿红。
“吃饭,还是去睡觉?”
暧昧和亲密冷却下来,沈徽林再近距离靠着项明峥时,心底浮现了不自然,“有点儿困。”
项明峥说:“早点睡。”
那些情人一般的亲昵消失了,项明峥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恢复了高冷矜漠的样子。
他说完起身回了卧室,不一会儿沈徽林听到浴室门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
他进去的时候反应没有完全退散,可能是自己草草解决了,将近四十分钟后从房间出来时,已经换了一套衣服。
外面是深夜,项明峥一个人在客厅喝完了剩下的酒。
市中心繁华地段,因为所住楼层太高,出奇的安静。
夹了冰块的酒划过食道,身上也沾染了凉意。
沈徽林住的那间卧室房门紧闭,刚才的亲密就像是插曲。
那次会议,不仅刘骅注意到了拍照的女生,项明峥也注意到了。
他比刘骅更早的看到了沈徽林。
那天项明峥从外地回申市,刘骅负责接待。在参观华耀的新媒体设备时,陪同的人说华耀正在和申大洽谈合作,一行人临时决定去申大看看。
项明峥没多大兴趣,虽然阮华婷和项崇远这次态度强硬要他回国,但他清楚自己在国内待不久,对临时任命的工作并不上心。
到申大的时候,项明峥还在接多伦多那边打来的电话,没有下车的打算。
直到他无意间看向车窗外,靠着花坛边站着的女生看起来很安静,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眉眼间的清冷、身形都很熟悉。
十七岁到二十八岁,中间隔着十一年时间。项明峥什么都不缺,也没长一颗专情认真的心脏,一直活得随性薄情。他不会将一个人记那么久。
但可能一起生活过太长时间,记忆会在褪色后又在某一个节点复原。唐妍的身形,几乎在一瞬间和外面那个女生重合了。
刘骅跑过去问他,有没有兴趣去参加会议。
那是2016年的五月,申市的春天缓慢而悠长。
会所舞台人影缠绕、音乐切换不断,昏暗的环境像是浓酸,刺激又腐蚀着野心、欲望。
项明峥第一次说要请她吃饭。
明白项明峥不想糊涂揭过,丁瑶心里一顿,思忖片刻说:“今天······是意外。”
项明峥很淡地笑了下,“是挺意外。”
丁瑶张唇,有些哑口无言。
谁都知道他们的婚姻更多是利益考量,事先谁也都没要求对方必须保持忠诚。
丁瑶知道,不是她一个人做了越轨的事,项明峥在外面还指不定养着谁。
可是就算是知道怎么回事,哪怕双方都默认各玩儿各的,也不可能拿到明面上去讲。
成年人的体面、这个圈子里某些约定俗成的体面,还是要有。
她做得不对,不该在项明峥的房子做这种事情。可他今晚推门而入的举动,实在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饶是从小到大在各种圈子里浸淫,心智远超于同龄人的丁瑶,也一时有些搞不懂了。
不懂就容易露怯,丁瑶看着项明峥,“确认要订婚之后我就分手了,他今天又来找我。我喝多了……”
项明峥神情平淡的听着,看起来对她的争辩并不感兴趣,“要不要取消订婚?你想办法告诉双方父母。”
“这我怎么说?”丁瑶情绪激动起来,“要让我爸妈、你父母知道是因为······那我不是生不如死?”
项明峥挺善解人意,“我没告密的爱好,不取消也行,自己找理由延后订婚日期。”
“……”丁瑶松了一口气,莫名说了一句“谢谢”。
过了一会儿问:“延后到什么时候?”
项明峥的视线时不时落到手机上,有电话进来,屏幕光亮落在他的侧脸上。
起身接电话之前,他侧身看了一眼,姿态矜漠:“尽量久一点,不能让我在新婚夜,还能想起今天晚上你和别人床上的样子,你说呢?”
丁瑶咬牙笑笑,心里已经大骂混蛋。
项明峥出了别墅,一边接着电话,长腿慢慢悠悠的往车边走。
“见面说,”拉开车门,坐进车里,看了一眼时间,将近凌晨。项明峥声音清冷沉稳:“现在太晚了,明天来。”
“我在等你了。”沈徽林的声音带着一些低哑。
项明峥神情有片刻停顿,没有再多说什么,挂断通话后启动了车子。
长岛的路况数十年如一日的差,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在半程堵了将近一个小时。
到公寓时,已经凌晨三点。
项明峥下车后搭乘电梯上楼,视线落在不断跳动的数字上。
跳转到六楼时,电梯门打开。
这处公寓虽然修建时间很长,但是一梯一户,电梯外是一条三四米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上挂着几幅画,暖色的灯光没那么炽亮,显得有些暗淡。
沈徽林就蹲在门口的位置,手环着膝盖,头发扎着,有几缕散落了。
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她抬头看过来,目光和深夜归来一身寒意的人对上了。
项明峥停住。
沈徽林张了张嘴,又没有说话,安静的待在那里。
项明峥抬步走了过去。
颀长的影子落在沈徽林身上,她仰头看着他。
项明峥看到她眼尾有些红,像是没休息好,又可能是哭过。
他问:“蹲这里做什么?”
沈徽林说:“等你。”
项明峥拿了钥匙,打开房门,回头见沈徽林还蹲在原地,“不进去?”
沈徽林一手按着小腿,低了一下头,低声说:“腿麻了。”
声音和她的外表一样,清清柔柔,像是永远没脾气。
这样情绪平静说话的样子,项明峥这个基本不回溯过往的人,也想到以前,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应该是他见过性格最好的人。
他转身又走了回来,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沈徽林借力站了起来,扶住了他的手臂,指尖触碰到了微凉的西装外套,属于项明峥的气息又近了。
她有些不能忍受似的,又低了一下头。
等腿部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沈徽林松开了他往屋内走。
公寓和她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沙发那边的桌子上放着电脑。
房门关上,沈徽林的视线也从电脑移到项明峥身上。
她不开口,他也不主动。
在只亮了几盏落地灯的客厅,沈徽林问出那句准备了很久的话,“你能不能帮帮我?”
犹豫好几天,在门口等了几个小时,这句话在心里重复了很多遍。
说出口的瞬间,沈徽林声音不能控制的哽咽。
她说:“项明峥,我没办法了,你帮帮我。”
全然服软的姿态。
项明峥吃软不吃硬,在沈徽林这里尤甚。
但他更多时候软硬不吃。
项明峥将水杯往她面前推了一下,听着她的请求并没有多意外,“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在求你。”
沈徽林仰头看着他,眼底有泪意,大概没人会拒绝这样的沈徽林,项明峥也是。
他坐在沙发里,向后靠了一下,“但你有你想要的,我也有我想要的。”
沈徽林抬眸看他。
项明峥问:“怎么样,愿意给吗?”
沈徽林没应声。
项明峥没什么多余的情绪,见她好像很冷,伸手碰了下她的脸,手背从侧脸滑到下巴。
沈徽林呼吸顿了几秒,从他黑色的眸子里读出了别的情绪。
她预想过很多种项明峥的回答,拒绝的、答应的都有···
沈徽林愣愣的看着他好一会儿。
在一次次体会到项明峥置身事外的冷漠,她早就不会天真的以为,他现在的行为是放不下她的表现。
沈徽林握住了项明峥就快要收回去的手,“你说得很对。”
怀孕被拦在医院的时候,项明峥神情浅淡的看着她,说她做错了选择。怀孕了应该找他,而不是找他父母。
沈徽林以为项明峥这人多情又无情,分开是迟早的事情,何况他们已经分手。所以她清醒的配合了他家里的安排拿钱走人,承诺今后断干净。
可她忽略了一件事,在追捧中长大的子弟,一样东西或一个人,他可以不要,但不能“要求”他不许要。
不论表现得多散漫随意,这种人骨子里的高高在上和控制欲无法消弭。
沈徽林说:“我确实选错了。”
项明峥听着明显服软的话,没应声。
过去有不少人想要讨好项明峥,各种方式和手段层出不穷,其中不乏塞女人的。为了塞的有效,总会打听项明峥的喜好。
打听来打听去,这件事就成了圈子里的笑谈。
那是沈徽林第一次被项明峥带去生意场见朋友,到了后半场有好事者喝多了酒,当着项明峥的面调侃,“项二少喜欢什么样的?反差懂吗,远远看着是抓不住靠不近的白月光,上了床却要足够骚。”
听到这话,沈徽林浑身不自在的扭头去看项明峥,他拿着酒杯懒懒散散靠着座椅,表情没变。
看到她的目光,将人带近了一点儿,凑近她时带了几分散漫,笑她将酒场上的话当真。
后来他再也没带她去类似的局。
酒场上的话当不得真。
沈徽林觉得这句话不对,至少在项明峥身上不适用。
那人说得挺对的,看起来矜贵自持的项明峥,其实喜欢主动的、配合他的。
如果不配合……他会想办法让她配合。
他就在等着她来求他。
眼底的灯光暗了几分,外套被脱掉,下身的裤扣被解开。
沈徽林有些呼吸不过来的缓慢喘息,看着不远处被风吹得摆动的落地窗帘。
她突然发现,原来只为达到目的去做一些事情,会简单很多。被项明峥抱着时,她靠着他的肩膀,眼底没有一点沉沦,只有清明。
脖颈处是唇齿带来的轻微刺痛和温热,沈徽林有些缓慢的开口,“结婚……真的不行。”
抱着她的项明峥停了一下。
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看到她眼底的湿意和挣扎。
“不行的,你有未婚妻,以后还会有其他小孩儿。我就只有这一个,把她还给我吧······要是被你爸妈知道我还和你在一起……”
话语有些混乱,项明峥垂眸看着她。
手放在她腰部偏下的位置,将人按向自己,在重新开始亲她的时候说,“就算结婚,也还早。”
话说得温柔又混蛋。
沈徽林抵在他胸前的手也收了回去。
项明峥除去了最后一点阻碍。
沈徽林背对着他,沉浮间她向下滑了一下,项明峥伸手去抱她,手碰到她的脸触到一片湿滑。
扳着她的肩膀,将人转了过来,“都没怎么动,哭什么?”
沈徽林将头偏向一边,不想和他对视。
项明峥看着她的样子,视线下移,看向了她平坦的小腹,那里横亘着一条疤痕。剖腹产手术留下的。
他抬手摸了一下,沈徽林眼泪开始汹涌的流出来。
像是被她的眼泪烫到了,项明峥移开了手,似乎是安抚,“我会处理,别怕。”
只是心和身下几寸一样硬,没有停止正在做的事情。
说实话,他并没有那么想在这种时候和沈徽林上床。只是想用直接的方式让她清楚,他们两人之间不可能就此划清界限。
又像是用行动提醒她,他们必须存在这种关系。
将人往起带了一下,项明峥声音里带了几分异样的低哑,像是安抚、又像是提醒:“还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你知道我需要多久。”
他说天亮就带她去带回小孩儿。
-
到了后半夜,丁瑶还没睡着。
她回房间又洗了一次澡,水温调的有点儿低,裹着睡袍从浴室出来,整个人清醒了几分。
别墅外海浪阵阵,丁瑶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转身回来,捞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约邓微见面。
发完信息,看了一眼时间,怕自己熬夜猝死,回卧室准备睡觉。
走到卧室门口看到床铺间一片狼藉,丁瑶闭了闭眼睛,觉得项明峥真是个神经病。
丁瑶低叹一声退了出来,去了隔壁房间。
可能真的太累了,她沾床就睡。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丁瑶到约定见面的餐厅时邓微已经在了。
丁瑶几步走过来,将自己甩进座椅。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邓微问。
丁瑶抓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查到了吗?”
“你未婚夫可不好查。”邓微点开手机,翻到邮件,将手机推给丁瑶看。
“几乎没查到什么感情绯闻,倒真像是一个二十四孝好男友。”
听到这话,丁瑶笑出声,边看查到的内容边说:“可得了吧。”
不知道是项明峥平时行为太谨慎,还是邓微找的这个“侦探”不靠谱,查了这么久,只查到一些真假难辨的东西。
“没什么实质内容。”丁瑶评价,沉默了几秒,“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邓微有些不解,“查不到什么不挺好吗,要是真查出来点儿什么,那才膈应。”
丁瑶没说话。
如果之前让朋友去查项明峥的感情经历是纯好奇,那现在就有了一个鲜明的动机。
她查的是未婚夫的绯闻吗?那是底牌和主动权。
项明峥目睹昨晚那一幕,丁瑶有预感,以后两人之间他轻轻松松把握了掌控权。
把柄被别人抓在手里的感觉很不好受,丁瑶到现在都没搞懂,项明峥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他真的想结婚,为什么昨晚要推门而入,戳破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和平。如果他不想结婚,为什么又借着这个由头提退婚的事情?
丁瑶有点儿懵。
“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没查到,这小明星算是项明峥的女伴吧?”
“这种宣扬出来的,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和项明峥有一腿的,一看就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丁瑶将手机还给邓微,“项明峥那种人,真正和他有关系的,肯定被他藏得严严实实。”
说到这里,丁瑶突然想到不久前的酒局上,她在阮澈手机里看到的那张照片。
那个女生,真的是阮澈喜欢的人吗。
叫什么······沈徽林?
丁瑶说出了这个名字,让邓微再去查查。
邓微问:“名字是哪几个字啊。”
“不清楚。”
“这就难办了。”邓微说:“我朋友也不是真侦探,这不好查呀。”
丁瑶说:“阮澈不是还在纽约?你攒个局,叫他出来玩儿。”
沈徽林原本不打算还衣服了,他怎么会缺一件外套。可自己随口提了要还,他出乎预料的应了下来。
衣服她穿过了,最好还是赔件新的给他。
导购看了照片,“不好意思哦,店里现在没有现货,得提货,可能需要等几天。”
沈徽林问:“几天?”
导购说:“一周左右。”
沈徽林说:“可以。”
一周时间不算太久,她最近还要拍竞赛的视频,不想有别的事情分心。
能不能再见到他,也另说。
沈徽林做了登记,付了意向金。
-
经过几场雨,跑马场草木茂盛。陈正南拍了下马背,马匹疾驰赶上了前方的项明峥。
两匹马并排跑了几圈,最后一圈陈正南还是落后了几步。
项明峥扯了一下牵引绳,高大的白马停下了,转了半个圈。
陈正南赶了上来。见他气喘吁吁,项明峥说他体力和技术都大不如前。
陈正南摇摇头,“这个月天天熬在办公室,快累虚脱了,比不了项二少。”
项明峥问:“还没解决?”
陈正南说:“舆论没办法扭转,合作也推进不下去。”
华耀的一个项目多方竞争,合作定了下来。但是没想到做甲方也能做出问题。
项目的负责人被宴请,庆祝达成此次合作,玩儿得挺开,游艇出海,酒池肉林。
原本在公海区域,再过分也抓不住什么把柄,但是有人将游艇趴内部的照片上传到网上。
不打码会被屏蔽的尺度,一时间引发无数人围观,事情发酵到最后,华耀的舆论不是很好,很多谈论此次合作存在灰色交易。
项明峥紧了下牵引绳,马匹步子慢了一些,两人沿着马场慢慢走。
陈正南说:“想起这件事就头疼。”
项明峥:“开除去参加游艇派对的负责人,这次合作作废,对外公布华耀继续寻找有意向的合作方。”
陈正南思忖片刻,“这是一个好办法,也能平息舆论。只是通过这种方式把华耀完全摘出来,我担心会影响合作信誉,再寻求合作怕是有困难。”
“生意场上利益才是首要,其它合作方只关心跟着华耀能不能吃到肥肉。”到了终点,项明峥从马背上下来,骑马装更显得他身形高挺优越。
他拿掉头盔,碎发遮住了一些眉眼,眼中带了几分冷漠“只要华耀一宣布重新寻求合作,会有无数合作方找上门。”
陈正南也下马。
两人走到了休息区。
陈正南问:“你什么时候好好待在公司?我现在快被事情逼疯了。”
项明峥翻动手机,并不应这话。
陈正南半真半假说:“真的,现在刘骅一走,做事的没几个。”
项明峥抬眸,“刘骅走了?”
陈正南说:“潘馨和他离婚,事情闹成那样,总得走一个。潘董不可能走,只能他走。为一个女学生,走到这一步。”
项明峥将刚刚点了通过好友申请的手机放到一边。
陈正南喝了一口水,“真搞不懂刘骅在想什么,现在离婚了,也没继续和那个女学生在一起。他一旦离婚什么都没有,那学生能继续和他在一起才反常。”
项明峥看向远处连绵的丘陵,觉得她挺聪明。
对他来说,女伴是否专心钟情好像并不太重要,目标明确、野心明晰的女伴反倒没那么麻烦。
-
五一假期开始前开了组会。
开会时,沈徽林收到导购发来的信息,说衣服已经到了,问她什么时候去取货。
沈徽林还没来得及回复,就被点到做汇报。
三月刚过完一半,气温还没有完全回升,沈徽林被安排出国。
申市到曼哈顿,直飞也要十四个小时。
行程匆忙,她没提前规划时间,落地时纽约正处于深夜。
这个时间点机场内的人并不多,炽白的灯光有些晃眼。长时间飞行,脚踩在地上时还有不切实际的虚浮感,沈徽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顺着零星的旅客往外走,出了闸口又跟随机场的工作人员取了自己托运的行李。
这里的温度应该比国内高一些,可走到外面的时候,沈徽林打了一个寒颤。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她轻轻吐息,打开了关机十几个小时的手机。
刚一开机就有电话进来,联系过两次的一个不算熟悉的号码。
对方问她什么时候落地。
沈徽林步子停住了,“我已经到了。”
她说了自己站的位置。
电话那头是一个有些冷淡的女声:“我看到你了……车子在你左手边,广告牌那里。”
沈徽林抬头,看到停靠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车里下来一个司机模样的男人,还有一个穿着米白色外套,年轻的女人。看面容是个亚裔。
到了沈徽林面前,女人才按断了通话,“沈小姐?”
沈徽林点头。
女人说:“我负责安排你待在这里的一些事情。”
看她一眼,补充:“我叫温迪。”
沈徽林:“谢谢。”
温迪问:“我们先去住的地方?”
沈徽林点头。戴着一顶米白色的鸭舌帽,帽檐遮挡下露出半张白皙的脸,没有多说话。
司机接过了行李箱,先一步提过去放进车的后备箱。
沈徽林往车边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她的手放在放在腹部,那里不时传来坠疼感,隐隐约约。
温迪到了车边,发觉人没跟上来,拉开车门的动作停住,侧身看过来。
见沈徽林站在原地,神情不太对,温迪隔着一段距离问:“怎么了?”
沈徽林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想休息一会儿。
她怕自己坐上车就会吐出来。
凌晨外面有些冷,路边的广告牌放映着一帧帧视频。沈徽林慢慢蹲下身子,喉咙里泛起咸腥,她忍耐着呕吐感。
温迪等了一会儿,提议他们先去附近的咖啡店坐坐。
一进咖啡厅,沈徽林就去了卫生间。
温迪站在外面等,听到了呕吐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呕吐声还没有停止,她进去看了一眼。
隔间的门并没有关紧,沈徽林在那里吐得站都站不稳。
晕机了?
温迪心中疑惑,发信息让等在外面的司机就近去买止吐药。
几分钟后,司机买来了药。
温迪拿着药送到了卫生间。
沈徽林已经没再吐了,脸上带着洗过脸后的水渍,头发也被打湿了一些,不见狼狈,反而有几分脆弱的好看。长睫向外延伸,很清纯,不笑的时候清冷更多。
可能是知道这人和项家有关,温迪总忍不住观察。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个女生长在了项明峥的审美点上。
温迪将水和药递过去。
沈徽林接过水,拧开盖子喝了一些。看到止吐药,目光顿了一下,没有拿。
靠着洗手台缓了一会儿,沈徽林说:“我可能需要去医院。”
温迪问:“哪里不舒服?”
语言很得体,但没太多关切。
温迪等到半夜才接到人,原本以为送回住的地方,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没想到又有事,再去一趟医院,就得到后半夜了,一个实验明天就要汇报数据,她有些着急。
温迪思忖片刻提议:“是不是晕机,要不先喝点药?”
沈徽林深呼吸,想要说话,又忙于抑制着呕吐感。
“我怀孕了。”
温迪神情顿住,视线落在沈徽林身上。
“你……”
“现在肚子有点儿不舒服。”沈徽林说。
温迪愣了半晌,很快转身,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似乎想找谁确认这个消息。
让她来接人的时候可没说是个孕妇。
连续打了两个电话,都显示无人接听。
流放一样的被送出国,注定了沈徽林不会被重视。不接电话也不意外。
*
挂号、联系医生,检查做得很快。
结果显示除了孕妇有轻微贫血,两个月的胚胎发育良好。
沈徽林说:“可是总觉得不舒服。”
医生解释是因为她精神太紧张,又经历了长时间的飞行。
医生讶异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快速又浏览了各种检查报告单,“你是自然受孕吗?”
沈徽林说“是”。
医生神情讶异,不由道:“你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吗?”
沈徽林点头。
医生感叹:“真是个奇迹。”
沈徽林笑笑,没再说话。
“奇迹”这种词她不是第一次听说。
先天性子宫异位畸形。在国内的时候,第一个给她做检查的医生告诉她,这种情况,正常受孕的几率是千万分之一,就算是医疗干预也不能成功。
她这辈子几乎不可能有自己的小孩儿。
她并不执着于结婚生子,能不能有小孩儿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可戏剧性的,她成为了那千万分之一的奇迹。
至于幸运……
沈徽林没说什么,拿了报告单出了医院。
从机场到市区,沈徽林坐在后座,侧头看着异国的夜景,车子深入纽约最繁华的腹地,高楼矗立、灯光粲然。
将近一个小时后,车子在一处红褐色外墙的公寓外停下。
这处公寓靠近哥伦比亚大学校区,一年前沈徽林来过一次,那时候还和项明峥在一起。
寸土寸金的地段,据说以前是一位作家的住所,他觉得有意思,就买下了。
沈徽林站在公寓门口,仰头看着这处房子,脸上的神情始终很淡。
温迪和司机送她上楼,也将行李一并送了上去。
司机先行离开了,温迪站在客厅里看了一圈,目光又落到沈徽林身上,随后拿了一瓶水递给她,“照顾你的阿姨明天就会来。”
“好。”
“那我先走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或发信息。”
沈徽林又说了一句“谢谢”,存下了联系方式。
走到门口,温迪看着年轻少话的女生,没忍住问了一句:“项明峥知道你有小孩儿了吗?”
沈徽林愣了一下,抬眸看她。
温迪自知失言,没等到回答,又随意笑笑。
房门关上,公寓里剩下沈徽林一个人。
深夜时差没有倒过来,她还是很清醒,透过窗户看向外面,与国内差别很大的建筑、深夜不停息的繁华灯光。
所有景物都陌生到有些虚幻。
从发现怀孕到和项家达成协议,独身一人来到这里······这一切都充满了不真实感。
时至今日,沈徽林已经有些想不起来这件事的具体细节。
她在沙发里坐了一会儿,起身去了厨房,通电之后等饮水机的热水。
手撑在有些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后知后觉开始回想。她被拦在医院的那天,越过一张张陌生的脸,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高挺身影。
他斜靠在病房门边,还是那样优越的眉骨和鼻梁,出色好看的脸。
触及到她的视线时,项明峥没有笑,也没有往常的散漫。
等到所有人离开后,项明峥走了过来。
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几乎有些温柔的说:“怀孕了,你应该找我,而不是我父母。”
沈徽林说:“是他们自己发现的。”
沈徽林仰头看着他,项明峥的目光挺平淡,像是不信她。又像是无所谓。
认识两年多,沈徽林还是不够了解项明峥。
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沈徽林意识到,和项明峥谈感情,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笑。
她有自知之明,不再寻求他时有时无的在乎,拿钱抽身而退。
只是站在异国公寓,沈徽林心里还是产生了一种“怎么敢的啊”这种念头。
然而项明峥没有停,唇齿的若有似无停在颈侧。
沈徽林觉得自己在发抖,太紧张导致腹部有抽痛感。后背抵靠近沙发,又被一个不容拒绝的力道带着往前倾斜。
肢体接触或许也应该循序渐进,拥抱、牵手、肌肤相亲。
跳过前面所有的步骤,直接抵达最后一步时,沈徽林从生理到心理产生了近乎奇异的反应。
想要更加亲近,又想要远离。
她手臂紧紧抱着项明峥,下身又往后躲。靠近和躲避之间,项明峥眼底晦暗不明。
他温热的手按住她后颈处凸起的那一小块骨头,沈徽林像是被丢进了空气稀薄的温室。
沈徽林的身体有些难以适应的僵硬,可又阵阵发软。
项明峥停留在后颈的手往下移了几寸,辗转到了前面,修长的手罩住了。
沈徽林想要开口说话,可一张口,呼吸像是感冒发热一般灼烫。
项明峥察觉到她的不适应,抱着她变换了一下位置,沈徽林后背离开了沙发,自上而下靠在项明峥身上。
抬手捏住沈徽林的脚踝。
沈徽林手撑着他的肩膀,抬了一下头,看着项明峥。
他俯首问:“欺负了又能怎样。”
刻意挑逗的声音欲得张狂。
他没看她,眼底很沉,除了欲色,什么都没有。
沈徽林被热潮包裹的身体冷却了一些。
大脑在冷却中清醒了,她试探性问:“你喝多了吗?”
项明峥右手向后撑着沙发,左手放在沈徽林的后腰处。
突然往下按了一下她,沈徽林察觉到身下的异样。
“担心不能做?”
他说着,往前动了一下,黑沉的眉眼带着凉薄的笑。他衣服上轻微的凉意、带着酒意的温热呼吸,白皙英俊的脸,带着几分沉沦和欲色的注视。看着他时,沈徽林都好像在吸食春-药。
比起喜欢,更多是痴迷。
身体像是被浸泡在碳酸饮料里,辛辣的气泡升腾而起。
理智在燃烧,即将化成灰烬。情感占据上风,开始肆无忌惮的叫嚣。
两相撕扯,理智告诉她,太快了,这样的进展和快餐式的一夜情有什么区别?情感又在强调,如果他真的认真,她也不会在此刻被他抱在身上。
她分明在会所,见识到了他真实性格的冰山一角。
所以······何必较真。
触及到项明峥寡淡的视线时,沈徽林柔声问:“真的没喝多吗,你知道我是谁?”
项明峥抬眸看她,清俊的眉眼,眼睛里有沈徽林的倒影。
他轻笑,“你是谁?”
原封不动的将问题抛还给沈徽林。
沈徽林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沈徽林细白的手抓住了散开的浴袍,“我叫沈徽林。”
沈徽林?
完全陌生的三个发音。
项明峥目光停在了她的脸上,突然重复了一遍,“沈、徽林?”
沈徽林疑惑他为什么要将姓和名字分开说,还说得那样低缓。
项明峥很少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陈正南不止一次提起刘骅的事情,就算再不上心,项明峥也依稀记得那个女学生的名字不是这个。
突然沉默下来。
所有的触碰也停止了,过了一会儿,他抬手碰了下沈徽林垂落的长发,“之前不叫这个。”
“啊?”
项明峥:“学校会议室。”
“我那天替我室友值班。”沈徽林说。
他抚着头发的手往下,替她往上拉了一下浴袍,又起身去亲她。
在靠近她的侧脸时,项明峥突兀的停住。
组会结束,沈徽林没有立即回复导购,想了一下,点进和项明峥的聊天页面。
那里面还是很空,没有任何聊天内容。
他个人信息披露的很少,头像空白、朋友圈空白,朋友圈背景放着一幅黑白油画,漆黑的天色、水体,雪山是唯一的亮色。
沈徽林编辑讯息:“衣服什么时候给你送过去呢?”
看了一遍没问题,点击发送。
从教学楼出来,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沈徽林点开。
聊天界面出现了第三条信息。
E:现在有时间吗?
现在?
沈徽林停顿了一下,回:有的。
过了一会儿,又一条消息。
E:学校东门,你现在可以出来。
下了台阶,沈徽林脚步停住。
她还没有拿回衣服,现在出去能给他什么?
输入好几次,沈徽林按掉手机,转了一个方向,去了学校东门。
东门离教学区有点儿距离,步行需要十分钟。
沈徽林思维很清晰,在想等会儿见到人之后,应该怎么告诉他,衣服还在店里。
她又有些混乱,为自己这样莽撞的前往。
从东门出去,正值下班高峰期,这个校区在市中心,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多。
沈徽林看着密集的车流,站着等了一会儿,很容易认出了驶近的那辆黑色宾利。
车子在路边停下,她走了过去,驾驶座的车窗降了下来。
这次没有司机,项明峥自己开的车。简约的烟灰色衬衫,表情寡淡。
沈徽林说:“衣服……可能要过几天才会给你。”
听到这话,项明峥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嗯。”
项明峥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看着车前方,“吃饭了吗?”
突然的问题让沈徽林懵了一瞬,“……还没。”
他问:“一起?”
他按了一下中控,有车门解锁时轻微的响动。
像是料定了沈徽林不会拒绝。
沈徽林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轻柔的抓住。
回答没有那么迅速,过了三四秒,她说:“好。”
绕过车头,去往副驾驶的位置时,沈徽林看到了车前是有两个车牌,一个是正常的申市牌照,下面的牌照左右各有一个“粤和港”。
沈徽林以前见过这种车,那时候她问沈茂良,为什么车会有两个牌照。沈茂良告诉她,一类人是用来装。另一类人,非富即贵,身份不会普通。
在照片里都不愿意露脸的项明峥,显然不属于第一类。
这应该是项明峥的私车,坐进车里,属于他的气息无处不在。
挡风玻璃外是傍晚时分即将西沉的落日,项明峥起初没怎么说话,车子被堵住的时候,他侧头看了一眼沈徽林。
她侧脸安静柔和,淡妆,披着的头发柔顺的落在纤薄的肩膀,莫名显出几分好说话。
他带了几分散漫笑意,“你不问问,要去哪里?”
沈徽林抬头,看着项明峥,沿着他的话问:“去哪里呀?”
她的声音和外表很相似,温和轻缓。
项明峥一手握着方向盘,说了一个地点,申市深受名流青睐的顶级俱乐部“TN”。
沈徽林听到这个名字,拉着安全带的手停了一下。突然的邀约吃饭已经让人意外,要去的地方更在预料之外。
可是她并不想冷静分析他的行为,能和项明峥有更多接触,已经以极大的优势成为她最想做的事情。
沈徽林没有再问什么,过了一会儿说,吃完饭可以去取衣服。
项明峥回道:“可以。”
车开出去几分钟,项明峥接到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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