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时愿裴彻的现代都市小说《联姻,我的夫君是个粘人精全文》,由网络作家“油炸冰激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联姻,我的夫君是个粘人精》,超级好看的古代言情,主角是姜时愿裴彻,是著名作者“油炸冰激凌”打造的,故事梗概:她年少时,心中藏着一团炽热的爱火,追逐他的身影,一走便是十年。在那段漫长的岁月里,她满心期许,以为这份执着能换来美满结局。然而,十八岁生辰那日,他的一句“令人作呕”,如同一把尖锐的冰锥,瞬间刺破了她的幻想,将她的爱意击得粉碎。心伤至极的她,在命运的十字路口,选择了听从家里的联姻安排。而联姻的对象,竟是京中首屈一指、权势滔天的裴家。裴家人才辈出,在京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以她的身份,本难以高攀。不过,裴家有个整日游手好闲、行事不羁的孙子,其年岁与性格,竟和她有几分相似,这看似意外的匹配,让这场联姻有了可能。到了相看的日子,...
《联姻,我的夫君是个粘人精全文》精彩片段
裴彻没说什么,晦暗不明的眼眸看了姜时愿一眼:“嗯,去吧。”
姜时愿看在眼里,心中再次感叹:裴彻在裴家的话语权,未免也太大了。裴子野连送个人,都需要裴彻点头?
姜时愿一边想着,一边朝裴彻福了福,随后转身上了马车。
裴子野骑着马,又从叶家带了两个家丁,跟在马车后面,护送姜时愿回府。
目送一行人离开,裴簪雪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姜姐姐刚刚喊裴子野什么来着?
裴公子?
那她方才打听的也是裴子野的喜好?
姜姐姐该不是以为自己嫁的是裴子野吧?
不是吧!
想法一冒出来,裴簪雪连忙摇了摇头。
这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姜家怎么可能会搞错。
……
文远侯府——
沈律初和苏梨落还在等姜时愿来道歉。
苏梨落垂着眼帘,打抱不平道:“姜妹妹素来都看我不顺眼,她对我有意见,说我什么都没关系,但她不该当众对世子你出言不逊。”
说完,苏梨落便像是说错了话一样,掩住了自己的唇,打住了话头。
沈律初抬起眼看过来:“她说我什么?”
苏梨落眼神躲闪,这回又是她的婢女上前,“沈世子,那姜时愿当众辱骂你,说你是脏东西!”
沈律初闻言,只觉一股气血在体内横冲直撞,最后直往头上涌:“她说是什么?脏东西?”
好呀,好呀,姜时愿,几日不见,胆量见长了!
婢女继续道:“是的,她就是骂世子你是‘脏东西’,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沈世子,待会你可得好好罚她,最好让她自己掌嘴!”
“知春,多嘴!姜妹妹是将军府千金,岂是你说罚就能罚的?”苏梨落再次训斥道。
哼,她算什么千金,土匪窝里出来的小土匪!若不是看她可怜,我连话都不会与她多说一句。
沈律初沉着脸,手里的书卷早已被捏变形。
“待会等她来了,我定会好好教训她一番,然后给你道歉。”沈律初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
“怪我多嘴!我不该说的,世子你别气。姜妹妹那句话或许是无心的……”
苏梨落嘴上劝道,心中却闪过一抹得意。
生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姜家无权无势,母亲身份又劣迹斑斑,她拿什么跟自己争?"
且,谁家高门主母,每日会与铜臭打交道的?说出去都丢人。
“比起这些没用的花架子,更重要的是态度。”沈律初的心情已经平复如常,“我的耐心已经耗尽,明日她要是还不上门认错,那她这辈子休想再回到我身边。”
若她愿意低头认错,他愿意再给她一个机会,那什么香铺,他也会网开一面允许她去试上一试。
“会的,世子放心,明日,明日她一定会来。”
墨雨像安抚一个孩子一般,明知道另有真相,却还是违心地不停附和。
他只祈祷,姜时愿的婚事可以晚一些,最好是定在三个月后,只要世子考完科举,那就是天塌下来也跟他没关系了。
墨雨若是有心,再往姜家打探一下,大概就会知道,他的天,最多一个月,就要塌了。
甚至可能都不需要一个月,一天都有可能。
因为第二日的一大早,周景深来了。
周大公子诚邀沈律初,一起去城南,品鉴新开的酒楼,听说那家酒楼蜀地菜做的极为地道。
同样要去品鉴蜀地美食的另一对,不,另一边——
巳时正,与昨日约定的时间不早不晚,带着裴氏府徽的一辆马车准时出现在姜家门口。
尽管有约在先,裴彻还是让车夫下车先递了名帖。
名帖送到姜时愿房中,姜时愿正手忙脚乱的给自己套衣服。
怎么每次都这么糗?
明明是她约的人,结果自己却睡过了头。
“好了吗?好了吗?头发头发……”
“啊啊,耳环戴错了……另一只去哪了?”
“这边这边的腮红……”
几个婢女七手八脚的忙活,总算是在一刻钟内,把人装扮好了。
姜时愿提起裙摆,快步冲出大门。
门外,裴彻负手而立站在马车旁。
裴彻今日穿着一袭墨色长袍,明明无金无玉,就连头上的青丝也只是用一段同色的锦带挽着,简约的不能再简约,但姜时愿的心跳仍是莫名的漏了一拍。
裴太傅,长身玉立,单是往那一站,便已是卓绝。
像是感觉到她的视线,原本背对着大门的男人转身看了过来。
猝不及防地,四目交接。
姜时愿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撇开了视线。
她疾步向前,正要迈步下台阶,忽地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裴氏家规第二十六条,行路不可跑,迈步不可跳,上下阶梯,一步一阶,违者重罚。
姜时愿倏地一下立正,撤回一只已经迈出裙底的小脚。
裴彻站在马车旁,看着姜时愿站在台阶上,面露迟疑,那神情好似在纠结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是左脚。
姜时愿最后终于想起来了,迈出了左脚,缓缓下了阶梯,然后走到裴彻跟前,朝着裴彻来了个深鞠躬:
“小叔好。”
裴氏家规第三十三条:面见长辈者,呼声响亮,上身向前弯曲,头股齐平。
裴彻:……
这过于隆重的一鞠躬,让当朝太傅也是跟着一蒙。
“昨晚没睡好?”
“啊?”
突如其来的关怀让姜时愿愣了一下,随即她迅速反应过来,她直起身,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裴太傅的眼睛怎么这么尖,这么一点点黑眼圈也能看出来?
“哦,昨晚看了卷书,睡得晚了些。”姜时愿回道。
“那书一定很枯燥无趣吧。”裴彻道。
姜时愿讪笑了一声,心中腹诽:何止是枯燥无趣,简直就是折磨煎熬。
她知道世家望族规矩重,但没想到会这么重。
一千条呀,整整一千条家规。
"
就当是自己犯了一个混吧。
谁年少时不犯混呢?
也不是人人都像裴彻那样,天生就不会犯错,是吧。
姜时愿收回视线,这时,一道婉转的声音响起。
“姜妹妹好。刚刚我还问律初,你今日怎么没来?”
姜时愿的视线不由落在了一旁的苏梨落身上,以及她腰间的香囊上。
见姜时愿看着自己的香囊,苏梨落嫣然笑道:“今日我生辰,沈公子包了半个满庭春为我庆祝生辰,还要送我生辰礼,我觉得太破费了,就没收礼物,只要了沈公子一个香囊。”
苏梨落的笑里面还带着一丝挑衅和得意。
众所周知,这香囊是姜时愿送给沈律初的,里头还放着她千里迢迢从豫州求回来的护身符,只因为豫州的文殊菩萨最灵,而沈律初要参加来年的春闱。
苏梨落不怀好意,姜时愿却像是没看见一样。
“挺好的。”
就是不知道,文殊菩萨除了保学业,还保不保姻缘。
姜时愿淡淡说道,随即转身从他们面前走过。
众人面面相觑,沈律初的好友周景深不解地问道:“律初,这是怎么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难得的集会,姜时愿没出现在沈律初身边就已经很稀奇了,方才姜时愿竟然连看都没看沈律初一眼,这在以前,绝无可能。
虽然姜时愿没明说,但只要沈律初在的场合,她的目光都会毫不掩饰地落在沈律初身上,沈律初身边的人都知道,姜时愿喜欢沈律初喜欢的不行,一有机会就会围着沈律初转。
周景深忽地拍了拍脑袋:“我知道了,昨日是姜时愿的生辰!”
沈律初望着前头头也不回远去的身影,心中莫名有些烦躁:“是吗?我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九月九,很好记呀,重阳节是姜时愿的生辰,就是昨天。”
周景深忽然打住,连日子都不记得了,那礼物自然就更没有了。
周景深不由看了苏梨落一眼,这区别对待未免也太明显了。
“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周景深有些心虚道。
论起来,他们认识姜时愿比认识苏梨落早的多了,姜时愿无依无靠,家世是弱了一些,但她为人活络又体贴,又任劳任怨的,年少时帮他们抄书,出了书院之后更是帮过他们很多忙,这么多年怎么也算是个熟识的朋友了。
“不都年年这样吗?”沈律初不以为意。
周景深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相识十年,姜时愿每年生辰,大家从不会特意准备什么礼物。
反倒是其他人过生辰,姜时愿都会给所有人准备生辰礼物。
大家只当这是姜时愿讨好沈律初的伎俩,也都没放在心上。
想来姜时愿也早就习惯了。
那不是因为生辰的事,那是因为什么呢?
周景深思索着,转眸瞥见苏梨落身上的香囊。
这香囊是姜时愿前几日特意送沈律初的,里头还有一张十分难得的护身符。
这护身符换了人,会不会不灵验了?
周景深没觉得不妥,只是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
苏梨落察言观色,慌忙扯下腰间的香囊,一脸歉意道:“这该不是姜妹妹送你的吧,抱歉,我不知道是姜妹妹送的。我看姜妹妹好像误会了,沈公子放心,我现在就去找姜妹妹解释清楚。”
沈律初看了看那个香囊,嫌弃道:“你喜欢就留着吧,我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况我高中,靠的是自己的真才实学,无能之人才会迷信鬼神之道。”
天哪!
人怎么可以接二连三的丢这么大的脸?!
她真的不要活了!
或许是惊慌可以使人的五感放大,隔那么远,姜时愿依旧听到了人群里传来的笑声。
也许也不是她五感放大,而是那头的人数量庞大。
眼下正好是早朝散朝时间,这里又是金銮殿出宫的必经之路。
换言之,她今日可以说是,当着全文武百官的面,调戏了当朝太傅?
谁家好姑娘这样言语无状,口出狂言?
谢若若说的没错,她完了!
姜时愿欲哭无泪,只把头埋得更低,连抬头望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求裴彻能视而不见,带着人快点走开。
一旁的谢若若却兴致勃勃又幸灾乐祸,她一面攥着姜时愿以防她羞愧难当逃了,一面又紧紧盯着裴彻的方向。
裴太傅常年在御前行走,阖宫上下无人不知,裴太傅清心寡欲,不惹世俗,最不喜女人无端攀扯,便是靠近几分,都会惹来厌恶与驱逐。
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了,也不见裴太傅身边有一丝女色,更别说谈婚说亲了。
也就姜时愿胆大妄为,竟敢张口亵渎裴太傅!
看裴太傅怎么打她的脸!哼!
谢若若竖起耳朵,两只眼睛满怀期待地盯着前方,只见群臣们发出一阵哄笑,这时,裴彻向他们说了句什么。
隔得太远,谢若若没听见,但见那群百官们听了裴彻的话之后,一个个瞪着眼,张着嘴,那震惊的模样比她听见姜时愿说她喜欢裴太傅时更甚。
紧接着便见那些个大臣们朝裴太傅拱手,这时有几句话飘过来了,谢若若听清了,他们说的是‘恭喜,恭喜’。
恭喜?
恭哪门子喜?
裴太傅又要升官了?他都是太傅了,他还要升哪里去?
谢若若一晃神,再回头,只见群臣散去,裴太傅迈着步伐朝她们所在的地方走来。
谢若若立即贴心地朝姜时愿的耳边汇报道:“来了,来了,你喜欢的裴太傅来了,他来找你了。”
姜时愿埋着头,恨不得把谢若若的舌头拔出来,当初就该让谢若若从树上摔下来,摔成个哑巴最好,她为什么要救她?!
眼见着裴彻越走越近,谢若若一点没有要放过姜时愿的意思,她兴奋地拿胳膊肘撞了撞姜时愿:“你不是喜欢裴太傅吗?人过来了,你有种当面再说一遍呀!”
没种。
姜时愿很没种。
姜时愿这会子只想逃,逃离谢若若这个可怕的女人!
姜时愿听见脚步声,裴彻已经走了过来,但他只见着几个宫女,不见正主。
裴彻站定,身侧的草丛里歘地一声,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影。
“太傅,姜时愿在这里。”谢若若站出来,指了指一旁蹲着的姜时愿。
“太傅,你刚刚听见了吗?姜大小姐,就是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姜贵妃的侄女,你曾经的学生姜时愿——”
怕裴彻不记得,谢若若无比详细地介绍了一遍:“她说太傅您清风朗月,雅正矜贵,她对您倾慕许久。”
谢若若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姜时愿终于忍无可忍,腾地一下站起来去捂谢若若的嘴。
“唔……姜时愿,你以下犯上!”谢若若训斥道。
姜时愿现在不止有以下犯上的心,她杀心都有了,她捂着谢若若的嘴,咬牙切齿道:“文武百官还没走远,信不信我把你七岁尿床八岁掉茅坑的事昭告天下,让你身!败!名!裂!”
这次,他再不能任由她胡作非为了。
墨雨应了一声,但还是多嘴地问了一句:“那姜小姐要是不来呢?”
她敢不来!
沈律初气道:“她要是不来,你就告诉她,以后再也别想进我们沈家的门了。”
……
这头,宁德侯府的桂花宴也接近了尾声。
叶晚宁是东道主忙得不可开交,裴簪雪也被叫去帮忙,姜时愿不好打扰,让叶家的下人转告了一声,便起身告辞。
她刚走出宁德侯府,就见沈律初身边的小厮墨雨气喘吁吁地朝自己走来。
二话不说,连呼带喝道:“姜大小姐,我家世子要见你,你赶紧的。”
姜时愿微微蹙眉,姜时愿微微蹙眉,姑母常说她是个非常固执的人,以前她不觉得,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她确实固执,固执到盲目。
盲目到连最浅显的事都没注意到。
连个小厮都敢对她呼来喝去,沈律初在背后又不知把她看轻到了哪里。
人能直接找到宁德侯府来,用头发丝想也知道,是有人恶人先去告了状。
沈律初总是这样。
她不求他偏袒自己,只希望他能公平对待,但每次不管苏梨落的挑衅多明显,他都会假装不看见,然后闭着眼站在苏梨落那边。
“想见我,先让你家世子爷递名帖来。”姜时愿面无表情道。
墨雨愣在原地?
她说什么?递名帖?
她的意思是,他家世子想见她,还得设宴邀请?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以前不管姜时愿在哪在干什么,只要世子爷招招手,姜时愿二话不说就会立马奔来。
“姜大小姐,你可别后悔。我家世子爷说了,今天你要是不去,以后就再也别想踏进文远侯府的大门。”墨雨梗着脖子道。
“那正合我意。”
姜时愿毫无波澜道,“顺便回去转告你家世子一句,我要成亲了,请他自重,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墨雨嘴巴大张,大得都能塞下一个鸭蛋。
他没听错吧。
姜时愿要成亲了?!
墨雨像是听到了一个惊天秘闻,带着一脸的震惊,转头快步跑回了文远侯府。
打发了墨雨,红豆忍不住上前惊喜道:“小姐,你真的不要沈家世子了?”
“怎么,你还以为我是开玩笑?”姜时愿反问道,“裴氏那样的人家,是我能拿来开玩笑的吗?”
红豆挠了挠头:“主要是小姐的决定好突然呀,你之前还说非沈世子不嫁,你现在又突然说不要了。到现在奴婢都有些恍惚呢,还以为您是要学着那些话本里玩玩什么欲擒故纵什么攻心计呢……”
那日红豆没有跟着自己,并未听到那段诛心的话。
红豆若是知道,大约就不会有这种疑虑了。
姜时愿开玩笑道:“你就当我玩腻了,浪子回头,收心了,你家小姐素来,拿得起放得下,潇洒的很。”
这句话,红豆倒是没有怀疑。
小姐就是这样,喜欢的时候,满腔赤忱绝不含糊,可要是不喜欢了,抽身比谁都快。
姜时愿说道正要上马车,身后响起裴簪雪的声音。
“姜姐姐。”
姜时愿回头,只见裴簪雪和叶晚宁从大门内追了出来,两人怀里还一人抱着一盆开得正好的墨菊。
叶晚宁歉意道:“抱歉抱歉,招待不周。下人跟我说你要走了,我连忙追了出来。簪雪说我家没什么像样的,就这墨菊开得像样,送美人儿最适合。”
“没有的事,我看姐姐忙,就没打扰,没想到还是打扰了。”姜时愿歉意笑道。
因为是各取所需,她心底那股心虚少了些。
“现在,接受吗?”
裴彻再次将花往前递了递。
姜时愿抿着唇,点了点头:“嗯。”
握着花枝的那只手松了松,泛白的骨节恢复了原本的颜色,裴彻将花送到她怀里。
“很漂亮。”
裴彻夸了一句。
姜时愿不知道他夸的是花还是人,但挡不住心里沁出一丝丝的甜来。
大约是她这块朽木跟他学了半年都没被他夸过的缘故。
姜时愿捧着花,两人往回走。
刚到殿门口,便听见殿中传来裴夫人的玩笑声。
“娘娘是不知道,我家老太太为十郎这婚事不知愁了多少年,愁得都病倒了,老太太曾经还放出狠话,叫十郎不娶亲就不准回家。得亏有姜姑娘,我们十郎终于有家可归,母子团圆了。”
裴彻,在裴家行十。
除了家族布局,恐怕这也是裴彻会同意联姻的理由之一吧。
裴彻在外面再怎么呼风唤雨位高权重,在裴老夫人面前,终究也难逃个父母之命?
两人并肩再次步入大殿。
裴老夫人远远看着登对的一双人,笑合不拢嘴。
真般配。
对于这个最小的儿子,裴老夫人是极为骄傲的,有才干,相貌更是完美地继承了她和丈夫的优点,龙章凤姿。
虽然着急,但对于未来媳妇,她还是很挑剔的。
不过看着这小姑娘第一眼,裴老夫人眼睛都亮了。
满意,非常满意。
裴老夫人朝姜时愿招了招手,姜时愿走上前,盈盈一拜。
“见过老夫人。”
姜时愿的礼仪,是小时候跟着宫里最好的教养嬷嬷学的,一举一动,端庄有礼,又赏心悦目。
裴老夫人越看越欢喜:“虽说婚期短了些,但该有的万不能少了,这是我这婆母给时愿的见面礼。”
说着裴老夫人从身后拿出来一个小锦盒,啪地一下打开,递到姜时愿面前。
姜时愿眼睛倏地一下瞪大了。
这盒子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一盒光泽熠熠的东珠。
姜时愿记得有一年,陆峰又打赢了一场胜仗,皇上龙颜大悦,赏了澜贵妃一颗耀眼的东珠。
澜贵妃将东珠镶在珠钗上,日日炫耀。
眼前这里有——一!匣!子!
而且颗颗都比皇上赏给澜贵妃那颗还要大!
姜时愿实在是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拿着,这有什么不能收的,不就几颗珠子,拿回去打个首饰做套头面,喜欢什么打什么。”裴老夫人将锦盒直接塞到了姜时愿手中。
姜时愿下意识地看向裴彻,裴彻点了点头。
姜时愿这才道谢接了东西。
接下来的商议,十分顺利,就连婚期也没异议。
“我们已经拿庚帖去合过了,下月初八,不早不晚,不长不短,难得的吉日。”
也就是裴彻最初提议的那个日子。
这门亲事本就阴差阳错耽搁了三年,姜贵妃自然也没异议。
又考虑到婚期紧和姜家没有大主事,两家又议定,婚前的繁文缛节能省则省,重点放在下月初八的大婚上。
如此一来,她与裴彻的婚事算是基本成了。
从现在开始,她便是裴彻的未婚妻了。
姜时愿心中还有些恍惚。
一个时辰前,她还把裴彻当成了裴家小叔一个严厉的长辈,一个时辰后,她已经是裴彻的未婚妻了。
以至于出宫时,姜时愿的视线忍不住一直往裴彻身上飘。
裴太傅目不斜视,不管何时何地,都是挑不出错的肃正冷峻。
表哥文武双全,只是苦于母族外家势弱,缺乏助力,若她能嫁入裴家,那这一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裴氏,京城世家之首,裴氏子弟遍布朝野内外,权势非同一般。
也是她运气好,裴家英才辈出,偏偏有个混不吝的孙子裴子野,天天走鸡斗狗,游手好闲,不管年岁,还是性格,跟她倒也相称。
她在宴会上见过裴子野几次,相貌出众,行为恣意,在京城也是一号风流人物。
就是不知道私底下好不好相处。
满庭春说是一座茶楼,更是一座园林,各个厢房错落在花树庭院之间,清幽雅致,既可品茗会友,又可赏景怡情,是京城独一无二的一处。
姜时愿坐在厢房的竹椅上,正低头思索着和裴子野的‘婚后生活’,厢房的房门从外推开——
脚步声连同院中风吹树叶的簌簌声一同传来,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背着光,带着深秋的冷肃阔步进来。
越过背光,显山露水,男子五官冷峻,眉眼深邃好似暮色笼罩的沉山幽潭,微微上扬的眼尾,凌冽中却又自带三分风情,高悬的鼻梁与薄唇相得益彰——
是一副让人过目不忘的好皮相。
他似刚下朝,身上还穿着一袭笔挺的官服,紫金袍,金玉带,步履之间是许多人怎么学也学不来的自持与威严。
见她望过来,来人也抬眸扫了过来。
四目相对,姜时愿自觉站了起来,而后错开视线往来人身后望了望。
怎么来的是裴子野的小叔?
裴子野呢?
今天不是他们相看的日子吗?
裴彻是裴老夫人老来得子,时年虽只有二十六,却早已拜相入阁,官居太傅。
裴彻年纪轻,行事却雷厉风行,自身散发的气势更是无人能挡,几乎是进门的瞬间,姜时愿条件反射一样腾地站起来见礼。
气氛陡然拘谨了起来。
“裴大人一个人来的?”秦嬷嬷亦疑惑出声问道。
裴彻的视线从姜时愿低垂的头上,移到她身前咬了一半的桂花糕上,最后才收回。
“我可以全权做主。”
裴彻在姜时愿对面的座位上入座。
姜时愿虽然有些拘谨,但还是周到地上前为他斟上茶,然后才回到座位安静坐下。
裴彻垂眸看了看眼前的茶盏,青烟袅袅。
“裴氏上下对这门婚事没有异议,若将军府也无异议的话,婚事就定在下月初八吧。”
“这么快?”姜时愿惊呼出口。
今天才相看,下月就成亲,这才不到一个月时间。
这,这未免也太快了吧?
因为是联姻,所以一切从简吗?
裴彻顺势望了过来:“不愿意吗?”
那幽深的视线一落过来,宛若泰山压顶,姜时愿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像是被夫子拷问的学子,极为乖巧地摇了摇头。
就算裴子野有些出格,但百年世家,确实是她高攀了。
“没有,我愿意。”
裴彻的声调辨不出一丝喜怒,他就用那沉静如水的声调拍板道:“那便这样定了,作为婚事仓促的补偿,聘礼我们会准备双份,裴氏一份,我出一份。”
姜时愿又是一惊。
早就听闻,裴家孙少爷裴子野,与自己的小叔关系亲近,但没想到这么亲近。
裴子野成亲,裴彻这个当小叔的竟然单独为他出一份聘礼!
裴彻果然雷厉风行,几句话便把两家的婚事定了下来。
不知道他作风的,定要怀疑这裴子野是不是有什么恶疾残缺,找不到媳妇,逮着她就要把她套牢一样。
谁要看她这么波澜不惊,她要看姜时愿痛哭流涕,狼狈不堪!
“喂!姜时愿,你是傻了吗?我说沈律初要娶别的女人了,你没戏了,你不难过吗?”谢若若再次重复道。
姜时愿抬头看着她,真难为她了。
就为了跟她说这么几句话,这么早爬起来梳妆打扮。
她可记得,谢若若最喜欢睡懒觉了,早上都叫不醒,叫醒了还一大堆的起床气。
真真的公主脾性。
姜时愿摇了摇头道:“我不难过。”
比起难过,她更担心别的。
昨日文和郡主特意去拜访澜贵妃,不会无缘无故说起沈律初的婚事,这是不是意味着,沈家要投靠澜贵妃和五皇子,不仅如此,若是沈律初娶了苏梨落,那户部尚书府是不是也站队五皇子?
澜贵妃母家手握兵权,如今又有文远侯府和户部尚书支持,那岂不是如虎添翼?
那表哥只有一个裴太傅,够吗?
姜时愿不由微微蹙眉。
谢若若见她蹙眉,终于像是抓住了一丝把柄,笑道:“你就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喜欢沈律初,你死缠烂打这么多年,他如今要和别的女人成亲,你不难过才怪。”
“哼!那也怪不得别人,谁叫你自不量力!沈世子什么身份,他那么出众的一个人,你也敢肖想,真是自取其辱!”谢若若嘲讽道。
姜时愿只觉刺耳,打断道:“公主想听什么,想听我承认我很难过,听我痛哭流涕?没有,我真的不难过。我……”
姜时愿想解释,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一个外人解释什么,但转念一想,又怕谢若若纠缠,于是话锋一转找了由头堵住了谢若若的嘴。
“我不喜欢沈律初了,我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了。”
“我才不信。”谢若若不仅不信,只觉得姜时愿这是在恼羞成怒,在嘴硬给自己找场子。
姜时愿越是这样,她还就越要撕破她的脸了。
谢若若双手抱胸,追问道:“那你说说你喜欢谁?我看你就是嘴硬!”
姜时愿不想理会,谢若若横亘在她面前,讥笑道:“说不出来了吧!姜时愿,承认吧!你输了,你好可怜,你喜欢的人看不上你……”
姜时愿只觉聒噪,“我不喜欢沈律初了,我现在喜欢裴彻,可以了吧。”
“哈?”
‘裴彻’两个字喊出来,谢若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张了张嘴,一副很无语的表情。
“你可真敢说!”
姜时愿见她这表情,也有些来气:“有问题吗?我姜时愿喜欢的人,自然是这世间最光彩夺目的男子。裴太傅清风朗月,雅正矜贵,我就喜欢裴太傅了!难道是你觉得裴太傅比不上沈律初?”
谢若若嘴巴大张,目瞪口呆地点了点头,然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那自然是比得上,但是,姜时愿,你!完!蛋!了!”
姜时愿不明所以,就见谢若若双手在唇边聚拢,成喇叭状,朝着她身后的方向大声喊道:“裴太傅,姜时愿说她喜欢你!”
姜时愿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石径上,站着一群身着官袍的文武大臣,群臣中央,身长玉立,正是她口里声声念及的太傅大人裴彻。
捂嘴已经来不及了,姜时愿只想找个地洞藏起来,但谢若若这个坏胚子紧紧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逃。
慌乱之下,姜时愿只好使出蛮力,拉着谢若若一起窜进了一旁的灌木丛里。
没人看见!没人看见!
姜时愿藏在树丛里,把头埋在膝盖上,不停祈祷道。
“到底是死了爹娘,没人教养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文和郡主脸色阴沉,比起姜时愿的不知礼数,让她更为不快的是今日自己儿子的态度。
儿子素来恭顺孝敬,今日这般直接下她脸子还是第一次。
自从这个姜时愿出现在儿子身边后,她便觉得跟儿子越来越离心了。
不行!
她断不能让儿子再被人教唆带坏了。
文和郡主忿忿想道,回到文远侯府,便立即朝门房下令,若是姜时愿再登门,不管什么缘由,一律打出门去。
门房的几个小厮闻言,全都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
半个时辰前,世子回府,第一件事也是朝他们下令,要他们若是看见了姜家的车马,立即放行把人迎进门。
那他们到底该放……还是不该放?
……
夜色浓重,姜时愿换上了姜贵妃亲自为她准备的寝衣,钻进姜贵妃的怀里。
“姑母,我来啦。”
姜贵妃拍了拍她屁股:“都要嫁人了,怎么还这么皮?给你安排了床铺不睡,跑来跟我这老太婆挤什么?”
“想跟姑母说会悄悄话。”姜时愿抱住了姜贵妃的腰,撒娇道。
“姑母你快说,你手里是不是有裴家什么把柄?”
姜时愿将憋了一天的疑惑问了出来。
姜贵妃愣住:“说什么胡话?!”
姜时愿继续道:“不然裴太傅怎么会答应娶我?我一直以为要娶我的是裴子野。”
姜贵妃再次愣住,惊道:“这就是你生了三年闷气的原因?你以为姑母要把你许给裴子野?”
“不然裴彻怎么会接受联姻?”姜时愿反问。
姜贵妃眼神一闪,顿了顿,含糊道:“那是皇上指婚,他不得不从。”
姜时愿又是一惊:“皇上指婚?皇上怎么会给我们指婚?”
若是皇上指婚,为何无人通传将军府,三年前又岂容她抗旨不从?”
“怎么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姜家世代为将,你父母为谢临渊抛头颅洒热血,至今尸骨下落不明,怎么就不能替你请一道赐婚?”
姜贵妃情绪突然激动,气息急促,但话还没说完,两只手环了过来,紧紧抱住了她。
姜时愿抱住了姜贵妃,柔声细语道:“好了,好了,宛平不要生气了,宛平说的都对。”
宛平,姜宛平,姜贵妃的闺名。
姜贵妃愣怔了一下,已经许久许久没有人称呼她的闺名了。
姜贵妃冷静了下来,转眸看着眼前的少女,鼻间一酸。
明明最伤心的是她,她却还反过来安慰别人。
“愿儿,上天欠你的,终有一天会还给你的。相信姑母,裴太傅值得。”姜贵妃语重心长又意有所指道。
姜时愿想的却是,如果真的是皇上指婚,那是不是意味着皇帝姑父也乐意见到裴家成为表哥的支持?
换言之,皇帝姑父很看重表哥,表哥成为储君的可能性非常高。
这会不会就是裴太傅接受联姻的根本原因,他所谓的想要更进一步?
翌日,清晨——
姜时愿睡醒。
昨日还嫌弃她,今早要出宫,姜贵妃却又依依不舍的。
姜贵妃还想再留姜时愿再待一日,但婚事紧,姜时愿回家好好备嫁最为要紧,况且,姜时愿嫁给了裴太傅,封诰命都是迟早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入宫。
是以,一起用完早饭,姜贵妃便遣了两个宫女,带上了先前就备好的礼物,送姜时愿出宫回府。
姜时愿从缀霞宫出来,不紧不慢地往宫门口走,正要出御花园,一道身影像路边窜出来的小狗一样,拦住了她的去路。
就因为她记得他的几句话?
那可多了,以前他对她说的话,她可都记得。
她虽然没种,但尊师重道,裴小夫子的教导,她铭记在心。
“裴太傅的教导,时愿自然奉若圭臬。”
姜时愿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耍了耍嘴皮子,顺道拍了个马屁。
“那就不要放弃。”
“嗯?”
“闻不了香,是我的问题,我自会克服,你无须改变。”
“做你自己,无须为任何人改变。”
裴彻如是道。
那声音,如沉金碎玉,字字声声,撞进姜时愿的耳膜。
姜时愿从未想过,昨日困扰她一宿的难题,裴彻轻飘飘一句话便迎刃而解。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含笑的唇角,微微上扬的眼尾,正应了那句——
眼尾轻挑,薄唇微勾,无情中又自带一丝风情。
“也不全是谎话。”姜时愿突然道。
裴彻不解,狭长深邃的眼眸微微抬起,望了过来。
“清风朗月,雅正矜贵,裴太傅是天底下最光彩夺目的男子,是真话。”
姜时愿一脸认真,说到末了,还重重地点了点头,好似要证明什么似的,乖巧的不像话。
裴彻愉悦轻笑,眉尾轻挑,伸手指了指一旁的位置:“那天底下最出色的男子可以邀请爱说真话的你坐近些吗?”
啊?
原来裴夫子也会开玩笑!
姜时愿瞪大了眼,眼中闪过惊喜,心弦更像是被什么撩拨了一下,微微一荡。
她没有坐过去,而是脑子一热,大胆地邀约道:“太傅明日得空吗?城南新开了一家酒楼,蜀地菜式做得极好。”
裴彻看着她,深邃的眸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情愫,薄唇轻启:“喜欢吃川蜀菜?”
“菜不重要,”姜时愿微微侧着头看着他,“不是裴大人说,要克服我吗?”
“不接触,怎么克服?”
姜时愿歪着头反问道,整个人早已没了最初的拘谨,目光灼灼,倒有些十年前的光景。
顽皮是顽皮,但也是独一份的天真烂漫。
裴彻有一瞬的失神。
姜时愿见他不语,雀跃的心绪忽地沉了下来,变成了一丝忐忑和懊恼。
是她太唐突了,试问有几个姑娘会这般不矜持,才见几面就主动邀约私会的?
姜时愿收回目光,正要张口给自己开脱,对面传来一个声音。
裴彻说:“谢谢。”
姜时愿微怔:“嗯?”
裴彻挑眉:“谢谢姜大小姐给夫子我克服时艰挑战自我的机会。”
低沉的思绪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又勾了起来,而姜时愿的嘴角,也不知什么时候,早已高高翘起。
今日的裴太傅,好像有些不一样。
跟以前的裴太傅,不管是在书院的,还是在梦里的,都不一样。
说话间,马车抵达将军府。
约好了明日相见的时间,姜时愿起身告辞,然后目送裴彻的马车掉头离开。
裴彻的马车前脚刚走,后脚红豆笑嘻嘻赶着车从巷口另外一边走来,拉车的正是方才遛人的赤练。
不等姜时愿发问,红豆跳下马车,马上甩锅,哦不是,是主动招供道:
“是嬷嬷吩咐的。嬷嬷说,要奴婢眼观八方,没条件也给小姐创造条件,务必要让小姐和裴大人多相处相处。”
“嬷嬷说了,小姐和裴大人有感情了,以后就会长长久久,还会早点让我们抱上小小姐。”
红豆嘿嘿一笑:“红豆也想早点抱上小小姐呢。”
姜时愿:……
“下次不要这样胡闹了,裴太傅不喜欢。”姜时愿道。
红豆不解:“小姐怎么知道裴大人不喜欢?”
她怎么瞧着裴太傅挺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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