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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侣配对,男主找我这炮灰干嘛花祈夏盛修结局+番外

渔火夜再眠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不知名的床垫蓬松柔软,花祈夏洗完澡后换上睡衣和短裤,一个猛扑陷入绵软的被窝里,脚趾蜷缩,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怀揣着没见过世面的好奇心,她摸出手机搜了搜床垫的牌子。在看清楚价格后,花祈夏原本正要爬起来的动作一顿,果断“噗嗤”一下重新倒在资本主义的腐朽糖衣里裹紧被子翻滚三周半。接着从被窝里探出脑袋,重新按亮屏幕先登上自己的学生账号算了算学分。又打开了华国民俗研究院的官网,将往年研究院接收推免生的申请条件和导师论文全部下载到了备忘录里。山海高校实行的是弹性学分制,修满学分就可以提前毕业。这主要是因为学校里的学生们几乎不会去考虑求学、保研和找工作等现实问题。他们需要的是更多时间去社交,拓展人脉和接管公司。需要对未来做出规划的只有花祈夏这...

主角:花祈夏盛修   更新:2025-03-31 16: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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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花祈夏盛修的其他类型小说《情侣配对,男主找我这炮灰干嘛花祈夏盛修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渔火夜再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知名的床垫蓬松柔软,花祈夏洗完澡后换上睡衣和短裤,一个猛扑陷入绵软的被窝里,脚趾蜷缩,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怀揣着没见过世面的好奇心,她摸出手机搜了搜床垫的牌子。在看清楚价格后,花祈夏原本正要爬起来的动作一顿,果断“噗嗤”一下重新倒在资本主义的腐朽糖衣里裹紧被子翻滚三周半。接着从被窝里探出脑袋,重新按亮屏幕先登上自己的学生账号算了算学分。又打开了华国民俗研究院的官网,将往年研究院接收推免生的申请条件和导师论文全部下载到了备忘录里。山海高校实行的是弹性学分制,修满学分就可以提前毕业。这主要是因为学校里的学生们几乎不会去考虑求学、保研和找工作等现实问题。他们需要的是更多时间去社交,拓展人脉和接管公司。需要对未来做出规划的只有花祈夏这...

《情侣配对,男主找我这炮灰干嘛花祈夏盛修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

不知名的床垫蓬松柔软,花祈夏洗完澡后换上睡衣和短裤,一个猛扑陷入绵软的被窝里,脚趾蜷缩,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怀揣着没见过世面的好奇心,她摸出手机搜了搜床垫的牌子。

在看清楚价格后,花祈夏原本正要爬起来的动作一顿,果断“噗嗤”一下重新倒在资本主义的腐朽糖衣里裹紧被子翻滚三周半。

接着从被窝里探出脑袋,重新按亮屏幕先登上自己的学生账号算了算学分。

又打开了华国民俗研究院的官网,将往年研究院接收推免生的申请条件和导师论文全部下载到了备忘录里。

山海高校实行的是弹性学分制,修满学分就可以提前毕业。

这主要是因为学校里的学生们几乎不会去考虑求学、保研和找工作等现实问题。

他们需要的是更多时间去社交,拓展人脉和接管公司。

需要对未来做出规划的只有花祈夏这样拿着奖学金入校的普通学生。

但这种学分制度恰巧符合了花祈夏的需求。

她浅算了一下,只要拿到“Lolo to lolo”的学分,她就可以提前完成大二全年的实践活动学分任务了,她将会有更多的时间专注于专业学习上。

而花祈夏的最终目标,就是可以在四年后被推免到华国民俗研究院继续读研,如果有幸能遇见一位好导师的话,她希望自己将来可以留在研究院。

学她这个专业的人本来就不多,毕竟没有一个出身精英教育的继承人会选择去扭秧歌打铁花。

实际上,民俗学专业和非遗课程之所以能在山海存在,主要原因还是山海作为全国顶尖院校本身所具有的文化传承义务。

给她们上课的老师也大多是华国非遗文化的传承人,课程安排自由,学院本身更像是各种濒临断代的文化的聚集站,也算是山海高校对传承民俗与非遗事业尽的一份公益性贡献。

因此花祈夏想要竞争未来的保研资格,还是很有希望的。

叮咚。

手机弹出一条信息。

是她的班导师王志英给她发来的一条报名链接。

花祈夏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参加为期三个月的“数字人文与民俗保护”学术研讨会兼夏令营。

研讨会由华国文学研究中心牵头,除了来自各领域的大能学者外,有资格入会学习的学生都是由自华国排名前十的高校内部选送的。

班导师告诉她,这次山海高校文学院只推选了民俗学的花祈夏一人,希望她可以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等待文件下载的功夫,花祈夏又点开校园论坛看了一眼,屏幕中央只孤零零挂着一句“系统维护中”,估计是Hadrian的团队正在处理了。

花祈夏仰躺在床上,忽然想起燕度听见她的专业时那种讶异,“山海还有这个专业?”

她无声地笑了笑,翻身给班导师回了一句“谢谢”。

休息了十分钟左右,陈聆枫在群里艾特全体成员,让大家洗完澡的就下楼吃饭。

她还拍了张照片,据说是Hadrian的皇室厨师准备的美餐,看起来很丰盛,摆盘精致。

花祈夏把照片转发到“养花预备队”的家人群里。

这是花祈夏和爸妈三个人的小群。

原本还有一个包括盛修在内的“相亲相爱四朵花”的四人群。

可后来盛修离开后,花明宇怕他们总在群里发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会打扰到盛修,也怕这些盛修无法再参与的生活让他心里不好受,于是就又建了一个三人小群。

不过平时他们还是会把一些值得分享的照片发到四人群里给盛修看,比如刚刚“拆弹”、在麻药作用下鬼迷日眼草嘟嘟,或是某个大手笔客人一口气买下十盆伊芙月季的订单……

花明宇和赵玫将所有关怀与爱都小心翼翼地收拢在一条名为“守望”的锚链中——

他们驻守在岸上看孩子扬帆起航,不敢惊扰,目送其驶向自己的大海,又怕亲手养育的孩子在船桨破败,浑身湿透时找不到回家的航线。

照片刚发出去,花明宇就回了三个大拇指过来。

花明宇:[拇指][拇指][拇指]真丰盛!

接着花明宇又发来了赵玫做的一盆子羊蝎子。

花明宇:我们也准备吃晚饭了![呲牙笑]

浓油赤酱的羊蝎子在盆子里几乎摞成了小山,盆面覆着一层明晃晃的芝麻红油,上头再撒一把翠绿翠绿的香菜。

看得花祈夏馋虫都被勾起来了。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踩着拖鞋朝外走,临出门前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到行李箱前蹲下,翻出一件白T和宽松的黑色家居长裤,进浴室将睡衣和短裤换掉了。

楼下,那部热带雨林的纪录片还在无声地播放着,已经演到了栗嘴巨嘴鸟在雨林中捕食蜥蜴,硕大的鸟喙五彩缤纷,拍摄手法十分考究,色彩抓人眼球。

沙发前的不规则黑钛桌上摆了几瓶香槟和罐装的乌苏,还有几只剔透的水晶杯。

燕度上身换了黑色短袖,下身是灰色的齐膝运动裤,他大咧咧坐在地毯上,一条长腿屈起,搭在膝盖上的手正攥着毛巾擦头,蓬勃的小腿青筋正随着他的动作起伏。

他侧着头没擦两下,头发几乎就干了,在柔和的灯光下浓密的发茬闪烁着湿漉的水光。

燕度的目光一直盯在那部纪录片上,似乎对其很感兴趣,看见花祈夏下楼,他对她指了指岛台那边:“快尝尝烤羊排,味道不错。”

花祈夏扫了一眼电视屏幕,手臂粗的深绿巨蟒正缓缓从长满蕨类植物的树干上游走,她随口感慨了一句:“得多厉害的摄影师才能拍到这种画面。”

燕度换了个坐姿,毛巾搭在膝盖上,“我去过那里。”

“嗯?”花祈夏没听清。

“没什么。”燕度前倾身子,单手从桌上捞了一听乌苏,食指“咔哒”撕开拉环,绵密的水沫沾在他的指甲上。

花祈夏看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屏幕上,就转身走向了岛台。

燕度目不斜视,一条胳膊搭在沙发坐垫上,他仰头喝酒时目光也没从那条森然的绿蟒上离开,过分凌厉的下颌肌肉紧绷,喉结在粗壮的脖颈间上下滑动,或许是酒液冰凉刺激,他脖颈间起了一层极微小的鸡皮疙瘩。

——像那条森蟒收缩的鳞片。


在无人注意的角度,燕度垂下头,忽然勾唇低低笑了一声。

整场午饭下来,花祈夏都能时不时接到燕度微妙的目光,还有对方多次欲言又止的神情。

但在她抬头时对方似乎又根本没在看她,搞得花祈夏一头雾水。

吃完饭,几位男生包揽了收拾善后的工作,当然这其中不包括Hadrian,他伸了个懒腰施施然回了房间。

陈聆枫把盛修提前煨在灶上的清炖牛肉汤端去了白鸥的房间。

黎胜南见落地窗前的位置空出来了,连忙拉着花祈夏窝在靠窗一侧的沙发角落,还没坐下就激动地跟她分享——

“燕度,燕度好像也没有那么凶诶!他居然都听得懂我说的话!我爸妈都忍不了三分钟,他居然,居然还能提问诶!”

“哇哦!”花祈夏怀里压了个抱枕,午饭后的饱腹感让大脑缺氧,她开始犯困。

盛修收拾餐桌时给她俩倒了两杯果汁送过来。

花祈夏咬着吸管偷偷瞟她哥的腿脚,走路生风,一点儿不像是挨了她一组金刚脚的样子。

花祈夏疑惑,自己使力太轻了?

窗外的零星小雨送来湿漉漉的清凉,两个姑娘胳膊挨着胳膊,光脚蜷缩起两条腿,花祈夏喝完果汁,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沙发,眼底湿润。

另一边,燕度从餐桌前徐徐起身,站直身子时动作悄然一滞。

他站在原地安静了会儿,转身龟速移动去厨房。

路过客厅的Hadrian:“你怎么了?”

燕度长呼一口浊气,目光涣散,如坠虚空:“没事,腿麻了……”

Hadrian:“……?”

黎胜南还在眼含热泪:“呜呜呜我好感动,我给其他人讲人家都以为我是念经的,燕度人可太好了,可太抗造了。”

花祈夏懒洋洋搂着抱枕,闻言掀起眼皮。

看看温良无害的黎胜南,又瞟了一眼那匀速挪向厨房的高大身影。

“……?”这还抗造?

看给人忽悠的,都忽悠瘸了,一米六一米七的。

如遇知音的黎胜南在抒发完自己的感动后,又拿出手机,摇摇花祈夏的胳膊,当着她面点开了论文库,调出一篇C刊。

“我给他讲的就是这段内容,但其实只是综述啦,后面的研究数据更精彩诶!学妹你看——”

花祈夏强撑眼皮努力去看,试图理解标题:“……”

一秒,两秒。

……她看不懂。

花祈夏恹恹倒回沙发里。

她是条咸鱼。

燕度果然是个怪物。

“再看这几组数据分析,其实算法特别简单!相信我,智商超过60的人都能看懂!”

花祈夏:“……”哦,原来她不是咸鱼。

是个智障。

“是不是特别精彩!”

黎胜南捧脸星星眼:“我决定了,接下来半个月我要带燕度去实验室跑算法,一定要让我们教授看看,这个宇宙中居然还有外人能听得懂我们的研究课题,这简直太感人了呜!”

花祈夏睁开眼,倒吸一口气,再看燕度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怜爱的同情。

情侣活动被玩成科研讲堂了。

可以,很有深度。

花祈夏看着燕度慢慢走远,眼睛微眯:加油,智商超过60的燕天才。

正cos复健老大爷往厨房挪的燕度似是一股神秘力量背刺,瘸的那条腿忽然一个趔趄,他快走两步,高大的背影透出些许狼狈来。

黎胜南津津有味地放大屏幕,“你看这里是最有意思的部分,我慢慢给你讲,第、一、条——”


——

花祈夏睡不着。

贵得吓死人的床垫被她翻来覆去滚过,却越滚越精神,甚至开始有些烦躁,好像床垫里塞满了劣质的刺绒。

她脑海中反复回想着刚才散场时的画面。

夜谈会在一种很微妙的氛围里开始,又在同样微妙的气氛里戛然结束了。

陈聆枫宣布完匹配结果就让大家各自回房休息,明天还要早起看日出。

谢共秋第一个起身离开。

他头也不回地就上了楼,没有对匹配结果表示异议,也没有再和任何人有交流,甚至没有多看任何人一眼——包括他的匹配“情侣”花祈夏。

燕度掀起眼皮凉悠悠地瞥了眼谢共秋离开的背影,眼底黑沉。其他人都散了,他依然坐在地毯上没动,一条长腿屈跨着,不急不缓喝着啤酒。

陈聆枫对还没离开的几个男生说:“燕度喝多了,你们谁跟他一间房间晚上可能要多照看一下。”

随黎胜南一起离开的花祈夏听见陈聆枫的话,转头朝燕度的方向看了一眼,燕度揉了一把寸头站起来:“没事,我没醉。”

他睁开眼,眼底确实是清明的,只是血丝很多几乎充斥眼白。

黎胜南拉着花祈夏上楼,盛修忽然站在楼下第一节台阶上喊住她:“晚上早点睡,别听播客了。”

花祈夏点了点头,就被黎胜南拉走了。

走到二楼,黎胜南余光瞥见还站在楼下的盛修,对花祈夏说:“你哥对你真好诶,连你睡前听什么都要操心。”

花祈夏呵呵两声,不好意思告诉她那是因为盛修对她睡前听悬疑播客这事有阴影——

以前盛修还在花家的时候,有一次花祈夏挂着耳机睡着了,结果翻了个身耳机脱落。

三更半夜的整个家里都陡然回荡起播客里那个女凶手凄厉的尖叫声。

就这样花祈夏硬是没醒,最后还是被头发凌乱满脸黑线的盛修用枕头砸醒的……

——迄今为止盛修都不能理解,他妹妹好好一小姑娘为什么总爱听这些诡异恐怖的东西。

就像现在花祈夏不能理解为什么陈聆枫还没怎么参与国王游戏,游戏就莫名其妙结束了。

盛修隐含锋芒的态度,燕度一杯接一杯不停的酒,谢共秋凛若冰霜的回答,还有那个王子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总觉得今天晚上有些事情似乎脱离了既定的轨道。

可是当所有的场景画面在脑海中反复回闪,就像乱成一团的毛线,捋不清看不明,花祈夏想了又想,又好像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Hadrian是最后一个离开客厅的,他五指向后抓了一下头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作为和盛修一样唯二没有匹配对象的人,Hadrian和盛修如出一辙的淡定。

再然后众人就三三两两地散了。

可花祈夏总觉得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没有引爆修罗场的导火索,没有鲜明的剑拔弩张,气氛在无形中收紧,又在刹那间归于平静。

就仿佛一切都浸没在了那杯醉人的国王酒里。

花祈夏忽然觉得,想当个合格猹吃明明白白的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漆黑的房间里,厚实的玻璃将夜间山中的一切响动都隔绝在外,只有空调徐徐的制冷声,在寂静的夜里铺平延展,没有猫头鹰的叫声。

不知怎么的,这一瞬间她突然很想赵玫和花明宇。

无端的,迫切的,想一头扎进那方小院平朴漫长的砖瓦里。

蜷在被窝里摸出手机,花祈夏翻了个身,脸庞被刺眼的屏幕蓝光映亮,她发现刚才在他们公布匹配结果的时候,花明宇和赵玫在家人群里艾特了她。

赵玫:你爸故意气你呢,你不在家他偷偷开小灶,等你回来叫他给你做好吃的。

花明宇:闺女眼馋了?[图片][图片][图片]瞧瞧你妈炒的螺蛳,你爹可是赶大早跟你赵叔去东溪捞的,有的人抠搜得嘞,就叫我吃这一小盘,剩下的全给她闺女养水缸里等人回来吃。

赵玫:你给我爬一边儿阴阳怪气。

花祈夏点开那张红绿搭配的辣炒螺蛳,看着看着心头那股无形的躁意就悄然消散了,花祈夏眼里溢出笑意,翻了个身戳了两下屏幕,刚准备回爸妈消息——

突然眼前一黑。

一天没充电,手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

“……”

花祈夏又郁闷了,不仅郁闷,而且口干舌燥。

叹了口气,干脆从床上爬起来。

房间里的净水器一溜儿按键全是德语,看不懂,随机按下去一个“咔啦啦”落下来的全是冰块。

花祈夏研究半天也没找到哪个是加热开关,只好趿拉着拖鞋去楼下倒热水。

别墅二楼的廊灯夜间依旧常亮,厚实的地毯吸纳了花祈夏的脚步声,她走到二楼楼梯口,看见楼下的主灯已经灭了。

只有客厅那只黑钛长桌下的线条影灯静静亮着,光影绰绰,几个高大的身影坐在沙发上,清一色的宽肩长腿、睡袍美男。

花祈夏脚步停住。

乔星灿、燕度、盛修和闻人清和。

他们手边的水晶杯隐匿在昏黑的夜色下,里面浅浅一层威士忌吸饱了残存的灯光,像红棕色的马的眼睛。

昏晦的夜色埋没了四个人的五官与神情,高大的剪影各有不同的动作,都是出乎一辙的优雅。

花祈夏想起某本书上写过,天性使然下,雄性动物在同类面前会展现出更真实更卑劣的一面,从而在原始斗争中获取对方的忌惮,占领进攻的高地。

所谓的道德、礼仪、修养,不过都是文明上流社会赋予这些人虚伪的皮囊而已,真实的撕咬和厮杀才是最野蛮最斐然的存在。

没有了女生参与者在场,这些人的姿态显得更加放松随性,闻人清和脱掉了西装,白衬衫糅乱,他抬手松了两颗领扣,灌了口酒。

花祈夏听见他低沉的嗓音:“共秋不是那样的人,你过于焦虑了。”

花祈夏不解,他说的“你”是指盛修?

“话虽如此。”乔星灿坐在地毯上,高贵清隽的侧颜隐匿在影灯的光晕中,他清凌的嗓音带着微醺的醉意,“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妹妹,我绝不会让她参加这个活动。”

闻人清和:“但是盛修表现得太紧张了些,你刚才的态度,如果共秋真放在心上的话,将来为难的是你妹妹。”

“怎么?”盛修冷笑反问,“初次匹配而已,往后就没可能是其他人?”

“怎么?”一道沙哑的嗓音响起,低而长的尾音拖着介于散漫与成熟之间的讥笑,“这些人里你特么真正看得上谁?”

“燕度。”闻人清和皱眉喊了沙发角落那个靠仰在靠垫上的男人。

燕度将酒杯送到唇边,嘴角轻扯。


——

陈聆枫说得对,花祈夏还太小了,她才刚刚18岁。

18岁,花祈夏开始踏入成年人的路口,她还没做好重新解构和吸纳这个社会中一切“规则”的准备,就偏偏觉醒在了这个最容易陷入迷茫、最容易纠结痛苦的年纪。

在挂断电话的一瞬间,花祈夏忽然头一次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还无法搞清楚在这本书中“觉醒”的意义——

因为不论她有什么样的决定、言行、举止……似乎都不会对这个世界的大体走向产生任何的影响。

没有一本万人迷文的情节会把不重要的边缘女配描写详尽,更不会浪费笔墨去记录配角的生活、心境和成长。

除非是和女主搞雌竞的恶毒女配或配平文学,或许能在这世界中勉强留下一道影象,否则像花祈夏这样的小透明,做什么似乎都没有价值。

闻人清和不觉得花祈夏说“没事”就真的没事,因为她那双眼睛告诉了他相反的答案,似乎有什么很值得辨明的麻烦困扰了这个年轻的女孩。

闻人清和:“听说是Hadrian的皇家厨师准备的晚餐。”

花祈夏:“嗯。”

楼梯里侧的壁灯将她的心不在焉照得一清二楚。

壁灯是镂空的圣诞树设计,她从暖黄的灯光下经过时,就好像人在松树林中走过一样。

花祈夏只是有一点点的迷茫和失落。

既然自己做的一切决定,都无法变成掀起飓风的蝴蝶翅膀,那接下来,她究竟该如何在这本书里找准自己的位置呢?

如果是之前,她会毫不犹豫把那个学长的所作所为告诉店长。

可现在她却会瞻前顾后地问自己,告诉了又怎样?他受到了惩罚又怎样?

对这个书中世界的主体走向来说,女主之外的事毫无意义,花祈夏的所作所为毫无意义。

就像小时候盛修买给她的三尾小红金鱼,他们一起将鱼儿养在齐腰高的大泥缸里——

她趴在那方清澈的水缸边,满眼都是金鱼摇曳的红色尾翼。

至于湮没在水下淤泥里的黑色蝌蚪,原本就是店家随手附赠的,一入水就沉到了缸底,它们太小了,小到连泥沙都掀不动。

久而久之,花祈夏就把它们给遗忘了。

现在她变成了蝌蚪。

她可以祝福黎胜南她们去大胆追求梦想,也衷心祈盼陈聆枫可以获得最纯粹的真爱。

可作为迷茫的当局者,最初觉醒时那股“众人皆浊我独清”的喜悦感如潮水般褪去后——

花祈夏就变成了电影里那个抽中了游轮大奖的幸运儿,清醒过来后却发现自己迷失在茫茫海面上,不知手里的舵该掌向何方。

或许这就是觉醒带来的代价吧,像冗长的阵痛。

但好在花祈夏也不着急,未来时间还很长,她还有父母,有哥哥,有嘎了蛋蛋的草嘟嘟……她相信自己会在这些爱自己的人身上找到属于自己的价值。

现在或许就是青春期的激素作祟,叫人多愁善感胡思乱想了而已,花祈夏不是容易内耗的性子,或许阵痛过去总会迎来新生的。

别墅的楼梯是白色的悬浮岩板,闻人清和低声提醒花祈夏“小心”,他自己走在楼梯外侧,那灯光的轮廓同样打在他的鼻梁一侧,影影绰绰的。

在踩上第三个台阶时花祈夏忽然听见他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你因为什么事感到纠结,或许我的经验也未必能帮到你但是——”

花祈夏转头,从闻人清和冷静自持的神态里看见了他站在讲台上的样子。

“如果是我的话,我想我不会在意纠结的过程,因为不管最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其实被舍弃掉的那个选择,早晚有一天也会成为你脑海中咀嚼无数遍的回忆,即使它从未发生。”

花祈夏在默默思考,像坐在第一排认真听讲的学生。

闻人清和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就比如,在出发之前我就认为明天会下雨,可是天气预报说不会,所以我将一场很重要的会议改成了线上,选择和大家一起来到这里。”

说到这里,闻人清和坦白承认:“但实际上,刚才线上会议的效果并不好,或许这场会议的后续影响会更糟糕。”

闻人清和的声音有一种在商海中沉淀出的蛊惑人心的力量,“可是我已经做出了选择,我知道自己将来也会不可抑制地回想那条我没有选择的路——

如果我缺席了今天的团建,那么会议或许会很成功,我会获得更大的收益,但如果我今天没来,将来又会反复后悔错过了大家的初次见面,后悔没和大家一起登顶看日出。”

他侧转过身,影子在花祈夏身后的墙壁上拓出一面高大沉稳的山,几乎将花祈夏整个笼罩起来。

闻人清和的视野里倒映着花祈夏清澈的眼眸,在家族二十年如一日的绅士教育下他已经习惯于接下来对对方展露一个程序化的标准微笑,这是他吸烟刻肺的处事准则。

但看花祈夏真的在极认真地思考他的话,他眼尾那精确无比的弧度还是松懈了几分,忍不住溢出一声短促的笑。

花祈夏抬头:“没有绝对的正确。”

闻人清和抬起手掌扣住领带结,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领结缝隙中扯散了那一点残留的规整,他不再多说什么:“走吧,下楼吃饭。”

楼下已经响起酒罐被陆续撬开的动静。

“对了。”又走下两个台阶后,闻人清和忽然想到什么,他转头,和花祈夏之间隔了四个台阶,即使这样以他的身高依旧能和对方平视,闻人清和眼尾舒展:“但其实我还是想说,我很庆幸今天来到了这里,将来再回想起来时我想自己也不会后悔了。”

花祈夏不知道他的庆幸是来自于能和女主陈聆枫一起出游,还是来自于遇见了这些参与者。

但这一刻花祈夏与他有了不约而同的想法,她也很庆幸自己来到了这里。

如果因为忌惮剧情或女主光环而在一开始就选择退出逃避的话,花祈夏就没办法听见闻人教授这一番拨云见日的话,她现在或许还在反复纠结内耗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花祈夏:“谢谢您。”

闻人清和眉梢轻轻一扬,花祈夏心中明朗忍不住笑出了声,改口:“闻人先生。”

闻人清和也笑了:“希望巧克力挞还有的剩。”

花祈夏快步走下两阶,忽然之间又想起了什么,对闻人清和道:“对了,您——闻人先生你不用担心会议的负面结果,你的事业必定会一飞冲天的。”

这是文中对闻人清和的描述,他麾下的企业如同他本人一样叱咤强悍,商海浮沉,即使偶然有波折也不过是巨兽蛰伏,六位男主中没人比他搅弄风云的能力更强。

“这是绝对的正确。”花祈夏说。

闻人清和下楼的脚步一顿,他猝不及防被那股毫不犹疑的坚定闪了眼,一时有些怔忪。

他没有撒谎,刚刚那并不是一场顺利的会议。

一家由他牵头的全资全息游戏子公司正面临股价腰斩的危境,海外一级市场遍地叫衰之声,不仅外界悲观,连集团内部也萌生了断尾求生的意愿。

那场会议——

说是会议,实际上更像是集团里那些担心牵连公司基本盘的高层股东们对闻人清和单方面的一场围剿,他们畏惧闻人清和的实力,但总有目光短浅的老狐狸惴惴自己眼前的利益。

闻人清和被那些苍蝇似的嗡嗡声吵得头疼,最后大手一挥直接免了几个蹦得最高的董事职务,人心浮躁的会议室顷刻之间人人自危,在一片肃杀中个个安静得像捆了脖子的公鸡,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虽然开疆拓土的雄狮早已习惯了在金融大厦顶楼的落地全景窗前俯瞰他的商业帝国,早已习惯了当个高处不胜寒的孤家寡人。

但他没想到,撇开所有质疑叵测的算计,居然还有人能不究前因后果就毫不犹疑地肯定和鼓励他。

这委实是有些天真和幼稚了。

不过对方确实只有18岁。

之前闻人清和只知道花祈夏是年纪最小的参与者,即使对她生动的眼睛有过注意,但在潜意识里依旧将她当做和自己学生一样的后辈,没有更多的关注,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交流。

可是在这一刻,闻人清和忽然意识到了他们心绪的不同。

如果说闻人总裁已经习惯做屹立在雪山之巅的指路明灯,静默于狂风暴雪的肆虐侵蚀。

那花祈夏就像被鹅毛大雪拍打也要疏疏燃烧的小蜡烛,一点萤火摇摇荡荡的,照得雪地光影斑驳。

她年轻,拥有莽撞而幼稚的信念感。

无端联想到这一点,闻人清和忽然想笑,想问花祈夏为什么这么笃定。

要是他手底下的首席信息官递给他一份只写了句“保证会上市”的策划案,或者他的学生给他一份“保证会发刊”的论文——类似这样这样的空头支票,闻人清和早就看也不看丢进垃圾桶了。

但他毒辣的眼睛没从那双茶色的瞳眸里读出吹捧和客套,那就说明对方是真心实意地相信和支持他,没有任何索求,全然的信任。

——这是一种久违而新奇的感觉,可惜在闻人清和想道谢时,他刚刚那句“巧克力挞”已经先一步将这个女孩的脚步引向了岛台。


黎胜南撞撞她的胳膊,克制着尖叫:“他是不是超帅!”

Hadrian听见声音也看过来,矜傲地挑眉等待花祈夏的回答,花祈夏认真点点头:“嗯,很帅。”

黎胜南犹如阿尔法射线般的目光在她脑袋后面灼灼发亮,花祈夏嘴角抽动,又补了一句:“帅爆了。”

巨星王子的颜值实在太能打,把楼梯当T台,整个客厅都为之一亮,好像阴沉沉的天色也没那么压抑了。

“是吧是吧啊啊啊啊啊学妹太有眼光了我要拉你进后援会!”

黎胜南嗷一嗓子扑过来,看花祈夏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核裂变反应堆里的铀-238,嘤嘤嘤抱住花祈夏不撒手,卷毛直戳花祈夏鼻孔,“只要你粉Hadrian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呜呜学妹我好高兴我们学院都没有同好呜呜……咦学妹你锁骨好硬噢。”

花祈夏:“……”

“哈,哈。”花祈夏干笑两声,把熊宝宝黎胜南从身上“刺啦”撕下去,“学姐你客气了,哈哈。”说着眼神往右边斜瞥过去,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她好像还真不缺……

盛修似有所感地回望,“呵呵”一声菜刀剁上砧板,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敢给我花家认新的兄弟姐妹试试看”,花祈夏威武不屈,也“呵呵”,转头含情脉脉看着黎胜南:“学姐,今后我们就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妹!”

“好啊好啊。”黎胜南喜滋滋掏出手机,咔吧咔吧戳键盘,“学妹我推你进粉丝群!”

花祈夏:“……”啊,这倒不必。

盛修:“……”他忽然觉得头疼,而且他有预感,今后自己的头可能会经常疼了……

而沉沦在话题中心的主角Hadrian,一脸早已习惯的表情,听见花祈夏说帅,Hadrian宛如傲娇的猫儿甩了甩头,火红火红的头发如海藻般飘逸,“嘿,你很有审美,我送给你一张演唱会门票怎么样?”

花祈夏哭笑不得,她总觉得Hadrian的“送给你”听起来怎么像是“赐予你”?

黎胜南激动极了,“学妹!那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去看了啊啊啊啊!”

Hadrian笑了一声,“A doodle~各位都是朋友,放心,人人有份。”

花祈夏:“……”算了,她不敢想象她哥坐在台下举应援幅尖叫的画面,辣眼睛。

见几人在厨房做饭,Hadrian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但也不打算离开,即使午饭没有着落被困在山中,Hadrian脸上也没有一丝焦躁之色,怡然自得。

毕竟总会有人为尊贵的王子处理好一切问题和麻烦,而Hadrian唯一要做的就是费心享受罢了。

Hadrian倚靠在岛台上,瞥了花祈夏一眼,转头和盛修聊起了D国旅游节的生意。

花祈夏不打算插入他们的谈话,她去一旁找了个小碗加盐、生抽、淀粉和香油,顺便切了几根葱丝,和在一起拌匀香气就出来了,忍不住又剥了两个皮蛋,切成八瓣倒了点香油和酱油,跟黎胜南两个人就近蹲在垃圾桶旁边,小动物似的嘀嘀咕咕分吃了。

Hadrian正在和盛修商量如何跟当地业者合作推广旅游路线,一转头看见她们俩抱着碗蹲在地上嘀嘀咕咕,忍不住转头对盛修:“……她俩,好像傻子啊。”

“请注意你的措辞。”站在旁边切牛肉的盛修菜刀剁砧板,冷冷回呛Hadrian,Hadrian翻了个白眼转身去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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