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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花蛊:夫人她拒嫁世子全文+番茄

鱼音袅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早春时节,冬雪才消,寒意依旧渗人。一辆马车行驶在驿道上,发出了麟麟之声。车厢内分外静谧,角落处狻猊轻吐幽香,沁人心脾。马车上置了一张卧榻,卧榻上,姜臻正闭眼浅眠,此刻正在赶往上京的途中。从滇地到上京,要先走水路,再走陆路,需耗时半个月的时间。姜臻虽只是个商户女,但从小也算锦衣玉食,身娇肉贵,到了后面,基本上靠毅力在坚持了。因此不到午时便感觉疲乏了,她索性躺下来补眠了。马车内的两名丫头,也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盹。姜臻睡得极不安稳,昏沉之间,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令她惊惧且难堪的山洞中……**两个月前,她带着管家林盛前往马关小县城倒卖井盐。马关是个小城,位于滇地边境,与南越国相邻,鱼龙混杂,常有盗匪和刀马客出入,扰得滇地也不甚安宁。马关的百姓生...

主角:金钏儿姜臻   更新:2025-06-11 16: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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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金钏儿姜臻的其他类型小说《情花蛊:夫人她拒嫁世子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鱼音袅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早春时节,冬雪才消,寒意依旧渗人。一辆马车行驶在驿道上,发出了麟麟之声。车厢内分外静谧,角落处狻猊轻吐幽香,沁人心脾。马车上置了一张卧榻,卧榻上,姜臻正闭眼浅眠,此刻正在赶往上京的途中。从滇地到上京,要先走水路,再走陆路,需耗时半个月的时间。姜臻虽只是个商户女,但从小也算锦衣玉食,身娇肉贵,到了后面,基本上靠毅力在坚持了。因此不到午时便感觉疲乏了,她索性躺下来补眠了。马车内的两名丫头,也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盹。姜臻睡得极不安稳,昏沉之间,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令她惊惧且难堪的山洞中……**两个月前,她带着管家林盛前往马关小县城倒卖井盐。马关是个小城,位于滇地边境,与南越国相邻,鱼龙混杂,常有盗匪和刀马客出入,扰得滇地也不甚安宁。马关的百姓生...

《情花蛊:夫人她拒嫁世子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早春时节,冬雪才消,寒意依旧渗人。

一辆马车行驶在驿道上,发出了麟麟之声。

车厢内分外静谧,角落处狻猊轻吐幽香,沁人心脾。

马车上置了一张卧榻,卧榻上,姜臻正闭眼浅眠,此刻正在赶往上京的途中。

从滇地到上京,要先走水路,再走陆路,需耗时半个月的时间。

姜臻虽只是个商户女,但从小也算锦衣玉食,身娇肉贵,到了后面,基本上靠毅力在坚持了。

因此不到午时便感觉疲乏了,她索性躺下来补眠了。

马车内的两名丫头,也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盹。

姜臻睡得极不安稳,昏沉之间,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令她惊惧且难堪的山洞中……

**

两个月前,她带着管家林盛前往马关小县城倒卖井盐。

马关是个小城,位于滇地边境,与南越国相邻,鱼龙混杂,常有盗匪和刀马客出入,扰得滇地也不甚安宁。

马关的百姓生活贫瘠,很难吃到盐,而且盐的价格奇高,比肉价贵了不少。

穷苦百姓哪里吃得起?

姜臻是个商人,深知利与险从来相伴,觑得了商机后,便央求住在江南的舅家表哥偷偷运了一批井盐给她。

当然并不是江南那边卖相细白的井盐,而是那种抽取卤水做成的盐巴,这类盐颗粒粗,易逃官税,很难被追查。

因为不缴纳官税,加上马关监管政策稀松,姜臻卖的价格也极低,在马关一带非常受欢迎。

马关的百姓常年吃不上盐,有这种盐吃,已是乐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买到一罐盐的时候,会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捻上一点,放在舌尖。

盐的味道便四散开来,整个人便好似活过来一般。

就这样,大半年时间多次往返马关和滇地,姜臻倒赚了一大笔。

自打十二岁起,姜臻便开始操持家中的生意,她的阿娘生前也有心教导她从商之道。

只道以后嫁了人,做主母主持中匮,这些也都是能用得上的。

但她的阿娘并没教她暗中逃官税,私贩井盐。

因此,她往来马关一事,是避着父亲姜老爷的。

那日,几车的井盐被马关的百姓一抢而空后,姜臻便打算赶在天黑前回到滇地。

马关地处西南,气候潮湿,林沼密布,一年当中下雨乃稀松平常之事。

行路到一半,雨大风急,就连马车都开始漏水了。

马关回滇地的途中常有山匪出没,为了不露财,姜臻出行都是用青油布马车。

时值寒冬,姜臻的衣裳很快被雨水打湿了。

随行的金钏儿也着急了,姑娘要是冻感冒了,可怎的是好?

他们走的是条小路,这条路姜臻走过好几次,比走正道能节省近一个时辰。

管家林盛不由得有些心焦,自家姑娘暗地里倒卖井盐,都是瞒着家中老爷的。

要是姑娘天黑前到不了家,露了馅,自己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等生意,姑娘可没少给他好处,他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几个临近入学的稚童,一家子都靠着他吃饭呢。

要是这桩生意事被老爷撞破……

因此,心思电转间,林盛很快有了主意,对马车内的姜臻道:“姑娘,奴到附近的农家去找些干的稻草铺到马车上,再去重新修葺下马车,想来费不了多少时间。前方不远处有个山洞,您之前也是在那避过雨的,请姑娘在那等候老奴。”

姜臻已冻得瑟瑟发抖,也只能如此了,她点了点头,“速去速回,留下三四个护从,其他人跟着你走吧。”

前方不远处果然有个山洞,这并不是个野山洞,往来的农人也会在此山洞休憩。

姜臻放下心来,命金钏儿扶着自己去山洞生火,烤烤衣服。

姜臻上身是一件粉地暗海棠花的短袄,配了粉蝶戏海棠的长裙,此刻全身上下已是半湿,便露出那玲珑的曲线来。

金钏儿命那几个护从转过身去,才掀开马车帷幔,又给姜臻披上那织锦缎面的白狐毛披风。

正要将她扶出马车,想了想,金钏儿又拿起一帷帽,细细给她戴好:“姑娘,这地方荒僻,还是小心点好。”

姜臻轻轻“嗯”了声,扶着金钏儿的手就下了马车。

西南的冬日气温不比上京,温度并不低,但因着湿度大,那种寒意却能渗入骨缝中。

刚一下马车,姜臻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主仆二人连忙往山洞中走去,那几个护从则护着山洞口。

山洞里黑黢黢的,但是却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双眼适应了黑暗后,姜臻依稀看到了丝丝火星,将灭未灭,想来不久前也有人在此避雨,并燃了火堆。

二人于是往热源处靠近,金钏儿忙拿出火折子打火。

一缕光在山洞颤巍巍亮起,姜臻纤细窈窕的身段被放大般投影在石壁上,凭添了幽深之意。

金钏儿正待细看周边的环境,突闻空气中传来一阵箭矢的破空之声。

还未反应过来,箭矢已入肉,金钏儿只闷哼一声便晕了过去。

姜臻大惊,正要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又一道短小的箭矢激射而来,瞬间没入了她的小腿。

姜臻吃痛,一声惊呼,又被惯性所致,跌倒在地。

恰好空中一声惊雷响起,是以外头的护从并没有听到姜臻的惊呼之声。

不一会,一道嘶哑带着低喘的声音低低响起:“如果想活命,就不要嚷叫。”

金钏儿晕倒的时候,火折子也掉落在地,就着黑暗的烛火,姜臻看见洞口往里处,地上半躺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

光线太暗,她并不能看清对方的模样,模糊中,姜臻却感到对方双眼锐利如电,凛寒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她从来就不是个遇事慌张,毛手毛脚的人。

仅仅是须臾之间,姜臻就平复了紧张的情绪。

那个男人似乎受了伤?

这种猜想让她一颗心瞬间安定了不少。

“你是谁?你想怎么样?”一管声音水泠泠的。

因着小腿伤口剧痛,她的声音又夹杂着一丝绵靡音色。


马车行驶在道路上,道路的一边布满了不少供路人休息的茶舍,因行人多,马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少女的手随意搁在马车的窗棂上,一茶舍的小二正扬着大铜壶给客人倒茶,这一看也就呆了。

那只纤细雪白的手臂上戴着一根连指金手链,细细纤巧的链子盘蜒在手腕上,看起来很是精巧,上京的贵女戴的都是翡翠或玉石,大抵觉得金饰庸俗浮夸吧。

看来,这女子并非上京人。

可这小二却觉得,这金指链戴在这只雪白的皓腕上,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那镯子还坠了一枚铃铛,花生米粒大小,正轻盈地敲击着马车的窗棱。

微掀的毡帘后,映出了少女模糊的影,给人遐想的空间。

“瞎了你的狗眼!大爷我的衣服都被你弄湿了,你瞅什么呢?!”一阵怒吼声传来,那店小二这才回过神,才发现茶水早已四溢,又弯着腰忙不迭地道歉。瞥了一眼那马车,马车哒哒声已渐远了。

经过那一排茶舍后,嫩黄嫩黄的迎春花映入了姜臻的眼帘,点缀着两边的道路,她愣愣地看着。

正发呆之际,一道声音传来,正是赶马车的仆从:“小主,前面有条岔道,翻过去今晚就能到上京,如果走官道,那就要明天午时才能到镇国公府了。”

姜臻现在一听到“小路”、“岔道”就打心里发憷,“走官道吧。”说完,放下了手中的帘子。

“姑娘,听说上京繁华无比,那皇宫的墙都是用白玉做的,地都是用金子铺的呢。”含珠儿今年才十三岁,话语里一派天真。

“噗嗤”一声,姜臻被含珠儿稚气天真的话逗笑了:“这你也信,这都是那些见识所限的人的一种猜测。”

“不过,别说皇宫了,上京的世家大族的府邸处处雕梁画栋、飞阁留丹的,华美与精致远胜于金玉。”

这一番话,说的含珠儿更是向往不已。

“姑娘,听闻那镇国公府是一等的勋贵之家,府里还有位长公主呢。还有姑娘的那位叔母,不知道是不是个好相与的。”含珠儿的性子活泼,对即将到达的国公府好奇不已。

姜臻抿了抿嘴,没有答话。

原来,当年堂堂镇国公府嫡女顾章华下嫁给了她的小叔叔,但那段婚姻仅仅存续了不到两年,二人便和离了。

后来随着小叔病重,不过半年的时间便撒手而去,姜家与这顾章华也断了联系。

只是母亲的三年守丧期刚过,不曾想这前叔母居然给姜老爷写了封信,邀她去上京,信里写得很直白,要帮她这个侄女寻一门好亲事。

这封信,着实来得及时。

原来,她那不靠谱的爹完全被府里的丁姨娘迷了心窍,被丁姨娘唆使着要将她送给高太守的族弟做妾。

那太守的族弟年近五十了,一副脑满肠肥的样子,家中姬妾无数,每次见了她,那哈喇子便流了下来。

前不久还被他堵在了墙角,一张臭烘烘的嘴凑上来就要肆机轻薄时,她用头上的簪子刺瞎了他一只眼。

那高太守哪能轻饶了姜家,封了她家所有的铺子,放言一个月内将姜臻洗干净送到他族弟的床上。

这个时候,远在上京的国公府居然给姜家来信了。

姜臻堪堪避过了这一劫难。

这事却也让她明白,哪怕姜家日入斗金,富贵不愁,可一旦面对权势,她姜家毫无还手之力,犹如那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叔母的来信犹如一块浮木,让本来在水中扑腾的姜臻觑得了一线生机。

不仅如此,镇国公府仅仅一句话,就帮姜家摆平了太守的刁难,乖乖地将铺子又还给了姜老爷。

想到这,姜臻不仅叹了口气。

虽说福贵不分家,但自古以来,商贾低贱,凭你富贵盈天,若无官职在身,或不出身世家,也是要被人耻笑的。

想要富,不难,想要贵,太难!

姜家坐拥金山,与那勋贵之家还有着隔山跨海的距离。

金钏儿说道:“凭他什么高门世家,要没有那高家之事,只怕还不如咱在滇地过得自在。”

金钏儿说的倒不是假话,她家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个特立独行且有能力的主。

主母过世后,她亲眼见到过姑娘的凌厉手段。

她首先领着母亲陈氏留给她的嬷嬷去了田庄,一手将佃户账本子尽数收归了回来,银钱全都攥在了自个的手中。

还有几处在陈氏名下的香料铺子生前也都转到了姑娘的名下。

这三年来,姑娘私底下也没少捣鼓各种生意,虽谈不上富得流油,但实打实地是滇地的一只金凤凰。

家中的丁姨娘完全被她家姑娘拿捏得死死的,就连姜老爷对着这个女儿,有时候内心也忍不住打怵。

若不是发生这等太守之弟强抢之事,姑娘又何必千里迢迢赶至上京,到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为自己求一门姻缘?

是以她才会发出刚才的一番感叹,纯粹是心疼自家姑娘了。

姜臻看了金钏儿一眼,心里头微暖。

自己那个冷情寡义的爹,还不如金钏儿含珠儿这两个婢女对她来得有感情。

想到这,她不免意兴阑珊起来。

而且,她那位前叔母也不知为何会突然邀她上京,对于这未知之途,聪明如姜臻,也免不了迷茫。

含珠儿极为伶俐,看着姑娘兴致缺缺的样子,就想逗自己姑娘高兴:“要我说,姑娘不仅有财,更是有貌,就姑娘这副花容月貌,任谁看了不心动。”

含珠儿的话一说完,姜臻又愣了。

是了,这也是她最为担忧的事。

在她看来,女子有八分貌就已足够,可若这皮相到了十分,若没有强大的保护伞作为后盾,美貌只会给女子招来灾祸。

很不幸,姜臻就是一个有着十级皮相的美人,却偏偏只是一个商户女。在大渝朝,民分四类,士农工商,商人为末端,政治地位低下,被视为低贱之人。

聪明如姜臻,深深明白,婚姻是跨越阶级的最快的方法,诚然,美貌是她的负赘,但也许,美貌也会成为她高嫁的砝码?


美臻被他这孟浪的举动惊住了,脸上冰冷的表情挂不住了,现出了慌张,着急着去推他

察觉她的举动,顾珩便用另一只臂膀顺势按住她的背,将她用力往身前搂。

美臻的上半-身几乎紧挨着他的胸膛,这样的姿势太羞耻了,她的心跳越来越快,有羞窘,但更多的是害怕。

“你...作甚么,放开我...”

“你喜欢二弟还是三弟?”

姜臻:......

这是什么问题?美臻脑袋也有些发懵。

顾珩却不依不挠,黑涔涔的眼睛盯着她:“说话!”

“你...先放开我。”姜臻咬牙。

顾珩这才醒悟过来,见她满脸通红不断挣扎的模样,心情莫名舒畅,“你回答我。“

这是不回答就不放开了。

“你...”

美臻恨恨地道:“我都喜欢,松手!”

顾珩倏地收紧手上的力度,姜臻吃痛,不用看也知道,胳膊上肯定出现了红痕。

他细细看她的眼,都喜欢,那也就是都不喜欢。

这女人贪图的果然是国公府的地位。

顾珩慢慢松开她的胳膊。

“记住,离我二弟三弟远一些。”

姜臻眼前一花,顾珩人就不见了。

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轻功,果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美臻怔愣了很久,咬了咬唇,才转身回了屋里。

****

顾珩今日休沐,是以一大早就来慈安堂给老太太请安,顺便陪老太太吃早饭。

顾琛昨天也是和顾珩一起回的,昨晚就歇在老太太的碧少橱里。

有两个最爱的孙子在身边,老太太心情极好,连饭都比平日多用了一碗。

立在一边伺候祖孙仨吃早点的杨嬤嬤打趣道:“大公子往后多带小公子过来才是,依奴婢看,今日老夫人瞧着都比往常年轻了好几岁。“

杨嬷嬷在老太太做姑娘时就陪在身边,老太太嫁给顾老太爷后,杨嬷嬷也跟着过来了,几十年了,情谊自然深厚。

老太太从手里接过杨嬤嬤递过来的棉柔的手绢擦了擦嘴,笑道:“那我不成老妖怪了吗?”

顾琛嘴里塞着个鹌鹑蛋,含糊不清道:“那老祖母也是最美丽的老妖怪。

老太太和杨嬷都哈哈大笑,老太太更是忍不住,把顾琛一把揉进怀里:“我的儿,你真是祖母的开心果。”

顾珩也忍俊不禁,斜眼靓着顾琛,这小子。

饭毕,顾珩抬脚就想离开,老太太忙叫住他:“珩儿,你坐下,别想溜,祖母还有事要问你呢。

说完,老太太怒了努嘴,林嬷嬷忙吩咐青烟牵着顾琛出去玩。

老太太在正堂中间的一张紫檀雕博古罗汉榻上坐下,手时倚靠在榻上正中间的一张黑檀木矮几上,看着她最看重的长孙道:

“珩儿,你一天天的就跟祖母打太极,花朝宴举办完后,我就要问问上一问的,你倒好,连着七日都不见人。”


被人缚着双手自然是不舒服的,姜臻不自觉地想挣开束缚,由此打断了还在沉浸在遐思中的男人。

见她挣扎,顾珩将她束缚得更紧。

他垂眸看着她的一双手:指如青葱,雪白晶莹得如柔荑一般,一点也不亚于她脸上的雪肤,就连指节处也丝毫不见暗沉,指甲饱满,如同溪水里泡过般,透着淡淡的桃花色。

近三个月前,这样的一双手曾给他……解过毒。

他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身体也有些紧绷,又看了看那个毫无意识的女人,心里滋生了一丝狼狈,手下的力道就变得毫不留情起来。

他用粗粝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得更高,她被迫张着嘴,顾珩赶紧端起药碗往她嘴里灌去…

姜臻此时正是浑身难受的时候,人在难受的时候就变得格外脆弱,她似乎隐约觉得有人正在强迫着她,但对方的手劲太大,并且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无力掌控只能被迫承受的感觉,她想睁开眼,当她试着抬起眼皮的时候,眼前也只有模模糊糊地一片,看不到人。

“混蛋……”她呓语出声。

顾珩还以为她醒了,浑身僵硬了几息后,才发现这女人睡梦中也在骂他,顿时哑然失笑。

试问哪家的世家贵女会骂这样的粗话呢?

这个女人平日摆出的是一副仪态举止挑不出错的姿态,但他知道,被人逼急了的时候,她会露出她的爪子,卸掉她的伪装。

好不容易,喂完一碗药,顾珩缓缓吐出一口气,又约莫坐了半个时辰,瞧着她脸上的酡红慢慢变淡,这才离开了。

顾珩想着她毕竟帮他解过毒,又因顾琛而落水,他便无法眼睁睁看着她烧到人事不省,

又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给她寻大夫,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帮他,加上他懂一些医理,这般落水,喝几剂药就能好。

因此夜探香闺给她把脉喂药,到底是解了他心头的一丝愧疚。

但这可是害苦了顾珩。

等到他歇下,那人居然入了他的梦。

他一会见她从水中湿淋淋地探出曲线毕露的身子,一会竟见她在他身下埋头。

好半晌,才抬起湿润的嘴唇,一张清艳的脸上好似意犹未尽,娇怯地说道:“大表哥,你可还想再要些?”

那一刻,他猛地惊醒,如刚长大成人的少年那般,竟是酣畅淋漓的很。

顾珩可不是什么文秀之辈,他身边的狐朋狗友众多,这个年岁的男子聚在一起,什么荤话都说得出来。

况且,作为皇帝身边的心腹,巴结攀附他的人甚多,一些场合明里暗里给他送美人,为了作戏,免不了和美人周旋,也只是打个擦边球而已,从来没有擦枪走火过。

无他,生理的反应犹在,但见到那些姿色不一的美人,反应也就慢慢冷却了。

他胸腔下的心脏跳得飞快,额头后背皆是细密的汗珠,他看了看自己的衣袍,上面已有湿冷秽物。

梦中那种蚀骨的快感已经消失了,他心头有说不出的闷意。

这个梦令他感到匪夷所思,也有几许狼狈。

北辰守在外头,听到房间的异响,执着灯火站在门口,看见自家公子坐在床上,一脚平伸,一脚曲起,一只胳膊搭在曲起的那只膝盖上。

北辰视力很好,目光掠过他脏污的衣袍,顿了顿,才说道:“公子,要不要叫绿腰姑娘过来……”

他屏息等待,却听见顾珩闷声道:“出去!叫水!”声音竟似从咬着牙说的。

北辰脖子一缩,不敢再开口,麻溜地滚了出去。

盥洗室内,有一方圆形水池,里面水汽蒸腾,只剩顾珩一人。

他头靠在汉白玉砌成的水池边,闭目,眉宇间带着一缕倦色,闷闷地回味着梦中的种种,又想起了那雪白的酥山,可口的樱桃,人彷佛又燥热了起来……

顾珩心里有说不出的烦乱,又想起了那梦境中的始作俑者,心里的讽意更甚了。

却说含珠儿和金钏儿,昨晚没有请到大夫,两人只好边哭边祈祷边给姜臻擦拭身体。

又听守门的婆子说泡澡有助于降温,两人将姜臻从浴桶里捞出来后,换上里衣和撒脚裤,就守在床边。

不知怎的,两人都睡死了,等早上起来,俩人面面相觑,总觉得忘掉了什么似的,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颇显懊恼和心虚,好在摸了摸姑娘的额头,发现退烧了,二人总算放下心来。

姜臻醒来后,也总觉得莫名有些不对劲。

她昨晚烧的厉害,几乎毫无意识,但模模糊糊总感觉有人强迫她,给她喂药。

早晨起来问俩丫鬟,俩丫鬟只说没有,是给她擦拭身体而降温的。

但心细如姜臻,发现自己睡觉的衣裙上有滴褐色的乌渍......

真的没喝过药吗?为何嘴里有股苦味。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姜臻也便将此疑虑抛出脑海。

花朝节过后,天气骤然暖和了很多,春光葳蕤,府里的桃花比之前更胜几分。

姜臻虽然不烧了,但依旧身子虚弱,让含珠儿去给老祖母告了假,这几日不能去给她老人家请安了。

老人家最是个心善的,听闻姜臻昨晚在花园中小憩导致伤风感冒,又想到她昨日里辛苦,做了一大家子的花糕点心,想必也累坏了,忙嘱咐含珠儿要好生照料,又寻青烟去她的库房找了几味珍惜药材送了过去。

就连每日忙得不见踪影的顾章华也听说姜臻病了,竟破天荒地来了她的院里看她,嘱咐她好好休息。

临走前,顾章华开门见山道:“等时令到了三月,天气就愈发好了起来,春季是香料铺子的旺季,你,可要抓紧了,我也好抓紧安排你的事。”

姜臻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忙点头道:“害叔母担忧了,趁这些时日,臻儿一定会好好调香的。”

顾章华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菡萏院这两日实在是热闹,晚些时候,三公子顾珽也来了。

望见表妹一副弱不胜衣的摸样,顾珽没来由地感到了一股心痛,如果他可以,他恨不得把表妹搂入怀里,好生安慰一番,可惜,他什么也不能做。


这种气质扑面而来,让人如沐春风,通身的气派让人瞧的目不转睛。


她就那样坐在那里,整个人似乎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月华色,当她对着顾玥等人说话时,声音又温柔的不可思议。

姜臻立刻被她吸引了,看得目不转睛,如同花儿吸引了蝴蝶一般,她从来不是个自贬的人,并一向知道自己长得美丽,但此刻,她却生出了一股自惭形秽之感。

这种气度非大家族出身是养不出来的。

听闻世家养育贵女一点也不比养育男子轻松,女孩们在八九岁起就要开蒙,有条件的家里都会请西席。

在及笄前,像吃穿礼仪、茶道茶艺、琴棋书画、针黹女工,打理中馈等都会研习,甚至会聘请宫中的老嬷嬷给女孩子教导规矩,务必使得她们在学识、见地、才艺等方面,做到满京典范。

这种气度,顾玥身上有,谢婉华身上更是明显。

姜臻注意到,当谢婉华步入敞轩时,就连一向骄纵刁蛮的姜姝也变得安静起来。

谢婉华拉着姜姝的手,姜姝两眼亮晶晶的,活脱脱是谢婉华的迷妹。

“谢姐姐,听说你上月去延陵探亲访友了,前几日才回,花朝宴的时候没有你,当真是遗憾。”姜姝看着谢婉华,笑着说道。

谢婉华点点头:“每年的二三月份,我都会回延陵一趟。”

一旁的顾玥笑道:“婉华,咱也有小半年没见了吧?今晚可要好好聊聊。”

顾玥与谢婉华一般大,二人是手帕交,亲厚有加,小时候也曾一起在彼此的府上上过学,所以称呼彼此姓名。

谢婉华和苏映雪也是相识的,二人谈笑了一会。

不得不说,谢婉华的气度真真是极好的,敞轩里没打招呼的姑娘就只有姜臻了。

只见她向着姜臻盈盈走去,对着顾玥说道:“这位姑娘是?”

顾玥笑着说:“臻妹妹是姝儿的堂姐。”

谢婉华愣了一下,随后一副了然的样子,拉着她的手,含笑道:“那我也叫你臻妹妹了。”

姜臻居然有受宠若惊之感,上次花朝宴上,万玉茹那一派的姑娘可没少对她冷嘲热讽。

可是反观谢婉华,微翘的眼尾,轻勾的唇,轻柔的言语,整个人如春风拂面,让人不由自主的想接近她。

而且,她的眼里没有一丝一毫对她的看不起,这倒是在姜臻的意料之外。

她不得不感叹,谢婉华不愧出生大家,为人周全玲珑,通身的气派显得她格外美丽,美得中正端华。

她也含笑道:“谢姐姐。”

这一幕落在了刚踏入敞轩的顾珩一行人眼中。

顾珩看着姜臻与谢婉华交叠的双手,又瞅见了姜臻脸上的笑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大哥--”姜姝最先看到顾珩,眼睛一亮。

随后顾玥、苏映雪纷纷向顾家的三位郎君打招呼,姜臻面对顾珩顾珣顾珽三人,也只是微微福了福腰,便垂眸立在一边。

顾珩一向爱护家中弟妹,在弟妹面前态度随和,但也不乏端肃,因此顾玥姜姝等人对顾珩是又敬又爱。

顾珩笑着和顾玥、姜姝聊了几句,这才把目光看向了谢婉华。

谢婉华也看向了顾珩。

月华之下,他长身鹤立,容色夺目,一派浑然天成的贵气。

“珩哥哥——”谢婉华福身,脸上笑容清甜,盈盈秋水蕴着点点情意,投射在了顾珩身上。



黑暗中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帮我解毒,我就放你和你的侍女离开。”

姜臻怒从心头起:“阁下现在自身难保,又何来威胁我?”

那男人低低地笑了,声音却冷如寒霜,“箭矢上抹了秘药,没有我的解药,不到两个时辰,你和你的婢女都得死。哪怕你带了随从,我要解决他们也并不是难事。”

姜臻在分析他话里的真假,但这个人身上的肃杀之气太盛,不知怎的,她不敢冒险。

“你想要我怎么做?”权衡了一番后,姜臻问道。

片刻,黑暗中那人的声音缓缓传来,声音不大,却似在她的头顶响了个焦雷,将她炸的目瞪口呆。

过了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极轻,尤是不可置信般地发问。

男子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也夹杂着些许尴尬。

“你……无耻!”姜臻手扶在她的伤口处,怒极气极,胸口剧烈起伏。

“这的确为难姑娘了,但姑娘放心,你戴着帷帽,我也看不清你的样子。这件事过后,我们也不会再见,此事只有你知我知。”那道声音顿了顿,“姑娘你的清誉并不会受影响,而且……你并无选择。”

男人的话软硬兼施,姜臻已气得浑身发抖。

原来,这男人中了南越人的情花蛊毒。

作为土生土长的滇地人,姜臻也知晓南越国崇尚巫蛊之术。

南越国面积狭小,不成气候,大渝朝从未将这个蛮夷小国放在心上。

南越人多会使蛊,巫蛊之术盛行,作为土生土长的滇地人,姜臻多少也有所耳闻。

但这个情花蛊毒她却是第一次听闻。

想起那个男人刚说的解毒之法,姜臻再次被激怒得脸色涨红。

原来,中了情花蛊毒后,此毒会混在男子的元阳之中,体弱之人瞬间会陷入昏迷之中,体健之人则能保持意识清醒。但若不及早祛毒,等到毒素遍布全身,则迟早会陷入昏迷之中,届时药石枉然。

很显然,这个男人体质强健,在中毒的情况下还能出手甩袖箭。

很显然,若不及时祛除元阳中的毒素,这个强健的男人也会有生命之危。

姜臻自然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她要……用手给这个男人解毒,让他泄出有毒的元精!

而且很可能不止一次!

这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来说,简直是耸人听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让她今后如何嫁人?!

姜臻已是面如土色。

“姑娘,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只有等毒素除尽了,我才能给你和你的婢女解毒。”山洞里光线昏暗,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都能射出袖箭,为何不自己……”姜臻愤恨问道。

“射出袖箭也仅是须臾之间,而解毒却需要持久的时间,我的体力不足以支撑。”他说的并没有错,刚刚射出的那两箭已耗费了他大部分的精力。

姜臻的面容被帷帽遮挡着,眼珠子却咕噜噜地转。

没有精力了?那能不能把这个威胁他的狗男人杀了?

前提是得让他交出解药。

“山洞外有你四个护卫,我劝你莫起其他的心思,他们就算一齐闯进来,我也能射死他们。我虽然精力不济,但你和婢女所中的毒也只有我能解。”男人不疾不徐的声音传来。

这个王八蛋!

但姜臻却并不敢小觑这个男人,他哪怕躺在洞中,都知道外面有四个护从,这说明这个男人的耳力绝佳。

再看他的身形,哪怕躺着,贲张的力量感都逼迫而来。

“要不我叫其中一个护卫来给你解毒可否?”姜臻刚说完,越发觉得这个方法可取。

这话一说完,微弱的烛火都跳了一下。

男人没答话,姜臻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过了好一会,男人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有像你这样未出阁的姑娘帮我解毒,我才相信你真的不会把此事说出去。而且…在下以腹下软肋,任你拿捏,换取姑娘的一分信任。此事过后,后会无期。”

他倒是个从容的。

姜臻又恨又羞,帷帽下的一张脸绯色密布。

什么腹下软肋,什么任她拿捏!

事已至此,除了哀叹自己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也别无他法了。

她不是个遇事百般纠结的人,思及此,她拖着受伤的脚向阴影处的男子挪去。

趁着零星的烛光,她总算看清了靠墙半躺着的男人。

他戴了一张黑色鹰隼面具,一切都是黑的,上面有金色的暗纹在流淌,面具横覆在他高挺的鼻骨上,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露出了一双眼和一张薄唇,下颌线极其干净利落。

那双眼眸,深邃莫测,又如寒星般透着冷意。

身上着了一身纯黑色长袍,长袍的边缘及袖口处绣着少量的金色云纹,随着他身体的颤动,云纹在幽暗的山洞中若隐若现。

都不以真面目示人,她顿感安全了许多。

只是哪怕躺着,通身也散发着疏离与凛寒之气,那双眸子毫不掩饰地盯着她,看得姜臻头皮发麻,心头一跳,压迫感迎面而来。

随即又想,自己面容已遮,他压根看不见自己,千万可不能乱了阵脚。

当下,她很快稳定好自己的心绪,咬着牙,硬着头皮,二话不说,伸出一双素白纤细的玉手,朝着他的腰间伸去。

手一碰到他的腰,就觉得劲实有力,隐藏着巍峨力度。

幽谧的山洞里,响起了除腰带、解衣物的窸窣之声。

她的脸红的滴血,就连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虽自小离经叛道,但到底也是未出阁的娇女。

滇地地处边境,民风开放,男女之大防并不如上京那般看重。

虽只是个二八年华的闺阁少女,但男女间的那档事,她还是模模糊糊知道一些。

当然,这都“得益”于自己那不安分的爹,无视娘亲的阻拦,姜老爷接了他之前养在外的一女子入府为姨娘。

那姨娘娇软柔媚,在床第间颇多姿态,把姜老爷迷得五迷三道的。

在她十三岁那年,她在姜老爷乱放的书堆里,看到了一本描写大胆露骨的风月本。

图文并茂,生动直白。


再大点,每逢上巳节、七夕节,滇地大街上多少男女手牵着手,就忽然不见了。

他们或走到树底下、桥洞中、画舫内……

小的时候,家里的嬷嬷还会遮住她的眼睛,嘴里念叨着。

等大了些,她已经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了……

因此,她也知道如何去解。

但知道是一回事,可只要一想到全部过程,她的头顶都似乎在冒着气。

她暗自给自己鼓气,也安慰自己,谁也看不见谁,就当做了一场噩梦吧。

姜臻又深吸了好几口气,别过头,将手伸了出去。

……

她自然知道男子会有怎么样的反应。

但这厮的反应……

姜臻忍不住脸臊得通红。

她转了转头,发现他之前冷意湛湛的眸子此刻变得晦暗浓郁,似乎布满了红尘欲色。

她心内一阵愤恨,狗男人还挺享受的。

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停歇了。

“现在可以给我解药了吗?”姜臻平复着声音问道。

男子的喘息声渐渐平息,只见他抬了抬胳膊,试着想直起身,又无力地瘫了下去。

“抱歉,在下体内余毒未清,还…需要继续排毒。劳烦姑娘再次施以援手。”声音从鹰隼面具里透出。

姜臻一听,肺都要气炸了。

“你有完没完?”她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咬牙切齿。

“约莫再来一次就好了,不会劳烦姑娘太久。”

做一次,跟做两次也没啥差别了,半途而废还拿不到解药。

生意人的头脑就是这样,嗯。

第二次比第一次更持久,足足撑了两刻钟。

姜臻累得几乎要瘫倒在地。

“希望阁下说话算话,请将解药交给我。”脚上的疼痛提醒着她。

那男子的毒应该是解了,已然支着身体坐了起来,只是看起来尚虚弱。

在姜臻的注视下,慢腾腾地穿好自己的裤子。

收拾好自己,他轻声笑了笑:“容我给姑娘拔箭。”

说完,一只骨节分明,粗长匀称的手落在她的脚上。

姜臻吓了一跳,看清他的动作后,倒也没矫情。

此刻,她就希望能尽快离开这个山洞,以后再也不踏足。

他小心翻开了她的衣裙,小腿上已血肉模糊,袖箭虽小,但扁而尖,那翻着血肉布在雪白如白莲般的小腿上,当真是触目惊心。

姜臻一见,也是心里发麻,心里又把这个狗男人骂了八百遍。

他握住她的脚,思索着如何将箭拔出来。

许是给他解毒的时候,全身心都是紧张的,连脚上的疼痛都似乎忽略了。

待毒已解,那令人难堪的过程结束,姜臻身心多少松懈下来,全身的感官都聚焦在了腿上。

他轻微抬了抬她的小腿,她就感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忍不住尖叫起来。

又想起外面有护从,若被人看到自己被陌生男人捧着脚……

担惊受怕之下,只能生生忍住。

就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可是实在太疼了,她无法抑制地咬着嘴唇。

就算她再怎么咬,还是有止不住的闷哼声溢出。

那声音又软又糯又绵,像沁了某种糖汁的糕点,恨不得叫人捻起一块放嘴里细细品尝。若叫人一口吞吃入腹,难免有暴殄天物之嫌。

这声音......

握着她脚的那男子手顿了一下,又低头若无其事地道:“姑娘,你能忍一忍吗?别动不动就哼叫行吗?”

疼得几乎要蜷成一团的姜臻不敢置信地看着前面的面具男,她这样是拜谁所赐?她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会碰上这等离奇荒诞的事。

自己救了他,他不但不领情,还在这风言凉语。

姜臻自问对人对事一向有礼,至少明面上绝不让人挑出错处来,而且也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无他,她只觉得,对人坦露情绪是懦弱者的行为。

但此刻,她认为对着这个毫无感恩之心的男人完全没必要给面子。

她索性放飞自我,冷笑道:“你还是不是人?我哼是为了什么?要不是你要挟我,我能这样?我哼是因为我痛,你刚刚没哼吗?”

话刚落,山洞里又浮现了那种诡异般的气氛,姜臻暗悔失言,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噗”的一声,一阵剧痛传来,姜臻忍不住尖叫出声,整个人如虚脱般就往后倒去。

男人一把手扶住了她。

原来趁她分神之际,他已将袖箭拔出了。

只见他又从胸前掏出个瓷瓶,给腿上的伤口撒上药粉,伤口的血很快就凝住了。

姜臻细细喘息,想骂也没力气了,只指了指地上的金钏儿。

金钏儿尚未醒来,男人如法炮制般取了金钏儿身上的袖箭,上了药粉。

“如此,我和婢女身上的毒都解了?”姜臻有气无力道。

“嗯。”

“既然如此,那就请阁下速速离去。”声音似碎玉泠泠,既轻又冷。

男子沉默地看了看跌坐在地上的女子,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于他来说,也是荒诞无稽的。

地上的火折子就要灭了。

他习惯掌控一切,离去之前,若不知替自己解毒的人长相如何,当真叫人抱憾。

地上的姜臻被男子盯着,不知怎的,头皮都要炸了,他就那样直直地立在她的眼里,她想忽视也难。

“你……”她不由地出声,心里莫名慌乱起来。

忽然,一阵劲风袭来,吹起了帷帽上的白纱。

***

“不要!”惊呼一声,姜臻从噩梦中惊坐起。

金钏儿和含珠儿也被吓得激灵,只见自家姑娘大汗淋漓,眼神迷茫。

含珠儿忙从旁边的盆中,绞了一条帕子,给姜臻擦额上那些细细密密的汗珠。

“姑娘这是怎么了?自从那日回到家中,姑娘隔三差五就要做噩梦。”金钏儿焦急道。

那日的事情,金钏儿也在场,只不过一直呈昏迷状态,是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姜臻定了定心神,并不想多聊,于是问道:“走到哪里了?”

不待婢女回答,她掀开马车上密室的毡帘,挑开了一线缝隙,一股寒气钻了进来。

姜臻顿觉头脑清明了不少。


****

晓行夜宿,半个月的行途就快画上句号了,姜臻一行人已抵达上京境内。

当晚,姜臻和两个婢女在驿站住了一宿。

天刚蒙蒙亮,就有一管家嬷嬷,拿着面国公府的令牌找到了姜臻。

原来叔母派遣了另一马车来接应她。

当她看到面前的马车时,心里又是一阵触动。

马车线条雅致,自然是豪华的,四面皆由那精美的蜀缎布料所妆裹,这倒罢了,窗马车的围帘居然是用淡蓝色的云缎制作而成,那云缎一尺难求,就连滇地的太守夫人想要都要不到。

那云缎只用来供奉给宫里的贵人和上等的勋贵,她也是小时候随着母亲陈氏去外祖家探亲时,曾有幸见过。

外祖家地处江南,当地民生富庶,云缎便产自那里。

那儿水路四通八达,表哥陈景然入了当地的船舶司,虽只是个小小的水军,但掌管着当地的商船运往。她小时候去船舶司找表哥,刚好碰到了水军正小心翼翼地搬运云缎,这才认识了云缎。

至今想起来,云缎那丝滑的触感叫人爱不释手。

姜臻心内叹了一口气,这上京的高门世家的富贵,当真令人难以想象。

民间一尺难求的云缎,在国公府便随随便便用来做成了马车上的围帘。

但也只是感叹了一下而已,姜臻便从善如流地在金钏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很快,马儿的麟麟之声传来,迎着熹微晨光,往城内而去。

约莫行了一个时辰,冷清的官道上才出现了三三两两的人,再往前走,官道两边的路上愈加热闹了。

不少乡农在路边摆摊卖货,叫卖声此起彼伏。

姜臻挑起一角帘子,往前方眺望,果然,巍峨的城墙高耸在晨曦中,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光,看起来雄壮辉煌。

当真是不睹皇城壮,不知天子尊。

金钏儿和含珠儿亦是兴奋不已,滇地是一种水乡温柔的美,这上京却是说不尽的富贵风流。

马车终于驶入了城墙内。近十丈宽的大道两旁,林立着各色酒坊、布坊、香料坊、茶舍酒楼也是到处可见,当真是富贵迷人眼。

主仆三人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的,马儿受惊凌空扬起了两只前蹄,并发出了一阵长长的嘶鸣,幸好马夫技术纯熟,紧急之下勒住了缰绳,制住了马儿的野性。

但姜臻三人多少受了惊,正要开口问询,一阵娇叱之声传来:

“姜姝,你给我下车!元宵节上是你故意弄脏了我的衣裙的吧,你这个心思恶毒的女子,你今天不给我个解释,你甭想回家!”

姜臻一愣,原来有人隔着马车寻衅。只是,姜姝?

出发前听爹说过,叔母和离前和小叔有一个女儿,名叫姜姝,比她小两岁。

和离后叔母带着襁褓中的姜姝回了娘家镇国公府。

但她实在没想到,还没进府,就碰上了这档子事。

随行的管家嬷嬷连忙从后面的马车疾步而来,心里暗自叫苦不迭。

这容娘子是平西侯府的姑娘容萱,是个炮仗性子,凡事直来直往,和姜姝是水火不相容。

陪着笑脸道:“容娘子,车里并不是我家姑娘,而是我家夫人的侄女,今日刚从滇地到上京。”

容萱不依不饶道:“你这老妇休想诳我,上京谁人不知这辆招摇的马车是姜姝的?怎么?有胆捉弄我,没胆跟我对峙!”

说完,就要冲上去掀开马车的帘毡。

那管家李嬷嬷忙挡住,挤着笑容道:“容娘子,使不得,使不得,里面坐着的真是我家夫人的侄女。”

此处是上京锦绣堆里的繁盛之处,往来人流如织,此番争执吸引了不少行人驻足观看。

大家指指点点,交头接耳,高门贵女之间的恩怨有时候比戏本子还精彩。

不远处的茶舍二楼里间,坐着三位公子。

一位公子长身玉立,倚靠在栏杆上,手里摩挲着一柄弯弓,玉白的面容上满是兴奋,对着茶桌旁一肤色古铜、浓眉亮目的男子说道:“今日这一场骑射,当真是过瘾,俊辉,改日你教教我如何射中高速移动的目标。”

说话的男子,是国公府三房的嫡子顾珽。

古铜肤色的男子正要作答,坐他对面的国公府二房嫡子顾珣微微皱了下眉头,“俊辉是禁宫侍卫长,事务繁忙,此番能得他指点已是不易,休要纠缠。”

顾珽听完二哥的话,脑袋耷拉着下来,闷声应了。

容俊辉笑道:“顾二言重了,不过说到骑射功夫,谁又能比得过贵府的顾将军呢,顾三想学骑射,又何必舍近求远?”

这容俊辉也是前几年的武状元,如今平西侯府的容二爷,现任禁宫侍卫长一职,他口中的顾将军,是国公府的世子顾珩,现任羽林卫大将军一职,也是他的顶头上司。

“可大哥一天忙得人影都不见…”顾珽正要说什么,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吵嚷声。

顾二也皱了皱眉头,是哪家的女子在大街上如此喧哗?

容俊辉却是脸色微变,这声音…不是容萱又是谁?

三人纷纷探出头去,看见那辆万分招摇的马车,又看见了容萱,三人面面相觑。

仔细凝听了会,容俊辉脸上有些尴尬:“舍妹和贵府姜姑娘怕是又起矛盾了。”

顾三直白道:“表妹也被姑母宠坏了。”

三人细细看了会,敢情车里的女子不是姜姝?

“这车里既不是姜姑娘,那就是贵府的娇客了,要不要下去劝阻一二?”

这马车一看就是女眷用的。

顾珽说道:“今日在府里听闻,姑母的侄女今日到京。”

顾二轻笑:“客倒是真的,娇不娇就不知道了。”

还要说什么,只见马车的毡帘慢慢掀起,伸出了一只珠玉白腕,指腕间一只造型精致的金指链,衬得她的玉手更是白腻腻,让人挪不开眼。

如此被堵在大街上,不出来澄清怕是不能了,于是姜臻被两个婢女掺着下了马车。

这一露面,便叫那容萱和路人屏息了一瞬,随即议论开来。

就连茶舍楼上见多识广的三位公子,也沉默了几吸,顾珽的耳根子都有些泛红:“这位想必就是姑母的侄女了。”

顾珣端起几上的茶,喝了两口,喉咙滚了滚:“嗯,既如此,一起下去吧。”


都说女娲娘娘造人时只有头七个是认真捏制的,其他人,则是用藤条甩出去的泥点子化成的,那姜臻一定是七个当中的一个。

少女身段高挑修长,皮肤莹润剔透,着了一身玉色折枝牡丹纹襦裙,挽着月华色披帛,腰若约素,姿容绝艳,如同早春枝头的一朵蕾,娇媚不可方物。

竟是个莺惭燕妒的一个美人!

容萱呆了一瞬,回过神来,就侧着头往马车内瞅去。

姜臻让了让,掀开帘子,道:“马车里再没有别人了。”声音清凌凌的透着魅。

容萱见人不在,也不过多纠缠,她瞥了瞥姜臻,她自己长相本来也不错,可偏偏右眼下半寸近眼尾处,竟然有一道非常醒目的疤痕。

明珠有隙,美玉有瑕,当真叫人遗憾。

但平西侯府的侯爷夫人对这个女儿甚是娇宠,因此容萱自小到大都不曾感到自卑。

但此刻面对着眼前的绝色女子,加上路人的指指点点,她突然生出了一股自惭形秽之感,心里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笑了起来:“姜姝自恃美貌,目中无人,这下好了,来了个比她强的,我看她还怎么嘚瑟。”

说完,拍了拍手,不欲多纠缠,转身就要离开,便看见了顾珽、顾珣和自己的大哥。

“娘今日不是安排你在家中练字么?怎的跑出来胡闹了?”容俊辉沉着脸对容萱。

容萱吐了吐舌头,压根不怕这个大哥,只转身对着顾二顾三道:“回去转告姜姝,我可饶不了她,我看她能躲我到几时。”

说完,拉着自家大哥就要回,那容俊辉飞快地看了眼站着的姜臻,同顾二顾三作揖告辞了。

姜臻转过身,刚好与顾珽的目光撞上。

顾珽耳根子的红还没有消下去,他还没从姜臻的美貌带来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你就是姑母的侄女吧?我叫顾珽,是府中三房的,这是二房的二哥顾珣。”他红着脸向姜臻介绍。

打那三位男子自茶舍走过来时,姜臻便注意到了。

一个稳重,一个清隽,一个健气锋锐,三人身上的衣着也是不凡,通身的风仪非普通人可比,姜臻猜测,三人定是高门子弟。

只是没想到,其中两位竟是镇国公府的公子。

“原来是二公子、三公子,我叫姜臻,今日刚至上京。”心思辗转间,姜臻已施施然行礼,四十五度侧面,堪称最美的角度。

她既然打定主意上京寻一门好亲事,就不打算藏拙。

顾珣注视着眼前这位初次见面的姜姑娘,难以移开目光。

他掩唇佯装咳嗽一声,“表妹客气了,唤我俩表哥就好。既如此,不如一道回府吧,姑母定在府上候着。”

姜臻展颜一笑,露出了八颗晶莹贝齿,“那就有劳表哥了。”

顾珽与顾珣不敢再看。

茶舍三楼的一间雅舍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手中的青釉仿钧窑茶杯,望着姜臻一行人的离去,脸上显现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表妹?姜臻?竟然是她。

立在一旁的北辰望着主子脸上的神情,心念微动,主子破天荒关注起一个女子了?

“北辰,滇地那批私铸的军器背后的主谋,当真是只手撑天,你再派人悄悄去,切莫打草惊蛇。”清沉的声音在北辰耳边响起。

北辰一凛,收起脑海中的浮思,“是!”

***

马车驶过繁华的大街,再往里,市井之像已渐渐消失,一股高大上的气息迎面而来,原来到了上京权贵们居住的巨鹿街。

镇国公府也在这条街上的东南方向。

姜臻知道,除了皇宫,这里就是大渝的权势中心。

行差踏错一步恐就会跌入深渊,她必须打起精神,才能达成所愿。

到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姜臻便与顾二顾三分开了,她自去拜见叔母。

姜臻主仆三人在管事嬷嬷的带领下,从镇国公府的偏门而入。

像镇国公府这样的人家,大门就是个摆设,只有在圣上亲临或婚丧嫁娶等大事上才会允人从正门出入。

姜臻从偏门进入后,又坐了青帷车到国公府的垂花门,下车后,又要进入一个角门,才能到叔母顾章华居住的锦绣居。

国公府气派且阔达,一路走来,有亭有廊,称得上移步换景。

到底是老牌世家,国公府理家甚严,下人们既有规矩,都在有序的忙活着,轻手轻脚地在府里穿梭,就连眼珠子都不乱瞟。

至于会不会在背后嚼人舌根子,这就很难说了。

这不,姜臻正要跨入角门,廊下几个婆子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

“又不知道是哪里的表小姐要来打秋风。”

“这国公府啊,年年都有上门来打秋风的穷酸亲戚,要么就是想借国公府的势头攀个高枝的。”

“也幸好老祖宗是个大善人,没将这些个没脸没皮的撵出去,这拐了十八条弯听也没听过的亲戚,也好意思上国公府的门。”

“这上一个来的表小姐还老国公爷的庶弟故交的长女的儿子的侍妾的姑妈家的侄子的表妹。”

……

随即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笑声。

金钏儿和含珠儿偷瞄了自家小姐,见她脸上无甚表情,才放下心来。

那前头领着带路的李嬷嬷,脸上则有些许尴尬,见这姜家商户女脸上毫无芥蒂,只心下纳罕,这倒是个能沉得住气的。

那群碎嘴的见人来,瞧见姜臻通身的衣饰穿戴不凡,那眼里的轻视才消了去。

姜臻目不斜视,步履从容淡定,跟着林嬷嬷走进了锦绣居的大门。

一丫鬟从里走了出来,在林嬷嬷耳边说了什么。

林嬷嬷便领着姜臻到了耳房,让她耐心等着。

原来叔母还没起床。

姜臻瞧了瞧日头,内心分外惊诧,只面上毕恭毕敬。

耳房的丫鬟于是给姜臻倒茶水,一边忙活,一边偷偷瞧这新来的姑娘。

三千青丝梳成了未出阁少女常见的垂鬟分肖髻,只在发髻顶上简简单单插着一只珍珠簪子,可这珍珠不简单,看起来又大又圆,荧光极好。日耀灼灼从窗棂漫泻而下,落在她细嫩白皙的肌肤上,浮上了一层朦胧光晕,鸦翅似的睫羽微微颤动,像欲振翅而飞的蝶,有种不真实的美丽。


听说这姑娘从南方来,也是,南方女子多美人,让人情不自禁地想用眼一遍又一遍描绘她的模样。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另一小丫鬟走进来,请姜臻去花厅,想来顾章华已经醒来了。

自己这个前叔母虽然嫁给了小叔,但在滇地并未正经住过,是以姜臻也不知道叔母顾章华的真实容貌。

花厅的陈设很简洁,粗看并不奢华,但姜臻却很识货,无论是木香几、千秋书架,正北方向摆着的罗汉松……都不是凡品,就连那墙上挂着的水墨画,一看就是名家手笔。

地上铺着枝纹缠绕的绒毯,脚落在上面一丝声音也无。

花厅的正中放着书案和高背椅,下首则放着一张茶几,旁边还有一对圈椅,姜臻了然,这房子既能做书房又能做花厅。

书案上有一只陶瓷青花缠枝美人瓶,通身着绿,瓶内插着一枝枝条虬曲蜿蜒的红梅,甚是娇艳。

坐在高背椅上的美艳慵懒妇人,想必就是自己的叔母了。

姜臻忙对着顾章华裣衽行礼问安,举止稳重大方。

顾章华望着对她行礼的女郎,窄肩细腰、琼鼻雪肤、窈窕貌美,刚一进来,便觉得美玉盈室,令人目眩。

早该想到的……滇地姜家的人都长得好,她那死去的前夫不也是一副迷死女人的好容貌么。

“不用多礼,当年我去滇地的时候你才一两岁,没想到,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顾琼端起一盅茶水,啜了两口。

姜臻心里对这个叔母非常感激:“此番,多亏叔母出手相帮,不然侄女…也不知该如何了。”

顾章华笑了笑,浑不在意地说道:“自从我和你小叔和离后,与姜家也再无联系,但是三年前,你母亲临终前写信给我,托我今后照顾你一二。”

姜臻不禁一愣,原来是这样的原因,只是不知,母亲允诺了这位叔母何样的好处?

别怪她会这样想,她是商户女,不相信有人能不要任何报酬就帮她,何况这位前叔母?

果然,顾章华挑眉一笑:“你母亲当时将她在上京的两家香料铺子过户给了我,托我一定要给你相看个好人家。”

果然如此,本来自己来国公府还觉得羞惭,毕竟寄人篱下,但叔母既得了自家的好处,心里那股自羞惭之意便少了很多。

大渝朝人人爱香,无论是手捧的暖炉,还是客厅放置的博山炉,那些雅趣的男女都喜欢往其中添一撮香,或恬淡,或清甜,当真叫人心旷神怡。

更何况在文人雅士遍地的上京,这两家香料铺子绝对是日进斗金,用两家铺子换叔母为自己寻一门亲事,这笔买卖对顾章华来说不亏。

不过姜臻不是个不知好歹的,叔母毕竟解救她于危难之时,她对叔母还是充满了感激。

“目前这两家香料铺子生意还不错,但是三年了,铺子也始终没有出新的香料,你母亲信中说你可是调香的一把好手,平日里想必这三年你应该调制了不少新香吧?方子可都在?”

姜臻敛眉:“侄女这三年一直为母亲结庐守孝,并没调制新香,还请叔母多给侄女一些时间,侄女定不负叔母所托。”

顾章华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也罢,这铺子上新香的事就交给你了,叔母也会如你的意。”

姜臻闻弦歌而知雅意,忙应诺。

“这两日你先歇着,老太君去护国寺礼佛了,过几日才回,等她老人家回了,我带你去拜见她。”

“是。”

顾章华又摆摆手,“你一路舟车劳顿,且下去歇息吧。你也不用日日来我这请安,我起的晚。”

“是”。

李嬷嬷于是领着姜臻和两个婢女往外走,顾章华将她们安置在菡萏院。

菡萏院落在锦绣居的西面,也是整个国公府的西边,单独的一个院落,有些偏,很是幽静,有正房两间,偏房三间,够她们主仆三人居住了。

院子前有一口荷塘,现在是早春时节,荷叶并未开放,塘里立着枯枝。

但想必再过两月,池塘必定会长出亭亭荷花。

墙边还有一架秋千,秋千上还堆着残雪,园圃里各色花草倒是开的鲜艳。院子后头则是一片竹林,竹林后面是颇高的山头。

可以看出,这个院子也是刚整理出来的,之前想必也是无人居住。

她推开内室的门,家具很新,有张黄花梨木的拔步床,有面素娟屏风,雕花楹窗前放置着一张黑檀木小圆桌,桌上有只美人瓶,里头插着鲜艳的海棠花,梳妆台上放着一面折枝菱花铜镜,上面镶嵌着人物花鸟,大衣柜、博古架都不缺,整个房间的布置完全是按照千金贵女的香闺来布置的。

姜臻还是挺满意,这个小院子小巧精致,朱门一闭,便自成一个天地。

丫鬟们把菡萏院收拾完毕,就要离去。

姜臻在含珠儿耳边耳语了几句,含珠儿便从箱笼里掏出了一个袋子。

又从里面抓了一把碎银塞进了丫鬟们的手里,又将大半袋碎银塞进李嬷嬷的手中:“一路感谢嬷嬷的照拂。”

李嬷嬷垫了垫手中的钱袋子,笑的眼褶子能夹死蚊子:“这话可折煞老奴了,以后姑娘有何嘱咐,随时问老奴,只要老奴知道的,定不隐瞒。”

待李嬷嬷和粗使的丫鬟走后,含珠儿掺着姜臻在后院溜达。

小小的菡萏院,处处给人惊喜,院子后边更是开阔,居然是一片葱郁幽静的竹林。

青竹幽篁,叠翠葱郁,一面环水,一面是山头,端的是精致清雅。

远远望去,似乎还有依溪而建的竹屋一间。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姜臻边逛边感叹道。

待到天气和暖,在此处扎秋千,清风送爽,日月照水,真真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含珠儿觑了觑远处:“小姐,咱别再往前走了,前方的竹林深处野草丛生,想必是府里荒废的地方,万一有野兽呢?”

姜臻点点头,“那就回吧。”

含珠儿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小姐,你不是说这高门最是嫌弃铜臭味吗?为何要给那李嬷嬷那么多银子,还被那么多人瞧见,这话传到顾家叔母耳朵里,可不就要责怪你了么?”

姜臻漫不经心道:“今日我未交出香料方子,她瞧着她有些不满,我这般打赏下人,她肯定看不惯我的做派,我留一个小错处给她,让她知道我好拿捏,也免得两人以后的矛盾激化。”

这种把戏,姜臻最是擅长。

含珠儿似懂非懂,“姑娘你为何不把方子交给顾家叔母呢?”

姜臻斜觑了她一眼:“我们各取所需,她还没帮我介绍亲事,我巴巴的把底牌掀个底朝天,我傻呀?日后我自会帮她调香,但方子我也不会交出来的。”

姜臻又戳了戳她的额头,“行了,给我烧水去,路上都没好好泡过澡了。”

后山院的山头上,山上郁郁葱葱,这里毕竟是园子最偏僻处,无人来此,长时间以来,这座山就跟荒废了似的。

哪知,就在姜臻和含珠儿说话的时候,山上的最高处有一棵樟树,树上斜斜躺着一男子。

树下还立着一侍卫装扮的男子,不是那北辰又是谁?

二人百步穿杨不在话下,目力耳力都极佳,姜臻和含珠儿的那番话都一字不漏地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北辰瞧了瞧自家主子一眼,心想,这新来的表小姐倒是个有心计的,只是不知主子会怎么想?

那斜躺着的男子听到那主仆二人的谈话后,不自觉直起了身。

他想到两个时辰前,她在街头对着自己两个堂弟巧笑倩兮的情景,那笑容,那仪态分明是经过训练般才会呈现出的美感……

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上,男子眉头轻皱,眼里浮现出了嘲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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