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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淘宝去种田全文+番茄

深白加蓝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黑豆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白米粥,似乎是想把这碗粥的味道,深深刻在味蕾上。见弟弟毛豆有些冒傻气的举动,忍不住放了筷子问道,“吃饱了傻乐什么呢?”毛豆有些神秘地看了他们一眼,低声说道,“哥,姐,咱们家是不是有钱了?地上有好多好多大米呢,里正叔家里都没这么好的白米吃呢!”李妍年看他一眼,又回头看看黑豆,才温声对他说道,“咱家有大米的事儿,可不能往外头说,以后菩萨给任何东西,你都不能往外头说,就算人家说咱们是吃不上饭的穷叫花子,你也不能争,毛豆你明白吗?”毛豆捂嘴笑笑,脆生应道,“姐,我知道的,说了就不灵了。咱家以后不挨饿,不挨冻,谁也欺负不了,菩萨应过的。”这话说的黑豆和李妍年面上都是一愣,原以为当时毛豆睡熟了,却原来他都听见了。黑豆眼神...

主角:李妍宁静   更新:2025-04-06 16: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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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妍宁静的其他类型小说《带着淘宝去种田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深白加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黑豆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白米粥,似乎是想把这碗粥的味道,深深刻在味蕾上。见弟弟毛豆有些冒傻气的举动,忍不住放了筷子问道,“吃饱了傻乐什么呢?”毛豆有些神秘地看了他们一眼,低声说道,“哥,姐,咱们家是不是有钱了?地上有好多好多大米呢,里正叔家里都没这么好的白米吃呢!”李妍年看他一眼,又回头看看黑豆,才温声对他说道,“咱家有大米的事儿,可不能往外头说,以后菩萨给任何东西,你都不能往外头说,就算人家说咱们是吃不上饭的穷叫花子,你也不能争,毛豆你明白吗?”毛豆捂嘴笑笑,脆生应道,“姐,我知道的,说了就不灵了。咱家以后不挨饿,不挨冻,谁也欺负不了,菩萨应过的。”这话说的黑豆和李妍年面上都是一愣,原以为当时毛豆睡熟了,却原来他都听见了。黑豆眼神...

《带着淘宝去种田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黑豆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白米粥,似乎是想把这碗粥的味道,深深刻在味蕾上。见弟弟毛豆有些冒傻气的举动,忍不住放了筷子问道,“吃饱了傻乐什么呢?”

毛豆有些神秘地看了他们一眼,低声说道,“哥,姐,咱们家是不是有钱了?地上有好多好多大米呢,里正叔家里都没这么好的白米吃呢!”

李妍年看他一眼,又回头看看黑豆,才温声对他说道,“咱家有大米的事儿,可不能往外头说,以后菩萨给任何东西,你都不能往外头说,就算人家说咱们是吃不上饭的穷叫花子,你也不能争,毛豆你明白吗?”

毛豆捂嘴笑笑,脆生应道,“姐,我知道的,说了就不灵了。咱家以后不挨饿,不挨冻,谁也欺负不了,菩萨应过的。”

这话说的黑豆和李妍年面上都是一愣,原以为当时毛豆睡熟了,却原来他都听见了。

黑豆眼神闪了闪,有些哽咽道,“毛豆说得对,以后咱们关起门来吃好的喝好的,什么也不让人瞧见。”

“对,尤其是大伯和小叔家,气死他们气死他们!”毛豆小拳头一握,分明把大伯和小叔家当做了不共戴天的仇敌,那模样,实在是有点萌。

李妍年目前还没跟这两家打过交道,内里深浅也不好说,但从这身子旧主留下的零星记忆来判断,如果说大伯家是明枪,那么小叔家就是暗箭,总之没一个好的。

说来也奇怪,能养出这样的李家兄妹,李洪山和张三娘应该也不是什么糊涂人,毕竟家长是孩子人生中的第一个老师。可偏偏李洪山的两个手足兄弟,李青山和李军山,明明一母同胞,品性竟是如此不同,真叫人无法理解。

更奇怪的是,李家兄妹三人被伯父叔父光明正大地夺了家产,村里人也是跟看热闹一样,没一个站出来替他们说句公道话的。

再说李家上头也不是就没有长辈了。李洪山的亲爹娘,也就是李家三兄妹的爷爷奶奶,可就住在村头;而张三娘的娘家也离得不远,就在李家村后面一个山头,翻过一道山坎就到了,走路半天就能到。

但李洪山和张三娘都死了快半年了,大半年时间两家竟然都毫无动静,从不曾见有人来照看这三兄妹。

李妍年仔细回想了下,只可惜旧主年岁小,许多事都记不清,只记得张三娘似乎从来没有主动在他们面前提过姥姥姥爷。娘家离得这么近,照理说张三娘回娘家也十分方便,但在原主的记忆当中,张三娘好像一次都没回去过。

看来张三娘跟娘家关系并不好,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断了来往。以至于李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兄妹三个日子都过成这样了,张家也没有人来替帮他们撑腰。

相比起来,同住一个村的爷爷奶奶就更显得有些不闻不问了。李妍年以往也见过这样的人家,一头一尾的孩子大人疼得慌,赶在中间落地的就跟捡来的似的,爹不疼娘不爱。

李妍年不赞同地摇摇头,这李家两个长辈也真是偏心的厉害,竟连嫡亲孙子孙女都不顾了。这样没良心的人家,要是以后被他们知道自己系统的秘密,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李妍年连忙正了脸色,郑重同黑豆和毛豆嘱咐道,“哥,弟,这些东西的确都是菩萨给我换的,像今天的米和被子,就是我用娘攒下的箬叶换的。具体的我也说不太清楚,你们只要记住一点,我生病后见到菩萨的事情,千万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说。以后咱家像这样的东西还会有很多,咱们三个年纪都还这么小,哥哥你就是再要强,也拦不住那些黑心肝的说把东西拿走就拿走了。道理还说得那么圆,咱就是想上门说理,都说不过人家。”

听到这里,黑豆扶着粥碗的手就因激愤握成了拳,眼里强自抑着怒意,就连毛豆也是皱着眉头,一脸深思的模样。

当初他们大伯李青山就是拿着一张欠条,硬说他们爹问他借过二十吊钱,把李洪山留下的几亩中田地契全给抢走了。红豆和毛豆年纪还小不懂事,可黑豆不是。

村里人日子都过得苦哈哈的,谁家过年的时候还能拿出一两吊余钱来,就算是好人家了。大伯家哪来的二十吊钱借人!至于欠条上写的什么三兄妹更是一个字都没看见,谁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可即使这借条满是疑点,里正还是当场就把田契判给了大伯家,话里话外的意思,李家的几亩中田根本不值钱,能拿来抵债偿还欠条上的借款,都还是看在了他们没了爹娘可怜的份上!

这可不就是妹子口中说的,想抢就抢,抢了东西道理还比别人说得圆,苦主却连争都争不过?!

李妍年仔细观察着两兄弟的脸色,见他们明显已经被说动了,才放心地笑了笑,继续说道,“而且你们也看到了,菩萨给的东西,都不是我们这里能买得到的。一旦被外人知道了,来抢东西还是轻的,说不准就往我头上套个妖怪精邪的名头,活烧了都有。要不是咱家日子实在过不去,我也不会冒险,把这些东西抖在你们眼前。”

黑豆和毛豆闻言眼里都是一阵慌张。毛豆竟然说哭就哭,上前紧紧抱住李妍年胳膊,生怕下一刻就有人拖了她走一般。

“毛豆谁也不说,不烧姐姐,不准烧!”

黑豆显然之前并未想到这一层,被李妍年点透,面上也严肃起来。他盯着她仔细看了足足有一刻功夫,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末了,才摆了正色一字一句地承诺道,“二妞你放心,以后家里的事情都听你的,我跟豆儿会看好了自己的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往外头蹦。”

说完又问了一遍毛豆:“豆儿,你说是不是?”

毛豆哭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还打着嗝,听到黑豆问他,连声说道:“我不说,不说,打死都不说。豆儿不要姐姐死,姐姐你别死。”

眼见他都要哭背过气去了,李妍年连忙把人抱在怀里,轻拍了后背给他顺气,一边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姐这不是还好好的?以后只要豆儿和哥哥一起守住家里的秘密,姐姐就什么事都没有,一直陪着你。”

黑豆怕她抱不住人,伸手把哭成了泪人的弟弟接了过去,又是哄又是逗的,好半天,才把毛豆给哄好了。

横亘在她面前最大的一个问题得到了完美解决,这下李妍年心里吊着的这一口气总算是松了。今天他们家算是迈出了温饱第一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就看他们怎么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风生水起!




清晨,下了一整夜的大雪终于止住了。地上的积雪深及腿肚,一踩上去咯吱咯吱响不说,一不小心,鞋子便陷在了积雪里头,不费些力气,别指望着能轻易拔出来。

可这一切都阻挡不了村民庆新年的热情。天才破晓,家家户户便迎着刮骨的冷风,迫不及待地在屋前的空地上点燃一串串的爆竹。随着每一声炸响,银白的雪地上渐渐铺叠起层层细碎的红衣,孩子们笑着闹着,整个村子是那么的喜气洋洋。

李妍年一大早就被鞭炮声吵醒了,又冷又饿,头疼得简直像有个小人在里头咚咚敲锤子,整个人跟浮在波浪上一般,迷迷沉沉的。

明明昨天睡觉的时候黑豆已经尽量让着被子了,而且她身上还比黑豆多一件袄子,这一晚上她还是冻得牙齿咯咯直抖,醒了睡,睡了醒,又是自己从未经历过的滋味。

可别又是病了,李妍年心说着,伸手探探自己的额温,还好摸着不像是发热的样子。

黑豆这会儿也醒了,听见动静扭头问道:“二妞醒啦,好点没有?哥这就起了跟你们热糊糊去。”

李妍年想起昨天那糊糊烧心的滋味就一点胃口都没,可肚子却咕噜噜地跟她唱反调,想想也是,有东西吃总好过饿肚子,只好点了点头:“哥,我好多了,你少打点,我吃不下。”

毛豆被他们说话的声音吵醒,还没完全睁开眼,肚子也跟应声似的咕噜咕噜一阵叫唤。许是他自己都觉得十分有意思,躺在床上咯咯笑了一会儿,又摸了摸小肚子,才伸着懒腰起了来,扭头就问黑豆:“哥,早上吃什么?”

黑豆揉揉他柔软的发心:“锅里还有糊糊,热了就能吃。”

毛豆馋嘴地舔了舔唇,高兴道:“太好了,又可以吃糊糊了。”

李妍年顿时觉着脸红,跟毛豆一比,她是多么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黑豆动作很快,几下子功夫,就伺候着两个弟弟妹妹把早饭给解决了。

“哥,咱们今天做什么?今天是大年初一哩,外头都是放鞭炮的时候,以前娘在的时候,最怕看咱们玩炸炮,每次都躲得远远的……”

毛豆到底还是小孩子,再懂事,还是有想不到顾不上的东西,一下子就戳到了黑豆的痛处。

李妍年见黑豆眼圈都红了,连忙打岔道:“咱们今天既然不放鞭炮,就待在家里好好收拾一下屋子吧。好歹也是过年,这家里自从我病了,哥哥就没顾得上打扫吧?今个儿新年第一天,新年要有新气象,咱们就从这屋子收拾起。”

黑豆点点头,有些哽咽:“二妞说的对,屋子的确是该好好扫扫了。豆啊,你替哥把地给扫了,行不?”

毛豆眼睛瞪得溜圆是,挺着小胸脯做下保证:“哥,我最会扫地了,都交给我!”

李妍年不知道照旧例过年这几天家里好不好动扫帚,以往自己家里都会赶在年三十之前彻底大扫除一番,但是这会儿能帮着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也好。她拢紧了袄子,就要去灶台拿破碗帮毛豆洒水。

黑豆连忙拦住她,“你这病才好,还是好好在床上躺着,这屋里的活儿我和毛豆捡着做,没一会儿就得了。”

毛豆也点头说是,瘦小的手儿帮着哥哥按住她,一副李妍年不躺下歇着,他便不放手的样子。

李妍年刚刚猛地一起身还真有些晕,多半是血糖不足,底子还虚,因此也不强撑了,照着两人的嘱咐躺了下来。

堂屋本就不大,黑豆带着弟弟,利落地用芦花扫帚扫了灰,转身又去擦灶台。趁着这会儿,李妍年仔细地打量起自己这个新家来。

昨天晚上她还觉得李家的情况,可以用家徒四壁四个字完美概括,可今天看了,才明白自己还是过分乐观了。

家徒四壁,那是穷归穷,至少墙壁还都完整立着。可李家这个房子,今年夏末的时候发了场大水,不幸被冲去了半间,李家人原来住的堂屋全被泥石埋了。而他们现在住着的这间,原本是李家的厨房,情况稍微好些,只有靠山的这面土墙被冲蹋了一半,好歹撑住没垮了。

兄妹三个手上没钱,房子也修不起,拆了堂屋的门板当床,全住进了厨房。厨房是个不足十平米的红泥屋子,东面贴墙是烧火的灶台,边上堆着两捆干柴,底下原本放小凳子的地方,只有一块大石头供人坐着烧火。灶台右手边是个旧水缸,引水的竹片已经干得开裂,显然是断水很久了,吃水得另外去河里拎。她在屋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个水桶,不知道是不是也被李家那个叔叔给拿走了。

哎,这样的境地,黑豆这个哥哥能把两个弟弟妹妹照顾到这个地步,真是太不容易了。

李妍年正感慨着,忽地看见高高的房梁上,似乎挂着个菜篮,她眼睛顿时亮了。

“哥哥,那里头装的是什么?”

黑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眼神里也是一阵光亮。

毛豆欢喜跳着,一个劲地催促,“哥,快些挑下来看看,说不定是爹爹藏的私房钱哩!”

黑豆嗤他一声,心说爹才不是那样的人,决不会背着娘偷藏私房钱,一边眼神四下里搜索,看看屋里有什么能用的,好把菜篮子从房梁上挑下来。

好不容易从屋外找了根竹子,黑豆小心翼翼地挑下篮子,一落地,屋里三双眼睛便齐刷刷地粘在上头。

“哥,里头是什么?”

毛豆和李妍年都好奇地探头过去,结果却让大家大失所望。那一篮子满满实实的,不是什么银钱,也不是吃食,却是包粽子用的箬叶,一捆一捆拿稻草扎着,早已晒干。

毛豆眨眨眼,忽地想起什么,有些沮丧地说道,“这是娘先头叫咱们摘的,姐帮着晒的。说是等过年了,再花半贯钱买肉买江米,包一回粽子。到时候煮熟了挂在梁上,毛豆要是听话,娘就给我每天煮一个……”

黑豆也想起那时他娘欢喜的样子来:“豆哥,等过了年,爹跟娘再紧巴些多做些活,多凑些钱,也送你去学里读书认字,回来你再教弟弟……这粽子做了呀,以后挂在梁上,你去学里便带上几个,自己热着吃,里头娘多给你包块肥肉……”

他当时听着心里又高兴又担忧,喜的是自己也能去认字了,忧的却是家里铜钱够不够使,爹娘为着送他去学里,是不是又要去镇上给大户做活了……


黑豆拿着杂面袋子,在灶台边上陷入了纠结。手上惦着分量拢共也就三斤左右的粉子,家里除了锅里还剩的这点野菜根子,可是一点吃食都寻不着了。天寒地冻的,大雪封了山,外头地里也没野菜根子挖,这点杂面要是省着点吃,还能熬个十天半个月的。

可二妞才刚醒,她那身子就是饿出来的毛病,再不给二妞垫点肚子……他一咬牙,放弃了熬清汤面糊的打算,发狠把半袋杂面都倒进了凉水锅里,一边拿个削光溜了的树枝慢慢搅着杂面糊糊,一边向着小木床这头说道:“二妞别急啊,哥这就给你煮糊糊,一会儿水开了就有的吃了。”

他不说李妍年还没觉得,一说起吃的,肚里就跟空了的磨盘干磨起来一样,胃里阵阵的抽疼。这种陌生而又熟悉,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饥饿感,李妍年毕生都没有体验过,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要是放在以前,有人告诉她说将来有一天你会饿哭,李妍年准把那人当神经病,丢下一句“痴线”冷笑走开。别说她是个网购达人,家里常年塞满储备粮,天南地北的小吃和土特产更是难不倒她,都能在万能的某宝上买到,断水断电一两个星期也饿不着她。

再者现在社会这么发达,出门只要带个手机就哪里都能刷,兜里没钱也饿不死。举个极端一点的例子,就算是自己一个人去医院动手术,麻药醒了也能手机定外卖。这年头只见过暴饮暴食撑死的,还没听说过谁没口吃的活活饿死的。

可现在,她却正亲身体验着这生不如死的痛苦。灼烧的胃部在叫嚣着强烈的进食欲望,李妍年估摸着,要是她能啃得动木板,她都能把床给吃了。

幸好毛豆火烧得旺,锅里的糊糊很快就熟了,小屋里顿时散发出一阵阵食物的香甜味道,勾得李妍年嘴里口水止不住地分泌。

黑豆小心捞了最上面的一层糊糊,盛了小半碗,吹到碗不烫手了,才递到妹妹手中。

黑豆怕她吃出伤来,不放心地叮嘱道:“二妞,你慢着点吃,你都饿了好几天,一下子不能吃得太饱。你别急,锅里糊糊还有很多,哥煮了一大锅,够咱们吃两顿的,一会儿等你身子缓过来,哥再给你盛。”

李妍年也是从老一辈口中听到过这个说法的,知道他是为着自己好,挤了个笑脸说道:“嗯,哥,你跟毛豆也别站着,趁热着吃。”

黑豆毛豆两兄弟却站着没动,小的那个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糊糊,饶是屋里光线再糟糕,李妍年都看懂了毛豆眼里的渴望。

她终于想起来李家只剩她手上个豁口的破碗,不禁叹了口气,朝毛豆招手道:“豆儿过来,姐不饿了,你拿碗去锅里盛糊糊吃。”

毛豆摇摇头:“姐,我不饿,你吃完了我再吃。”

话是这么说着,却无意识地咽了一大口口水。

说实话,这野菜杂面糊糊是真的不好吃。野菜又老又涩,杂面粗糙刮喉,简直让素来吃惯了好东西的李妍年苦不堪言,尝过第一口之后就是闭眼吞的。她深知这会儿可不是矫情的时候,被她嫌弃万分的杂面糊糊,对两兄弟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佳肴了。

由是想着,李妍年珍惜地喝完最后一口,胃里终于有了一点饱足感,连着冻僵的手脚都暖和了不少。

一旁候着的黑豆见她喝完了糊糊,上前接过碗,先给弟弟毛豆打了一碗喝了,最后才轮到自己,还只盛了小半碗面糊。

毛豆眼尖,叫嚷道:“哥,你吃这么点怎么够?”

黑豆笑笑:“我不饿,你够不够,不够哥再给你盛一碗。”

毛豆舔舔唇,回味了一下杂面糊糊的味道,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还要留着明天吃哩,我不吃了,反正睡着了就不饿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李妍年被黑豆和毛豆的懂事刺得心痛,实在无法理解这叔伯两家,怎么忍心这么苛待自己的亲侄子,古代村子里应该也有里正的吧,李姓宗族也有族长的吧,竟然能做到坐视不管,任由两家长辈这么欺负小辈。

可惜原主年纪小,年过了才九岁,被爹娘宠得懵懵懂懂的,对李家几个长辈也印象不深。李妍年盘算着只能等以后循着时机,再慢慢向黑豆打探。

只是也不知道自己这是穿到哪个朝代了。李妍年历史学得不好,又毕业工作了这么多年,还能记得几个朝代的名人大事就已经不错了,就别指望还能像其他大开金手指的穿越女主一样,靠着“预知将来”的本事混到皇子身边出谋划策,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或许她可以去镇上的画馆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对口的活赚钱贴补贴补,总不能天天都吃这野菜杂面糊糊……她正发散思维着,黑豆已经到屋外拿积雪擦干净了碗。天黑了也没什么娱乐,填饱了肚子就到了睡觉的时候。

屋里就一床黑豆捡来的破被子,兄妹三人全躺在李妍年养病的那张小木床上,身下垫的是厚厚的稻草。她睡里面,毛豆最小睡在中间,黑豆睡在最外头,默不作声就把被子都往他们这边送,自己只不过堪堪盖住了肚子。

李妍年喉口顿时哽住了。

外头雪花还在细细碎碎地落着,积雪越深,从屋缝中漏出莹莹雪光来,更照清楚了这小屋的鄙陋穷乏,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

一个农家灶,一只豁了口的粗陶碗,一件旧蓑衣,一个瘸腿柜子,再加一张门板拆成的小木床,这就是李家的全部家当了。

李妍年忽然想起经常弹出的页游广告里的洗脑神句:开局一人加一狗,装备全靠捡。自己这个穿越开局模式,看着似乎比页游还要惨。

她倾耳听着雪花落地的声儿,刚刚吃下的野菜根子在短暂满足过她饿到几乎痉挛的胃袋之后,开始露出真正面目,反复翻滚着,一阵一阵的烧心,烧得她完全没了睡意。却又僵着身子不敢轻易翻动,薄薄的一床棉被,稍有动作便是从头到脚的一阵冷风,连着前头好不容易存下的热气,都得散了。

“二妞,饿得睡不着吗?”黑暗中,李妍年手指头都是僵的,动都没动过,也不知道黑豆是怎么察觉她还醒着的。

怕黑豆真爬起来给她弄吃的,李妍年连忙澄清道:“哥,不是的。我是之前睡太久了,这才睡不着。”

黑豆放心睡下,沉默半晌,忽地闷声说道:“二妞,等过了年,哥就去镇里找找活干,等挣了钱,哥带你去看大夫,你一个女儿家,跟毛豆不一样,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心底仿佛有一股暖流流过,李妍年忍住眼中打转的热意,千言万语也只汇成了一句话:“哥,咱家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不挨冻,不挨饿,谁也欺负不了咱们!”

黑豆想起大伯和三叔强占家产时的嘴脸,沉默了一会儿,才坚定地应了一声:“嗯!”




要是早知道纸张能卖出大价钱,一开始卖完箬叶赚来的144块钱就该全换成宣纸。这东西在淘宝上买可便宜了,她还记得以前帮单位的大姐给孩子买练书法的宣纸,半生熟的好像一百张才十几块钱,还包邮。

只可惜自己刚刚太震惊了,还没来得及细问,这里的一刀纸到底是几张。

李妍年转念一想,哎,其实就算知道倒卖宣纸能赚钱也没用。眼下正是过年的时候,镇上的书局纸铺都放假没有开张。家里总不能没吃没穿的硬扛到人家开门,自己到头来还是免不了要先买大米和被子的,毕竟温饱才是生存的第一位。

再想到自己账户余额里那可怜的十五块钱,顶多也就看些九块九包邮了……说来说去,尽快找到路子挖出人生第二桶金才是硬道理。

等有了钱,除了倒卖宣纸,还要存钱买些碎银来倒换金子。淘宝上她买过的一家银铺是要30克才起卖的,全是国际银块上剪下来的碎块,999的纯度,但银子上面没有投资银砖银币上的纯度和品牌标识,更加方便她出手。以前她们单位的大姐经常托她买了拿到打金店去打小孩子的长命锁和小手镯,一个是图便宜,一个是图放心,怕打金店里自用的银块搀东西。

但这银子她没办法出得太多,毕竟小地方生活起居使银子的机会极少。村里人到镇上去买卖东西,要么以物易物,要么是用大钱买,很少看见有人拿着银子买东西的。

再者,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她真三五回地拿了碎银去银钱铺兑金子,保不齐就落了谁的眼。他们这一家子连个成年男丁都没有,说白了谁都能往他们头上踩一脚,这万一出点什么事,可不是自己招的惹的?

李妍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一会儿愁银子的销路,一会儿愁银子的来路,这一家子穷得响叮当,能有几张箬叶换点钱,都是冥冥中有张三娘庇护,沾了她的光。接下去还能卖什么?

李妍年愁得叹了口气,要是这会儿不是冬天也好些,去地里挖些野菜,河里捞些鱼虾,山里摘些野果,可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好东西,相信多少也能卖点钱回来。

还有就是今天这一买一卖的,她已经使了作为一星卖家的一次交易机会,和一星买家的两次交易机会,接下来一整个月,可只剩三次卖东西和两次买东西的机会了。这一星的信用实在太低,限制也太多,只有一分钟的浏览拍单时间,保不齐一个失手就把机会给浪费了。

她正想着,忽地听见外头有人叫门。李妍年怕吵醒了床上睡着的两个,连忙披好棉袄应门去。

“虎子哥,你怎么来了?”

李妍年认出门外的少年,他们家就是当初肯借钱帮凑着办丧事的其中一家,因此捧了笑脸,对他十分客气。

虎子面上一红,显然没料到会是她来应门,嘟哝了一句:“你不是病了么,黑豆哥怎么没出来。”

还不等李妍年回答,虎子又顾自递了个篮子过来,上头盖着块蓝粗布,也不知道底下放的是些什么。

“喏,这是我娘叫我带的。”

说完也不等李妍年反应,只一股脑把篮子往她手上一送,哧溜一下就跑了,耳朵上还带点可疑的红,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跟女孩子说话羞的。

李妍年无奈笑笑,冷风跟长了眼似的往脖子袖口里灌,便也顾不上看篮子里头的东西,连忙关了门往屋里躲。

黑豆却是醒了,看见她手上的东西,奇怪了一句:“这是谁送东西来了?”

“虎子哥拿来的。啊呀,这里头还有半副腿呢。”

李妍年说话间已经掀开了篮子上的盖头,里头整整齐齐地码了十二个鸡蛋不说,还有些咸菜和米面,最贵重的就是那半副腿了。

黑豆接过手一看,眼神闪了闪,半晌才开口:“李叔家也不好过,前头还欠了他们三百个大钱没还,这次又……”

李妍年想起虎子刚见着她时的那句咕哝,心想大概是知道她生病了,才特意送的东西来,心下也有些感动:“叔和婶子的心意,咱们记在心上,往后再还回去。对了,哥,这个是什么腿啊?看着不大,还长毛……”

“哦,这个是跳子。叔估摸着是又进山了,这大雪天的,能打到这个也是不容易。”

李妍年不确定他口中的跳子是不是受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一秒就打消了放系统里卖的念头。再说这一家三口也太缺油水,还是晚上熬了汤,给大家好好补补身子算了。

“这要是有萝卜就好了,和跳子腿一块炖了,弄熟了一定很好吃。”

黑豆听她这样说,面上就有些难过。要是前头爹娘给他们留下的三亩地还在,自家妹子要吃个萝卜青菜,又有什么难的……

“等过了年,我就去大伯三叔那儿要口粮!”

黑豆打定了主意,拼着面子不要,也要把他们该给自己的给讨要回来。

李妍年摇摇头:“这口粮一定是要不来的。里正这回这么偏心,里头应该还有些什么事情咱们不知道,闹起来咱们三个半大孩子,谁把咱们当真?就怕东西要不回来,人倒有什么闪失。说到底,还是咱们命贱,人踩了便踩了,连回头咬一口都不怕。哥,你听我一句话,咱们先把帐记着。人在做,天在看,总有该还的一天。”

黑豆看她一眼,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妍年笑了笑,说道:“哥,你放心,咱们不会一辈子都这么倒霉,永远这么命贱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一时半会儿的吃亏上当都不算什么,咱们只管慢慢往后看,看他们占的这点便宜,能吃到什么时候。”

此刻李妍年的眼睛里仿佛盛着流年华彩,黑豆看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地朝她点了点头。

李妍年见他不再惦记着去李青山家里闹了,松了口气。三亩田拿回来他们也不会种,全靠黑豆一个人撑着可怎么行。另外她也真的担心黑豆会在李青山家吃亏,李青山不管再怎么混蛋,到底是他们的伯父,黑豆去他们家闹就是不敬长辈,村里人说起来闲话来,黑豆落这么一个名声总归不太好听。




平静了一下心神,李妍年对黑豆说道:“趁着这会儿灶里还有些火苗,咱们把装米和被子的外包装给烧了。”

她指指地上放着的两样东西,外头包装的无纺布,塑料袋,可都是这时代的异物,要是被人瞧见了没办法解释。

黑豆本来想问这些袋子是什么东西做的,看着精致不说,还挺结实,花花绿绿的怪好看的。

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没问,把刚刚装箬叶的大菜篮子拎过来,一股脑地把大米倒了进去。幸好这菜篮子编得又大又紧实,十几斤米倒进去硬是一粒米都没漏出来。

毛豆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大米袋子,外头的那个糙糙的(尼龙编织袋),里头的摸着却很滑(透明塑料袋),都是从来没见过的东西,说要烧掉,他心里就有些舍不得。

“姐,这些真都要塞灶台里烧了?”

“嗯,一会儿烧的时候会有点臭,现在也是没办法,以后再说。”

毛豆只好放弃了珍藏的念头,埋头替李妍年“毁尸灭迹”去了。

黑豆这会儿眼睛落在被子包装外头的快递单上,好奇地摸了摸,又动手撕了一小片下来,才确定眼前的东西真的是纸做的,看向李妍年的眼神就有些欲言又止。

“二妞,这个也要烧了?”

李妍年点点头,快递单上可是打着简体字的,而且留着也没什么用吧。

黑豆便是一副肉痛的表情:“这可是纸做的哩,费好些大钱。”

李妍年听着心里便是一动,纸很贵?

她一边拆着被子的包装,一边问黑豆:“镇上纸要多少大钱一张,哥你说来听听,我有用处。”

黑豆不知所以,回忆着答道:“听人说一刀纸就要一贯来钱,前头还要贵,要千八百钱,眼下是做纸的多了,才贱了价。”

哎,早知道纸张在这里能卖的这么贵,她就多留些钱先买一些半生熟的宣纸了!

李妍年有些懊悔,这地方一贯钱是八百多个大钱,这点她是有印象的。一贯钱的数量其实并不是同一些种田文所说,定数一千,实际生活中经常有变动,有时近千,有时还不足七百。但大致上一贯钱能兑一两银,一斤是十六两,一两合着现代度量衡差不多是37.375克。

而淘宝上一克纯银是4块2往上走,有品牌溢价的价格就不好说了,七八块到几千块一克的都有,但按照银子本身的价值来说,这里的一两银子,暂且不论成色的话,淘宝价是157块左右,假设能换八百个大钱,那么一文钱就等同于人民币两毛钱不到。

但和现代不同的是,这里的金银比例只有一比六,六两银子就能兑一两金子。可要放淘宝上,黄金剥除了品牌溢价后是将近三百块一克,金银比价高达一比七十……

李妍年脑子转得飞快,忽然间闪过一道灵光,她一时没有抓住,连忙停了拆包裹的动作。

黑豆看她面色怪异,正要说话,却见李妍年啪地一下用力打了一下自己脑门,“我怎么这么笨,多好的赚钱路子,竟然都没想到!”

那一声响亮的,黑豆光是听着都替她觉着疼,虽然不清楚她在懊恼什么,但他相信,妹子有了菩萨的照看,钱是赚不完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明明该是自己担着的养家责任,妹子一病醒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大有全力扛过去的架势。

黑豆不禁有些担心,忍不住开口提醒她:“你病才好,家里现在有吃有穿的,先别急那些没影儿的事,养足了精神才是正经的。”

李妍年听出他话里浓浓的关心,笑道:“哥,你放心,我晓得的。”

说完又回头去铺床。李妍年把兄妹几个原来盖的那条破棉被收拾平整了,铺到稻草上做垫被用。这床要是铺的厚实了,也是暖人的。然后再把新买的学生被抖擞开来,结果贪心买大了,被子一半都要耷拉掉到地上去。李妍年只好又把被子对半折了,等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再扯开。

毛豆这会儿已经烧完火,看见床上铺了簇新的被子,小脸上满是欢喜,想伸手去摸摸,又怕自己手脏把被子摸坏了,小手伸了又缩,看在李妍年眼里,又是心疼又是难受。

可就算摸不到被子,毛豆也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抬着小脸冲黑豆直乐呵:“哥,晚上咱们有新被子睡啦!”

黑豆应了一声,看着那床被子,脸上也不无激动。

毛豆又献宝似的跑到李妍年跟前,拉拉她的手,捂嘴笑道,“姐,晚上咱们有新被子睡啦!”

这下兄妹两个绷不住了,都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黑豆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摸摸毛豆的小脑袋:“看把你给嘚瑟的。”

李妍年却是一把把毛豆推到了床上去,龇牙笑道:“豆啊,不用等晚上,你现在就有新被子睡了。”

毛豆开始还不敢动弹,生怕弄脏了被子,但被李妍年挠了几下咯吱窝,就是想绷着也绷不住了,索性满床打起滚来。

“好软啊,姐,这被子太舒服了,还暖和!哥,姐,你们也上来,好暖和的,啊呀,我都要热出汗来了。”

大冷的冬天,又没热炕烧着,就一床八斤重的被子,说盖着能热出汗来那可真是说笑话了。但兄妹两个谁也没笑,也没戳穿他,黑豆侧过身去抹了抹眼角,便跟李妍年一左一右地钻进了被窝。

毛豆睡在哥哥姐姐中间,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身上暖呼呼的,心里也是暖呼呼的,自从爹娘去世以后,他从来没有一天像现在这么开心高兴过。

毛豆捏着被子小心翼翼地凑到脸边蹭了蹭,这被子可真软啊,软得跟天上飘的云朵似的。菩萨可真好,给了姐这么好的东西。他心满意足地长叹了口气,到底是小孩子累得快,又没心事,才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功夫,就睡得十分熟了。

这个冬天,黑豆是第一次盖到被子,他激动地摸了摸还十分富余的被子,在陌生的暖意侵袭之下,竟扛不住困倦,跟着毛豆绵长的呼吸声,也闭眼睡着了。

李妍年听着耳边一长一短两道呼吸声,身上总算是暖了些,但早上刚起,她这会儿完全睡不着,索性睁着眼儿默默翻起账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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