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纪青梧赵明琰的现代都市小说《腰软娇娇超好孕,被绝嗣暴君逼嫁纪青梧赵明琰小说》,由网络作家“东喜南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最具实力派作家“东喜南北”又一新作《腰软娇娇超好孕,被绝嗣暴君逼嫁》,受到广大书友的一致好评,该小说里的主要人物是纪青梧赵明琰,小说简介:【女主前期强取男主后期豪夺甜文生子系统团宠双洁】纪青梧完成系统指派给自己的任务,为绝嗣将军生子。事后,她却带着孩子消失,过上隐居生活。纪青梧手握生子系统,专治女子不孕之症,成为小镇上备受尊敬的神医。却不想,意外被家中长兄认出,纪青梧重返临安城,做回家中最受宠的五姑娘。在皇城中,全城的世家女眷都得知纪府失踪多年的嫡女,带着生父不详的野孩子归家,等待看她笑话的不在少数,有甚者,嘲笑......
《腰软娇娇超好孕,被绝嗣暴君逼嫁纪青梧赵明琰小说》精彩片段
纪青梧的裙摆都被震得飞扬了起来,她听着声音都替紫竹觉得膝盖疼。
“五小姐,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被卖,求求您可怜可怜我,求您......”
陆倦紧绷着下巴,看向纪青容,而她望着自己的五妹。
这事儿,看来是要交给纪青梧定夺了。
紫竹用手拉着她的裙摆,就像拽着救命稻草一般。
崔氏手腕有一串佛珠,她捻动着,叹了口气道:“一看就知道五姑娘是个性子和善的,这丫头的命就看你一念之间了。”
听着可怜的哭求声,还有太夫人求情的话语。
纪青梧目光却更冷了,她抽回衣角。
“你可怜,那我大姐姐就不可怜吗!”
若是这汤没有恰好在中午用饭之时,被她识破,那纪青容的后半生要受何种磋磨。
这黑心肝的太夫人和奴婢,根本不值得她的同情。
话外之音,聪明人一耳就听了出来。
陆倦本来已经站起身,又坐了回去,眼睛眯了眯,问道:“青容受了什么委屈,还要经过五妹的口才能说出来?”
问得好!这委屈可大了!
纪青梧弯下腰,逼近紫竹,问道:“我问你,你中午送来的那碗汤里有虎狼之药,你可知情?”
紫竹脸色煞白,猛地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不知,奴婢真的不知道。”
纪青梧怎么会信她,又道:“这三年里,你送来的上千碗汤里都加了地榆,既然你不知情,那太夫人定然知情!”
崔氏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算计,倏地被纪五说了出来。
她拿佛珠的手也握不住了,珠串砸在地上,绳线断裂,青檀木珠子散落一地。
见到二人如此反应,陆倦心内一沉,目光深长地道:“五妹,你细说。”
纪青梧口齿清晰地把长姐这么多年没有身孕的根本原因,说了个清楚。
但省略了避子丸,只说那汤中的问题。
陆倦就算再处事不惊,也料想不到,自己母亲竟会做出这档事儿来,还用的是这么阴毒的手段。
他传了亲信过来,语气没有波动。
“去搜。”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亲信进来,双手拿着几个药包,还押了一个厨娘进来。
陆倦在大理寺当过职,手底下的人也都是厉害的审讯高手。
他望过去:“人证物证都在了,母亲,你可有话说。”
崔氏沉默着。
这时,说什么也于事无补,自己儿子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就连死人嘴里都能撬出来真话,她也不愿身边的下人再受苦头。
这就是认了。
“你们先下去。”陆倦还算平静地道。
纪青梧悄悄走到最末尾的椅子上坐下。
再往下都是忠勇侯府的家务事,大姐夫也是个拎得清的,她就不便再插手了。
纪青容的心情一波三折,既意外夫君没有偏袒婆母的意思,就这么站在了她这边,也意外他这么快就给婆母找齐了罪证,且强势地不容她辩驳。
早知道会这么省心,她就不苦苦忍耐了。
纪青容看向陆倦的目光,多了几分缱绻,心里也多了甜。
而崔氏被当众下了面子,失了体面,她像是一下子就苍老了。
她颓唐地道:“子悠,你难道不知我的用心良苦吗?”
陆倦回视她,讽刺地道:“用心良苦让青容无子,让我无后吗。”
“我是你娘,怎么会让你真的没有子嗣。”崔氏激动地道:“我给你选的妾室是清贵人家的落魄小姐,除了家室,各方面都不比纪青容差,她生不出,自然有别的女子可以生。”
纪青梧听到这话,就皱眉撇嘴。
崔氏是已婚妇人,应当知道后宅女子的难处,可女人偏要为难女人。
纪青容则是冷眼看着婆母,若是她计划成功,再过几年她依旧无子,生不出子嗣的正室夫人,可不就要被迫接受妾室生子,而后任由崔氏拿捏了。
她磨着牙道:“婆母真是好计谋。”
崔氏和儿子还能冷静地说话,但纪青容刚说一句,她就像受不了似的。
恨声道:“纪家的女人根本不配生下侯府的嫡子!”
纪家的女人,在场有两个。
她们相视一眼,大大的眸中装满同样的不解,纪家何时惹过崔氏?
纪青梧从太夫人的口中,听出了纪家女子是祸国妲己的感觉。
可当初若是崔氏反对这门亲事,大可以不让纪青容进门,以陆倦的身份地位,还有仪表堂堂的相貌,大半个临安城的世家贵女定然是愿意嫁的。
陆倦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母亲,青容是我亲自登纪家的门,三书六礼,四聘五金求娶回来的妻子,她已经是陆家妇!”
崔氏听他这么说,捂着心口喘着粗气,显然是气得不轻。
她啐了一口:“她怎么配!”
当初崔氏的大姐嫁到前永安侯府,就早早因病亡故,可永安侯赵世昌,却在大姐尸骨未寒时,就忙不迭地迎娶了新妇纪氏。
现在,她纪芳敏坐到了一人之下的太后宝座,夺走了本该是她崔氏一族的荣耀。
崔氏心中恨毒了纪家,她眼中都是不再遮掩的怨恨。
“子悠,你还记得当初是如何跟我说的?”
陆倦神色一凛,想要阻止崔氏继续说下去。
但崔氏多年隐藏的情绪,就像冲破牢笼的兽。
“三年前那日,你晚归家中,身上沾满风雪,来寻我说要娶纪家的嫡长女,我不同意,但是你之后又说,要是她纪青容嫁给别的世家子弟,只怕纪家势力越来越大,对皇权也会有威胁,你是为了让纪家的势力不再扩张,才想娶她的。”
崔氏高声道:“是你说的,你娶她,无关情爱,是为大计!”
陆倦后背僵直,立马转头去看纪青容的神色。
纪青容只觉得受到了晴天霹雳。
这比婆母给她下虎狼之药,还要让她难以接受。
方才,她还对夫君的袒护举动甚为感动,可现在婆母又如此说,她到底还能信谁?
纪青容脑子乱作一团,没了主心骨,像失了魂般扭头去找五妹。
纪青梧一把揽过长姐,看向两人道:“既是太夫人觉得纪氏女子不配为世子夫人,那我今日就把大姐姐带回家中。”
陆倦脸色黑沉地道:“五妹,这是侯府的家事,青容是我的妻子。”
“陆世子,这事儿不仅仅是侯府的家事,还是国事。”
纪青梧改了称呼,不再叫他姐夫。
她硬气地道:“你们别忘了,纪家,也是皇亲国戚,我们大可以奏请皇上,在陛下面前议一议此事,孰是孰非!”
军营大帐。
帐外寒风呼啸,里边却有难寻的春色。
纪青梧吸着气靠近榻边,她的手颤抖着,解开身下男子的银色铠甲,外袍,里衣,还有亵裤。
男子的寒眸厉色,似要把她射穿在当场。
她拿了块巾帛,遮住他的眼,才敢跨坐在他腰间,腰肢颤颤巍巍地去寻那处。
帐中身影交叠。
纪青梧忍着身体疼痛,磨磨蹭蹭地动,像是受刑一般。
她异常懊悔,怎么没给自己也来一包阴阳和合散。
.....
纪青梧是穿越者,为了医治当代医学无法治愈的罕见病症,和一个名叫“花生”的生子系统做了交易。
系统给了她两年时间,要她穿越到大梁国,攻略定北大将军,并为他绵延子嗣。
只是,纪青梧一开始搞错了攻略对象,对另一位将军献错了殷勤。可在得知人物出错时,所剩时间已不多。
于是,她用了点儿“特别手段”,强上了定北大将军后,纪青梧就躲起来了。
一晃儿,九月余过去。
在破旧的营帐中。
刚生产过后的纪青梧,面色惨淡,身边还放着两个襁褓中安睡的婴孩儿。
“花生,请问我的任务是否完成?”
恭喜宿主,生子任务已完成,这就为您肃清身体积弊,恢复健康。
一片奇异的金光,自她身上扫过。
她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容光大盛。
现如今,宿疾已除,生产后带来的身体损伤也一并得到了修复。
纪青梧第一次感受到畅快的呼吸是何滋味。
她眼神清亮,迫不及待地道:“既然我已经完成生子的任务,我这就收拾东西离开军营。”
提示宿主,你走后孩子将无人照顾,会整夜啼哭,长大后要面对继母不慈,刁人带坏......
听着系统添油加醋的可怜描述,纪青梧蹙着眉打断。
“孩子爹难不成是个死的?再者,你当初也没说需要售后。”
话虽如此,但按照情理来说......
这个时候开始讲情面了?
之前给她的小命倒计时的时候,可是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
纪青梧摆手拒绝,提醒道:“我们签过协议,生完之后我就是自由身。”
系统还没有遇到过生下双生子后,马上就要“辞职”走人的。
不过,这位外表娇弱的宿主,是用药毒翻了整个军营,强势推倒了定北大将军,才怀上孩子。
两人根本没有感情。
纪青梧扶着腰肢,慢慢坐起身道:“我最大的让步,就是可以带走女儿,一人养一个很公平。”
最终,系统默许她的提议,并在智脑中更新完善了相应条款。
纪青梧的目光落在粉蓝色锦缎中的男婴,用指尖轻柔地点了点他的额头。
“小家伙,好男儿志在四方,好女儿也要游遍天下,娘亲带着妹妹先走一步。”
她将一直挂在胸口处的双鲤玉佩,拆下半个来,小心地塞进婴儿的被子中。
江湖浩远,她想用健康的身体,亲自去见一见。
于是纪青梧豪情满怀地带着一只小崽儿,开始了新的征途!
但好景不长。
甚至没长过三天......
纪青梧就发现,外头的世道不如自己想的那般美好。
这个世道,正是一个藩镇割据群雄逐鹿的乱世,谁能最终问鼎,是个未知数。
很多百姓都过着流离失所的苦日子,某些地方说是人吃人都不为过。
纪青梧见了太多难民,她一介柔弱女子,又带着新生的幼儿,找个安生的落脚处才是最要紧的。
因为没有通关文牒,也没有户口文书,她抱着崽,一路从梁国的边境,偷渡到了还算太平的邻国南楚国,才算找到了可以正常生活度日的地方。
这个生子系统也不是一无是处,它专治不孕不育,治疗成功后,可累计积分兑换特殊能力。
在奔逃的路上,一位四十多岁的村妇好心收留纪青梧娘俩几日,纪青梧为了表示感激,治好了这个村妇多年不孕的毛病。
这只是基础的不孕之症,纪青梧可以得到100积分,她立马兑换了易容之术。
纪青梧这张脸,虽不是绝色,但就像一支沾着露珠的夏荷,也是这世间难寻的清新亮眼,加之生产后愈发柔软婀娜的身段,怕是会被歹人盯上。
在南楚国的边陲小镇。
纪青梧开了一家医馆,为了不惹眼,她每日都会易容掩盖真实的容貌。
这日子闲散自在,赚些养娃娃的银钱,倒也不难。
她只盼着这乱世赶快安定,再重启游览计划。
不知不觉,四年过去。
纪青梧正在理药材,手里拿着亲自上山采的杜仲皮,正拿着刨子刨粗皮。
她穿着青白色的褂子,易容后的皮肤黑黢黢,眉毛又粗又浓,五官扁平,这张脸唯一还算出众的,就是一双黑亮的眼珠。
“五大夫!”
纪青梧用“纪五”这个名字在此地行走,因而当地人都称呼她一声五大夫。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匆匆地走进医馆。
纪青梧一抬眼,瞧见妇人愁苦的面容,就知道又是多年求子无门的。
夫人刚见了她的面,就要跪下拜她:“五大夫,我是丹山县特地来寻你看病的。”
丹山县到此地有一百余里路,纪青梧打量着对方的神色,脸润唇朱,并不像赶路人风餐露宿的模样。
她止住对方要下跪的动作,语气和缓地道:“夫人先坐,喝口茶慢慢说。”
“纪大夫,求你帮帮我,我和当家的成婚也有六七年了,但我这肚皮就是不争气,人家三年抱俩,现在孩子满地跑,我这心里又恨又急。”
纪青梧耐心听她诉说这么多年的不容易。
“有时候越着急反而越适得其反,夫人,将手放在脉枕上。”
她把手搭上了妇人的手腕,粗犷的眉毛一抖。
“夫人,这月可有来过葵水?”
妇人神色不自然地点头:“葵水自然是每月都来的,我还盼着它不来呢。”
纪青梧把手撤回,卷起袖口,拿起一旁的帕子净了净手。
“请回吧。”
“纪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
纪青梧直接道:“你既然不肯对我说实话,我又何必为你看诊。”
妇人站起来叉着腰就大骂:“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势利眼的大夫,见我打扮穷酸就随便应付我几句,要赶我走,我今天既然来了,你就一定要给我的病看出个缘由来!”
不孕不育的病症,不肯对她说实情的多了,被拆穿破口大骂的也有不少。
纪青梧又重新拿起刨了一半树皮的杜仲,头也不抬地道:“你绝不可能来过葵水,你先天子宫缺失,这辈子都无法生育,我就算医术再高明,也断然不可能无中生有。”
妇人听到她的诊断,却眼睛一亮。
她快步走到窗前,朝外边喊道:“纪大人,这山野大夫倒是有两把刷子!”
纪青梧听到这声纪大人。
心下暗道不好!
纪青容被五妹的话吓了一跳。
她现在心神疲惫,但也清楚,此等丑事不能真的捅到皇帝跟前去,最后闹得天下皆知,两家脸上都无光。
纪青梧像是知道她的忧虑,她将长姐护在身后,在她耳边轻声道:“大姐姐,此事有我,你别担心。”
纪青容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陆倦见妻子被她拉住藏在身后,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纪青梧抬头,大方地和陆倦对视着。
陆倦在仕已久,又在大理寺历练过,沉下脸的威势非同小可,一般妇孺见到,就没有不怕的。
可纪青梧毫不畏惧,她可是见识过更冷更凶的!
她的行事风格总是先礼后兵,先尝试主动示弱,看看能不能以四两拨千斤,拨不动的话,也没关系。
她还有雷霆万钧。
先前,她想着紫竹是个丫头,犯不上跟她计较,自降身份。
但太夫人崔氏把话说得如此难听,作为长姐的娘家人,纪青梧代表的是整个纪家。
此刻的纪青梧,眼角犹带未干的泪痕,但眸色黑沉透着一片冷静。
和方才哭哭啼啼的美娇娘,判若两人。
陆倦有一瞬间失神。
自然不因为美色,而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令他想起宫中的元珩小殿下。
昨日,他进宫去,就意外碰见了皇上正在责罚小皇子。
元珩的手心已经被戒尺打得渗出血,就连他看了都不忍。
陆倦在乾元殿门口,暗暗心惊,他听说小皇子落了水,却不想没有安慰,还要受罚。
但是,武肃帝既然罚了元珩,定然是他犯了错或是惹怒了陛下。
隔着殿门的隙缝,只见元珩那双和陛下极为相似的眼睛,因为疼痛流出生理性泪水,但他仍和冷情的帝王对望,眼底满是坚韧之色,似乎他也在坚定地维护着什么人一般。
而后,就听到武肃帝隐隐的叹息声......
陆倦回过神来,正色提醒道:“五妹,皇上政务繁忙,不一定有时间接见,你先不要冲动。”
纪青梧笑了,不解地道:“是我冲动了吗?我以为,是太夫人冲动了,要不是太夫人把我逼急了,我也不会想要惊动圣驾。”
她前几日进宫,就察觉到太后和皇上之间的诡异氛围,方才又听崔氏说,纪家势力大,有隐隐威胁皇权的意思。
直接去找皇帝,纵然有太后撑腰,但势必会加速二人不睦。
此举,是下策。
纪青梧道:“陆世子,我也可以不去找陛下,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秉公的决断。”
陆倦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身向崔氏示意:“母亲。”
听着纪青梧说要请皇帝圣裁,崔氏这才醒悟了过来。
虽然她内心对纪氏一族充满不屑,但这事情闹到皇帝那里,没脸的是侯府,是她。
武肃帝其人,崔氏虽然是亲姨母,可她见一次就怕一次,被他睨一眼,像是心里的弯弯绕绕都能被看个门清。
崔氏紧紧绷着脸,眼角皱纹如沟壑般深陷,她极力克制着心底的厌恶。
深吸一口气后,眼神凌厉地问道:“你说,你想怎么做。”
纪青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像闲聊一般,说起了其他事儿。
“我听大姐姐说,太夫人的幺女陆韵快到议亲事的年纪了,要是被外边的人知道,她母亲苛待儿媳,还做出了给儿媳下药的狠毒之事,不知清贵人家会如何看待陆小姐呢?”
陆韵是陆倦一母同胞的亲妹,更是崔氏的掌上明珠。
纪青梧捏着下巴,分析道:“都说娶妻娶贤,世家大族们多半会避如蛇蝎吧。”
有头有脸的大家族,最看重名声和教养,忠勇候府要是传出这样的事儿来,不仅令家族蒙羞遭人耻笑,更会耽误侯府中公子和姑娘们的婚事。
纪青梧看透了崔氏。
这妇人就不是会将心比心,用真心就能焐热的人。
这么多年,崔氏从未把纪青容的好处看在眼中。
正如蛇要打七寸,她只能找准崔氏的心窝子来戳,才会让崔氏真正地害怕。
纪青梧道:“作为婆母,太夫人不关心儿媳的死活,那自己的亲生女儿呢?也不管了吗?”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崔氏的心上。
崔氏站不稳了,愤怒地用手指着她,嘴唇都在颤抖:“你,你竟然要挟我?!”
纪青梧点了点头,无所谓地道:“是,太夫人真聪慧,我就是在要挟太夫人,谁让你有错在先呢。”
崔氏气得咬牙切齿,她调转了目光,无助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可陆倦一直盯着神情恍惚的纪青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半分眼神都没分给她。
崔氏瞪视着她,问道:“你要什么。”
纪青梧故作思考状,片刻后才缓缓开口。
“我要你向我大姐姐赔礼道歉,还要立字据为证。”
崔氏心中已有了设想,道歉不出她的意料,只是那字据是什么?
她问道:“立何字据?”
纪青梧嘴角勾出一抹笑来,解释起来:“太夫人,这字据是留档用的,要写明白自己都犯了什么错误,以后要怎么改正,就不限制字数了,你随便发挥。”
她补充道:“对了,别忘记署上名字和时辰。”
崔氏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写了就要受制于人,但她又不得不照做。
“芯儿,取笔墨过来,伺候太夫人写字。”纪青梧轻松自在地喊人进来。
崔氏脸色已经气得涨红,她提笔刚写了几个字。
只听那磨人的纪五姑娘,又开了尊口。
“对了,太夫人,还要把你费尽心思找来的侍妾......”纪青梧偏头想了想,“还有两个通房吧,全部都赶出去。”
怎么塞进来的人,就怎么领出去。
崔氏手中的笔瞬间停住,墨水滴落在纸上,留下了一道刺眼痕迹。
“这绝对不行!”
纪青容已经毁了身子没法生育,陆倦身边本来就没有旁人伺候,要是连妾室通房都没有,那不是真的要绝后了,爵位还如何传承下去,总不能便宜了那几个庶子。
崔氏急着道:“侯府不能无后嗣!”
看她越急切想抱亲孙子的样子,纪青梧就越觉得此妇人可恶。
她定了定心,不打算把长姐的症状还有得治的消息,告诉他们。
要让崔氏感受一下,自食恶果是何种感觉。
顺便,也要考验一下陆倦。
纪青梧心中微动。
大姐夫进门后,不仅一眼就注意到长姐的心情变化,且还毫不掩饰地当众问了出来。
大有要为她主持公道的意思?
想来长姐在世子心中的地位,并不如纪青容想得那般低。
陆倦只见纪青梧的眼睛在他和青容身上来回打转,水润的眼眸咕噜噜的乱转,而后露出分外满意的神色。
像是对他有了几分认可。
听见陆倦问话,崔氏心内发紧,她知道他今日在宫中当值不会回家,才会过来宁华堂问这汤的事。
现在,只能赶紧含糊过去。
崔氏笑着摆手道:“本就没什么大事儿,不过是内宅几句争执罢了,还不值当你过问。”
哪里是几句争执这么小的事情。
纪青容垂眸,遮住眼中的愤恨。
分明是几年真心的错付,是令她无子无女,后半生没有依靠的无边寂寥。
陆倦的眼神顿时深了几许。
“青容,你来说。”
纪青容抬眼,望进夫君的眼中,她想到了五妹早些时候问自己的话,夫君可会不偏不倚地处理此事......
她咬住了唇瓣,心中犹豫不决,为了那微小的胜算,她要搏一搏吗?
说了之后,若是落得个满盘落索的场面......
纪青容还是忍住了。
她不能冒这个风险,她已经伤了身子,不能冲动之下,再赔了夫妻情谊。
陆倦见她犹犹豫豫,最后泄气似的又垂下头,他又跟着皱了皱眉。
风光霁月的陆大人在朝为官,也没有因为官场上的难事,这么频频的皱眉过。
崔氏看他神色,以为是对纪青容不满,便眼中有笑地劝道:“子悠,你不要跟你媳妇置气,本就没什么事,就算她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都已经教训过了。”
陆倦的表字正是子悠,亲近的人会这么叫他,可纪青容从未唤过。
“什么地方没做好?”陆倦冷淡地追问。
崔氏看了身边的婢女一眼,紫竹就有眼色地跪在堂前。
哭着伏在地上道:“回世子,夫人,夫人她说要把我发卖了,可我什么都没做啊。”
紫竹越说越伤心,哭声越来越大,像是要哭晕过去。
纪青容紧锁眉头,看着崔氏和紫竹颠倒是非的演戏,眸子起了火。
但她仍然保持着沉默,陆倦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此时,又有一人抽噎起来,声音没有紫竹大,只是小声啜泣着。
比拼演技的时候到了。
众人望了过去,只见纪青梧哭的梨花带雨,美人垂泪,楚楚可怜。
纪青容赶紧从怀中拿出帕子,给五妹擦泪,而后回头,终于打算要说什么了。
见状,陆倦单边眉毛挑起,他看向纪青容,期待她能开口。
可这话却不是对他说的。
纪青容对着紫竹的身影,怒声道:“你哭那么大声做什么!把我五妹又吓到了!”
这声吼,让紫竹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脸上冲刷下几条白道道。
紫竹张着嘴巴,眼皮红肿地回头看着纪青梧,她怎么也跟着哭?!
纪青梧眼眸中盛满了泪水,泪珠正好从眼中居中滑落,也因此这才看清了紫竹的样子,紧接着,她咬紧唇,咬的死死的,嘴角抽搐着低下头。
差点儿就让她破功演不下去。
原因无他,绿色衣服的紫竹,真的好像她上一世见过的悲伤蛙。
纪青容不知道内情,安慰着她:“五妹,是大姐无用,让你受委屈了,快别哭了。”
只要纪青容肯开口,不管她说了什么,陆倦的脸色就缓和了许多。
他问道:“紫竹,夫人说的又,是什么意思,方才我进来的时候,见五妹在哭,也是因为你?”
陆倦过问,这事情就不好糊弄了。
崔氏急忙替紫竹解释:“小姑娘们年轻气盛,只是拌了几句嘴,你忙着朝廷事务就好,家宅琐事不用你操心。”
“拌嘴?”
陆倦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之言,沉声道:“母亲,你告诉我,你的婢女和我夫人的亲妹拌嘴?这侯府里,何时下人也能站在主子头上撒野了。”
崔氏揉了揉额角,叹息道:“紫竹十几岁就跟在我身边,我也是把她当成半个家人了,你整日忙于公务,就这么个丫头能陪着我解解闷,去年我染了疫症,要是没有紫竹在身边守着,我怕是没命和你在这里说话了。”
紫竹确实和崔氏的感情不一般,崔氏想打感情牌,让陆倦念及紫竹的好处。
可偏偏有人不买账。
“您老糊涂了。”
这五个字一出。
宁华堂的人都怔住了。
崔氏惊愕地望着陆倦,脑袋里都回荡着他的话。
纪青容的眼睛瞪得最大,夫君刚才说什么了?
纪青梧止了哭,水灵灵地看着大姐夫。
陆倦自嘲地道:“母亲,您是糊涂了,去年染了疫病,是青容衣不解带地在主院偏房住着,汤药都是她亲手熬的,她白白长了个聪明相,却是个手笨心实的,不知被那陶罐烫伤了多少回,手腕现在还留着痕迹。”
见几人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不想承认自己手笨的纪青容,赶紧把袖子拉了拉盖住。
陆倦又接着道:“再者,怎么一个丫鬟就成了你半个家人,您儿子媳妇都坐在这处,您要是对我有意见,大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崔氏也坐不住了,她如坐针毡地道:“我怎么会对你有意见,我只是——”
陆倦对她道:“您只是忘了,青容是世子夫人,也是这个家的主人!”
崔氏再也说不出话来,尴尬地合上了嘴。
纪青梧在心里给大姐夫鼓起掌来,要说婆媳关系和睦,还得是儿子立得住。
纪青容得到了意外的袒护,眼睛也越来越亮。
要是平时,她对着婆母都是能忍则忍,今天得知了多年不孕的真相,叠加上紫竹对五妹不客气,这才敢和崔氏起了争执。
又听陆倦没什么感情地道:“紫竹就发卖了吧。”
紫竹哭都不敢哭。
因为她知道,世子爷做了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再更改。
她也不敢求太夫人,她是崔氏的心腹,清楚崔氏虽然身份高贵,不怕老太太,也不惧侯爷,但最怕的就是世子爷。
崔氏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紫竹想到了什么,直接扑到了纪青梧脚下。
纪青梧过于慌乱的神色,映入武肃帝深邃的眼底。
他低沉的音色中,难得带了几分温和。
温和?
易地而处,纪青梧觉得匪夷所思。
一时不察,被人强上,时隔几年再见到“仇人”,是个人都应该暴跳如雷才对。
更何论,他已经成为睥睨天下的帝王,这该是他一生之耻吧。
纪青梧眸光闪动,思绪飘远。
脑海中浮现出她初次见到这张面孔之时。
那时,她的身份是军医,已在北地军营待了一年有余。
可就在前一日,她刚得知自己攻略错了人。
谁能想到,一方军营,竟有两个主将,一个定北大将军,一个镇北将军,称呼都极为相近。
纪青梧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镇北将军卫廷身上,不仅悉心照顾他饮食起居,甚至专门学了骑术,为他训马,只为博蓝颜一笑。
她每日追在卫廷身后跑,全军营的人都知晓,她这个女军医痴心恋慕着卫将军。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纪青梧对卫廷也是有感情的,私心想着这就是天定的缘分,她要努力争取。
她打算先和攻略对象培养感情,待到两情相悦后,再有条不紊地进行到生子步骤。
而定北大将军赵明琰,她也是远远瞧见过几回的,但从没看真切过,她心中都是任务,一颗心都扑在了攻略卫廷身上。
是以,就算赵大将军传闻里再怎么丰神俊朗,再怎么战功赫赫,她都坚定地认为卫廷是最好的,对他人不屑一顾。
直到消失很久的系统,忽然出现,提示她任务需要尽快完成,并告知她攻略进度为0。
她和系统连夜对了一晚上的账......
才发现她错得离谱。
时日无多,保命要紧。
那日,纪青梧站在营地门口,等着真正的攻略目标回营。
他一身银色甲胄,脚踏一匹通身如黑墨的宝驹,纵马驰骋。
“赵——”她掐着嗓子娇声呼唤,刚蹦出一个字。
铁蹄直接无情地踏地而过,溅起的烟尘,灰蒙蒙地扑了她一脸,连一个眼神都不肯给她。
纪青梧在营帐内苦思几天,最终憋出来个大的,药翻了整个军营,给赵明琰单独添了药性强烈的阴阳合和散。
她还记得,掀开门帘,出现在他面前时,这位的寒眸厉色,要把她射穿在当场。
这夜,可真是更深露重。
外边是呼啸的寒风,帐中却有难得的春.色。
纪青梧沉着气,解开他的铠甲,外袍,里衣,亵裤,其间之宏伟,惊的她慌神许久。
她索性直接闭上眼,跨坐在他腰间,手抖着去寻那处。
帐中的影子交叠,花见刃剑起战戈,她忍着身体疼痛,磨磨蹭蹭地动,像是受刑一般。
她异常懊悔,怎么没给自己也灌一碗催.情药。
两人之间,半分旖旎气氛都无。
事成后,纪青梧消失了,本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想法,她就在军营几里之外的驿站待产。
那驿站就是个哨岗,也有几个残破的军帐,她便藏在此处。
......
此刻的勤政殿内。
纪青梧和武肃帝对视着,发现他眸中有灿然的华光,有难懂的深意,却唯独没有怒火。
“怎么不答话?”
这么镇静平和,太不对劲儿。
纪青梧的理智短暂回笼。
忽而想起,她现在的脸还易着容,只还原了她七八分的样貌,她特意调整过下巴和额头的骨相,和早前大有不同。
且他们也就一夜相处,她还用帛绢遮住了他的眼。
武肃帝的表现,像是还没有认出她。
经过这样一番自我解释和心理安慰,她慢慢抚平了心中的忐忑。
轻柔地回道:“臣女前来,是为了感谢陛下赐座。”
纪青梧刚顺畅地喘了口气,又听武肃帝沉声问道:“既是要谢,要如何谢?”
嘴皮一张一合,就这么谢,不行么。
纪青梧拿不准他的心思,唇瓣抿了抿,唇色更加娇妍。
只见武肃帝忽然起身,来到她身前,高大挺拔的身形一下子就将她笼罩住。
纪青梧仿佛陷身密不透风的网中,龙涎香气愈发浓烈,她不仅面色绯红,凡是裸露出来的地方都带着粉。
他用右手持着一物,挑起纪青梧的下巴。
那东西的棱角硌疼了她,她不敢移开脸,只能被迫仰起头,露着白皙柔嫩的颈侧皮肤。
“陛下......”
意识到他在端详她的脸。
纪青梧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如擂鼓,胸脯上下起伏得厉害。
武肃帝的视线也有片刻的偏移。
原是青云之上,还有软绵的白云。
纪青梧本就头晕目眩,现又感觉呼吸不畅,眼前发黑,一个腿脚不稳,就要栽下去。
她猛的抓住身旁最趁手的东西。
手下触感是柔滑的锦袍衣料,下处是蓬勃坚实的肌理,比那抵着她下巴的纸片子还要硌人。
等纪青梧眼前能清晰地视物,才发现她握着的是皇帝的胳膊。
她松开手,站直了身体,软弹的脸颊不经意擦过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
“纪小姐的谢意,朕收到了。”耳畔传来他的轻言。
她真不是故意的,纪青梧脸红得发烫,比上了胭脂还要浓丽。
武肃帝先收回了手,垂下的手指摩挲了几下。
但这么“亲密”接触后,她反而没那么惧他。
他用手中的东西,轻拍了拍她的脸,目光灼灼,但声音深寒地道:“这是弹劾纪家的奏折,纪小姐可要看一看。”
纪青梧看向他修长手指夹着的折子。
飞快摇头。
“不看。”
纵观古往今来,帝王行事,岂能容他人置喙,万一是什么机密大事,她看了反而说不清。
“当真不看?”
武肃帝没料到她没有半分犹豫。
纪青梧眨着眼,试探道:“陛下想让我看,我就看,不想让我看,我就不看。”
见她这乖顺的模样,武肃帝勾唇嘲讽道:“纪家倒是出了个真聪明的。”
但纪青梧却从皇上口中,听出了阴阳怪气的意味。
她只能低着头,愈发恭顺。
“街上的黄口小儿都知道,陛下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泽世明君,臣女相信陛下,不会平白冤枉了纪家,也不会放过有罪之人。”
这番话,她说的是真心实意。
前朝大兴土木,导致民生凋敝,武肃帝入主凤凰宫后,连自居的宫殿都只是简单修缮。
她一路从南楚边境过来,越靠近临安城就越是繁华,这三年,就能让百姓生活安乐,且营生富足。
尽管太后和皇帝没有表面上看着那般和睦,但她相信武肃帝不是任凭私愿,就胡作非为的君王。
盯着她如云的乌发,武肃帝眸中起了酽酽墨霭。
昭阳殿,烛火通明,金壁熠熠。
皇帝的起居皆在此殿。
武肃帝今日很开怀,多饮了几杯酒,有些酒热,已经去净室换了套常服。
竹青色的圆领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青色丝线绣着龙纹,越发显得身形修长挺拔。
内殿之中,层层的鸦青垂帐将宫人们隔在外间。
武肃帝手里翻着一本古书真迹,眉梢眼角一派贵气。
李渝宗躬身小步走近,在垂帐外低声道:“陛下,庆云公主和纪小姐落水了。”
长指一顿,珍贵的真迹就这么随意地甩在了地上。
鸦青垂帐飘起,还没完全落下,武肃帝的身影就已经行至昭阳殿外。
*
太液湖边。
这不是纪青梧第一次下水了。
一回生,二回熟,她游上岸的时候,庆云公主还在水中拼命地扑腾。
几个不知从哪儿出现的侍卫游了过去,想要去营救,却被公主呵斥着退开了。
纪青梧也不理解,这公主此刻还骄横什么,分明小命都快没了。
她本不欲管此事,但不能见这条活生生的人命在眼前消失。
叹了口气,再次下水,动作迅捷地捞了庆云公主上来。
待她把公主送上岸,就看到原本无人的台阶处,站了一人。
长身玉立,竹叶青色的袍子,他低垂着眸,看着她。
纪青梧半个身子还泡在水中,和他的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身子抖了一抖。
皇帝怎么突然就出现在岸边了?!
“皇兄,你来了,皇兄,我差点儿就死了,你要给我做主啊......”
庆云公主湿漉漉地坐在地上,哭得好不可怜。
却发现武肃帝根本没看她。
纪青梧顶着头顶上之人的沉重视线,尽量动作优雅地爬上岸。
可毕竟在水中游了两回,第二回还是带了一个成年女子,力气就算没耗竭,也所剩无几了。
脚一滑,又要落下去。
下一瞬,被人架着胳膊,就提了上来,仿佛提一团棉花般轻松简单。
可她就算是棉花,也是湿了水的棉花,这人的臂力真可怕。
纪青梧甚至感觉自己双脚在半空中画了半个圈,才被放下。
腿脚不如皇帝快,才赶来的李渝宗气喘吁吁,把手中的袍子递了过去。
“陛下,您的外袍。”
在庆云公主可怜委屈的目光下,武肃帝把月白长袍一展,罩在了纪青梧身上,将人裹得严严实实。
纪青梧看着他的冷脸,心中忐忑,但身上暖了不少。
这外袍厚实,就是围的太紧了,脖子有点儿勒。
纪青梧刚想说,就被武肃帝凶狠的眼神给吓回去了。
她缩着脑袋,皱着眉,庆云公主落水的事儿,不会就要这么算在她头上了吧。
闹了这么大动静,慈宁宫也来了人。
石溪匆匆出现,恭敬道:“叩见陛下,太后得知公主落水,正在往过赶,遣了奴婢先过来查明情况。”
庆云公主哭着道:“都是纪青梧害我,我才会落水,快抓了她去母后那处问责。”
这事情的原委可不是像庆云公主说的那样。
纪青梧扯了扯唇,不知在嘲讽公主好计谋,还是讽刺自己太心善。
武肃帝看懂了她这份情绪。
“石溪,先把公主接回慈宁宫,请太医来看看,告诉太后,这事儿明日再议。”
庆云公主不忿地道:“皇兄,可是纪......”
武肃帝就这么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就压得她说不出话来,庆云嗫喏着唇,不敢再有意见。
现在天色已晚,连夜审此事,只会六宫不宁,石溪懂得这个道理,连同几个婢女,将庆云公主扶了回去。
武肃帝站在岸边,看着缩成一团,只露出一张小脸的纪青梧。
“自己说。”
“寿宴结束后,公主约我来湖边,是为了警告我......”
话到嘴边,可是看着皇帝那阴沉的能滴水的脸色,就说不下去。
武肃帝向她走近了一步,她真怕他再把自己扔湖里去。
于是立马语速飞快地道:“公主警告我不要和黎公子来往,因为黎承训是她选定的驸马。”
武肃帝一点都不意外,他看着女子潮湿的发和黑亮的眼,问道:“你是如何回答的?”
纪青梧正气凛然地道:“我当然不能同意。”
光明正大的争取可以,威逼情敌退出,可不是光彩的做法。
她只是对这种方式不耻,听在某人耳里,却是对黎承训的心意坚定。
武肃帝眸色黑沉,视线落在她总是吐出他不爱听之言的唇瓣,漫不经心地问。
“然后呢。”
“然后她就把我推到水中,我也把她拉下了水。”
见她说的这么轻松,完全不把溺水当回事儿。
武肃帝的气息陡然转冷。
纪青梧把外袍拥紧了,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
她忽然发觉自己说得太坦诚了,庆云公主是何身份,是皇帝之妹,公主身娇肉贵,她怎能与之比较。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
就算是公主推她落水又怎样,她不该把公主也拽下水,公主能做的,不代表她也能。
纪青梧抿唇,压着心内的委屈,没骨气地道:“臣女有错。”
武肃帝道:“错在何处。”
她蹙着眉回道:“错在不该不顾公主的安危,本来就是口舌之争,而且我擅长凫水,就算落了水了也不防事儿,公主是万金之躯,要是有了闪失,我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武肃帝转头看向平静下来的湖面,眸中却掀起波澜。
“你落水确实不会有事。”
自己说是一回事,听见皇上亲口说,又是另一回事。
纪青梧不知为何,那股酸涩从心底冲到了眼睛,双眼都蒙了一层泪。
她艰涩地道:“是,臣女游水游的好,就算被推入水,也可以自己游上岸的。”
武肃帝不为所动,仍冷冷道:“你可知,岸边的侍卫就是给你准备的,当然不会让你有事。”
什么叫给她准备的?
纪青梧的心思急转,而后大骇地抬头。
庆云公主都快要淹死了,也不许侍卫来救自己。
女子的衣衫单薄,落水后几乎贴在身上,若是被侍卫救起,和肌肤相亲无差别,这事儿再被旁人看了去......
就要名声尽毁地嫁与侍卫。
侍卫是为她备下的,此计要是成功,她和黎承训可不就要自此分道扬镳了。
武肃帝看着眼眸澄澈的女子,惊得花容失色,红润的唇微张,手攥紧了月白外袍。
天边月色皎洁,地上处处阴匿。
他早就知,她和皇宫格格不入。
轻易地就能被人算计了去。
寿宴上,还要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人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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