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会呢,这……”
沈修年懒得同他多说,直往里去。
里头第二间屋子被推开时,浓重的血腥气让他皱了鼻子。
床上的人双目紧闭,唇色惨白,身上的血红更是灼人眼睛。
都是朝堂里的人,沈修年与裴舟雾虽未曾有过太多的交集却也是碰过面的。
以往,裴舟雾是个多耀眼如日的人。
如今沦落到这般田地,属实唏嘘。
沈修年伸出二指探去裴舟雾的鼻间,实在是因为裴舟雾的状态太像是没了气息的,胸口都不见有起伏。
“苏……”
听见裴舟雾呢喃,他一惊忙将手收了回去。
“……月萤。”
声音太过虚弱,沈修年丝毫听不清。
只是为着查案不愿放过任何,心想若能从裴舟雾昏迷的呓语里得到些有用的也好。
于是,俯首低下了身子。
等了一会儿,裴舟雾又再开口,喃喃念着二字,“阿萤。”
阿萤。
“啊楹。”沈修年重复了同音的二字。
阿楹?
沈修年骤然起身,背脊绷的直直的。
不怪他开口就是“阿楹”二字,是他认识的所有人里,只有柳扶楹带这个字音。
而裴舟雾这般念念不忘,又喊的这样亲昵,自然是个女子之名。
霎那间,沈修年心里便起了个荒谬的念头。
难道,他发现了柳扶楹在外的奸情?
他知道柳扶楹在外有人,而她又时常前往香山的长明观,他便以为柳扶楹将人约到了观里私会,难道说是他猜错了,那私会之人不在长明观,而是……
不,这怎么可能。
这前后都是万丈悬崖,外面也都是看守的士兵,柳扶楹怎么进的来。
倏地。
他又想起什么,继而紧紧皱眉退了一步。
他记得,柳扶楹有一回在香山坠了崖,第二日才回的家。
自从那次之后,她就开始经常往香山去,说是去观里烧香求子,实际……
香山,阿楹。
哪有如此巧合?
又或是,真的只是巧合!
裴舟雾口中那人只是纯粹与柳扶楹的名字有一个同音的字罢了,是他想的太多。
不然,即便是门口守卫那一关,她就过不了的。
不将她当做逆贼同党当场杀了都不错了,怎么可能放任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进来与裴舟雾苟且私会。
“阿萤。”
裴舟雾口中的呢喃,仍在持续。
越听,沈修年心跳的越快。
他倒不是吃醋嫉妒柳扶楹与裴舟雾有私,而是裴舟雾的身份实在复杂,稍有差池,连带着沈家都是灭门之祸。
“簪子…簪子。”
裴舟雾不安的呢喃,声声牵动着沈修年的情绪。
他大着胆子又往前凑了几步,还是想要多听一些将事情弄清楚。
“簪子……”
裴舟雾的声音有些发急,沈修年也拧紧眉集中注意想要听的更清楚一些。
“月萤。”
“苏月萤。”
苏……
沈修年这会听清楚了,听的很清楚,裴舟雾所念之人姓氏为苏,而并非是柳。
他松了口气,眉头舒展透着安心。
不是柳扶楹,那就好。
那就好!
一动身,脚下又忽而踩到什么,他低头挪开步子,发现床前的地上落着一只木簪,他半蹲下去低头去捡,也明白了方才裴舟雾口中的簪子是什么意思。
手指才触到簪子,余光一瞥忽又在床下看见了什么东西。
他眼尖,一眼便回想起先前下属同他说过的迷香。
伸手摸出,揪出来的果然是一根烧尽了的香。
他顿时心惊,而再抬头时竟对上了床上裴舟雾不知何时睁开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