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并非此意,我是怕会打扰哥哥休息。”
裴珩砚伸手将锦被再次覆在她身上,语气着蛊惑,低低说道:
“绾绾乖,就在此处睡,只这一晚。”
还不等她有所回应,裴珩砚已经躺回床榻之上,那架势,好似已经做下了不容更改的决定。
裴稚绾打小性子就软糯,尤其在面对他时,几乎从未有过反驳的情况。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心一横,眼一闭。
好似要去应对什么天大的难事一般,拽着锦被躺了下去。
裴稚绾背朝着他,小心翼翼地往床边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身子。
两人之间的空隙也随之越来越大,丝丝冷气顺着锦被的缝隙钻了进来。
裴珩砚察觉到身旁这不停歇的动静,含笑调侃道:
“绾绾再挪下去,就要摔到地上了。”
话音才落,身旁那窸窸窣窣的动静瞬间便停歇了下来。
裴稚绾贝齿紧紧咬着下唇,那羞得泛红的半张脸,赶忙埋进了被子之中。
内殿一下子归于静谧,裴稚绾直勾勾地盯着床幔,怎么也睡不着。
“绾绾刚才做的什么噩梦?”
身后冷不丁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怔愣发呆。
那梦中恐惧的场景,又一次冲进脑海,令裴稚绾顿感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裴稚绾下意识地咽了咽喉咙,竭力将脑海中的噩梦驱赶出去。
“我听宫里的下人讲,噩梦说出来不吉利,哥哥快些睡吧!”
她说话的音量都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些许,好似在给自己壮胆。
裴珩砚听闻此言,便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两人就这般安安静静地躺着,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静谧的氛围在屋内悄然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裴稚绾只觉得眼皮愈发沉重,眼前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恰在她闭上双眼的前一瞬,隐隐约约听见身后裴珩砚传来一句话——
“有我在,噩梦不会成真。”
裴稚绾嘴角轻轻浅浅地勾了一下,应了一声“嗯”。
而后便彻底没了动静,沉沉睡去了。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在往后的日子里,裴珩砚竟会成为她此生最大的噩梦。
——
翌日。
裴稚绾醒来时,已是巳时,床榻上唯剩她一人。
原以为与裴珩砚同睡一张榻,自己定然会辗转难眠。
未曾想,她竟会睡得如此安稳。
裴稚绾起身离行至外殿,抬眸便看见萧行简也在。
她对此倒没觉得意外,毕竟这几日都是萧行简来东宫,帮着裴珩砚念奏折。
只是今日有所不同,他们二人并未在处理奏折,而是坐在那儿下起棋来。
下棋?
裴稚绾心中陡然一喜,赶忙迈着小碎步,一路小跑过去。
“哥哥,你的眼睛是能看见了吗?”姑娘熠熠目光望向裴珩砚,话语里满是难掩的欢喜。
萧行简看见裴稚绾从内殿走出来,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朝着她点头行礼。
紧接着,他那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落在了裴珩砚身上。
裴珩砚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落下一子后,回应她道:“看不见。”
裴稚绾眉间那刚刚绽放的笑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脸上随之涌起浓浓的失望之色。
她的目光落在桌案上的棋盘之上,只见黑白两子错落有致地对峙着,布局分明。
“哥哥看不见,那怎么下的棋?”她不禁心生好奇,开口询问道。
“听声辩位。”裴珩砚似笑非笑地回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