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嘉言察哈尔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残血美人,我靠接生宠冠草原!林嘉言察哈尔》,由网络作家“召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车仁大半夜被察哈尔从被窝里叫醒,看着床上一脸苍白不省人事的公主,忍不住埋怨道,“台吉,新婚之夜你该温柔些,她毕竟是中原人,身体娇弱,经不起你那么粗暴。”察哈尔面皮抖了抖。“我没碰她。”“嗯......”闻此,车仁又检查了一番,“那就是她身子太弱了,一路颠簸,再加上水土不服,才突然晕了过去。”“我明天给她开点滋补的药,慢慢养一养就好了。”车仁打了个哈欠,提起药箱走了。察哈尔看着林嘉言脚腕上青紫的指痕,心里生出些许烦躁。第二天,直到太阳高照林嘉言才悠悠转醒,帐子外面传来小孩的嬉闹声。她按了按胀痛的额头,从床上坐起身。“公主,你醒了?”莲心端着一碗药汁走了进来。林嘉言猛然想起昨夜,察哈尔赶自己走,然后自己居然就不争气地晕过去了。他不会以为...
《穿成残血美人,我靠接生宠冠草原!林嘉言察哈尔》精彩片段
车仁大半夜被察哈尔从被窝里叫醒,看着床上一脸苍白不省人事的公主,忍不住埋怨道,“台吉,新婚之夜你该温柔些,她毕竟是中原人,身体娇弱,经不起你那么粗暴。”
察哈尔面皮抖了抖。
“我没碰她。”
“嗯......”闻此,车仁又检查了一番,“那就是她身子太弱了,一路颠簸,再加上水土不服,才突然晕了过去。”
“我明天给她开点滋补的药,慢慢养一养就好了。”
车仁打了个哈欠,提起药箱走了。
察哈尔看着林嘉言脚腕上青紫的指痕,心里生出些许烦躁。
第二天,直到太阳高照林嘉言才悠悠转醒,帐子外面传来小孩的嬉闹声。
她按了按胀痛的额头,从床上坐起身。
“公主,你醒了?”
莲心端着一碗药汁走了进来。
林嘉言猛然想起昨夜,察哈尔赶自己走,然后自己居然就不争气地晕过去了。
他不会以为自己是耍心机想留下才故意装晕的吧。
被这个念头吓得一激灵,林嘉言这才转眼打量起自己所在的帐篷。
明显不是昨晚那个,这个更小也更破旧,角落甚至还破了个洞正在呼呼往里灌风。
“这是哪儿?”
“公主,”莲心一脸苦涩,“昨夜您晕倒,额驸请了大夫诊治。
后来说您身体不适,不宜与人同居,就把我们安置到这里来了。”
“这是......”把自己打入冷宫了?
林嘉言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心里还是庆幸那人没有趁人之危。
冷宫怎么了,冷宫也挺好的,没人看着,自由自在,妃子还能在里面随意发疯。
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林嘉言拍了拍莲心的肩膀,反而安慰起了她。
“没事的,我看这儿挺好。
这儿又不是宫里,处处拘束。
咱们没事还能出去逛逛,走走玩玩,多自在。”
莲心满脸愁容,新婚之夜被赶了出来,不懂公主这时候怎么还能这么乐观。
“先喝药吧公主。”
林嘉言捏着鼻子把药碗推远了些,“不喝不喝,是药三分毒,何况我又没什么病。”
当了十几年药罐子的公主最近开始拒绝喝药了,莲心也拿她没办法。
“那我给您梳妆吧。”
“不必了,这儿又没别人,一切从简吧。”
林嘉言实在是怕了之前那满头珠翠,梳妆完了自己头都不敢动,一天下来从脖颈到肩膀全是麻的。
莲心只好给她简单地挽了个发髻,连簪子都没插,只用了红色的发带在末尾打了个结。
林嘉言从自己带来的嫁妆里面翻出一件素色织锦流云裙穿上,感觉整个人比之前松快了不少。
门外有小孩好奇地伸着脑袋偷看。
林嘉言干脆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呀,新娘子出来了。”
小孩子们哄笑着四散开来。
林嘉言拿出刚刚从行李里翻出来的点心,放在手帕里递给他们。
小孩们好奇地围了过来。
“这是什么?”
“这是......”这是什么林嘉言也不知道,之前拿起来就吃,只觉得入口甜腻清香,大概是用桂花制成的糕点。
“这是海棠桂花糕,”林嘉言信口胡诌,“是用新鲜的桂花晾晒七七四十九天,再加冰糖豆粉和蜂蜜捶打三天三夜才能制成这么一小块。
谁想尝尝啊?”
“我我我......”草原长大的孩子们哪里见过这样精致香浓的糕点,纷纷蹦跳着拉住林嘉言的衣服。
林嘉言被他们扯得站不稳。
“哎哎哎等一下,都有都有。”
孩子们每人都分到几块糕点,兴高采烈地跑开了。
剩下一个小男孩,踟蹰着没走。
“怎么了?
你没有吗?”
林嘉言翻了翻食盒,先前的糕点已经分完了,准备拿点别的点心给他。
“二婶。”
男孩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二......二婶?”
林嘉言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给震了一下,瞬间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想起昨天婚礼上慈眉善目自称大嫂的女子,林嘉言心下了然。
“你是大王子的儿子?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明。”
这个名字好记,林嘉言点了点表示记住了,伸手在男孩肉乎乎的脸上捏了一把。
“我这儿还有些芝麻酥糖,吃吗?”
阿明接了过来,眼睛忽闪忽闪亮着光,“谢谢二婶,二婶你长得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女。”
被这一句彩虹屁夸得心气都舒坦了不少,林嘉言忍不住眉开眼笑。
“二婶,”阿明塞了满满一嘴的糖,含糊不清道,“你为什么住这里啊?
怎么不住二叔家。”
林嘉言目光躲闪,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孩子解释。
“呃......因为二婶身体不好,你二叔那里不适合养病,所以我到这里来住。”
“哦,”阿明鼓着小脸,若有所思,“二婶生病了,二叔还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二叔坏。
我要去告诉额娘。”
说着转身一溜烟就跑没影儿了。
“哎......”林嘉言没拦住,心道完蛋,刚进门第一天就告自己男人的状,这还得了。
让察哈尔知道了不又得记恨自己一笔。
想着反正刚过门大概也是要去拜见一下长辈的。
林嘉言简单收拾了下就一路寻了过去。
本想着皇室的帐子应该很明显,很好找。
可一路走来,全都是大大小小差不多的白色帐篷,林嘉言走着走着就找不到来时的路了,有些迷茫地站在原地。
这可怎么办,在大草原上的部落里迷了路。
周边三三两两的人,也不搭话,只是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地看笑话。
语言不通,又没法交流。
走了一会儿腿又开始隐隐作痛。
林嘉言弯着腰捏了捏自己的小腿肚,这副身子骨实在是太过弱不禁风了。
“你在这儿干嘛?”
一个少年在她面前停驻马。
林嘉言认出他就是那日来接自己时掀了轿帘的少年。
“我迷路了,你能给我指条路吗?
我要去找王妃。”
“迷路?”
少年不懂就在部落里面是怎么还能迷了路的。
听闻这公主昨夜被台吉赶出了帐子,怕不是因为她脑袋有问题,是个傻子。
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
少年翻身下马,朝着前方抬了抬手,“再往那边走二里路,看见金顶的斡尔朵就是了。”
“卧什么?”
林嘉言疑惑道。
见她真是个傻的,少年叹了口气。
“我带你过去吧。”
“好的好的,感谢。”
林嘉言忙不迭道谢。
少年牵着马,有些为难。
她就算是个傻子,那也是个女的,肯定是不能和自己同乘。
自己骑马让她在后面跟着,就她那细胳膊细腿的肯定又要跟丢了。
让她骑马自己牵马的话,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她的马夫了。
林嘉言见少年原地不动欲言又止的样子,全然不知在他心里已经把自己盘算成了四体不勤的傻子。
“那......我们走吧?”
林嘉言小声催促道。
少年回过神,就这样傻傻地牵着马引着她往前走。
林嘉言从没想到二里路有这么远,只能想办法跟人聊天来分散注意力。
“我们之前在葛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啊?”
听她提起葛郡,少年脸有些红,他窘迫地别过脸不让她看见。
“阿吉那。”
林嘉言把这三个字在嘴里嘀咕了几遍,“还行,不算长,我记住了。”
“唔......”马蹄声哒哒地敲击着青石板路,林嘉言在摇晃的马车上醒来,意识逐渐回归,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
耳边有人在轻声啜泣,林嘉言按了按自己的头。
什么情况,自己不是在九曜山滑雪吗,怎么晕过去了?
“公主?
公主!
你醒了?
太好了!”
一直在呜呜哭泣的女子激动地扑向床边。
林嘉言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是在叫她。
“我?
这是......公主太好了,御医说你不成了,我还以为你......呜呜呜......停。”
林嘉言被她吵得头疼,伸手制止她的哭泣。
她打量四周,马车内部空间很大,装饰得富丽堂皇,贵气逼人。
金黄色的流苏垂落在四周,轿帘上用金线绣满了凤凰交织嬉戏的图案,一针一线细致入微,一眼就能看出并非凡品。
景区体验项目?
来之前也没听说九曜山还有这种项目啊。
林嘉言摸了摸身下,柔软的锦缎厚实温暖,自己躺在床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
看到眼前这幅场景,还有床边一副宫娥打扮的女孩,林嘉言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矮几上有一面铜镜,林嘉言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冲过去。
镜子里是自己的脸没错,但面容苍白憔悴,满脸病容。
细看之下五官也略显稚嫩,像是十七八岁的自己。
宫娥战战兢兢地扶住林嘉言,“公主你怎么了?”
“这是哪儿?”
林嘉言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
还以为公主病得神志不清了,宫娥又开始抽抽搭搭地掉眼泪。
“公主,我们离开南国已经七日了,距离葛郡还有不过三日的路程了。”
......一定是睡觉的姿势不对,回去重睡。
林嘉言回到床上,两手端端正正叠放在身前,闭上眼睛。
兴许是精神过于疲惫,她居然真的很快又睡了过去。
“刘太医,公主刚刚醒过来了一阵儿,不过模样很奇怪,该不是病糊涂了吧?”
太医搭在林嘉言的脉上,皱眉沉吟。
“脉细如线,气阴两虚,的确是病入膏肓之脉象,嘶......”刘太医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有些不解,“脉象由沉变浮,又似有转机之像......”林嘉言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还是马车华贵的篷顶,忍不住捂住眼睛哀嚎了一声。
“公主,”刘太医唤了一声,喜笑颜开,“公主乃是有福之人,必能转危为安。”
刘太医心想,这公主打小就是个病秧子,在皇城里好生将养着都不知道能活多久。
现在还被送去蛮夷之地去和亲,就这漫漫长路都能要了她的命了。
自己被安排了这么个苦差事,要保证把公主安全送达,这段时间可谓是夜不能寐,生怕一不留神,公主就断了气了。
要是公主真的死在半路上,自己怕也是在劫难逃了,刘太医长舒一口气,退下煎药去了。
“公主,”侍女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声,“您还好吗?
感觉如何?”
“不好。”
林嘉言自暴自弃地拉起被子蒙住头,妄图逃避现实。
自己刚刚大学毕业,下个月就要去医院上班,爸妈天天急着给自己安排相亲。
实在不想在家听他们唠叨,趁着有时间,就自驾跑到九曜山滑雪场来放松放松。
只记得当时自己脚踩单板,装备齐全。
刚冲下黑道,跃出跳台就感受到一阵失重,接着就失去意识,再醒来就出现在这里了。
自己这是穿越了?
林嘉言捂在被子里小声嘀咕,“系统?
系统?
有没有系统啊?”
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回事?
别人穿越不是都还有个系统吗?
也没人来跟自己介绍介绍情况,就这么突然地开始了?
“公主,公主。”
侍女怕她在被子里捂出好歹,伸手轻轻扯开被褥。
林嘉言转头跟她大眼瞪小眼。
“你叫什么名字?”
“公主......”侍女低头垂泪,暗道公主果然是病坏了脑袋,“我是莲心啊公主,你不认得我了?”
“哦......莲心。”
林嘉言叹了口气,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
她从床上大咧咧地盘腿坐起,用胳膊支着脑袋。
“跟我说说吧,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昨日深夜公主突然开始昏迷不醒,药也喝不进去,刘太医说您......多半是不行了......谁知您今日突然醒了过来,公主是千金之躯,有皇家恩泽庇佑......停停停,”林嘉言深吸口气打断莲心,“这些我都知道了,说说别的。”
“别的?”
“比如......现在是什么朝代?
我是什么公主?
咱们这是要往哪儿去?”
......完了,公主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脑袋还彻底坏了,到时候两边怪罪下来,自己这一颗脑袋都不够砍的了。
本以为公主这次转危为安,自己也能保住小命,难道终究还是逃不过一死吗?
“呜呜呜......”看她哭得真切,怕是自己问得太直白,让人以为自己傻了,林嘉言连忙下床扶着她的肩膀解释道,“我就是,就是那个,病得脑袋有些糊涂了,好多事情想不起来,好莲心,别哭了,你跟我说说吧。”
莲心忍住眼泪,看着一脸真挚地盯着自己的公主,只好开始说起了前情概要。
现在是天岳十三年,自己是南国南荀帝的六公主,也叫林嘉言。
母妃红颜薄命,本来身体就不好,生了自己之后更是元气大伤,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独留公主一人在深宫后院长大。
皇帝起初还念着稚子体弱,常来看望。
可后来公主缠绵病榻久了,皇帝也失去了耐心。
后宫佳丽三千,一个宠妃的离世并未给皇帝留下太多的伤痛。
就连这个病弱的公主也渐渐被人遗忘。
直到察哈尔·布勒胡木统一草原五大部落,自立为王。
沉湎享乐的皇帝才猛然感受到了来自蛮夷之地的威胁。
思来想去,决定用和亲来换取两国和平。
这才想起了被自己遗忘许久的六公主,临时加封她为清阳公主,即日前往草原和亲。
“什么?”
林嘉言柳眉倒竖,气不打一处来,“老皇帝平时看都不来看我一眼,这时候倒想起我了?”
“公主慎言。”
莲心被她的话惊得差点咬了舌头,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林嘉言也被她突然下跪给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把人扶起来。
她在脑中疯狂回忆早就被自己抛在脑后的历史知识,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时期有这个朝代。
看来是没法开天眼预知未来了,林嘉言神经质地盯着自己的食指,怎么别人穿越不是有系统就是有金手指,到自己这儿就什么都没有。
天崩开局,要怎么艰难求存?
昨天本来就累狠了,半夜又被吵醒。
林嘉言这一觉一直睡到日头高悬还没醒。
察哈尔早起收拾了屋子,给战马喂了草料,还刷洗了一遍。
估摸着时辰,那娇弱的公主也该起床了。
察哈尔这才佯装无事,迈着两条长腿,慢悠悠地晃到她的帐子前。
却见莲心候在门口没有进去,大门紧闭,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她还没起?”
察哈尔难以置信,这人怎么这么能睡?
莲心吓了一跳,连忙低头解释。
“公主昨日帮王妃按摩,许是累着了,睡得沉,我这就去叫她。”
“按摩?”
就那人的小细胳膊小鸡爪,还能给人按摩?
挠痒痒都嫌没劲。
察哈尔嗤笑一声,挥手阻止莲心。
“算了,爱睡睡吧,不用叫了。”
睡得太久,林嘉言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隐约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才撩开眼皮打了个哈欠。
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
林嘉言坐起身,靠在床边醒神。
左手搭在被子上,正迷糊着,手指似乎触到了什么东西。
指尖传来冰凉滑腻的触感,林嘉言一脸呆滞地掀开被子。
“啊!”
察哈尔正准备离去,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惊叫。
他反应极快,两步就冲到门前,正准备抬脚破门。
门却猛地从里面被拉开,林嘉言尖叫着扑进了他的怀里。
“有有......有蛇......”林嘉言吓得浑身颤抖,话也说不利索了。
只把头深深地埋在察哈尔身上,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
察哈尔一手托着她,一手抚着她的背。
林嘉言赤着脚,只穿了一套单薄的雪白中衣,身上还带着刚从被窝里出来的余温。
察哈尔刚刚忙活了半天,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玉锦长袍。
两人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肌肤相贴。
察哈尔满脑子都是一句话,她身上怎么这么软。
周围传来阵阵哄笑。
察哈尔这才反应过来,林嘉言赤裸的脚丫还贴在他身上。
他掀开衣袍裹住她,就着这个姿势进了屋。
“在哪儿?”
察哈尔一只手托着怀里不停颤抖的人,扫视了一遍屋里。
“那儿,床上。”
林嘉言从怀里露出一只眼睛,小心地伸手指了指床上。
察哈尔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褥,里面果然盘着一条细长的白条锦蛇。
林嘉言悄悄瞟了一眼,又尖叫一声牢牢扒在察哈尔身上,再也不肯回头看了。
“放心,没毒。”
这是有毒没毒的事儿吗?
林嘉言呜咽一声把头埋得更紧了。
察哈尔看她吓成这样,有意逗她。
“应该是你被窝太暖和了,蛇都想来取取暖。”
“别说了,别说了你。”
林嘉言感觉头皮发麻,气得用拳头捶了锤察哈尔的胸口。
察哈尔胸腔振动,闷闷地笑了几声。
“你还笑?”
林嘉言支起身子,看察哈尔一脸揶揄,正准备再说什么,余光突然看到床上的蛇动了。
“啊!”
察哈尔笑着把怀里的人搂紧了,腾出一只手掀开被子,拎起毯子四个角简单拧了个结,把蛇包了起来,丢到门边。
“好了。”
林嘉言小心地抬头,转着脑袋四处打量屋里,生怕还有漏网之蛇。
“咳咳。”
察哈尔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
林嘉言突然回神,发现自己还跟个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
脸上腾得烧起一抹薄红,连忙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
“对不......呃......那个......谢谢......”林嘉言赤着脚踩在毡毯上,满脸窘迫。
见察哈尔不说话,只是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她低头才发现刚刚一番挣扎,衣领都有些散开了。
林嘉言赶紧伸手捂住衣领,瞪着察哈尔怒道,“流氓!”
莲心在里面帮她更衣,察哈尔抱着手臂靠在门外,想起刚刚被吓得炸毛的林嘉言,瑟瑟发抖地躲在自己怀里。
啧,那感觉,又香又软,手感不错。
温暖香玉入怀,这滋味还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门开了,梳妆整齐的林嘉言踱步而出,恢复了平日里那副端庄稳重的样子。
只不过耳后尚且还残留着未褪却的红晕,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刚刚多谢台吉了,台吉此次出兵可还顺利?
昨夜我身体不适,没能前去迎接,还请台吉见谅。”
看来梳妆打扮这一会儿功夫,她已经想好这一大堆客套话了。
察哈尔挑了挑眉毛,“无妨,公主殿下身体‘娇弱’,是该多多休息。”
他故意把那两个字咬得很重,林嘉言瞪着一双杏眼看着他,气结。
察哈尔看逗得差不多了,便收敛了神色,指了指帐子的后面。
“那里角落被老鼠啃了个洞,蛇应该是从那里进去的。
快冬天了,蛇也想找个暖和的地儿过冬。”
林嘉言绕到后面,那里果然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正在呼呼往里灌着风。
自己刚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但只是随意用行李堵住洞口,以为只要不透风就行了,没想到倒是给山上下来的蛇留了个门。
“要不......无妨......”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一个小洞而已,缝上就好了。”
林嘉言补充道。
这下轮到察哈尔语塞了,他原本想说这帐子之前也空置了很久了,年久失修,防不住蛇鼠虫蚁,不如就搬回来和他一起住算了。
没想到被她抢先截断了话头。
“台吉想说什么?”
“没什么,”察哈尔摸了摸鼻子,“我是想问要不要帮忙,把这洞补上。”
“台吉还会用针线?”
林嘉言有些惊讶,没想到这草原男儿不仅能领兵打仗,还能穿针引线。
“会一点。”
察哈尔不愿丢了面子,故作轻松地甩了甩手,蹲下观察那个洞。
“一个小洞而已,简单。”
莲心拿来针线,看着两个人蹲在地上笨手笨脚地一通捣鼓。
“你行不行啊?”
林嘉言看他捏着针线半天找不着怎么下手,忍不住问道。
察哈尔岂能认下这等奇耻大辱,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你起开,我马上就弄好。”
林嘉言将信将疑让到一边。
半晌,察哈尔扯断线,长出了口气。
“好了。”
一块歪歪扭扭松松垮垮的补丁贴在洞口,甚至还有边缘的缝隙都没填满,只靠着稀疏的线撑着。
“这......”林嘉言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丑是丑了点,但是结实,保证蛇进不去。”
察哈尔拼命挽回自己男人的尊严。
“行吧,辛苦你了。”
林嘉言拍了拍他的胳膊,像哄小孩一样。
察哈尔瞪着眼睛,感觉被她小看了,气得丢下针线转身就走。
这人,还是个小孩脾气。
林嘉言看着他的背影腹诽道。
不过想想也是,以他的年龄,放在现代社会也就是刚进大学的纯情男大。
对自己来说就是个弟弟,也就是长得唬人了点,实际上还是很好拿捏的。
公主如今才刚过及笄之年,林嘉言呆望着镜中稚嫩的脸,心里却没有一丝重返十六岁的开心。
莲心给她梳妆,缀上了满头珠翠。
先前公主一直病重,卧床不起。
准备的锦衣华服朱钗宝玉全都派不上用场。
如今虽说身子还未痊愈,但眼瞅着精神状态好了许多,也能起身下床稍微走走了。
莲心面上带笑,心里欢喜,伺候公主穿好了层层华服。
“这么开心?”
林嘉言看着莲心洋溢着笑容的脸,忍不住问道。
“公主身体好了,奴婢自然欢喜。”
林嘉言不自然地动了动脖子,只觉得自己脑袋上堆了好几斤的黄金珠宝。
话说出来,这公主体质实在是差,下床走几步就喘,说会儿话就晕。
自己这两天还计算着能不能跳车逃跑,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了。
“那个......什么胡木,草原上的王,他多大年纪啊?”
自己可不想刚穿到这个世界里就要嫁给一个老头子。
“奴婢不知,不过听说他的小儿子与公主殿下年龄相仿,想来应该和陛下年岁相近吧。”
“啊?”
林嘉言两眼一黑,险些站不稳,欲哭无泪,“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莲心扶着她的身体,见她误会了,连忙解释:“公主误会了,公主是去和布勒胡木的小儿子和亲,并非是和狼王啊。”
“哦......那还好…”个屁啊,自己在庆幸什么啊。
林嘉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胡子拉碴,满身横肉的壮汉,抱着一根鲜血淋漓的羊腿大快朵颐。
她摇摇头,把这个疯狂的原始人从脑海中驱散,又在心中把那个卖女求荣的狗皇帝给大骂三百回合。
莲心给她簪上一根并蒂金莲步摇,宽慰道,“公主也别太过忧心了,听闻那台吉从小跟着可汗四处征战,也是英勇无比,战功无数。
布勒胡木一早就钦定了他就是未来的可汗。
公主以后就是尊贵无比的可汗夫人,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福气呢。”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胡子拉碴的壮汉小人骑着大马挥舞着手里的长刀,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在林嘉言脑子里奔腾。
“唉,”林嘉言泄气地一屁股坐在榻上,“能不能不去啊,要不咱们逃跑吧?”
“公主慎言,”莲心大惊失色,又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公主三思慎行啊。”
“别动不动就跪下啊,膝盖不疼吗?”
林嘉言伸手想把人拉起来。
莲心跪着后退一步,深深地把头叩在手背上。
“我开玩笑的,我这个身体,能跑到哪儿去啊。”
这倒是真心话,就是现在给机会让她逃跑,凭着这不堪重负的孱弱身子,怕是还没跑出三百米就自己断气了。
何况,自己毫无准备地穿到这个时代,身无长处,在学校里学的医学理论知识,都还没怎么实践过,离了各种检查仪器似乎也毫无用处。
看来现在除了走一步看一步之外,也没别的办法了。
“公主莫要自怨自艾,您之前久住宫中,院墙高筑,憋得苦闷。
说不定现在到了草原,无边无际无拘无束,反倒对您身体有好处呢。”
未来有没有好处不知道,反正眼下感觉自己快被高原反应给逼死了。
林嘉言分析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时常头晕头痛,呼吸急促,心悸,应该都是因为高原反应,再加上原身底子实在太差,小小的高原反应就差点让她没了半条命。
林嘉言双手环了环自己的杨柳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又抚上平坦的胸口。
不由得又长叹一口气,这也太瘦了。
就算放在以瘦为美的现代社会,也是过于瘦弱干瘪的身材了。
自己前凸后翘的身材全没了,一朝回到解放前,让人难免心气郁结。
傍晚,马车终于停了。
林嘉言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莲心进来端了一碗药汁进来。
“公主,该喝药了。”
“到哪儿?”
林嘉言打了个哈欠,感觉队伍停了下来。
“明日便可抵达葛郡了,现在天色已晚,队伍要停下整顿,稍事休息,等明日一早再出发。”
碗里漆黑的药汁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苦味儿,林嘉言干呕一声,把药碗推远了些。
自己平时注重健身养生,很少生病。
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药了,眼前这碗药汁自己决计是喝不下去的。
“我能下去走走吗?”
从这里醒来已经两天了,每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马车晃晃悠悠颠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公主,这不合规矩,”莲心连忙开口阻拦,“在见到驸马爷之前您不能在外露面,就连刘太医来为您诊治都只能以纱帘相隔,不可逾矩啊。”
古时候规矩可真多,林嘉言撇了撇嘴,只好作罢。
撩开轿帘,目之所及全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太阳在地平线缓缓下沉,天上的云朵被染上一片金黄。
如果忘却自己身处这糟糕的处境的话,这幅美景还是挺让人心旷神怡的。
林嘉言还没适应这里的海拔,高原反应还在持续。
莲心端进来的晚饭她也没胃口,只吃了两块儿小小的栗子糕。
看她累了,莲心又伺候她洗漱更衣。
早上梳妆更衣就花了一两个时辰,然后在轿子里枯坐一天,一个人也没见着。
晚上又要花一个多时辰拆卸打理,林嘉言实在很难理解古人的脑回路。
这一对花花绿绿的珠宝首饰,如果没有莲心,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往头上插。
夜里还是被头疼折磨得难以入眠,林嘉言真的很想掏出氧气罐来吸几口,又是想念现代科技的一天。
好不容易浅睡了三个多小时,莲心又进来把她叫醒,开始又一轮的梳妆打扮。
林嘉言坐在铜镜前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莲心只好一边给她盘发,一边用手扶着她的脑袋。
“公主,我们马上要到葛郡了,您清醒一下。
一会儿见到驸马可不能这副样子啊。”
林嘉言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撩开帘子往外看。
一座城池映入眼帘,远远还能看到有人骑着马从中穿行而过。
又躺在家里将养了几日,林嘉言的脚彻底好了。
天气变冷,早上起床更难了,她的健身计划也被无限期推后。
莲心煮了热茶端给她暖手。
“这几天怎么没看见阿明了。”
“兴许是天太冷了吧,我看部落里的人也极少出来走动了。”
天寒地冻,草地上的草都蔫了。
每日只有察哈尔他们还会出去跑马,其他人基本上都呆在家里取暖,不大出门了。
“好无聊啊。”
林嘉言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古人没有手机电脑,平时都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算了,还是去找嫂嫂吧,这段时间她的腰痛已经好多了,再给她巩固巩固应该就快大好了。
见林嘉言准备出门,莲心拿了一件大氅给她披上。
“外面天冷,公主早些回来。”
“知道了。”
林嘉言呼出一团白气,把手揣进袖子里,朝着金帐走去。
“嫂嫂?”
林嘉言推门进去,里面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这么冷的天,他们去哪儿了?
主人不在,林嘉言也不好一个人在里面待着,只好转身往回走。
路过一个帐子,正好一位眼熟的妇人走了出来。
“阿婶,”林嘉言叫住她,“你知道我嫂嫂去哪儿了吗?”
妇人在都兰那里见过林嘉言好几次,知道她是察哈尔的王妃。
“阿明昨晚发热了,她带着阿明在车仁那儿呢。”
妇人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帐子,车仁是部落里的蒙医,平时大家有个头疼脑热都会去找他。
“好,我去看看,谢谢阿婶。”
道过谢,林嘉言快步走向那顶帐子。
推门进去,看到都兰果然在里面。
阿明躺在床上,头上搭着一块儿手帕,小脸烧得通红。
“嫂嫂,阿明怎么了?”
林嘉言摸了摸阿明的小脸,温度有些烫手,“怎么烧这么厉害。”
“他这几日不太舒服,没什么精神。
兴许是天气变凉,着了风。
昨晚突然起了热,越烧越厉害,我就赶紧带他来找车仁了。”
都兰眼圈乌青,这几日肯定担心得也没休息好。
“是风寒?”
林嘉言皱眉查看阿明的情况。
“应该就是贪玩伤风,我已经给他喝了麻黄汤,发发汗,烧退了就好了。”
车仁在一旁煎药,回答道。
“可是从昨晚一直烧到现在,高烧不退,真的只是普通的风寒?”
按理来说普通感冒不会像这样持续高烧,林嘉言恨不能给他抽血化验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车仁见她质疑自己,心气不顺道,“王妃有所不知,我们草原人民身体不像你们中原人那般孱弱,平日里小小的伤风发热抗一抗就好了。
真像这样烧得厉害了,就喝点退热汤,睡一觉保准儿就好。”
林嘉言也拿不准,干脆不再言语,坐到都兰身边,陪她一起守着阿明。
直到天色渐晚,车仁又给阿明灌下几碗药汁,可温度却一直没退。
眼看人都开始烧得说胡话了,都兰心急如焚,抱着阿明不知如何是好。
扎那推门进来,他刚从军营回来,脸上也是一片焦急。
“怎么样了?
还没退热?”
他从都兰怀里接过阿明,额头相抵试着他的温度。
“不应该啊,该吃的药都吃了,怎么还没起效啊。”
车仁抠着脑袋苦恼道。
蒙医多擅长治疗外伤,对于寒热内症治疗手段一向简单粗暴,只会最基础的对症下药,基本全靠自己的强健的身体素质硬扛。
“天气变化无常,军营里也有人病倒了。”
扎那用湿帕子擦拭着阿明的后背。
“等等。”
林嘉言看到阿明的背上隐约露出一片红疹,连忙拉住扎那的手,轻轻掀开阿明的衣服。
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阿明的背上生出一片鲜红的密密麻麻的疹子,从后心一直蔓延而下。
“这是......”车仁突然开始颤抖,“是伤寒。”
除了林嘉言,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伤寒是草原上除了天花以外最让人闻风丧胆的疫病。
它传播快,难预防,起病迅速,致死率高。
至今也没有特别有效的治疗手段。
每次伤寒蔓延,都会造成大量的人口死亡。
“怎么可能,”都兰眼泪一下就奔涌而出,紧紧抱住阿明的头,“伤寒已经消失十多年了,怎么会突然又出现了?”
十多年前那场大疫,尸横遍野,生灵涂炭。
扎那和察哈尔也在那场瘟疫里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幸存下来的人们都对当时的惨状历历在目。
“真的是伤寒?
你再好好看看。”
扎那赤红着一双眼,按着车仁的脑袋往阿明身上凑。
“是伤寒,我不会看错。”
一想到伤寒那可怕的传播速度,在场的人可能都逃不掉了,车仁绝望地蹲下抱住脑袋开始哭泣。
林嘉言看他们的神情,这才反应过来。
虽然在现代社会,伤寒是一种很普通很常见的病,但是在这个时候,还没有研制出特效药,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一种飞速传播的不治之症。
该死,下次穿越之前能不能提前通知一下,好歹让自己做点准备再来啊。
左旋氧氟沙星、氧氟沙星、环丙沙星。
林嘉言恨不能原地穿回21世纪,把这些药搬个几箱过来。
让他们知道小小的伤寒根本不足为惧。
扎那用力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大步走到门外跟外面的人吩咐道,“现在立马去通知可汗召集人马大帐议事,另外派人去兵营里通知察哈尔,就说,瘟疫来了,让他维持好军营秩序,不要自乱阵脚。
提防有人趁火打劫。”
军营里,察哈尔正在查看病患情况,帐子里已经躺下了十几号人。
还有很多轻症的留在各自的屋内休息。
“急报!”
传令兵从马背上跌落下来,连滚带爬地奔到察哈尔面前。
“部落传回消息,伤寒疫病蔓延,可汗请台吉留在军营主持大局。”
察哈尔瞳孔骤缩,“确定是伤寒?”
传令兵垂下脑袋,面色沉重,“确定,部落里已经过半数的人倒下了。”
帐子外不停传来马蹄声脚步声,闹闹哄哄的。
林嘉言也被送回自己的帐子暂时隔离,严禁外出。
她垂着头用手指在毯子上写写画画,疯狂回忆着在学校学过的关于伤寒的知识。
“伤寒是由伤寒杆菌引起的一种急性肠道传染病。
临床特征为持续发热、表情淡漠、相对缓脉、玫瑰皮疹、肝脾肿大和白细胞......”林嘉言烦躁地敲了敲脑袋。
这些也没用啊,得想想这里有什么药能用得上的。
莲心手脚利索地给林嘉言重新整理好了妆发,还用金箔描了花钿。
给她披上大红的锦袍,整理好喜服。
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了马车。
林嘉言刚一露面,人群中就爆发出阵阵欢呼,伴随着号角声鼓声琴声,震耳欲聋。
她感觉自己的两条腿软成了面条,颤抖着迈不开步。
察哈尔过来牵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林嘉言腿弯一软,向前歪倒,一头撞在了察哈尔坚硬的胸膛上。
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哄笑。
“新娘子等不及啦哈哈哈哈......这么快就投怀送抱了哈哈哈......新娘子长得这么美,察哈尔今晚可要上火了。”
......他们说的是蒙语,林嘉言听不懂,但听得出他们语气里的戏谑。
她羞红了脸,用拳头使劲捶了捶不争气的腿。
待她站稳,察哈尔又拉着她继续向前走。
他俩被人群簇拥着,敬茶,叩拜,鞠躬。
有人端上来一个煮熟的羊头,旁边放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嘴里叽里咕噜跟他们说着什么。
察哈尔用匕首割下一块羊头肉递给林嘉言,她呆呆地接过来,不懂什么意思。
察哈尔又给自己割了一块儿,抬手示意林嘉言吃掉。
羊头就是简单的白水煮过,没加任何调味。
颠簸了一路的林嘉言本来就一点胃口都没有,此刻只能机械地咀嚼着嘴里的羊肉。
察哈尔看她吃得艰难,脸色有些不悦,重重地咳了一声。
林嘉言捧着羊肉被他吓得一哆嗦,连忙一股脑塞进嘴里,囫囵咽了下去。
“察哈尔,对待妻子你该温柔一些。”
上位坐着的女子轻笑着开口,说的是汉语。
林嘉言抬眼望去,女人笑容亲切,慈眉善目。
“我是察哈尔的大嫂,我叫都兰,”女人亲切地拉起林嘉言的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林嘉言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默默低下头。
后面又跟着察哈尔端坐在席上,接受一波又一波人群的跪拜。
刚刚吞下的羊肉在胃里翻腾着绞痛,人们嘴里说着晦涩难懂的语言,吵闹的嗡嗡声让林嘉言脸色更差了。
好不容易捱到结束,林嘉言被送回一个帐子里自己坐着。
沉重的头饰压得她脖颈发麻,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痛。
她想拆了头饰卸妆休息,又怕惹怒了那凶神恶煞的王子,只好用手撑着脑袋无声叹息。
“公主。”
莲心掀开门帘,走到她身旁。
“我来替你梳妆。”
“还梳妆?”
林嘉言被吓得一个激灵坐直了,这几天已经被她动不动就几个小时的梳妆给吓怕了。
还以为后面还有流程没走完,等着自己重新换装。
“不是不是,是帮您卸妆就寝。”
莲心扶着她坐好,开始帮她拆下头上的发髻。
“可以睡觉了?”
林嘉言有些难以置信,一般婚礼不是新娘子还得在新房等着丈夫回来洞房吗?
怎么这就可以洗洗睡了?
“是的,大王妃说让公主先休息。”
“哦......”正好,自己确实也累得不行了,就算不卸妆估计也撑不住了。
林嘉言任由莲心在自己头上动作,迷迷糊糊地又被脱下了外衣,躺到床上头一歪就睡晕了过去。
察哈尔从宴请宾客的营帐里出来时已经被灌了不少酒,但他眼神清澈,脚步从容,毫无醉意。
他虚虚握了握手掌,回忆着手心里残留的手感。
先前拉了一路,那样小的一只手,冰凉滑腻,柔若无骨。
他又闻了闻指尖,似乎还残留了一丝若隐若现的香气。
回到自己的帐子,矮几上的喜烛已经快燃尽了。
桌上还放着一壶酒,他们还没喝合卺酒。
察哈尔走到床边,看向被褥里的小小起伏。
他把被褥掀开一角,露出林嘉言的手臂,手如柔荑,皓腕凝霜。
察哈尔攥了攥这只手,又捏了捏她纤细的手指。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毫无知觉。
怎么在床上捂了这么久手上还是一片冰凉。
察哈尔忍不住凑近了观察她的脸,那张脸现下卸了妆,现出了原本苍白脆弱的模样。
她的睫毛纤长细密,鼻头秀气挺翘,微张的嘴巴小巧娇嫩,眉头轻轻蹙起,似是睡得不好。
林嘉言感觉自己在茂密的森林里逃命似的狂奔,沉重的脚步声在身后穷追不舍。
自己跑得快喘不上气,突然脚下被石头绊倒。
回过头,一只龇牙咧嘴的黑熊已经扑了上来,一排锋利尖锐的牙齿凑到林嘉言眼前,她吓得闭上眼,似乎能感觉到黑熊刺人的毛发已经凑到了颈边。
挣扎着从梦中醒来,林嘉言大口喘着粗气。
突然发现真的有个黑黑的脑袋埋在自己的颈边,吓得她尖叫一声,猛地坐起身往后退,谁知身后就是坚硬的床板,脑袋重重地磕在床板上,疼得她呜咽一声。
察哈尔只是想凑近了闻闻她身上是什么香,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
看她捂着脑袋缩在角落,眼角沁出泪水。
察哈尔心中有些烦躁。
他撩开袍子一屁股坐在床上,向林嘉言伸出大手。
“过来。”
林嘉言瑟缩了一下,又把脚往里面收了收。
见她不为所动,察哈尔脸色阴沉,长臂一伸,就把人从角落捞了出来。
林嘉言吓得叫了一声。
“你我已是夫妻,你这么怕我作甚?”
察哈尔沉着脸,有些不悦。
眼前男人跟自己的体型差距巨大,让他轻而易举地掌控着自己的身体。
林嘉言被他捉住脚腕,浑身抖若筛糠。
自己也不想这样,但前世自己连恋爱都还没来得及谈过,更遑论突然这样和陌生男人亲密接触了。
“你你你......你先放开我。”
察哈尔饶有兴致地抬起眼皮,“我若不放呢?”
林嘉言挣扎了几番,丝毫没有撼动那只无情铁手,气得她用另一只腿使劲在男人的铁臂上踹了几脚,男人不为所动,反倒是林嘉言自己腿上被撞得一片红肿。
看她拼命挣扎的样子,察哈尔也失了兴致,松开了手。
自己对这门亲事本就不满,做做样子罢了,没想到这公主竟还一副被逼无奈誓死不从的样子,自己又不是那巧取豪夺之徒,做不出那强人所难的事来。
重获自由,林嘉言抱紧膝盖又缩回角落,一脸戒备地看着床边的男人。
察哈尔豪迈地往床上一躺,出言讥讽道,“公主殿下连碰也不让碰,那还大老远来这儿干嘛,不如明日我就派人送你回去,好过你在这里担惊受怕。”
“真的?”
林嘉言双目灼灼,信以为真。
察哈尔被她噎住,有些无语。
这公主脑子怕不是磕坏了,南国皇帝摆明了拿她当一枚弃子,若真的把她退回去,哪儿还能留她的命在。
“假的。”
察哈尔坐起身,翻了个白眼。
林嘉言泄了气,又恼他是故意挖苦自己,忿忿地瞪着男人的后脑勺。
察哈尔似有所感,突然回头,正对上她的目光。
林嘉言慌乱地移开眼神。
“既然公主不愿意,那还呆在我的帐子里干嘛?”
“啊?”
他这是赶自己走?
半夜被男人从家里赶出去。
林嘉言还没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回过神,她气得咬了咬牙,从床上起身。
先前外衣也不知道被莲心收到哪儿去了,自己身上只穿着雪白的中衣。
赤脚踩在毡毯上转了一圈,也没看到鞋袜。
在男人戏谑的目光里,也顾得不那许多。
林嘉言赤着脚就要掀开门帘出去。
“哎。”
察哈尔伸手阻拦。
没想到她气性这么大,说走就走。
要真这样出去了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察哈尔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林嘉言此时就靠着这股气撑着,被他这么一拽,眼前一黑,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在这里待了大半个月,自己的不适感总算好了一些,身子爽利了不少。
察哈尔和部落里的一众男人们也不在,没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林嘉言过得也还算自在。
没事就去都兰那里坐坐,陪阿明玩一玩,顺便还能跟着学点蒙语。
都兰手里拿着一件男人的外袍,用金线在内侧绣花。
“这是什么?”
林嘉言看她绣的纹样,不像寻常花草。
“这是狼神图腾,保佑扎那在战场上平安的。”
都兰眼角带笑,温声跟她解释。
“哦......”都兰跟扎那感情很好,这段时间听她讲了不少两人的往事。
“察哈尔以前的衣服也是我给他缝制的,以后该交给你啦。”
“啊?”
林嘉言看着衣服上复杂的刺绣图案,感觉脑袋都大了一圈。
让自己穿针引线缝伤口还行,绣花这种手工活自己还真没搞过。
都兰很耐心,手把手地教她,可林嘉言绣了半天还是绣得歪七扭八,看不出形状。
“唉,看来我是没什么天赋了。”
林嘉言叹了口气,想劝都兰放弃教自己绣花。
“没事的,我们这边刺绣纹样跟你们中原不同,你一时不习惯,慢慢来就好了。”
都兰用剪刀割开林嘉言绣错的针脚,重新下针修补,没有一丝不耐烦。
两人也垂头绣了大半天了,林嘉言伸了个懒腰活动身体。
看到都兰有些难耐地捶了捶后腰。
林嘉言最近也发现了,都兰似乎有腰伤,每次久坐或是久蹲之后就会腰痛。
“嫂嫂,你腰不舒服?”
“老毛病了,”都兰笑着挺了挺腰,“之前生阿明的时候正值打仗,部落跟着大军奔波。
没坐好月子落下了病根,每日都会痛上几回,已经习惯了。”
林嘉言回忆自己在学校上过的针推课,虽然针灸自己学得一般,但是推拿还行,之前在家没事也会给老爸老妈按按肩颈,效果不错。
“嫂嫂,我会一点推拿按摩,要不让我试试?”
都兰有些诧异,养尊处优的南国公主居然还会这些?
“弟妹身娇体弱的,不用在我这浪费力气,反正都是老毛病了,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嫂嫂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被这种病根影响身子呢,就让我先试一试,成与不成再说嘛。”
说着林嘉言就拉着都兰躺在榻上,都兰拗不过她,只好顺从。
撩开外袍,林嘉言把手搓热,掌根贴上都兰的腰窝,从脊柱两侧向外侧按摩,逐渐增加力度。
脑中回忆着人体穴位图,林嘉言用手指在她腰部的肾俞穴和命门穴进行持续按压。
都兰发出了舒服的喟叹。
“言言,你真的会啊。
我还以为你们南国公主从小学的都是琴棋书画,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想到你还会这些。”
林嘉言动作一顿,脑子转得飞快。
“我从小不受宠,父皇不太管我。
我对琴棋书画不感兴趣,平日就爱好看点医术,不过从来也没什么用武之地。
今日若能帮嫂嫂的腰痛缓解一二,也算没有白费功夫了。”
听闻这么好的孩子从小没了母亲,还被亲生父亲冷落,无依无靠长大。
都兰心中对她的疼惜更甚。
打定主意要等察哈尔回来之后好好说说他,让他对公主好一点。
林嘉言给都兰按了半个时辰,都兰心疼她,起身不让她继续了。
“好言言,我感觉已经好多了,你快歇会儿吧。”
一停下来林嘉言才感觉到手臂都酸痛得抬不起来了。
“这毛病一次两次治不好,我以后经常来给你按按,做几个疗程应该就好了。”
“疗程?”
都兰不解。
“呃......就是多按几次的意思,我从医书上看来的。”
林嘉言双手颤抖地端起茶杯,赶紧低头喝茶。
“我们草原医术落后,蒙医只精通外伤,对于女子产后虚弱之类的问题,向来是没有办法。”
都兰叹了口气,拉起林嘉言的手,感叹道,“还好有你,帮了大忙了。”
帮大忙谈不上,但是来到这里,只有都兰像长辈一样对自己关爱有加,林嘉言也想尽可能回报她。
晚上被都兰留下吃过晚饭,林嘉言回到自己的帐子里的时候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
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觉得眼皮似有千斤重。
莲心帮她洗漱收拾她都一无所知。
深夜,外出了快一个月的大军回营,马蹄奔腾似雷声阵阵。
都兰带着人在门口迎接。
扎那老远就下了马,朝自己的妻子奔去。
许久不见的两人深情相拥。
“怎么样,还顺利吗?
有没有受伤?”
都兰捧着丈夫的脸,细细打量。
“一切顺利,没有受伤。”
扎那抱着都兰的脸狠狠啃了一口,“想死我了。”
草原人民自由奔放,不拘小节,表达爱意一向也是热烈直接。
众人笑着起哄。
察哈尔骑在马上,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却没找到那抹纤弱娇小的身影。
“言言今天累了,这会儿应该已经休息了,她身体不好,我就没叫她起来。”
注意到察哈尔的目光,都兰笑着解释道。
“我没找她。”
察哈尔尴尬地收回目光,夹了夹马腹先行离去了。
大军回营休整,扎那和察哈尔还要向可汗汇报此行战况,卸下战甲就进了大帐。
男人们兴致高涨,围坐在篝火前谈笑喝酒。
林嘉言被喧闹声吵醒,迷迷糊糊爬起来,隔着窗户看到外面人影憧憧,映着火光热闹非凡。
看样子是大军回营了,那察哈尔他们应该也回来了。
看这些人这么开心,想必这趟肯定很顺利了。
也不知道现在是夜里几点,林嘉言揉了揉眼睛,还是很困。
又回到床上,用被子隔绝喧嚣,继续闷头大睡。
议完事出来,天已经快蒙蒙亮了。
扎那跟察哈尔简单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看着哥哥帐子里灯光摇曳,还有人在等着他回家。
察哈尔无声地叹了口气,回到自己冷冷清清的帐子里。
自己这段时间不在家,那女人竟然真的就一直不回来。
好歹两人也是成了亲拜了狼神的夫妻,自己打完仗回来她也不来迎接一下。
察哈尔有些不爽地磨了磨牙,决定等天亮了就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懂事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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