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的九官,恰好与他撞了个满怀。
“初棠,当心!”
他笑语吟吟地扶住我,随后像没事人一般解下披着的斗篷递到我手上。
“今日骑马不慎摔了一跤,斗篷破了条口子,初棠,你怎么呆了,快替我补个花样,就补个仙鹤吧。”
见我呆呆地愣着,神色震惊,他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好好好,午后替你去买樱桃煎。”
8当日午后,二郎君果然亲自出门买了樱桃煎回来。
冬日淡阳下,院内白石桌上摆着一盏琉璃碗,碗里盛着鲜红的樱桃煎。
他披着鹤氅,默默地坐在石凳上,半晌他抬头望着满脸忧心的我道了一句。
“你们姑娘最喜吃樱桃煎。”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也出了毛病。
前两年,我的眼睛有些看不清,郎中每次开药都劝我,“姑娘,你可不能再哭了。”
我说我没哭,可郎中不信,“姑娘,自欺欺人对你的身子无益。”
可渐渐地,我发现自己耳朵没事,是二郎君他病了。
虽然他每日生意照做,应酬照去,初棠茶照喝,可回到兰香苑里,他的脑子就不清醒。
我在他眼里,是小玉,也是初棠。
我的眉眼原就有几分像姑娘,那回我们酒醉被锁在房里,我穿着姑娘的旧衣,他曾经将我的背影错认成了姑娘。
或许便是从那日起,庄生晓梦,蝴蝶迷离,思念成疾的他有些恍惚了。
宫里的御医轮番上阵,各式各样的药方子开了有厚厚的一沓,御医不中用,侯府便遍请天下名医,那白花的银子不下万贯之数。
他这个病也奇,谁都认得明明白白,偏就分不清我和姑娘。
月复一月,年复一年,最初时他还能清醒几日,但到了承安十五年春,在他眼里我不再是小玉,我彻彻底底成了贺家初棠。
九官已然是个十岁的孩子,他早已知道自己的娘亲逝在承安五年夏,也隐隐知道自己的爹爹,熬过寒冬已是不易。
多年自苦,思妻成狂,府中众人皆暗道,二郎君的身子已是一副熬干的躯壳。
唯有我知道,其实他的心早就死了。
他出身锦绣之乡,少时遇到一生挚爱,可情深不寿,老天爷也起了嫉妒之心,在生命最是华枝春满之时,剜了他的心,剔了他的骨,硬生生抽出他的肠子,令他成了茫茫人世的行尸走肉。
伤心桥下春波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