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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寒门学渣,我一路科举舌战群儒后续+完结

日照前川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清晨,河西村。阳春三月,正是农闲时候。村里人悠哉起床,不慌忙做早食,三五懒汉、婆娘扎堆在路口,编排闲话。斜对面,崔家大门半开。刚好能瞧见里头两个成年男子,带着两个小男孩,在院子里‘跳大神’。懒汉婆娘们互相挤眉弄眼,低声嘲笑。“天老爷,这是在作什么妖呢。”“一家子都读书读傻了!”“他家岘哥儿,八岁大的娃子,半月前扎进淹不到裤腿儿的小溪里,愣是爬不起来。”“崔家老大老二,今年还去考科举不?”“考,怎么不考!人家老崔氏说了,要让两个儿子一直考下去呢。”“哎呦,这都考了快十年了吧,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在河西村,崔家一直都是村民们议论的对象。因为崔家大儿子、二儿子,考了快十年的科举,导致败光家业,穷到揭不开锅。偏偏这兄弟俩,年年考试,年年落榜...

主角:崔岘崔仲渊   更新:2025-05-24 05: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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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崔岘崔仲渊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寒门学渣,我一路科举舌战群儒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日照前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清晨,河西村。阳春三月,正是农闲时候。村里人悠哉起床,不慌忙做早食,三五懒汉、婆娘扎堆在路口,编排闲话。斜对面,崔家大门半开。刚好能瞧见里头两个成年男子,带着两个小男孩,在院子里‘跳大神’。懒汉婆娘们互相挤眉弄眼,低声嘲笑。“天老爷,这是在作什么妖呢。”“一家子都读书读傻了!”“他家岘哥儿,八岁大的娃子,半月前扎进淹不到裤腿儿的小溪里,愣是爬不起来。”“崔家老大老二,今年还去考科举不?”“考,怎么不考!人家老崔氏说了,要让两个儿子一直考下去呢。”“哎呦,这都考了快十年了吧,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在河西村,崔家一直都是村民们议论的对象。因为崔家大儿子、二儿子,考了快十年的科举,导致败光家业,穷到揭不开锅。偏偏这兄弟俩,年年考试,年年落榜...

《穿成寒门学渣,我一路科举舌战群儒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清晨,河西村。

阳春三月,正是农闲时候。

村里人悠哉起床,不慌忙做早食,三五懒汉、婆娘扎堆在路口,编排闲话。

斜对面,崔家大门半开。

刚好能瞧见里头两个成年男子,带着两个小男孩,在院子里‘跳大神’。

懒汉婆娘们互相挤眉弄眼,低声嘲笑。

“天老爷,这是在作什么妖呢。”

“一家子都读书读傻了!”

“他家岘哥儿,八岁大的娃子,半月前扎进淹不到裤腿儿的小溪里,愣是爬不起来。”

“崔家老大老二,今年还去考科举不?”

“考,怎么不考!人家老崔氏说了,要让两个儿子一直考下去呢。”

“哎呦,这都考了快十年了吧,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在河西村,崔家一直都是村民们议论的对象。

因为崔家大儿子、二儿子,考了快十年的科举,导致败光家业,穷到揭不开锅。

偏偏这兄弟俩,年年考试,年年落榜。

如今快三十了,还只是个可怜的童生。

崔家院子里。

头发花白的老崔氏手持戒尺,严肃监督两个儿子、两个孙子打‘五禽戏’锻炼体魄。

村民们不懂,笑话这是在跳大神呢。

突然。

趁着老崔氏一个没注意,她的小儿子崔仲渊眼珠一转,开始偷懒。

下一刻。

啪!

老崔氏手中戒尺如长了眼睛,稳准狠打到小儿子的屁股上。

“疼疼疼!”

崔仲渊嗷呜惨叫,给自己身边的小男孩打眼色。

岘哥儿,快替爹向你祖母求求情啊!

对待孙子,老崔氏总是会宽容一些。

然而崔岘看了看那骇人的戒尺,不顾亲爹哀怨的眼神,对祖母露出一个讨好的乖巧笑容。

打了我爹,可不能再打我了嗷!

院子里。

崔家老大、老大媳妇儿、和他们的大女儿、小儿子,以及老二媳妇儿,都各自眼观鼻,鼻观心,努力做忙碌状。

生怕受到牵连。

半个多时辰后,五禽戏终于打完。

老崔氏吩咐道:“老大、老二回房温书。老大媳妇去做早食,老二媳妇去打扫院子,璇姐儿去喂鸡。钰哥儿、岘哥儿歇一歇,也各自去帮你们娘干活儿。”

一家人很快便忙碌起来。

老崔氏自己去后院喂牛。

崔家老大崔伯山、老二崔仲渊回房,紧接着传来他俩洪亮的读书声。

老大媳妇林氏去庖厨做早食。

林氏的大女儿,十岁的崔璇去喂鸡。

林氏的小儿子崔钰,刚锻炼完,站在崔岘身边微微喘气。

他是崔岘的堂兄,今年九岁,比崔岘大一岁。

老二媳妇儿陈氏,也就是崔岘的娘,怀有五个月身孕,正扶着腰打扫院子。

崔岘歇息片刻,赶紧去帮忙。

打扫到大门口的时候,他听到外面那群人在奚落自家,于是恶狠狠瞪过去。

懒汉婆娘们被抓包也不害臊,嘻嘻哈哈的散去了。

崔岘见状,回头看向自家破落、寒酸的房屋,无声叹气。

难怪会被人看不起。

真是穷到叮咣响啊。

没错,崔岘穿越了。

上辈子,他是现代社会985高校汉语言文学专业博士,死于一场意外车祸。

再次睁开眼,却穿越到大梁王朝,河西村崔家一个八岁稚童身上。

巧的是,这个稚童名字也叫做崔岘。

半月前小崔岘在溪边玩耍,不慎落水昏迷,醒来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个芯子。

好在,崔岘融合了稚童的意识,所以并未引起旁人怀疑。

要知道这可是古代。

若是被认定为‘鬼附身’,那可太要命了!

再说这崔家。

崔岘的祖母老崔氏,是个‘鸡娃狂魔’,日日盼望着两个读书的儿子,能科举高中,光耀门楣。

可惜这么多年都没能如愿。

反倒成为十里八村的笑料。

人们嘲弄:“老崔氏是癔症了,他们崔家啊,就没有中榜的命!”

听着里屋父亲、大伯的读书声,再看看自家简陋的院子,崔岘喃喃道:“没有中榜的命么……未必吧。”

半月前穿越来的时候,崔岘是有些茫然的。

因为这个叫做大梁的朝代,他从未听说过。

前世那些闪耀在历史长河里的先贤、名家,也都不见踪迹。

后来暗中观察大伯、父亲读的书,让崔岘松了口气——还好,读的是四书五经。

再根据大梁王朝乡试、会试、殿试的完备科举制度,和其余种种迹象可以推测出,这个大梁王朝,无限接近于上辈子的明朝。

只是开国皇帝从姓朱,变成了姓梁。

当然,对于崔岘来说,这都是小事。

只要还在读四书五经,只要仍旧是儒家在治理天下。

就足够了!

作为曾经的高等学府汉语言文学专业博士,崔岘的脑子里,储藏着足以惊艳这个时代的璀璨学识。

不仅仅限于那些流传千古、脍炙人口的诗词。

他还能做八股,辨经文,写策论。

他临摹过书圣王羲之的字。

他通读过《四书章句集注》——集儒家大成的官方哲学丛书,再直白来说就是科举考试的答卷标准。

他知道朱熹的格物致知。

他了解王阳明的知行合一。

他还看过《九章算术》。

他刷过历代状元殿试试卷大全。

他读过《天工开物》,读过《本草纲目》,读过《徐霞客游记》,读过《孙子兵法》。

他甚至还钻研过《厚黑学》、《盐铁论》、《潜夫论》。

而这些,便是崔岘的底气!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穿越,对于崔岘来说是个好事儿。

毕竟穿越前的他,只是个有些学识的博士。

穿越后的他,那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外挂’!

在这个以士农工商排序,惟有读书高的年代,崔岘穿越而来睁开眼的刹那,脚下就注定已铺好了一条青云通天路!

崔岘是个很有韧性的人。

他上辈子孤儿出身,天崩开局,却也一路摸爬滚打,努力读到了博士。

穿越后,虽然因现状凄惨而略显沮丧,但是绝对不会就此被轻易打倒。

至少他这辈子有家,有亲人。

暂时的穷困潦倒,不足为惧。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凭借满身学识,在这陌生的古代王朝——

混出个人样来!


裴坚吹干墨迹,把纸张小心放进信封,这才以玩笑般的口吻说道:“其实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就是根朽木。家里人嫌我没出息,学堂夫子觉得我是朽木草包。”

“然后我遇见了岘弟,他是这么多年,唯一发自内心夸赞我,觉得我优秀的人。他……他愿意喊我一声大哥,我好开心好开心。”

“给人做大哥的感觉真的很爽,会有一种我其实不是废柴朽木的错觉。”

“等我把这封信送去开封,等《虹猫蓝兔七侠传》出版,等崔岘的才子名声响彻整个南阳,我是废柴的事实,一定会暴露。”

“到时候,他肯定就不愿意给我做小弟了,我也没脸做他的大哥。”

“所以说这么多不是我矫情,我就是想说,想说……”

‘想说’重复了好几次,裴坚也没能说出口。

李鹤聿把话接过来,难得表情非常认真:“兄弟,你放心,我们懂你的意思!这段时间,我们努力,一定把《虹猫蓝兔七侠传》好好写出来!”

庄瑾也郑重道:“对,好好写!我虽然没有给崔岘小弟做大哥,但被他整日喊大才子,说实话心里也美滋滋的。虽然后面肯定会败露,但至少现在,我们还是崔岘小弟崇拜的对象啊!”

高奇咧开嘴:“咱们把《虹猫蓝兔七侠传》好好写出来,让崔岘小弟打响才名!虽说咱们不是大才子,但没关系,因为真正的南阳大才子,是由咱们几个废柴的努力而扬名的!这样想一想,是不是也挺有成就感的。”

确实啊!

听起来,比出版《虹猫蓝兔七侠传》让虹猫少侠问世,要更加激动啊怎么回事!

大概是因为,虹猫少侠是虚拟的。

但,超级神童天才崔岘小弟,是活生生存在的!

四人互相对视,彼此伸出拳头轻轻碰撞:“为了崔岘小弟的才名,咱们做大哥的,拼了!”

没办法,谁让他们是大哥呢。

最后裴坚又不放心的说道:“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别只会喊空话,每人回去都要好好写,不可以敷衍!”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时刻警惕,我还想给我小弟做一段时间优秀大哥呢!在《虹猫蓝兔七侠传》出版,我爹我祖父回来之前,我要维持好优秀大哥的人设!”

其余三人闻言鄙夷嘲笑:“嘁,还说我们仨贱,你才是最贱的那个。”

裴坚贱笑出声,又恢复了往日吊儿郎当的纨绔姿态。

崔岘在窗外默默听着,嘴角带笑。

说到底,这四位少爷,性格的底色都是善良的。

虽说纨绔骄纵厌学,但却并没有因为小弟出色而嫉妒,哪怕冒着‘被小弟抛弃’的可能,也要努力为小弟的前程铺路。

少年人的友谊,纯洁不掺杂利益,稚嫩的拳头碰撞,擦出来的火花,都是青涩的、真诚的。

而这样的好大哥,崔岘又怎么会弃其而去呢?

功名前程之路漫漫,三五好友兄弟抵肩前行,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幸事!

·

数日后。

开封府。

裴坚的那封信,终于送到了。

最近这段时间,远在开封的裴家大爷、裴家老爷,先后收到了两封来自家里的信。

第一封,是裴老夫人寄来的,说家里请来了一个书童,这书童乖巧聪慧,说坚哥儿是个神童天才。坚哥儿在书童的劝说下,肯开始用功读书了。

裴家两位举人老爷对此嗤之以鼻:坚哥儿那孩子,跟用功读书这几个字,根本不沾边。

多半是老夫人溺爱孙子,所以夸大其词了。


最终,崔老太太还是同意了小孙子的请求。

三日后,将崔岘送往裴府。

与此同时,那十两银子,分作两份。

五两充公,用于贴补家里和钰哥儿读书。

另外五两,则是给了陈氏。

那一车厚礼,米面油蛋收起来,肉下锅煸熟了,留着以后慢慢吃。

而那两匹布,一匹放家里,另一匹由大伯母林氏带去县城,找裁缝铺加急,给崔岘赶制三套衣裳。

当天晚上。

大伯母急匆匆从县城归来,拒绝陈氏帮忙,自己忙活着炒了一大盆猪肉炒萝卜干,一大盆葱炒鸡蛋。

屋子里香飘四溢。

但就算是嘴馋如崔璇,都沉默着没动筷子。

因为她知道这顿肉是怎么来的——

‘卖掉’阿弟换来的。

大伯母殷切给崔岘夹了满满一大碗肉,嗫嚅羞愧道:“岘哥儿,吃,多吃点。”

正如她自己所说,让八岁稚童外出务工,供自己儿子读书。自诩崔家长媳的林氏,腰杆子都挺不直了。

但她这个长媳说了不算。

崔老太太一锤定音,明日就要先把钰哥儿送去县城顾夫子那里开蒙。

“够了,大伯母,我要吃不下了。”

崔岘看着冒尖儿的碗,连连摇头,并招呼众人:“阿姐,祖母,你们大家都吃啊。对了,为什么不见阿兄?”

林氏看了一眼崔老太太,表情尴尬。

大伯则是闷声道:“躲在卧房里哭呢,不肯出来,我晚上再劝劝他。”

崔钰死活不肯去读书。

因为这个,向来懂事的他,下午已经闹过一场了。

他大声哭嚷,表示绝对不会拿卖阿弟的钱去读书。

但崔老太太心意已决,谁也拗不过。

听到大伯这样说,崔岘端起那碗肉:“我去劝吧。”

等崔岘走了。

堂屋饭桌上一片安静,谁也没出声。

片刻后,崔仲渊再也忍不住,靠在陈氏肩膀上悄悄抹眼泪。

他心疼儿子嘛。

若是崔岘被强行送去当书童,崔仲渊这个当爹的,绝对会站出来护住儿子。

可这次……

是岘哥儿自己一心想去的。

先前崔岘那番‘英雄不问出处’的话,不仅打动了崔老太太,也打动了崔仲渊、陈氏夫妻俩。

儿子想外出闯荡,当父母的,哪有拦着不让的道理呢?

·

大伯一家的卧房里。

崔钰蜷缩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抱着膝盖默默流泪。

被子的一角被掀开,而后,另一个瘦小的人迅速钻了进来,用肩膀蹭了蹭崔钰的肩膀。

崔钰往侧边退。

那人便贴着他的肩膀,跟着他挪动,直到崔钰贴到墙角,退无可退。

接着,被子里传来一声崔岘戏谑的笑:“哎呀,哭鼻子啦?”

就这么一句话,莫名把崔钰给惹毛了。

他猛然掀开被子,红着眼怒道:“笑!你还笑!你知不知道世道险恶,就敢给人做书童?安稳去读书开蒙,难道不比给人做……做……来得好!”

‘做仆从’三个字,崔钰甚至都没勇气说出口。

崔岘叹了口气:“我去读书,那你怎么办呢?”

崔钰几乎想也不想,道:“我是你兄长,就算要去做书童,那也是我去。若裴家不肯要我,那我就回来,大不了同祖母一样,每日少食一顿饭,也能供你去读书。”

听到这话,崔岘心中动容,无限感慨。

他看向身旁模样稚嫩的崔钰,心想:原来兄长不仅仅是一种年纪,更是一种责任。

罢了罢了。

大哥、父母、祖母都认了,多一位‘兄长’又有何妨。

因此崔岘认真开口:“阿兄。”

崔钰闻言眼睛里浮现出希冀:“是不是后悔了?阿弟,你今日那番话,打动了祖母。你听兄长的,你现在去跟祖母说,说你不去裴家了,你想去读书开蒙。你信我,祖母一定会同意的。”

不得不说,崔钰人虽年纪小,但很通透。

说话的同时,他急切的拉着崔岘,就要往外走。

但,崔岘没动。

崔钰回过头,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阿弟,算兄长求你!我一想到自己要……要用‘卖掉’你的钱去读书,我心里就难受。”

他才九岁。

放在现代社会,还是懵懂顽童,父母手心里的宝贝疙瘩。

但生在封建古代农家,寒门清贫,早早被生活逼迫着,学会妥协退让,扛起兄长的责任,懂事到让人心酸。

“我已经决定好了,去裴家。阿兄,这书,得你去读。你我兄弟血脉相连,如同你不忍我去做仆从一样,我也同样不忍你去。但终究是要有个人去的,对不对?”

崔岘笑着伸出拳头:“自家兄弟,不多说腻歪虚话。来,我们碰一碰拳,做个兄弟约定。”

“不管我爹,你爹来日是否能中榜,但你我都须从现在起各自努力,兄弟齐心,来日顶峰相见,光耀崔氏一族门楣。”

崔钰不停摇头,拒绝出拳。

崔岘曾经在心里给崔钰这样一句评价:小小年纪,便有君子风范。

而君子,可欺之以方。

因此崔岘佯装难受,继续说道:“我虽决定去裴家做书童,但心里也忐忑难受,这个时候,本该兄长来安慰我,为何还要我来安慰你呢?你去读书一事,既已成定局,阿兄难道连同我做个兄弟约定都不肯?”

果然,听完这话,崔钰红着眼妥协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两个稚嫩的拳头用力抵在一起。

“……好,兄长答应你。我们兄弟,各自努力,来日顶峰相见,共同光耀崔氏一族门楣。”

陋室清贫,寒门穷困。

两个小小少年彼此对视,拳拳相撞。

无声,却有着无穷的力量。

第二天,崔钰是哭着离家的。

崔伯山带着准备好的束脩,陪儿子去县城顾夫子的私塾开蒙。

同样来开蒙的,还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

老夫子将他们引入学堂,各自落座,每个座位上都有一卷书。

夫子说,书很珍贵,可以小心翻阅,看不懂没关系,以后就懂了。

夫子还说,这是人生的第一堂课,不着急识字,先各自想一想,究竟为什么读书。

其余的孩子或懵懂、或茫然,或挤眉弄眼开小差。

唯有崔钰坐在学堂里,先擦干净眼泪,又将手掌放在衣衫上,反复擦拭。

夫子有句话说错了。

这是他人生的第二堂课。

第一堂课,崔钰已经上过了,那堂课的内容残酷到令他绝望:牺牲掉阿弟,他才能坐在这里读书上课。

所以,从今以后,别人可以玩闹、可以走神、可以懈怠学问。

但唯独他崔钰不可以。

反复擦干净手的过程里,崔钰心想:为什么读书呢?

为了不牺牲阿弟,为了光耀崔家门楣,为了不再做泥巴腿子。

为了……为了所有泥巴腿子都能读上书,并且不必牺牲自家阿弟、阿妹。

书卷很大,大到数以千年来、数以万万人读了书,越读越觉得自己渺小。

书卷很小,小到它分明无穷浩瀚,却连个未开蒙稚童的心愿都无法实现。

崔钰此刻完全不知道,他立下的,是一个何等恢宏壮阔的愿景。

他的眼里只有桌上那卷书。

晨光熹微,倾洒进学堂。

被粗苎麻布衣裳磨蹭到通红、却干净的手,小心翼翼翻开桌面上的书卷。

是曰:开卷有益。


崔老太太是被两个儿子抬回家的。

因为气急攻心,伤心过度,她在县衙红案榜前哭晕了过去。

这一路,她听得最多的两个字便是:认命。

回家后。

村子里的人来探望她,也都劝她‘认命’。

咱们都是乡间田野地里的泥巴腿子,天生伺候庄稼的命。

何苦折腾着非得读书呢?

崔老太太木着一张脸,任由别人念叨,却始终不发一言。

等外人都走了。

老太太把全家人都喊来,平静道:“崔家以前不是泥巴腿子,以后也绝对不能是泥巴腿子。”

没等其余人开口。

老太太指向外面,浑浊的泪水自眼眶向外流淌:“我知道,这些年你们对我有怨言,不想读书了,想种庄稼过安生日子。”

“可是你们出门看看,那能长出庄稼的泥巴田地,才是最会吃人的陷阱牢笼,一脚踩进去,祖祖辈辈都出不来了啊!”

她声音凄厉。

崔岘怔怔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异常震撼。

一个未开蒙的古代乡野老妇。

得吃过多少苦难,经历过多少岁月的鞭笞,才能说出这番话啊。

人们常说:云贵川的十万大山,是困住无数人一生的梦魇囚牢。

但河南一马平川的田地,对于穷苦百姓们来说——

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十万大山’呢?

“如今人人笑我老崔氏癔症,泥巴腿子妄想桂榜高中。但短短二十年,他们便不记得,曾经的崔家,出了一位举人老爷,一位秀才相公。”

“他们凭什么说崔家是泥巴腿子!崔府的大门外,曾经还挂着举人之家的牌匾!”

“伯山、仲渊,娘这些年时常想不通啊!你们祖父,是南阳府读书人都敬重的举人老爷,你们的父亲,也是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秀才。”

“可怎么到了你俩这里,就次次落榜呢!”

崔老太太泣声质问。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如鲠在喉。

他们也确实在努力读书,可……就是读不出个名堂啊。

唯有崔岘心中有数。

大伯、父亲本来天资就一般,只懂读死书,知其然,不知所以然。

再加上没有老师传道授业解惑,如何中榜?

寒门难出贵子,便是这个道理。

崔老太太眼神失望的看着两个儿子。

许久后又颤声回忆道:“当然,也不全然怪你俩,娘知道,这些年你俩心里也苦。当年你们祖父远赴江浙做县令,却遇上倭寇作乱,为守城护住百姓,你们祖父祖母因此牺牲。”

“那个时候,你俩还小。你们父亲……你们父亲他远赴浙江奔丧,回来后心神俱损。”

“再后来出了孝期,你们父亲不顾身体虚弱,强行去开封参加乡试。然后……然后熬垮了身体。”

“乡试开考后,贡院闭门不开,纵然是考场走水,考生暴毙,也断然没有开门的道理。可那九天六夜的考试,是真能把人给熬没了啊!”

“当时,你父亲自知身体已到大限,苦苦哀求提调官将其隔着院墙丢出考场。”

“因你们祖父抗倭战死,当年的主考官,破格开恩,同意了你们父亲的请求。”

“我闻讯赶至,甚至都没来得及哭,你父亲躺在考场外狰狞着脸,死死攥着我的手,说……说……”

说到这里,崔老太太哽咽到失声。

崔伯山哭着道:“娘,别说了,别再说了!”

“你们父亲他说,哪怕倾尽家财,也要让伯山、仲渊读出个名堂,否则他死不瞑目!这杀千刀的男人,也是狠心,真睁着眼睛就去了。”

“他那话,至今都在我脑子里念叨,这么多年一刻都不停歇。”

崔老太太没有理会儿子,继续颤声道:“我年纪轻轻便成了未亡人,本就悲痛。偏偏你们那好二叔,欠了一大笔外债,嚷嚷着要分家。你俩年幼,娘是寡妇,只能任他欺负。”

“在族老们的见证下,娘替他还债,又咬牙分了家。卖了崔家的大宅,卖了字画家具,卖了数百亩良田。七成给他,我们留下三成。”

“再往后这些年,我们搬回到河西村。为了供你俩读书,再加上娶妻,家里能卖的,不能卖的,娘都卖了。”

“县城里每家典当铺的掌柜,都认识我,也都笑话过我。”

“甚至南阳县城里,都将癔症的老崔氏当做谈资。”

崔老太太惨然一笑,问道:“伯山,仲渊,你俩说,娘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你俩不读了,以后娘下去,有什么颜面见你们爹,见你们祖父祖母?”

听祖母说起当年事,崔岘想,原来崔家以前还真风光过。

可惜,结局令人唏嘘。

崔伯山、崔仲渊兄弟二人齐齐跪下。

崔仲渊哭道:“娘,我们读,继续读!我跟大哥一定会考中的!”

两个儿媳默默垂泪。

崔钰、崔璇姐弟俩也跟着哭。

昔日种种不幸遭遇,让这个家被苦难侵蚀到千疮百孔,底色遍布伤痛。

崔岘心头发堵。

他想,十几天过去,富贵哥那边仍旧没信儿。

要不,先主动跟家里提去县城读书的事情吧。

再这样下去,这个家就完了。

但没等崔岘开口。

他听见祖母说道:“读,书是一定要读的。伯山,仲渊你俩要继续读。娘想着,钰哥儿今年9岁了,再不开蒙就迟了,也一并送去读书吧。”

此言一出,满堂俱静。

崔岘也是一怔。

原来,方才崔老太太说了那么多,铺垫了那么多,目的是为了让钰哥儿读书。

崔钰飞快看了一眼旁边的崔岘,正准备回绝。

大伯母林氏最先反应过来,抢先哭道:“娘,家里已经这样了,实在供不起了啊!”

陈氏也道:“大嫂说的是,如今家里饭菜常年都不见荤腥,再供一个,咱一家人还怎么活?”

崔仲渊开口欲劝。

崔伯山伸手压下弟弟的肩膀,难得出言拒绝了老母亲:“娘,日子还得过下去,若是您执意打算让钰哥儿开蒙,那我不读——”

崔老太太一改方才的哀痛,厉声打断大儿子:“不行!你要读,老二要读,钰哥儿也得读!我老婆子嘴里一天省一顿饭,也要把钰哥儿供出来!”

这话简直听得全家人心头绝望。

而裴府的老管家,便是这个时候登门的。

“敢问可是崔家?我乃裴府的管家。此次贸然登门,是受东家所托,请贵宅崔岘小哥,予我家小少爷做书童。”

老管家站在大门外,声音诚恳,客客气气说明来意。

为避免误会。

管家还特地解释道:“我们东家的意思是,崔岘小哥名义上来做书童,实则是来给我家小少爷,做个玩伴。”

书童?

听到这话,其余崔家人还在茫然。

崔钰最先慌了。

他第一时间回想到,祖母前些天问他要不要读书,他反问岘哥儿怎么办。

祖母沉默不语。

难道……

家里钱不够,为了让他读书,祖母把岘哥儿卖了,去给裴府少爷做书童换银钱?

现在裴府管家来带岘哥儿走!

崔钰越想越觉得是这种可能。

他哇的一声哭出来,大声看向祖母哭诉道:“祖母,你把岘哥儿卖了?我不同意!要卖的话,你卖掉我,让阿弟去读书吧!”

崔仲渊、陈氏闻言脸色大变,急急将儿子护在身后。

老太太把岘哥儿卖掉了?!

其余崔家人同样神情惊骇。


换做平时,三个损友肯定帮忙附和找补。

可现在他们正在闹矛盾!

因此,李鹤聿没吭声。

庄瑾避开裴坚求救的视线。

高奇沉默了会,突然一咬牙:“算了,我演不下去了!什么嫉妒,什么才华横溢,什么南阳四大才子,都是假的!”

“不如早点承认吧,咱们四个就是人人嘲笑的草包朽木,不学无术的榆木疙瘩。”

“对不起,岘弟,我们一直都在骗你。”

房间里的氛围霎时间凝固了。

崔岘见状,只能硬着头皮,佯装呆愣愣看向裴坚:“大哥?”

裴坚的心脏都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甚至不敢去回应小弟的询问,心里既难过恐慌,又没来由的愤怒。

先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高奇。

裴坚‘蹭’的一下站起来,不理会崔岘,怒气冲冲踹开隔壁学舍:“哪个王八犊子在背后编排少爷我?活得不耐烦了!是,我是纨绔,我是草包朽木,那又如何?轮得到你们在这里说三道四?”

“这裴氏族学,是少爷我家开的!不服,那你们全都滚啊!”

隔壁学舍安静下来。

方才大声嘲笑的学子们,犹如被捏着脖子的鸡,霎时间齐齐噤声,表情尴尬。

双方短暂对峙后。

裴坚一转身,快步跑着离开学堂。

许是风有些大,又许是眼睛进了沙,一边跑,眼泪不停往下掉。

他这个废柴大哥,要失去自己的小弟了。

从族学一路哭着跑回家,裴坚把自己关进卧房里。

无论谁叫门,他都不肯开。

好在,小少爷房里不缺茶水糕点,不至于饿坏肚子。

另一边。

高奇、庄瑾、李鹤聿三人,同样神情恹恹。

他们不去学堂了。

不再用功读书了。

也不点灯奋战,抓耳挠腮著书了。

整日躺在家里,沉默寡言,憔悴颓废。

这下,把其余三家长辈们都吓得不轻。

祖宗唉,又怎么了这是?

前几天不还在用功学习,劲头正足的嘛!

李家。

工匠李、和他的夫人正一筹莫展。

却听管家来汇报:“老爷、夫人,外面有位自称叫做崔岘的小少年求见,说是咱家少爷的朋友。”

岘哥儿来了?

夫妻二人眼睛亮起来:“快快有请!”

·

就这样,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三天当中,裴家的小厮仆从、丫鬟管家,裴老夫人,都先后来敲门。

甚至连高奇也来了一趟。

他因自己冲动,为拆穿裴坚‘优秀大哥’一事而郑重道歉。

卧房里,床上。

裴坚沉默着翻了个身,没吭声。

他其实不怪高奇。

有什么资格怪别人呢,怪就怪他自己是个草包朽木。

却要逞强、打肿脸充胖子,在小弟面前装神童天才。

不,他没有小弟了。

这三天里,很多人都来叫门,唯独没有崔岘。

自那日在学堂,听到裴坚被学子们嘲笑草包后,崔岘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多半是走了。

或许正在街头巷尾徘徊,寻找下一个‘优秀大哥’呢!

“枉我平日对你那么好!可你呢,说走就走了!”

裴坚烦躁的把自己蒙进被子里,气愤的想:“走吧走吧,走了就不要回来!你不理我,我也懒得理你!少爷我这辈子都不会理你了!”

恰逢这时候——

“大哥!”

“哎!”

裴坚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

片刻后他反应过来,神情羞恼。

外面,崔岘道:“开门,你出来。”

卧房里有片刻的沉默。

接着。

在丫鬟小厮们惊喜的注视下,少爷紧闭三天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裴坚表情憔悴。

因为三日没见阳光,开门的瞬间,被刺的下意识眯起眼。


“娘,您把岘哥儿卖了?”

崔仲渊大声质问。

被问懵了的崔老太太终于回过神来,恼怒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要卖岘哥儿!”

家里穷,读书只能供长孙,已然是偏心。

但她怎么可能做出卖孙子的事啊!

崔钰闻言,哭声骤停。

其余神情惊恐的崔家人,也都松了口气。

唯有崔岘猜测到,这管家,应该是‘大哥’派遣来的。

看来,当日那几声大哥,没白叫啊。

崔岘看向满脸‘护犊子’的娘,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爹。

再看看第一时间跪在祖母面前,宁肯被‘卖掉’也要换回阿弟的崔钰,只觉得心中暖意盎然。

谢谢你们,满足了我对一个温馨小家的所有美好幻想。

原来这便是家,是亲人。

真好。

而这样美好的家——

上辈子孤儿出身的崔岘,又岂能眼睁睁看着它日渐贫穷、被苦难支配、折磨呢?

穿越过来后,他唯一仍有纠结的点在于:自己究竟是谁。

但从今日,从此刻起,崔岘想,不重要了。

便让前世因果随风去。

往后,他便是河西村、崔家的崔岘。

他将延续祖辈的荣耀,扛起崔家光复门楣的重担。

想通了这些。

崔岘仿佛无根的浮萍,在这个陌生时空下的大梁王朝,找到了自己落地生根的锚点。

于是他整个人越发鲜活,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见一家人仍旧在怔愣。

崔岘轻声开口提醒:“八成是有什么误会,不如请裴府管家进来仔细问清楚。”

对对!

请进来问一问不就清楚啦。

大伯母林氏一拍脑袋:“我去开门。”

结果一开门,整个崔家人都被震慑住了。

因为裴府管家登门,带了礼。

一整大车的厚礼!

大米、白面、猪肉、鸡蛋、活鸡活鸭、猪油……堆满了一整车。

甚至还有两匹溜光水滑的上好布料!

崔家这些年是真穷。

是以,这一车的厚礼,给人极强的冲击力。

林氏人都看傻了,眼珠子直愣愣看着那一车的东西,心脏扑通扑通跳动。

这是什么意思?

给他们崔家送的礼?

不……不能吧!

结果下一刻。

就见老管家张罗着两位家丁,把那一车厚礼,拉进了崔家院子。

老管家先是同开门的林氏客气点头示意,随后看向崔老太太,笑道:“贸然登门,实在唐突。这是主家特地吩咐,给贵宅备的薄礼,还请务必收下。”

哎呦,亲娘唉!

这还‘薄礼’呢?

林氏听得直咂舌,崔家兄弟、陈氏等人也都眼馋的很。

但馋归馋,谁都没开口说收下。

天上不会掉馅饼,听方才这老管家的话,似乎是冲着岘哥儿来的。

崔老太太目光从那辆‘礼车’上艰难挪开,对裴府管家涩声苦笑道:“说来不怕您笑话,我们贫寒之家,缺衣少食,这一车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实在担不起‘薄礼’二字。”

“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些礼,我们不能收,请劳烦再带回去吧。”

“还有,我想问问,您方才提起岘哥儿,可是因为我这小孙子年幼,有冲撞到贵府的人?若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我必定关起门来好好规训……”

老太太话说的客气。

面上看似贬低自家孙子,但实则句句都在护短。

因为对方自称来自裴府。

南阳一门双举人的裴家,崔老太太自然是听过的。

但让整个崔家都瞠目的是。

听到崔老太太这话,老管家脸色骤变,惶恐解释道:“不不不,老夫人您误会了!崔岘小哥没做错什么,他好着呢!”

“不仅我家小少爷,还有我家老夫人,包括裴府上下,都感念崔岘小哥儿。也怪我们唐突造访,您可千万别怪罪崔岘小哥啊!”

啊。

啊?

这话,把包括崔老太太在内的全家人都说懵了。

他们难以置信的看向崔岘。

崔岘眨眨眼,无辜的和家人们对视。

老管家的话还在继续。

“前些日子,我家少爷和崔岘小哥一见如故,玩耍的非常开心。后来回去后,心里一直惦记着崔岘小哥。”

老管家言辞诚恳:“是以,老夫人让我备一车礼登门,想请崔岘小哥来府里,跟小少爷做个书童玩伴。”

“您请放心,我们老夫人特地嘱托了,不是让小哥签约卖身契,也不必签雇佣契书,小哥只管住进来,每月给您开五百文工钱。”

每月五百文?!

崔家三个女人织布,累死累活俩仨月,也不见得能挣到五百文啊!

岘哥儿才八岁,都有人开每月五百文工钱了!

而且还备了一大车厚礼亲自登门来请!

崔家人听傻了。

崔岘也有些惊讶——他是真没想到,大哥竟然如此豪爽。

既送了礼,又解决了‘工作’,还包吃包住。

好家伙,就差直接给钱了。

但很快,崔岘就知道自己思想‘窄了’。

大哥是真大哥,不仅送礼送工作,钱也照送!

老管家滔滔不绝说完,见崔家人没有反应,心里有点着急。

随后他一拍脑袋,又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哦对,您瞧我这记性!这里还有十两银子,劳烦您务必收下。”

天呐,多少?

十两银子!

能抵两个人的徭役钱。

崔家目前掏空了家底,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不妥不妥!”

崔老太太被这一连番的大手笔惊到晕晕乎乎。

她强忍住理智说道:“这礼,这钱,我们都不能收。至于您的来意,我已悉知。但岘哥儿还小,实在担不起如此厚爱,容我们再思量思量。”

说是不签卖身契、甚至不签雇佣契书。

但小孙子才八岁啊。

这么小的年纪就离家赚钱,老太太到底是舍不得。

老管家闻言很是遗憾,但眼中满是欣赏、敬佩。

他自然看出这个家困顿潦倒,但即便这样,也没有轻易被财帛打动。

清贵之家,虽说贫困,但自有风骨。

难怪崔岘小哥能合小少爷的眼缘。

心中暗自敬佩,管家态度越发和煦,笑道:“老夫人此言差矣,这十两银子啊,您拒绝不了。因为这不是给您的,是我们小少爷按照约定,给崔岘小哥儿的。”

“至于这一车礼,您若是不想收下,那就权当寄存在贵宅吧。我家小少爷,一直盼着崔岘小哥赶紧搬去府里呢。”

“您今日不必着急回绝,再考虑考虑,若是同意了,来裴府递个话,我即刻便来接崔岘小哥。”

“若是最后您还是不同意,也无妨。但那就得换我们裴府叨扰您了,因为小少爷想搬过来,和崔岘小哥一起玩耍,到时候,还望您万勿嫌弃。”

“小少爷饭量大,能吃,这一车估计都不够嘞。届时,免不得还要再拉两车过来。”

不愧是高门大户的管家,说话就是漂亮。

说完话,老管家不由分说,把那十两银子塞给崔岘。

然后,他就这么走了。

崔家院子里。

一家人还处于震撼当中,半点没有先前沉痛苦闷的氛围。

十两银子,外加一整大车米面粮油布就在眼前,这谁还痛苦的起来?

不笑出声都是好的!

这柳暗花明的大转折,实在出乎所有人意料。

林氏甚至怕人惦记,鬼鬼祟祟把大门关上。

随后。

一家老小齐齐看向了崔岘,目光中满是惊叹。

陈氏单手虚托住肚子,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岘哥儿,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你细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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