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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宠之蒋家小女会仙法蒋禹清景衍结局+番外小说

三月含芳菲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见是个六七岁的男孩。此时他的面前放着一碗馄饨,一个袖子上打着补丁的老婆子正满脸疼爱的往他嘴里喂食。此时男孩肥胖的脸上一脸骄横,本就不大的一双眼睛更是被肥肉挤成了一条缝儿。看祖孙俩穿着,家里也不像是富贵人家,他能被养成这样,也是本事。老婆子顺着孙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便看见林氏怀里的穿着“极富贵”的女娃。不由撇了撇嘴,对自家孙子道:“好,好、好,奶回去就给你买。”熊孩子不依:“不,我现在就要。就要那个小孩的,奶你去给我拿过来!”老婆子有些无奈,但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她哪里舍得孙子受委屈。立刻就放下碗好声哄道:“好好好,奶去给你要去。”说着起身就往蒋家妯娌这桌来了。这对奇葩祖孙的话让蒋家人听了个一清二楚,一时间都皱了...

主角:蒋禹清景衍   更新:2025-04-19 12: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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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蒋禹清景衍的其他类型小说《团宠之蒋家小女会仙法蒋禹清景衍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三月含芳菲”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见是个六七岁的男孩。此时他的面前放着一碗馄饨,一个袖子上打着补丁的老婆子正满脸疼爱的往他嘴里喂食。此时男孩肥胖的脸上一脸骄横,本就不大的一双眼睛更是被肥肉挤成了一条缝儿。看祖孙俩穿着,家里也不像是富贵人家,他能被养成这样,也是本事。老婆子顺着孙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便看见林氏怀里的穿着“极富贵”的女娃。不由撇了撇嘴,对自家孙子道:“好,好、好,奶回去就给你买。”熊孩子不依:“不,我现在就要。就要那个小孩的,奶你去给我拿过来!”老婆子有些无奈,但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她哪里舍得孙子受委屈。立刻就放下碗好声哄道:“好好好,奶去给你要去。”说着起身就往蒋家妯娌这桌来了。这对奇葩祖孙的话让蒋家人听了个一清二楚,一时间都皱了...

《团宠之蒋家小女会仙法蒋禹清景衍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见是个六七岁的男孩。此时他的面前放着一碗馄饨,一个袖子上打着补丁的老婆子正满脸疼爱的往他嘴里喂食。
此时男孩肥胖的脸上一脸骄横,本就不大的一双眼睛更是被肥肉挤成了一条缝儿。看祖孙俩穿着,家里也不像是富贵人家,他能被养成这样,也是本事。
老婆子顺着孙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便看见林氏怀里的穿着“极富贵”的女娃。不由撇了撇嘴,对自家孙子道:“好,好、好,奶回去就给你买。”
熊孩子不依:“不,我现在就要。就要那个小孩的,奶你去给我拿过来!”
老婆子有些无奈,但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她哪里舍得孙子受委屈。
立刻就放下碗好声哄道:“好好好,奶去给你要去。”
说着起身就往蒋家妯娌这桌来了。
这对奇葩祖孙的话让蒋家人听了个一清二楚,一时间都皱了眉。
蒋禹清更是立即转身,把自己的小胖手藏到了大伯母怀里,只微偏偏着小脑袋警惕的观察情况,贼精!
那婆子走到陆氏跟前,恬着个大脸道:“那个,大妹子。
我孙子挺稀罕你娃娃手上那镯子的,能不能借我孙子戴一戴,一会就还给你们。”
陆氏皱着眉正要拒绝,大嫂林氏眉头一挑,率先抢白道:“哟!我说老太太。
这大街上要饭的我见的不少,这借镯子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谭婆子讪讪道:“我、这不我孙子稀罕嘛。
再说,我又不是不还你,借着戴一下又能怎么样?”
林氏冷笑道:“不怎么样?我还稀罕你家的银子呢!要不你也借我个百八十两的,我用用就还你?”
那老婆子一听三角眉倒竖:“呸!甭说我家没有百八十两,就算有非亲非故的,我凭什么借给你?”
这无耻的,着实把林氏给气笑了,大嗓门贼亮堂:“那我家的镯子又凭什么借给你,凭你脸大?”
这话把周围的客人都逗笑了。
一个红脸汉子大声讽刺道:“可不是脸大?人外号就叫谭大脸!”
另一个老妇人接话道:“我看啊,叫不要脸更合适!”
听到这话,蒋家的女人们瞬了然,合着这还是个阿渣货滚刀肉。
谭老婆子叫众人笑了个没脸,顿时恼羞成怒,冲四周看笑话的人大骂:“老娘借我的东西,干你们什么事!闲吃萝卜淡操心。”
随即又转过头,找补似的啐了蒋家人一口:“我呸,不借就不借,谁稀罕!
不过一个丫头片子赔钱货,穿的这么好,也不怕长不大。”
这话委实诛心。
一直冷眼瞅着的陆氏突然暴起“嗷”一声,抄起桌上的面碗“哐”的一声就扣在谭婆子头上。
没等她反应过来,陆氏扬起巴掌照着那婆子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扇,打得她嗷嗷直叫。
陆氏气狠了,一边打一边骂:“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老虔婆,早上出门吃屎了,满嘴喷粪。
我女儿才多大,你要这么咒她。她也是你能骂的么,你算个什么东西......”
蒋禹清看得的是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平日里温柔似水的娘亲竟然还有这样泼辣霸气的一面。
这战斗力简直爆表啊。
所以千万不要低估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一旦触及她们的底线,她们会在瞬间由一只温和无害的猫咪变成暴怒的母狮子,将胆敢伤害她孩子的人撕成碎片。
显然,陆氏就是。
陆氏虽一惯温柔,可到底年轻,又正处在爆怒之中,下起手来毫不留情,那响亮的“啪啪”声,听着都觉着疼。
朱氏原本还想着上前帮忙来着,一见弟妹这压倒性的战斗力,伸出去的脚立马收了回来。
一边护着抱着孩子的大嫂和东西,一边淡定的看热闹。
单方面的殴打又持续了十几息的时间,其间撞歪了桌子,撞翻了好几条凳子。
若非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一度横行小半个县城的谭婆子,竟被柔弱的陆氏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一时间,满大街都是谭婆子的惨叫声:“救命啊,打死人了,杀人啦!快来人救救我老婆子啊!”
奈何这阿渣货平日里又泼又横,还不要脸,堪称西城毒瘤。
街坊邻里都让她得罪个遍。
围观的人群恨不能亲自上去踹她两脚才好,哪里会去劝架。
至于她那个肥得跟猪似的孙子,看到奶奶被揍不仅不帮忙,反而在第一时间躲了起来,这回早不知跑哪去了。
摊主夫妻虽也不喜谭婆子,但到底怕真出事自己担待不起,忙去寻了巡街的衙役来,一番混乱后总算是把两人分开了。
那谭婆子一见衙役,仿佛见到了亲爹似的。
抱着其中一个衙役大腿就开始嚎:“大人啊,您可要为我作主啊,我老婆子今天要被她打死了呀!
这无缘无故的,上来就打啊。”
谭婆子刚被陆氏狠狠教训过,一张老脸青青紫紫,肿的跟猪头似的。
头上跟身上都是沥沥拉拉的的面汤,上头还缀着星星点点的香菜沫。
这幅尊容实在没法看。
谭婆子哭得鼻涕口水一包糟,被她抱住衙役脸都黑了。
连推了她两下都没推开,最后实在没忍住狠狠的一脚,把谭婆子踹了个跟头这才摆脱。
“怎么又是你!”看着衣衫上的汤汁鼻涕,那衙役着实恶心坏了。
心想着回家后定要拿艾叶好好熏熏,去去晦气不可。
这该死的老虔婆,今儿都是年前的最后一天班了,还给他们找事。
待会儿问明白事由,若还是她起的头挑事,定要她好看。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不等蒋家的女眷说话,围观的人群便七嘴八舌的把事情抖了个一清二楚。
那衙役转头打量着林氏几人,见她们的穿着打扮不像是一般农户。
那个被抱着的小女娃尤甚,满身的首饰,富贵的很。
便问道:“你们几位又是哪里的?怎的与这婆子起了冲突!”
陆氏拢了拢被谭婆子扯散的发髻,整了整衣服,这才道:“回差爷,我们是西律渡的!”
那衙役一愣便又小心道:“西津渡的,那蒋举人您可认得?”
陆氏昂了昂头,犹带着血痕的俏脸上满是骄傲:“正是我夫君!”陆氏又指了指林氏和朱氏:“那边的是我两位嫂嫂,还有我女儿。”
那衙役吓了一跳,忙行了一礼:“原是蒋夫人和两位嫂夫人,在下失敬了。
您几位怎的与这混不吝的起了冲突?”
一说起这个,陆氏便满肚子气:“我们跟本就不认得她。
原本我们几个吃东西吃的好好的,她上来就索要我女儿的手镯给她孙子戴。
我们不肯,她便骂我女儿是丫头片子赔钱货,还咒我女儿长不大。”
陆氏说着便有些梗咽:“她若骂我几句,我忍了也就是了,不碍什么。
她千不该万不该骂我女儿。我家的心肝宝贝,也是她能骂的么?”
得嘞,还真是这老虔婆的起的妖蛾子。
弄明白前因后果,那衙役也不再啰嗦。
黑着脸道:“谭婆子,你索要东西不成便咒人孩子。还颠倒黑白污告。
你可知,诬告他人是要吃板子的!”
谭婆子吓了一跳:“没、没污告。
是她先把面碗扣我头上的,还打我,你看,你看,我这满身的伤。
她得赔我药钱,我也不多要!给二十两就成!”
那衙役气笑了:“谁让你先骂人孩子的,打死你都是该!
还有脸问人要药钱,我看你是真想吃板子了。再敢胡搅蛮缠,直接拉走!”
说罢,“刷”一声,竟抽出了刀。
谭婆子一看那雪亮的大刀,差点没吓尿。
她平素耍横撒泼惯了,可也只是对一般的街坊百姓。当官的和大户,她是万万不敢惹的。
不曾想,今日里竟踢到了铁板,惹上了举人家。
她心知今日是讨不到便宜了,转头就要溜。
却是让摊主给拦了个正着:“慢着,还没给钱就想走,一碗馄饨五文钱!”
谭婆子不敢再多留,麻利的摸出五个大钱往桌上一丢,拨开人群跑了。
徒留下一片的嘘声。
见再没有热闹可看,人群很快散去。
陆氏出了口恶气,只觉得天空都明朗了不少。
她往衙役手里塞了个小荷包,歉意道:“马上就要过年了,还给两位添麻烦,实在是不好意思。
天寒地冻的,请两位差大哥吃碗热馄饨,祛祛寒。还请两位别嫌弃!”
两衙役假意推辞一番,便收下了,客气的告辞离去。
这位可是新晋举人蒋举人的夫人,衙门里陆师爷的亲妹子。
那蒋举人,如今正在县衙里同县太爷相谈甚欢呢,可万不能得罪了。
蒋禹清看着娘亲凌乱的头发和被抓伤的脸,着实心疼坏了,也感动坏了。
挣扎着要陆氏抱回来,搂着陆氏亲了又亲,贴了又贴,嘴里伊伊呀呀的安慰她。
周围的人看得真切,直道这娃娃贴心,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娘亲。
果真是举人家的娃娃,就是聪明。
出了这摊子事,蒋家的女人们也没有了再逛下去的兴趣。
给了300文钱与摊主,算是搅了他们生意的赔偿。
左右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便干脆拿了东西往约好的城门口去等人。
陆氏她们走后。
馄饨摊子对面的茶楼,二楼临街的一个雅间里。
几个穿着富贵的男子倚着窗看完热闹,又坐回茶桌前继续讨论方刚才的事情。
身着貂皮大氅,身材富态的外地客商颇为不解道:“那婆子虽然嘴碎了些,但把人打成这样,也着实过份了些。
我看这什么举人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
坐他对面的青州本地富绅,笑着摇了摇头道:“兄台此言差矣。
这蒋举人是我们零州府今年乡试的亚元,这学识人品家风那是没的说。
他的夫人也是出自书香门第。
今日之所以这般爆怒,想来那婆子是真戳在她肺管子上了。”
“哦,莫非是那蒋家子嗣不丰?”
本地富绅摇了摇头:“恰恰相反。这蒋家光孙辈就八个,其中七个孙子,可谓人丁兴旺。”
“那是为何。”
本地富绅道:“兄台是问对了。方才那婆子骂的是蒋家孙辈中唯一的那个女娃娃,也是最小的那个。”
“哦。我懂了,这女娃在家中颇为受宠是吧?”
本地富绅抿了一口茶水道:“岂止是受宠。说是眼珠子都不为过。”
外地客商颇为怀疑:“不至于吧,一个小丫头而已,再怎样宠爱也不可能越过了男丁去。”
本地富绅道:“若是在一般人家,情况确如兄台所言。然而这蒋家不一样。”
外地客商被彻底挑起了兴趣:“你也别卖关子了,痛快的说来我听听,怎么个不一样法。”
本地富绅方才道:“这就要从我们西津渡蒋氏一族说起。
这蒋氏打前朝起,立足于此已经足二百年了。繁衍了十好几代,几百口子人,可谓是人丁兴旺。
但怪就怪在这里。
这蒋氏也不知是太得老天爷宠爱,还是祖坟葬的地方太过偏颇,当真是旺男不宜女。
二百年了,一个女娃都没出生过,全是男孩。
你我都是生意人,自是知晓这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这放在人身上,它也一样。
别人都盼着生儿子,这蒋氏一族却是盼着生女儿。
大概是老天爷开了眼,今年春天,蒋举人的夫人怀胎十月,瓜熟蒂落之后,竟然产下了一个女娃。
就刚才,你看见的那个。
这事儿,在当时可是轰动了全县。
那会儿青州久旱无雨,眼看着春耕就要耽误了,结果这孩子一下生,天空中立即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
就这样,春耕才得以顺利进行。
那会蒋举人还是秀才,家境十分一般。
蒋家为了给这刚出生的女娃娃办个满月宴祈福,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儿子赶考的盘缠上。
蒋家几个老爷们就寻思上山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猎个野物啥的,也好换些银子。
结果,野物没猎到,却是意外采到一朵碗口大的赤灵芝,这朵灵芝后来卖给了和安堂。
听和安堂的小伙计私底下说,这朵灵芝被和安堂的掌柜连夜送往了京城。你说有多稀罕。
有传言说这女娃娃天生带福。
果然没多久,她爹蒋秀才就顺利的考中了举人,还是第二名的亚元。
来年要再中了进士,就是妥妥的官身喽。
这女娃娃妥妥是蒋氏全族的掌中宝。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那老虔婆诅咒人家的眼珠子那不是寿星公上吊找死么?
要我说,打死都活该!”
外地客商闻言,惊讶的张大了嘴:“哎哟喂,这可是天下奇闻哪!
如若这般,那婆子这顿打,挨的着实不冤哪......”

已离开的蒋家女眷,压根儿不知自家已成了别人口中的传奇。
即便知晓,怕也不会在意。
她们走到约定好的地方,等了没多会就见一辆马车急驰而来,随后吁的一声,停在了几人跟前。
来人正是蒋文渊父子。
蒋文渊在县衙听到消息,说家里的女眷被人给欺负了。妻子甚至同那泼妇动上了手。
他的娘子他知道,性子最是温柔软和不过。
平素里脸都不曾与人红过,如今破天荒的同人在大街上当众撕打,想必是对方做了什么特别过分的事。
那秦县令也是个善解人意的,一听到这消息,就立即命人备车送他们过来。
方一下车,蒋文渊的目光就准确的锁定的妻子。
见平日里端庄淑丽的妻子,这会儿头发散乱,衣衫纠结,甚至有几处还破了口子。
白皙秀丽的面容上,还有几道深深的抓痕,此时正渗着血丝。端的是满身狼狈。
而他们的宝贝女儿,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正仰着小脸,认真的对着她娘亲脸上受伤的地方呼呼,仿佛这样就能把伤痛吹走。
只一眼,蒋文渊心都碎了。忙脱下身上的披风将妻子罩起来。
见到丈夫,陆氏从护崽的河东狮秒变柔弱小白花,那是未语泪先流。
这可把蒋文渊心疼坏了,忙将妻子抱进怀里,温柔小意的拍着哄着。那模样,就跟她们哄小乖宝一样。
陆氏这番骚操作,着实看得旁边的妯娌两个目瞪口呆。
她们总算是知道,这老三两口子成婚多年,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还恩爱的跟新婚似的。合着根源在这儿啊。
她们表示学到了。
妯娌两个交换了个彼此都懂的眼神,打算回去后就跟三弟妹好好深入交流一下,关于“驭夫”这个学术性的问题。
待陆氏彻底平复了情绪,收了眼泪后。蒋文渊才同车夫道了谢,将马车打发走。
老爹回来了,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蒋禹清悄咪咪的给老爹递了支红霉素软膏,示意他给娘亲擦擦,这么好看的脸可不能留了疤。
蒋文渊早就同女儿培养出了相当的默契,借着衣袖的遮掩将药膏快速藏进袖子里,随后摸了摸女儿的头。
一面拿帕子给妻子擦干净了脸,上了药。
至于擦的是什么药,夫妻俩都默契的没问。宝贝女儿给的,肯定不会有错。
上了药,蒋文康父子两赶着骡车回来了。见弟妹这般境况,很是吃了一惊。忙问妻子是怎么回事。
林氏就把方才发生的事情拣大概的说了。
蒋文康气得额上青筋爆起,当下便抄了根哨棒打算掉头去寻那婆子算账。
叫蒋文渊一把给拦住了:“大哥且莫冲动。
那婆子不过是个烂瓦罐,咱们是名瓷,哪有用名瓷碰烂罐的道理。
左右她也没能占着便宜。以后碰不着便罢了,若再找麻烦,再收拾了不迟。”
蒋文康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况且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先记了这个仇,日后再算。
何况,他家乖宝那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岂是个腥臭的糟老婆子便能诅咒得了的。
等回了家,同家里人说了这事,蒋老头等人又是好一阵气愤不提。
腊月二十八。给亲家送年礼。
大房林氏的娘家就在县城,昨日已经送过去了。
三房的蒋文渊夫妻回外家时,把家里八个孩子都带去了。即是送年礼,也是让孩子们给先生拜个早年。
二房这边,蒋文喜夫妻俩亲自赶着牛车,带着满满一车的礼物回了朱氏娘家所在的铜锣坪村。
先是去蒋文喜的师傅家送年礼,坐了会。之后便回了朱大伯家。
这可把朱大伯一家欢喜坏了。他们也不图侄女(堂妹)这点东西,只要侄女(堂妹)心里记挂着他们,偶尔能回来看一看,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夫妻俩陪着老人唠了半天的家常,又在朱大伯家吃了午饭。
临走时,朱氏的堂兄堂嫂们又往他们的牛车上塞了半萝筐黄澄澄的桔子,和一麻袋马蹄,让他们带回去吃。
直到离开,朱氏都没往旁边那座院子——她曾经以为的家看过一眼。可见她是真的死心了。
朱氏和丈夫带着一车贵重的年礼回朱大伯家事,很快就传遍了全村。
大家都说朱大伯一家好人有好报的同时,也不忘看朱大瞢子和罗氏的笑话。
朱大瞢子和罗氏自然也听说了。纵然恨得咬牙切齿,他们也不敢去找大伯一家的麻烦,更不敢去找朱氏的麻烦。
之前那两顿打,他们至今记忆犹新。
每每回想起来,只觉得骨头都在隐隐作疼。
如今蒋家又出了举人,他们就更不敢招惹了。
除了自己生顿闷气,背地里咒骂一通,什么也做不了。
忙忙碌碌中,便到了大年三十。
一大早蒋家的大人们就起床了,杀鸡剁肉破鱼好不热闹。
按照习俗,下午未时一刻,全族的人都会到祠堂上供祭祖。
因着今年族中出个举人的关系,供品较从前多了好几倍。
一整头的烤乳猪、荷叶粉蒸肉、整条的红烧大草鱼、烧鸡、烧鸭等。
外加其他的炒菜、整坛子里的酒水、糕饼点心、干果,甚至还有一大盘子从北方远道而来的大红苹果。
这些东西,包括难得一见的烤乳猪和红苹果在内,都是蒋家出的。
老族长和族老们看到这么丰盛的贡品,眼睛笑眯了成了一条缝。
不仅仅是因为祖先们能享受到这么好的供奉,还因为这些贡品摆完后都会分到各家,到时候他们也能沾沾光。
未时一刻。
蒋氏族人们祭祖的时候到了。按规据,家族的男人由族长和族老们带领着,都会聚集在祠堂内堂里给祖宗们三跪三叩。妇人们都在祠堂外堂跪拜。
待族人们都拜祭完后,族内今年的新生儿都会被长辈们抱进内祠拜祖宗牌位,上族谱。
今年蒋氏一族的新生儿除去夭折的两个,共有九人。蒋禹清就是其中一个。
盛装打扮过的蒋禹清小宝宝,由父亲蒋文渊抱进了内祠堂,在全族人的见证下,拜祖宗牌位。
三跪三叩后,须发皆白的老族长,翻开了厚厚的族谱,在蒋文渊和陆氏的名字下头,亲哥哥蒋禹川的名字旁边郑重的写上了“蒋禹清”三个字。
旁边还用小字写上了这样一句话(青州县碧溪堂蒋氏,开祠以来第一位女嗣)。
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庄重的写在泛黄的纸张上。蒋禹清的眼眶募然有些发热。
心里涨涨的,暖暖的,满满的。
如果非要给这种感觉,找一个恰当的定义,她想,那便是归属感。
这样的待遇,即便是在前世那个标榜男女平等的现代社会,许多地方,女孩子也是不能入族谱的。
但是,在这里,在这个落后的封建时代,她的名字却被族人们郑重的记入了族谱。
可以说,只要她的名字还在这本族谱上,不管她将来长大后是否出嫁,只要她愿意,百年归寿后她都能葬回这里,葬在蒋氏的族地。
这就是族人们给她的底气!
她的家人们爱她,族人们也爱她!
她是有根的人。
她发誓,以后,她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和来回报族人们的这份沉甸甸的爱。
祭祖完毕,贡品被平分给了族人们。蒋禹清家也分到了一小份。
蒋家不缺这点吃的,蒋老头儿便作主把这份给了孩子多的人家。
之后的重点便是年夜饭了。
蒋家三代一十六口并一个小厮阿平,共十七个人。大
人们并蒋禹清这个小奶娃一桌,禹字辈的七个男孩儿并小厮阿平一桌。
桌上的菜都是一样的,鸡鸭鱼肉样样都有,极为丰盛。
只可惜小奶娃蒋禹清大多只能看一眼,除了小半碗去了油的鸡汤和撕成缕的鸡腿肉,并两个小肉丸子,其他的都不被允许吃。
屋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吃完年夜饭,收拾好。大人们便摆了茶水瓜子点心,准备守岁。
蒋老头和老胡氏捧出一小篮子红包,开始给孙子们发压岁钱。这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候。
男孩子们每个一百文。这放在从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因此,男孩子们都十分满足。
到了蒋禹清这,老胡氏直接给了一个缀着如意金锁的金项圈,这可把男孩子们羡慕坏了。
不过羡慕归羡慕,却没有一个人生出嫉妒之心,他们一致觉得妹妹是家里宝贝,家里什么好东西给妹妹都是应该的。
蒋禹清感慨哥哥们都懂事。耐何她一个小奶娃身无分文,便是想给他们压岁钱也不成。罢了,来日方长吧。
小孩子们都在长身体,不到子时都撑不住去睡了。至于蒋禹清小宝宝,早就在娘亲怀里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陆氏看着女儿粉嘟嘟的睡颜,只觉得怎样宠爱都不够......
次日大年初一。
村里家家户户开始相互拜年。蒋文渊成了举人,地位在村里那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故而刚吃过早饭没多久,前来拜年的族人们就坐满了蒋家的大厅。
家里的小子们则忙着给来客们端茶倒水,拿果子。
至于蒋禹清小宝宝则负责卖萌,但凡有夸她可爱漂亮的,她都会给个大大的笑脸,直到顶不住了方才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这样不吵不闹,乖巧好带的小娃,村里没人不稀罕。
都道陆氏命好,长的好,出身好,嫁的好,就连生的女娃都比旁人的儿子金贵。一般人真羡慕不来。
初二,外嫁的女儿回娘家。
每年的这一天,都是蒋氏一族的媳妇们最让人羡慕的一天。
因为族内没有外嫁的女儿,她们不用为谁留在家里招待回门的姑娘而纠结,甚至发生争吵。
每个人都可以开开心心痛痛快快的回娘家。
然而,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正因为年轻人都带着孩子回外家了,故而这一天也是蒋氏一族最安静,老头老太太们觉得最孤单的一天。
比如,蒋家就剩下了蒋老头和老胡氏。
吃午饭时候,蒋老头看着满桌的菜和桌边空荡荡的椅子,只觉得索然无味。叹道:“咱们家要是也有个能回门的就好了。”
老胡氏白了他一眼,不客气道:“天还亮着,做什么美梦呢?”
蒋老头瞪了一眼老妻,理直气壮道:“怎么就不能做梦了。我是没女儿,可我有孙女。
我孙女儿长的这般好,将来肯定能寻个如意郎君。她若是成了亲,那初二可不得回娘家嘛。”
老胡氏冷笑一声:“你可真是个好爷爷。乖宝才这么点大,你就打上她的主意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让老妻这么一呛,蒋老头瞬间气短,声音也小了许多:“我这不就是想想么,想想也不行?”
“行,怎么不行。那你就闭上嘴多吃点,争取能活到乖宝可以回门那天。”
蒋老头:“......”
这日子没法过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蒋家父子三人就背着篓子上山拣蘑菇。
梅雨时节,山上的菌菇正是多且肥美的时候,上山捡菌菇的人比比皆是。
等到中午,西津度的村民们便看到蒋家父子一脸喜意的下山了,一问才知道,蒋家父子竟在山里采到了大灵芝。
这灵芝可是贵重药材,听说老值钱了。
村里已过世的齐五太爷就曾采到过一朵,卖了足足三十多两银子,建了座五间屋子的青砖大瓦房,可把村里人给羡慕坏了。
只可惜他家的子孙不争气,出了个烂赌的。
把家里的钱财输了个精光不说,还气死了婆娘,田地和孩子也卖了。
最后连青砖大瓦房也抵给了人家,如今想来也是唏嘘。
且说蒋家父子回家匆匆吃过午饭,便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县城,进了城里最大也是最诚信和安堂。
最后,这朵赤芝因为年份高,品相好,药性足,和安堂给了一百八十两银子的高价买了去。
第一次见这么多钱,蒋家父子三人心都是颤的。也不敢在城里多待,出了和安堂就直奔家。
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吃过晚饭,将孩子们赶去房间休息。
蒋老头把今天卖灵芝得来的银子一股脑的倒在桌子上。
看着一堆散发着亮色光泽的银元宝,几个女人眼睛都直了。
老胡氏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一脸的不敢置信,结结巴巴的问“老头子,这些都是咱家的?”
看着一家人激动的眼神,蒋老头按耐住同样激动的心情肯定回答“对,都是咱家的。这朵灵芝共卖了180两银子。
和安堂掌柜的给了一百两银票,外加五个十两的银锭子和六个五两的小元宝,都在这了。”
他把银子一股脑儿堆到了老胡氏面前。
老胡氏看了他一眼,便将银子拢作一堆,顿了一下道:“这些年,家里为了送老三及两个孩子读书,都辛苦了。
如今托了咱们家乖宝的福,得了这么些银子。
我寻思着,给你们几房都分点作零花,自己手里有钱要买点什么,或是回个娘家,也方便些。”
说着老胡氏便拿了三个十两的银锭子,一房分了一个道:“今儿给你们一房分十两。”
说着她又拿起两个五两的小元宝放在陆氏面前道:“这两个是给小乖宝的。也是托了她的福,咱们家才有了这许多银子。”
老胡氏转过脸问大房和二房:“你们没意见吧?”
见两个儿子儿媳都点头说没意见,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将剩下的银子都收起来。
蒋老头接过话道:“剩下的银子,一部分拿来给咱家乖宝办满月酒,一部分留着给老三上府城赶考时用。
乖宝的满月酒务必办的丰盛些。一来给乖宝多积攒些福气,二来也借这事儿回馈下族人。
这么些年,族人里里外外帮了咱们不少忙,如今咱日子稍微好过了,也要回报一二,做人不能忘本哪!”
蒋老头抿了口白水接着道:“下半年老三就要下场了,这是个大事。有了这些钱,家里也能喘口气了。剩下的,我打算留给孩子们读书。”
说到这,蒋老头豪气云干道:“咱们家的孙辈,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我送到学堂去!”
“啊哦,啊呀呀!”上学好!把哥哥们都送去读书!
知识改变命运!
爷爷威武!
一听到送哥哥们上学,蒋禹清兴奋得手舞足蹈。
婴儿嫩央央奶糯糯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动听。
老胡氏一听便乐了,从陆氏怀里接过孙女,乐呵呵的逗弄着:“乖宝,爷爷说,把哥哥们都送去学堂,你说好不好呀?”
“阿哦哦!”小奶娃很认真的回答,当然好。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读书是好事。要放在我从前那个世界,哥哥们早就进学校了。
“哈哈哈,看来,我家乖宝也觉得爷爷做的对呢!
这就么定了。
明天一早,老大你带着孩子们把小七也一块带上,去亲家那问问。
若是可以,都送去学堂吧!”胡老头说的亲家就是陆氏的亲爹,陆老秀才。
陆老秀才年轻时颇有才学,奈何时运不济,自少年中了秀才,每每想要下场考举人,都是事故频出。
第一次考前死了祖父,按规矩得守孝三年。刚出了孝期,祖母又去了,再次守孝三年。
好容易出了孝,第三次考试时,在路上淋了雨,得了严重的风寒,差点没熬过去,更别提什么考试了。
从那次后,陆秀才就彻底歇了参考的心思,转而回老家秀水湾开了一间学堂,专心教学,倒也教出了好几个秀才。
蒋文渊就是其中一个。
不仅如此,陆老秀才见这后生相貌才学人品俱佳,后来还把掌上明珠许配给了他,这便是陆氏。
蒋文渊中秀才后去了县学读书。
蒋家又把子侄辈的老大蒋禹江、老三蒋禹湖送了过去,都是自家人,怎么着也能多照顾几分。
次日,蒋文康果然领着一溜儿子侄去了陆外公所在的秀水湾,包括看见书就头疼、心不甘情不愿的小二蒋禹河。
秀水湾与西津渡离的不远。沿青江往上约摸四五里,转湾的地方就是。
因为河边长满了不知多少年的粗壮大柳树,其中最大一棵,需得五六个成年人才抱的过来,一年四秀风光秀美,故名曰“秀水湾”。
陆外公的私塾就座落在秀水湾西边的小缓坡上,是一座两进的青砖大院子。
学堂目前共有五十多名学子,都是周边各个村落的。共分为甲已丙三个班。
丙班是没有任何基础的蒙童,乙班是有一定基础的。
甲班人数最少,都是读了几年书准备来年下场考童生试的。如今蒋禹江在甲班,蒋禹湖在乙班。
陆老秀才听说蒋老头只不过是卖药材挣了些银子,便想把包括自己的亲外孙在内的其余五个孩子都送进学堂,心中十分佩服。
他的这位亲家虽大字不识一个,却是个难得明事理,有远见的人。
一个家庭有这样的人当家掌舵,不愁子孙不贤,家族不兴。
也正因为如此,当年他仔细打听过蒋家的事情后,才放心的把女儿嫁到他家。如今看来,他的选择是没错的。
陆老秀才在考校了孩子们一番后,小四蒋禹海、小五蒋禹铭和小七蒋禹川分到乙班;小二蒋禹河、小六蒋禹山则是丙班。
别看蒋禹川才只有五岁多点,却是蒋家这一辈的男孩子中最聪明的。
这孩子大概是随了他爹,于读书上颇有天赋。
小小的年纪,便能将三百千背得滚瓜烂熟,已经开始读经史了,妥妥的一枚小学霸。
除了他本身的天赋外,也同陆氏平日里的教导分不开。
至于蒋禹河和蒋禹山就差了些,别说背,《三字经》前十句都还读的嗑嗑吧吧的。
当然这也没什么,左右蒋家人送他们来读书,也不指望每个孙子都能考秀才当举人中进士。
只盼着他们能多识几个字,将来走出去,不至于当个睁眼瞎。
蒋家采到灵芝发了大财,并将七个孙子全送进学堂的事情传开后,引得周围一片哗然。
村民们赞赏的有,羡慕的有,说酸话的也有。
不过更多的人,偷偷将目光放在了蒋家新出生的小女儿身上。
这小丫头刚出生,旱了许久的老天就下起了大雨。
之后,雨水就变得正常了,春耕得以进行。这才几天,老蒋家不过上山捡个菌子,就采到了灵芝。
据见过这灵芝的三秋爹说,那灵芝有海碗那么大,红得发紫,最少值几十两银子。
天爷爷啊,几十两银子,这得是多少钱哪。
他们就是不吃不喝一辈子,怕也攒不下这么多钱。
看看,蒋家一口气儿把这么多孙子都送进学堂就知道了。
听说一个娃每个月光束脩就得五百文,再加上书本笔墨纸张嚼用,一个娃每月至少800文的支出,这一年至少得8两银子。
这么算下来,老蒋家七个娃,一年光是学费就得56两。
这对于一年家用也不过三四两银子的普通农户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照这么下去,这卖灵芝的银子只一年就得搭进去,搞不好还不够。
老蒋家这是疯了吗,往后日子不过了?
不论外界怎么猜测议论,蒋家的日子依旧按部就班,该怎么过怎么过。
很快,蒋禹清的满月宴就要到了。
女儿满月的前一天,蒋文渊特地告了假回家。
蒋家人早前便放过话,乖宝的满月酒不收礼。
但凡蒋氏族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可来吃席。
除此外,蒋家还请了村里几户交好的外姓人家,比如里正家,赵六指家和齐豆腐家。
早在几天前,蒋家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掌勺的大师傅,跑堂的后生,帮忙洗菜切菜做杂事的妇人婆子,都已经定好。
该采买的东西也都已经采买的差不多了。
除此外,酒宴需要的桌子板凳和碗筷这些也已经挨家挨户说好了要借。
到了正日子这天。天还没亮,蒋家便已灯火通明。
后院那头大肥猪,惨叫着被村里的杀猪匠王老五,用铁勾子勾住下巴从猪圈里拖了出来。
在几个壮实农家汉子帮忙下,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这头猪就变成了案板上的肉。

好在,陆氏和陈氏刚进家门没一会,便听得衙门来报,说是孩子找到了,此刻人在医馆。孩子受了些伤,不过大夫已经处理好了。
闻言姑嫂二人皆是一喜,问了孩子在哪个医馆,就直奔和安堂去了。两人一进医馆就问,秦大人是不是送来一个小姑娘。
药童称是,他认得陈氏,知道这是陆师爷的夫人,另一位美妇即称陈氏为嫂嫂,想来就是陆师爷的亲妹子,里头那小女娃的亲娘了。
药童领了姑嫂二人转去后院的留堂室。
留堂室内,一个小娃娃静静的躺在床上,医女坐在旁边,一边翻着医书,一边照看孩子。时不时的还会伸手探一探孩子的额头,极是细心。见药童领来二位夫人,想必就是这可怜的孩子的家长了。
早上出门还好好的女儿,此时全身是伤的躺在医馆的病床上,像个易碎的破布娃娃。陆氏的心都碎了。
她弯腰想亲亲女儿的小脸,可看到覆盖了女儿大半个脸上的青黑的手印,却怎么也不敢亲下去,怕弄疼了她。
陆氏死死的捂着嘴,一时间泪如雨下。一不小心,几颗泪珠滴在蒋禹清脸上。
孩子掀了掀眼皮,醒了。
“娘,抱!”到底受了这一场罪,此时她的嗓子眼里又痒又堵,声音听着也格外的沙哑虚弱。
陆氏再也忍不住,把女儿抱进怀里,紧紧的搂住。面对失而复得的女儿,陆氏一时又悲又喜,哭的不自已。
蒋禹清不忍陆氏伤心,主动拿自己的小脸凑上去同娘亲贴贴:“不、哭哭!宝宝、好。”陆氏听到宝贝女儿稚嫩安慰,哭的更厉害了,好一会方才平复下来。
此时,大堂外又哗啦啦涌进来一群人,正是陆师爷和蒋文康夫妻等人。
蒋文康夫妻不过是回娘家吃了场喜宴,就听说家里的小侄女丢了,当即吓掉了筷子。两口子当即把明日给新娘的认亲礼塞给自己家老娘,交待了一下,便急匆匆的走了。
走到半路正好撞上陆师爷,听说孩子找到了,正在和安堂医治,一行人便又往医馆奔来。
无论如何,孩子是找回来了。众人均是松了口气。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老胡氏还有西津渡的蒋家人都到齐了。
蒋禹清想挨个贴贴长辈们,奈何她现在没什么力气,人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就起了烧。
众人忙叫大夫。老大夫来看过后,面色十分凝重,道这烧来势凶险,让他们作好心理准备。
陆氏听了后险些软倒在地。
这病来的又险又急,就在药童熬药的工夫。蒋禹清的嘴角就烧起了泡,唇色也变得青紫,整个人都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一时间蒋家人都吓得不知所措。
这是高热引起的惊厥。老大夫让解开孩子的衣襟,铺开针包,捻起银针一根根在她周身各个穴位上扎了下去......
看着烧得通红的孙女儿,老胡氏心都碎了。哭着给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若不是我顾念着那点脸面应了那老虔婆,又怎会害得我乖宝遭这样的罪......”
陆氏虽心里有气,却也知此事怪不得婆婆。
她忍着难过,擦去脸上的泪,哑着声安慰婆婆:“娘,您不必自责,此次只是个意外。
咱们家里任何一个人爱乖宝的心,都不比我这个作娘亲的少。
这是她的福气,也是我这个作娘的福气。若是乖宝醒来,知道她奶奶为了她伤害自己,必定不会开心的。”
其他人跟着劝“是啊,娘,别难过了。那人渣如今也抓住了,县令大人是个好官,他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蒋家人在医馆守了一夜,忙了一夜,也担心了一夜。
这也是所有蒋家人最煎熬的一夜。
看着奄奄一息的孩子,蒋家人的心疼和愤怒也达到了顶点。
若非谭老三这会已经被押回县衙大牢等候宣判。否则怕是会被愤怒的蒋家人活活打死。
许是上苍听到了蒋家人的祈求,到天亮时分,蒋禹清总算是退了烧。
同样跟着忙碌了一夜的老大夫,捶着生疼的老腰,再次给孩子把了脉,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好了,没事了。
老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孩子好好养着,好日子在后头呢!”
“谢谢,谢谢大夫。”
蒋家感激涕零。
陆氏和老胡氏留在医馆看着蒋禹清。其他的蒋家人出去吃早饭。
因为蒋禹清发烧的缘故,一家子竟连昨天的晚饭也没想起来吃,又熬了一宿,这会是又饿又累。
在医馆附近寻了个早食铺子,草草吃了饭。又给陆氏老胡氏打包了一些,方才回到医馆。
稍事休息后,就起身前往县衙。
这事今日就该有个了结。
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的,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全城都传遍了。
百姓们大都是良善之辈,对人贩子更是深恶痛绝。
谭老三的行为虽然还没有具体定论,但百姓们私下里已将他跟人贩子划上了等号,因而很是同情蒋家的遭遇。
听说今天县衙开堂审理此案,但凡手上没活的都赶去了县衙看热闹,一时竟将县衙大堂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谭家来的只有小胡氏和他的两个儿子。
她头发略显凌乱,眼下青黑,满脸憔悴,想来亦是一夜没睡好。与昨日喜气洋洋意气风发相比,简直大相径庭。
晨时初刻,正式开堂。
秦县令让人带嫌犯和苦主上堂。
谭老三是秦县令亲自带人抓回来的,还抓了个正着,容不得他抵赖。
他寻思着今儿这顿板子是跑不了了,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真理,希望县令大人看在他态度良好看份上,能从轻发落。
到时候,自己再卖卖惨,求老娘打点一下,关上几天也就出来了。不得不说,他的打算很好,想法很天真。
故而不等杀威棒打下来,谭老三便一五一十的招了。
据他交待,他欠了堵坊一百五十两银子的巨债。堵坊说给他五天时间还钱,还不上就砍他一条胳膊。
他没办法,就打起了家里田产的主意。
奈何他爹死的时候,约摸知道这小儿子靠不住,就把田契地契房契什么的都交给了他两个哥哥,他压根拿不到。
正好,她妹子要出嫁,他便又打上了他妹子嫁妆的主意。
但他妹子也是个精明的,把自己的嫁装看得跟眼珠似的,他好几次想要下手都失败了,直道他妹妹出门子那一刻也没能得手。
直到在婚礼上,他看到了他姨母和她的小孙女。
他会注意到蒋禹清,实在是因为孩子长的太好看。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孩子,跟观间坐前的小童女似的。
他三姑跟他说,长得好看的小女孩若是卖去青楼给人当瘦马,很是值钱。而且,光是她身上戴着的成套的银饰就能值不少钱。
他便起了心思,要把这孩子抱去卖了。正好,那孩子竟然睡着了。
他看到她姨母把孩子放到了她娘的房间睡觉,并且出来的时候她娘竟然没有锁房门。
而且,他三姑又找到他,说愿意主动给他打掩护。原因是,她三姑婆竟然跟这孩子的家人有仇。
他欣然同意。便趁着众人座席的时候,偷偷溜进他娘房里。他先是在她娘房里翻了一通什么也没找着。便果断的朝孩子下了手。
他怕动手的时候惊醒了孩子,招了人来。就用前些天无意间得来的一张浸了迷药的帕子狠狠地捂了孩子的口鼻,果然孩子挣扎几下便昏迷了。
出村后,他原本是想走的大路去县城的,后来怕老胡氏发现追来,便改成了那条小山道。
山道入口两边全是荆棘,慌乱中孩子的一只鞋子被荆棘挂住拽了下来,他也没想着去拣。
跑了一小半路后,他实在跑不动了,就在小道边停上来休息,竟意外让毒蛇给咬了。
咬的他的是条竹叶青,他深知这种蛇的毒性,若是不赶紧找大夫医治,他下半辈子怕是有残废的可能。
他没办法了,只好撸了孩子的首饰,将她丢在道边,自已独自赶往县城找大夫。
不曾想,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让秦县令给抓了回来。
谭老三知道自己这么快被抓,完全是因为小道口那只被荆棘勾掉的小鞋子。
心里那个悔恨,恨不能当场回到昨天掉鞋子那会给自己两耳光,再把鞋子抢回来......
至于谭老三供出的三姑。秦县令问清了具体姓名地址,立即着人拿了来。
蒋家其他人不认得她,蒋家的三位儿媳却是认得。
正是年前在馄饨摊子,同她们讨要镯子不成,诅咒蒋禹清长不大,被陆氏狠狠收拾了一顿的谭婆子。
当日,她受邀回娘家吃喜酒,一眼便认出了老胡氏怀里的蒋禹清。当时她的眼睛就红了。
正好,她三侄儿赌输了需要买命钱。她立刻计上心来,挑拨他侄儿,说这孩子长的好看,若是卖去红楼能值不少银子什么的。
谭三儿又坏又蠢,她一挑拨他就上钩了。
之后她又主动提出给他望风。纯粹是为了报复蒋家人,出出年前在蒋家人身上受到气而已。
事情真相大白。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若非秦县令和陆师爷着人拼命拉这她们,妯娌三人恨不能扑上去活撕了她。
奈何,秦县令拉住了蒋家的女眷,没拉住小胡氏。
小胡氏疯了一样的扑上去,抡起大耳刮子就扇,边打边骂:“我们老谭家是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样坑害你侄儿。
他可是你亲侄儿呀,丧良心的东西......
谭婆子也不是吃素的,立即反击了回去。
一时间,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婆子,是大打出手,扯的发绺子乱飞,不可开交。
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谭家无论是嫁出去女,还是娶进来的媳,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又蠢又坏。
旁人倒是看热闹看的欢快,秦县令却看得脑瓜子突突疼。
忒不像话了。公堂之上,两个泼妇互殴算怎么回事,忙让人拉开她们。
闹了这么一通,事情也该有个结果了。
人证物证具在。
谭婆子教唆他人犯罪,并且在本案中协助主犯望风,造成了事实犯罪,是为从犯。按律判处绞刑,三日后于菜市口行刑。
谭婆子闻言顿时瘫软在地。
主犯谭老三,拐卖幼童,并对所拐幼童加以虐待伤害、抢劫遗弃等,罪行令人发指。按律处以磔刑。
三日后于城西菜市口处斩,另赔偿蒋家三十两白银。
谭老三虽上了两年学堂。可不学无术,惹事生非,最后被被忍无可忍的先生赶了出来。
被赶回来的时候,连个三字经都背不全,自然不知何为“磔刑”?但“三日后城西菜市口处斩”还是听得懂的。
当即便吓得瘫软在地,接着就是一股熏人的骚臭味袭来,竟是大小便失禁了。
小胡氏也被吓得瘫软在地,回过神来后,便以头触地,嚎啕大哭。
边哭边为儿子求情:“大人饶命!饶命啊,三儿他知道错了,他知道错了,您就饶他一命吧.......”。
然则,大夏律法企是她一句知错就能越过去的。无论她怎么撒泼耍赖,堂上的人都无动于衷。
甚至严厉的呵斥她,若是再胡搅蛮缠就一并赏他几个板子吃吃。
小胡氏哭求秦县令无果,便转头扑到老胡氏跟前,抱着她的腿,急急的求道:“姐姐,我错了。
我求你了,饶了我家三儿一命吧,他还小,您大人有大量,放过他这一次吧!”
老胡氏冷冷一脚踢开她:“我呸!不要脸的玩意儿。
二十多了还小?我家孙女还不到一岁,她做错了什么?你那宝贝儿子朝她下手的时候,可有想过放过她!
畜生玩意,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东西。
青天大人判的好,他该死!他死了,这个这世界就少了个祸害!”
小胡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尖尖上的小儿子被戴上镣铐,死狗一样的拖走。
又看看怒目相视的蒋家人,再看看同样对她心怀怨怼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顿时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蒋家当天便拿到了谭家赔偿的三十两银子,带着蒋禹清回了西津渡。

两个儿媳如此大气懂事,老胡氏十分欣慰:“老三媳妇好,你们两个也是极好的。
我的三个儿子能娶了你们这样的媳妇进门,是他们的福气,也是我老蒋家的福气。”
“娘......”能得婆婆一句赞,妯娌两人均是心中欢喜,又都有些不好意思。
婆媳几人收拾好,又盛了碗浓浓的鸡汤,端去陆氏房里。
陆氏白日里睡了一天,此时除了有些疲惫,并不困。
她的傻丈夫蒋文渊,此时正趴在一旁,看着软乎乎的小女儿痴痴的发笑。
见得母亲和两位嫂嫂前来,忙迎上来接过托盘。
胡婆子快一步按住想要下床的三儿媳道:“好好养着,别乱动,可别惊了我的宝贝乖孙女。”
陆氏把已经睡着的孩子抱起来递给婆母:“已经睡着了,娘可要抱抱。”
胡婆子小心翼翼的接过,爱怜的看着孩子,顺便也让两个儿媳妇看看,方才轻轻的放回到陆氏身边。
压低了声音道:“且让她好好睡吧。
你赶紧趁热把鸡汤喝了,好下奶,怎么着也得把我们家的宝贝疙瘩养好了。”
“谢谢娘!”陆氏真心感激婆母。
她亲爹是秀才,家里开着学塾。
哥哥是衙门的户籍师爷,娘家的条件很是不错,从小也是娇养着长大的,没吃过苦。
后来嫁到了蒋家。蒋家田少孩子多,条件并不好。
即便是这样,婆婆和两位嫂嫂也没让她吃苦头。
但凡累活重活都抢着做了,她每日里只需带带孩子,绣绣花,可比两位嫂嫂轻松多了。
好在她绣活儿不错,每月卖绣品,也能挣不少银钱,否则心里真要愧疚死了。
老胡氏拽过三儿子道:“老三,你夜里警醒些,别睡太死,有事就去东屋喊我。”
“好,我记下了。时候不早了,您和二位嫂嫂也都忙了一天了,赶紧回去歇下吧。”
老胡氏不放心又叮嘱了儿子几句,再次看了看孩子,这才带着两个儿媳妇走了。
蒋家决定给孩子办满月酒,洗三便不大办了。
只自家人庆祝一番即可。
陆氏的娘家人听说自家闺女给生了小外孙女儿,洗三这日,陆氏的亲娘郭氏带着儿媳陈氏,大包小包的赶着骡车来了。
此外,蒋氏族中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们也来了,好不热闹。
丢到孩子洗礼盆中的铜钱铺满了整个盆底,其中还有两个碎银角子,喜得老胡氏合不拢嘴。
丢进盆里的东西越多,孩子收到的祝福也就越多。
陆氏娘家开着私塾,哥哥又在衙门里谋着差事,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因此,给这个新出生的小外孙女儿备的礼物也是十分的丰厚。
一个缀吉祥如意纹长命锁的银项圈,一对儿缀着银花生铃铛的小手镯并同款小脚镯。
还有极富寓意又可爱的虎头帽,春、冬各一顶。虎头鞋子两对。
一床粉红色的小包被,一件镶嵌了雪白兔毛的大红色小披风,及一其他婴儿和产妇用得着的物件吃食。
足可见陆氏的娘家人对这个女儿及新出生的小外女儿是何等的宠爱。
热热闹闹的洗三过后,小姑娘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因她生来额带莲花,故大名:蒋禹清。清,取清水出芙蓉之意。
禹,则是他们这一辈的字辈。这是经过宗族同意的。
本来按照这时代的规矩,女儿外嫁,不继家门不延本宗,是不能进族谱的,自然也不能跟承宗继谱的男娃字辈取名。
甚至许多乡下女孩儿,活了一辈子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但她爹宝贝她。想着若是女儿也能随着男娃字辈取名就好了。
这么想着,蒋文渊就大着胆子的同族长稍稍提了提,族长微一沉吟就同意了。
这女娃娃可是西津渡蒋族多少代,盼了二百年才盼来的女孩儿,自是不同寻常。不过取个字辈而已,多大点事。
大名有了,小名也攒了一堆。
什么清清、小乖乖、乖宝、小心肝儿等等,蒋.奶团子.禹清表示,还有几个更羞耻的她都不好意思说。
自打蒋禹清出生后,春雨就正式下起来了。
俗语云,一年之计在于春。农人庄户,靠天吃饭,同时节赛跑。
春耕时候,田野里一片喧嚣忙碌,戴斗笠披蓑衣撒秧育苗的农人比比皆是。
蒋家也有十多亩水田,因此除了老胡氏、坐月子的陆氏和蒋禹清这个小奶娃外,蒋家包括身为秀才公的蒋文渊都下田地去了。
无论再忙再累,每天回来后,蒋家的老老小小都会来看一看、逗一逗她。
她一个连视物尚不清楚的小奶娃,即便想帮忙也有心无力。
好好喝奶,乖乖睡觉,不哭不闹,争取不尿裤子,尽量不给大人们添麻烦,便是她所能做的全部了。
当然,还有长辈和哥哥们逗她的时候,她也会努力的控制着脸上的肌肉,尽量给他们一个无齿的甜甜的笑。
两天后,蒋家的谷种已经撒进秧田。
这些宝贝疙瘩将会在秧田里渡过自己的幼苗阶段。等长到半尺多高时,才会被进一步移栽到大田里。
洗三后的第二天,蒋文渊依依不舍的亲了亲宝贝媳妇儿和闺女,提着包袱和一篮子煮熟了的红鸡蛋返回城里。
下次回来,就该是女儿满月了。
他如今在县学读书,预备参加今年的秋试。
平日里学业繁忙,半月才得回一次家。这次也是估计着妻子快生了,特意请了假回来。
巧的是他回家的当天,妻子就生了,还是个女儿,可把他高兴坏了。
回到县学,同窗纷纷同他道喜,恭祝他喜得千金。蒋文渊诧异道:“你们怎知我得了个女儿的?”
那同窗道:“多稀罕哪!整个青州县都传遍了。
说是西津渡那个从未有女孩儿出生的蒋氏一族前些天竟得破天荒的得了个女娃,这女娃的爹还是个秀才。
西津渡可就你这么一个秀才,你请假不就是因为你娘子要临盆了么,我一寻思就是你家的。”
蒋文渊乐呵呵道:“确是我家的,多谢多谢!”一面把红鸡蛋每人分了两个,算是沾个喜气。
又专门给先生们送去了一些。到得先生那里,免不得又是一阵询问。
实在是这事儿太过稀奇了些,即使是一惯不喜玩笑的先生们,也免不得八卦几句。
蒋文渊便把孩子出生时的事情,拣些能说的讲了几句了。满足了先生们的好奇心后,便告辞离开。
小小婴孩儿见风就长。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小姑娘越发的好看起来。视线也渐渐清晰,慢慢的把家里人认了个全。
爷爷蒋靖安是个和乐的老头儿,留一擢花白的山羊胡,模样儿清瘦,对谁都是笑眯眯的。
每天无论再忙再累,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手,把身上打理干净后,再来西厢看她。
作为一个婴儿,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在沉睡中渡过的。
蒋老头儿过来的时,她若睡着,他便乐呵呵的抱一会。再小心的把孩子交给老妻,由老妻放回儿媳妇怀里。
若是孩子正好醒着,他就会一口一句“乖宝”的逗弄着。
她若回以几声“阿哦”,他便能开心的将一脸褶子笑成向日葵,是个极可爱极可乐极为疼爱儿孙的老头儿。
当然,若是家里的小子们犯了错,他也会把脸一板,摆出大家长的风范来,该训的训该揍的揍,绝不含糊。
奶奶老胡氏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太太。身上有着封建时代传统女性的所有美德。
几十年来任劳任怨,努力的操持维系着这一大家子。
养出的儿孙,个个儿性子周正,其中一个甚至成了秀才,颇得蒋氏家族敬重。
大伯蒋文康身材高大,性子沉稳。年轻时外出走过镖,有些粗浅的拳脚功夫。
打猎手艺不错,种田更是把好手,在这个家里颇有威信。
但凡他把脸一板,嘴一抿,底下的小子们没有不怕的。
不过,轮到大伯抱她的机会不多。仅有的两次接触,她能感觉到他每次都十分紧张。
用蒋文康的话来说,怀里抱着这么个软呼呼的宝贝疙瘩,唯恐粗手粗脚的伤了她。
大伯母林氏,娘家是开镖局的。
听说,年轻时还曾跟随父亲走过几趟镖。
她也是在那时认识的蒋大伯,继而一见钟情,求了父亲许了他。
林氏长相大气,性子果敢爽利,是把当家理事的好手。
二伯蒋文喜,性格随父亲的多。天生一副笑脸,见谁都是笑眯眯的,也宠孩子,家里的孩子们都喜欢他。
用她上辈子的话形容就是“天生亲和力强。”
蒋文喜学得一手好木匠活。家里的家具都是他打的。
农闲时也会外出寻个木工活计,亦或是自己上山砍了木头回来做成小件的家什拿去外面卖,补贴家用。
妻子朱氏,是当初教木工手艺师傅的同族侄女。
朱氏自小没了爹娘,跟着哥哥长大。哥哥娶了嫂子后,被嫂子嫌弃是个吃闲饭的,没少被打骂。
好容易熬到及笄,就被打发出了门子。哥嫂收了蒋家五两银子的聘礼,却连身好衣裳也没给。
幸好蒋家也不是那等计较的人家,只要儿媳妇肯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自小长在那样的环境里,造就了朱氏谨小慎微的性子。
虽不像大嫂林氏和弟妹陆氏那样聪明有主见,却是个听得进去劝的,憨厚勤快也知足。
用她的话来说,能遇见如此明理的婆母,和善的妯娌,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再来就是自己这一世的亲爹蒋文渊了。
蒋文渊随奶奶老胡氏,长相颇为俊美。又因为从小读书,染了一身的书生气息,气质颇为儒雅。
在私塾念书时,被先生看上了,觉得此子将来非池中之物,便将掌上明珠嫁给了他。
这位先生便是陆氏的亲爹,蒋禹清的外公。
后来蒋文渊果然在成婚后的第三年,也就是二十岁时考上了秀才,给先生大大的长了脸面。
考上秀才后,蒋文渊自知火候不到,也没急着考举人,只说专心再读几年书,这一沉淀便是三年,准备在今年秋下场。
秋试是大事,虽万分舍得不刚出生的小女儿,蒋文渊还是回学里苦读了。
她这一世的亲娘陆氏,闺名玉婉。生的是肤白貌美,臻首峨眉,又自带一股书倦气。
虽不到绝色的地步,却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了。
父母都生的好看,她的亲哥哥,排行第七的蒋禹川也是个帅帅的小正太。
想来这一世自己的容貌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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