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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女觉醒!全族惨死后,步步染血易江山颜潇儿虞常青最新章节列表

方笑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这一觉颜潇儿睡得十分安稳。只是她醒来时,虞常眠仍在溪流对岸没有移动,维持着夜里同样的姿势。不会累死了吧。看到他周身笼罩的那一圈极淡的绿色荧光,颜潇儿就知道自己想多了。昨夜虞常眠说“白吃白住”的话在她心头响起,她不愿落个吃白食的污名,可委实不知该如何下手。看到如未经历过变化一般平静的流水,她大起胆子朝地势更高那边的岩壁走去。绿树掩映之后,是一条笔直的如斧劈的悬崖,高处深不见顶,溪流自上而来,汇聚在一方小池塘后,自然而然朝低地势处流下。奇怪得很,从如此高的空中坠下,飞溅的水流竟然无甚生息,还不如山洞旁流淌的动静大。仿佛被人施展了静默术,只顾按照既定轨迹悄然而下。此处怪异的地方反正不止这一处,颜潇儿也有点见怪不怪了。更让她高兴的是,她看到...

主角:颜潇儿虞常青   更新:2025-04-25 16: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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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颜潇儿虞常青的其他类型小说《妖女觉醒!全族惨死后,步步染血易江山颜潇儿虞常青最新章节列表》,由网络作家“方笑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一觉颜潇儿睡得十分安稳。只是她醒来时,虞常眠仍在溪流对岸没有移动,维持着夜里同样的姿势。不会累死了吧。看到他周身笼罩的那一圈极淡的绿色荧光,颜潇儿就知道自己想多了。昨夜虞常眠说“白吃白住”的话在她心头响起,她不愿落个吃白食的污名,可委实不知该如何下手。看到如未经历过变化一般平静的流水,她大起胆子朝地势更高那边的岩壁走去。绿树掩映之后,是一条笔直的如斧劈的悬崖,高处深不见顶,溪流自上而来,汇聚在一方小池塘后,自然而然朝低地势处流下。奇怪得很,从如此高的空中坠下,飞溅的水流竟然无甚生息,还不如山洞旁流淌的动静大。仿佛被人施展了静默术,只顾按照既定轨迹悄然而下。此处怪异的地方反正不止这一处,颜潇儿也有点见怪不怪了。更让她高兴的是,她看到...

《妖女觉醒!全族惨死后,步步染血易江山颜潇儿虞常青最新章节列表》精彩片段

这一觉颜潇儿睡得十分安稳。
只是她醒来时,虞常眠仍在溪流对岸没有移动,维持着夜里同样的姿势。
不会累死了吧。
看到他周身笼罩的那一圈极淡的绿色荧光,颜潇儿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昨夜虞常眠说“白吃白住”的话在她心头响起,她不愿落个吃白食的污名,可委实不知该如何下手。
看到如未经历过变化一般平静的流水,她大起胆子朝地势更高那边的岩壁走去。
绿树掩映之后,是一条笔直的如斧劈的悬崖,高处深不见顶,溪流自上而来,汇聚在一方小池塘后,自然而然朝低地势处流下。
奇怪得很,从如此高的空中坠下,飞溅的水流竟然无甚生息,还不如山洞旁流淌的动静大。
仿佛被人施展了静默术,只顾按照既定轨迹悄然而下。
此处怪异的地方反正不止这一处,颜潇儿也有点见怪不怪了。
更让她高兴的是,她看到小池塘旁开垦了一小片菜园,想必是虞常眠平时吃食的主要来源地。
颜潇儿兴奋地冲进去,想要摘几片菜叶出来煮汤,虽然她这辈子根本没有下过厨,但总是看过宅中厨娘动手的,就勉强算会吧。
一脚刚踏进土里,她觉得不对劲,一股腐臭的气息从地下传来,低头一看,数根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指,还带着些混进泥土的血肉,正好被她一脚踩实。
“啊!”
似乎是一旦颜潇儿以为自己胆子已经锻炼够了,老天爷就要让她再修炼修炼。
她“蹬蹬蹬”连连退了好几步。
再凝目一看,绝对是人骨。
虞常眠,在这里杀人了?
他不是炼魂超度么,还顺便杀人施肥?!
我居然心疼他被诓骗了,自己才是傻子一个吧。
此时的颜潇儿已经忘记自己本来要干什么了,还好被她的尖叫声吓出来的灵儿比她清醒。
“嘤嘤嘤。”
灵儿展开轻薄的翅膀朝菜园里飞去,很快就摘了一颗大白菜回来,塞给还兀自在愣神的颜潇儿手中。
“嘤嘤嘤。”
它在求表扬。
颜潇儿惊魂未定,只得机械地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神不守舍地飞快朝山洞那边跑回去。
他不会杀我的,对吧。
嗯,应该不会,虽然我不怕死,但也不想被他杀死。
颜潇儿慌乱想着,一边强迫自己想些其他的。对,先去找到昨天的小锅子,把大白菜洗干净,好,然后呢,要怎么洗呢。
一片片洗,还是一整颗洗。
吃的时候是散开的,嗯,那就拆开来洗。
颜潇儿在溪水里洗了很多遍菜叶子,手都搓红了。
她很害怕从那个菜园里摘出来的,都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
只是她已经饿得饥肠辘辘,想填饱肚子的心又一次打败了恐惧感。
还要生火,她晓得要捡一些木柴来,可是,火怎么生?
“灵儿,去问问你师父行不行。”她左思右想,只敢大着胆子指派灵儿过去。
灵儿扑闪扑闪翅膀朝溪岸飞去,过了许久才回来。
她用期盼的眼神看着灵儿。
“嘤嘤嘤。”
你没学会......
“嘤嘤嘤。”
说我们太笨,不想教?
该死的碧羽,和它的主人一样坏。
颜潇儿用手抵住太阳穴,拼命回想,虞常眠昨日里,是如何用手势召唤出金光符咒的。她看得分明,金光中夹杂着丝丝火线,才会如此耀眼。
同样是人,她肯定也行。
这样,这样的。
不对,这样,这样的。
“轰!”
木柴仿佛被一道天雷打中,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都可以,颜潇儿激动坏了。一时间什么害怕都忘记了。
没有找到锅架,她让灵儿帮她,一人扶住一边石锅。
大白菜叶子满满当当地塞进锅中,看着实在丰盛。
由于水盛得太满,没一会就溢了出来,瞬时就浇熄了好不容易烧起来的大火苗。
颜潇儿只好脱开手,重新施法,让灵儿用它微弱的体力先维持一下平衡。
“轰!轰!轰!”
情急之下,颜潇儿用力过猛,一不小心射出了三道巨型火焰。
烟气火气散去后,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无法形容的焦味。
灵儿虽然是虚幻灵体,也猝不及防地被上窜的火势击中,浑身上下冒着火光。还好主人的攻击目标是木柴,它只是无辜被波及了一下。
“你-想-烧-山?”
虞常眠的声音冷冷响起。
“不不不,我没有。不是的,我就是,想生个火。”
“走-开。”
颜潇儿贪恋地看着那堆焦炭,不舍地挪到一旁,她差点就成功了哎。
碧羽幻化出的荧光绿色大手浮在空中,嫌弃地扇了扇。
虞常眠背对着她,看不到是如何操作的。
就稍微瞧一下子好了,颜潇儿刚伸长脖子想偷师,那对彩色巨翼骤然自虞常眠身后出现,在日光下迸发出炫目的金光,双翅一展开,便牢牢遮住了她的视线。
好漂亮,颜潇儿差点被晃瞎了眼,心中忍不住赞叹。
灵儿灰头土脸的来到她身旁。
“嘤嘤。”
它似乎也感受到主人对别人家灵物的欣赏,委屈地发出鸣叫声。
颜潇儿反应也快,赶紧搂住灵儿。柔声安慰道:“母不嫌女丑,反正我也菜,咱们半斤八两,互不嫌弃可好。”
“嘤嘤嘤。”
灵儿鼓动翅膀飞得老远。
颜潇儿似乎听到了远方传来“我要努力、我要奋斗”的口号声。
可是,一只小蜜蜂,怎么也不可能摇身变凤凰呀。
她又叹了一口气,自己真到要殒命那日,不知道可不可以把它托付给碧羽。
在那耀眼的光芒笼罩下,颜潇儿一会心醉神迷,一会黯然神伤,感觉自己都快分裂了。
还好食物的香气是永恒的治愈物。
光芒消散时,不知何时起,溪水边多了一方石桌和两张石凳。两人份的吃食,热气腾腾地摆放在石桌上。
虽然还是简简单单的菜粥,却抵得过世间虚情假意的饕餮盛宴。
虞常眠淡然坐在石凳上。
他的目光中,恢复了颜潇儿昨日初见他的率真之态,丝毫没有半分夜里炼魂时的深幽瞳影。

十里长街,人声鼎沸。
离国国都的民众们暂时放下手中活计,肩挨着肩簇拥上前,纷纷跑来围观难得一见的行刑。
颜潇儿被押上刑场的那天,艳阳高照。
她心里呼喊:老天不公,明明是含冤赴死,为何天地显得喜气洋洋。
当她直面刽子手凶面那一刻,已经不抱被救的希望了。脸上表情淡漠,似乎被斩首过无数次,早已经麻木。
偏偏此时人群传来一阵惊呼声。
颜潇儿期盼之极转过去的脸,立刻变得面如死灰。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一心要她人头落地的未过门郎君卫国公虞常青。
他骑着一匹挂紫披蓝的高头大马,操控着缰绳,慢慢踱步拨开一条路,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仿佛每一声都是落下来的杀意之曲。
这,不是来救她的,而是要亲自给她送葬的。
民众在旁窃窃私语:“好像就是卫国公察觉到她是巫连族后代,不然我们离国以后必然灭国不可。”
有小孩子不懂事地问道:“为什么呀?这个小姐姐看着好美,她怎么会灭我们呢。”
“嘘,别乱说话,传说中巫连族能沟通天地万物,用灵魂交换订立契约,因为威力太大,会反噬族人。”
“百年前与虚国大战中,就是他们一族在战争中集体自毁,我们离国才有机会打赢,并下令将巫连族一族斩草除根,永除后患的,没想到还有余孽呢。”
“哎呀那是,赶快斩了吧,好可怕的。”
颜潇儿昂起头,脸上不挂一滴泪珠。
命已至此,她无话可说。
指望一个主动告密的人大喊“刀下留人”,真是笑话。
痛惜爹娘早死,无人相助。
心疼年迈祖母受虞常青哄骗,无意泄露家族秘史,终于被他拿捏到把柄,在新婚之前一纸御状送到殿前,不仅婚约取消,连她的命都要。
她平生未害过一人,却因为什么几百年前的传说要送她死。
冤,真冤。
狠,真狠。
唯一庆幸的是,如若大婚后才察觉此人真面目,更加生不如死。
颜潇儿不怕死,她只担心祖母无人照料,心碎终老,念及此处,她那颗刚成年的懵懂心脏才会剧烈的疼痛不已。
“吉时已到。”
可笑,斩冤屈之人亦要吉时,究竟是对谁而“吉”?!
“停斩!”
人群中又是一片哗然。
是从行刑场一侧的观赏台上发出的命令。
“是皇后,程皇后不让斩了。”
虞常青掩饰不住喜悦要绽放的面庞骤然变色。
刽子手散发着陈年血腥味的大刀堪堪从颜潇儿的脖子上方撤去。
“皇后”两个字让她几乎要喜极而泣,可后三个字“程皇后”传到耳朵里,却只有不寒而栗。
怎么是程皇后,当年让她爹娘双双投湖自尽的女人,出言相救?
开玩笑呢!
虞常青冲到观赏台前,握住缰绳的手猛的一勒紧,痛得马匹抬起前脚忍不住嘶鸣一声。
他忍着怒气问道:“程皇后,为何喊停?”
“万物有灵,虞爱卿的马儿亦不忍年幼美人销魂。本皇后动动恻隐之心又有何妨。”
“可陛下已经下旨问斩,颜潇儿乃潜藏离国百年之久的巫连族后代,断不能轻易放过。”
程皇后听罢冷哼一声:“虞爱卿倒是很尊圣旨得紧,你可知陛下让本皇后来此监斩,又是何意呢。”
“监斩便是监斩,正肃法纪,督执皇命。臣不明白,皇后怎做的却是相反之事。”
虞常青不敢过分顶撞正得盛宠的程皇后。
这位西宫毒蝎女,对看不惯的臣子下手从不手软,颜潇儿父母冤死便是她的手笔。
但在虞常青看来,差不多是提前帮他拔除了眼中钉,所以从未将程皇后列为要提防的对象。
未料今日变数居然是她。
颜潇儿更是不解。
她从半跪的姿势站起身来,看向行刑台西侧掀起来的一帘帐幕,那张美艳却半面邪气的脸在纱帘后若隐若现,似乎正坐在秋千上晃荡。
要人命的场合,在她看来如同儿戏。
兴许是虞常青的话让她的戏谑之心更盛,程皇后懒洋洋的声音从帐后传出:“陛下派我来此,所念不过是颜家无后,又有当年助国之功,既然虞国公已经做了表率,大义灭亲,其心可嘉。”
她顿了顿,“惜颜氏幼女从未为恶,亦不知己身份,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有恕民之心,我见此女临死亦不惧,是我离国的上等儿女。陛下圣旨在此,着我随心意处置,我说‘停斩’,有何不可呢,虞爱卿。”
身配长剑的武婢侍女将圣旨递给虞常青,他展开一看,果然不差。
可当年逼死颜氏夫妇的时候,程皇后怎么不提助国之功,分明是故意阻他好事,乱他谋算。
虞常青双手微抖,差点让圣旨不慎跌落。
反应过来后,他猛力一握,险些将卷轴捏碎,但总好过当场亵渎圣意之罪,但那挂在脸上的阴狠笑意早已经散乱了分寸。
程皇后看在眼里,嘴角微扬,心知颜潇儿绝对是拿捏虞常青的一着好棋,她怎会轻易丢弃。
于是她声音愈发高扬起来:“陛下还说了,颜虞两家建国有功,缘不可断,关系修好于国运大有益而无害。”
虞常青一脸讶然,这个毒妇想做什么,难道还要他和颜潇儿重拾婚约?
那不但于他毫无裨益,内室之中更难免刀光剑影,危机四伏。后续计划满盘皆乱,他怎敢再将她迎娶进门。
“程皇后,我与颜家恩义已绝,再无回转可能。若要逼臣,虞某宁愿一死。”
当着民众的面,他可要把这话说死了,不然谁知道口风以后会传成什么样,到时候陛下以为他只是婉拒,非要重新赐婚,那就难办了。
颜潇儿心中鄙夷不已,小时候看到的,都是虞大哥伪装的和善,一个把未婚妻的生死存亡随意操弄的人,怎么能厚着脸皮说出这般铮铮死誓。
如今看来,过往一切,全是作假演戏。
“呵呵,虞爱卿心意,我与陛下皆知。我说的颜虞两家缘分未断,可不是指你虞常青啊。”
虞常青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免心中警铃大作,暗想:“她要做什么?”。
“哎”,程皇后叹了口气,媚眼一挑,温声说道:“我仔细想来,你的哥哥虞常眠,与颜潇儿实在更为匹配,不如在今日当下,本宫就把这个主给做了。”

颜潇儿刚清醒的那一会儿,只觉得泪水不停流过面庞,所到之处格外刺痛,她刚要伸手去触碰,却被另一只宽厚的手掌按住。
“别,动,你,中毒了。”
这声音嘶哑粗重,颜潇儿想说什么,却发现嗓子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感到那双手在往她脸上涂抹什么。
是一股清清凉凉的药膏味道,闻起来很舒服。
她刚有放松惬意之感,全脸涂抹之处旋即又传来更深层次的疼感,她闷着喉咙大叫一声,实则一点声量都没有,而后立即晕了过去。
——————————
卫国公府内,虞常青闷闷地斜倚在卧榻上,侍奉他多年的随从莽军很少见主子如此。
多年来,虞常青恪守行正坐直的个人形象,绝不敢有一丝松懈。老卫国公病逝后,他须要比往日更注重虞家在外的名声。就算偶有疲累,躺在床上都是板板正正的。
随从见他今日如此歪斜地依靠在软榻边缘,面色阴暗不定,似乎不再顾及什么,必是受到的冲击不轻。
“卫国公,田家小姐派人递帖子来了。”
“是田府还是田家小姐?”虞常青怒喝的声音吓得家丁一颤。
“田,田家小姐。”
虞常青勉力按住太阳穴,这个田瑞莘,在此等节骨眼上又来添乱。
她肯定是知道今日行刑场上的事情,可为什么如此不小心,非要用自己的名号来问消息。
他随意摊开帖子一看,果然被他猜中了。
毫无心机的女人,无论是样貌才智,还是家世地位和颜潇儿比差远了,要不是田皇后唯一的侄女,他怎么也不会看上她的。
虞常青让家丁告诉送信的人,千万不可再来,有事情他会主动联络。
什么都要自己教的蠢女人。
程皇后的暗卫肯定早安排在他府外,只是这事也瞒不了太久,很快东宫那边就会有动作的,让她知道就知道吧。
果然,信差刚离开虞府大门,就有人尾随跟踪而去。
虞常青在厅里背着双手,脚下微微轻点着地面。颜潇儿如今应该已经到了天涧之底,就是不知见没见到他的双胞胎兄长虞常眠。
他自己从出生起压根不知道这个人,他父亲虞抗,也仅仅是病逝前不久提到且只提到过一次,说是一出生就送走了。
据父亲所言,远古四大族,烈雀族和灵噬族是离国的开国大族,支持虚国的巫连族和海湮族在百年前随着虚国的灭国也均遭遇灭族。
尤其是巫连族的根脉,是离国三十代国君离郤——也就当今皇上的曾曾祖父一手铲除的。
可灵噬族分支之一的虞族成员虞抗,却在虞氏兄弟出生那夜做了一个怪梦,巫连族的余孽尚存在梦里的预示中栩栩如生。
至于虞常眠为何会被送走,临终前父亲都没有告诉他原因,只是说了一句:“青儿,如果有一天,谁说出你兄长的名字,那么这个人一定是我们虞家的死敌。也是会让离国遭遇灭顶之灾的祸害。”
“父亲放心,孩儿不会忘的。”
可那个人偏偏是烈雀族的程皇后。
烈雀族是在灵噬族本宗——也就是离氏历代子嗣凋落中,并未乘人之危踩上一脚的离国主权氏族之一。
程皇后亦是皇帝在迎娶了平民出身的田皇后,不到一年就接进宫的爱宠。
东宫和西宫纵偶有不和的传闻,可当今圣上离鄯却端水端的尤其之好,加上双方都没有子嗣,暂时不存在立储之争,很难感受到宫内有任何必须内斗个你死我活的风向。
这也是虞常青讨厌的一点,没有缝隙就难以使力,还好田皇后的侄女这条路他走通了,才知晓了一些两宫更深的秘闻。权衡之后,最终将虞氏的部分谋划力量倾斜于东宫。
还有一个原因让虞常青没有防备的,就是她曾经对颜氏夫妇下毒手的事。
而如今,如果父亲生前所言必须谨守的话,这个程皇后本来还是可以争取的棋子,未来必定只能划分到“敌”的一类。
屏退随从后,虞常青召唤出掌心的审灵镜。
恐怖的是,他的容貌映照在镜子里,有一半是一张垂垂老矣的脸。
“父亲,孩儿今日不慎出了纰漏,还请父亲不要着急,一切会走到我们预计的轨道的。”
“啊~”
虞常青捧着脸大叫一声,镜子中那半边满是皱纹的脸上渗出了丝丝鲜血,竟然有一些皱纹朝另一半脸渐渐延伸而去。
“父亲,我知道,我知道时间不多了,孩儿明日就去进宫去。”
如果有人在外面偷窥,必然会感到毛骨悚然,一个平日里的斯文武将,面容扭曲对着空中自言自语,好似疯了一般。
“还有一事,程皇后今日提到了兄长。父亲,她算是我们的敌人吗?”
“啊~啊~”
虞常青脸上又是一阵绞痛。
“孩儿知错了,父亲您说的我不会忘记,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罢了,可惜,如此一来,裂雀族就不能再拉拢了。”
虞常青战战兢兢地说完这句话,脸部并没有再传来难忍的痛感,他举起审灵镜看去,照出来的只是他素来堂正的容貌,只是比起以往来多了几分薄凉。
——————————
颜潇儿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帮她敷药的那个人也再未出声惊扰她。
待她重新睁开眼来,实实在在是饿醒的。
或者说,是被一阵食物的香气所唤醒的。
颜潇儿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石床上,旁边的岩壁爬满了厚厚的深绿色藤蔓。
她半坐起身子,循着味道看过去,不远处的那个侧脸惊得她差点魂飞天外。
太像了,简直就是虞常青的翻版,要不是那披散下来的大半头白发,她几乎就要认作是同一个人了。
颜潇儿顾不上身体还有些疼痛,慢慢朝那人身边走过去,想看得更仔细些。
还不待她发问,肚子倒是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一声。
牢里的断头饭她看都没看一眼,想着做个饿死鬼,也不吃施舍。可当下的身体显然没有之前那般意志坚定。

听得一知半解的围观群众,纷纷口耳相传起来。
“虞国公有哥哥?”
“没听说虞家还另有公子啊。”
此时一位老者轻声说道:“我倒是听说虞家有人替圣上在外修仙,不会就是那位吧。”
一听是能作为“皇帝替身”之人,老百姓们都不敢再议论下去了。
可马背上的虞常青更加如坐针毡。
该死,他怎么没有想到这毒妇会来此乱搅和一番,谋划好的走向全都变了样。
“家兄在天涧之底,已立誓不成仙不出关。皇后娘娘是要让家兄破誓言吗?”
一般人不懂,颜潇儿却是瞳孔大震。
“天涧”这个词在望族贵胄中,意味着“赴死之地”。
天涧入口便是从战场上运回来的离国上将尸骸的埋骨之处,怎有人在那里修仙,还是灵噬族嫡系分支一脉虞家的人。
即便是真的,听说入口之后,是通往地底的单向通道,不论谁去都是有去无回。
或者,只能说明一件事,听起来“替圣修仙”,是无上的荣耀,实则是“死替身”,用他的命来换皇帝的寿命。
让此人出关,就是让皇帝减寿,如何可行。
颜潇儿要去的话,也是死路一条。
却听得程皇后说道:“当然不是,卫国公怎会想到那里去。我的意思是,送颜家娘子去那陪他助他,也算是为她的族上赎一方罪过,献一份功德。好了,此事既定,虞爱卿就别挂念了,大伙都散了吧。”
人群听话的四下散去。
他们不懂天涧,但听得懂赎罪,大都默认是颜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意思,虽然没看到什么血腥场面,也算这桩案子了结了吧。
普通百姓还有芸芸生计要操持,八卦数日也就忘了。
只有虞常青脑中飞速转动。
程皇后的话纵然消解了他大半疑虑,心中也认可死罪改活罪的说法,可为什么偏偏是天涧,是早已经被他们当做死人的虞常眠呢?
虞家一步步谋算的计划,程皇后不应该知道,如果知道,他死一万次都不够。
如今出现的计划偏差可不是一星半点,他完全无法像普通人那样放宽心来。
更别提颜潇儿被解押下台后,投向他恨入骨髓的一眼。
这个小女娃,比他小了七岁,从来都是把他当亲近的大哥看待,年长后知道有了婚约才懂得避嫌。
从告密到确认问斩之间,虞常青从未也不敢再与她相见。
在他眼里,颜潇儿只是棋子,是从他父亲那一辈就开始布局的棋子,他真真假假的接近和亲近,虽然没有动过心,却还是遗留下来了一些人与人不可磨灭的情感。
不然,曾经的童真笑颜和如今的深恨杀意不会冲击得如此明显。
虞常青沉浸在自己的推演和回忆中,待恍过神来,只有他一人伫立在空荡荡刑场正中。
——————————
关押颜潇儿的囚车跟在程皇后的仪仗队之后,慢慢地朝东郊走去,出了城门后,一路追随的闲人和小孩也都渐渐不再跟来了。
不知是福是祸的颜潇儿,看着西下的残阳,比起临刑前,面容多了几分肃穆。
拉囚车的骡子猛地一顿,是前方仪仗队停下来的缘故。
递圣旨的武婢小跑过来,让关押的士兵解开枷锁,放颜潇儿出来。
见识了程皇后在刑场的威严,小兵们不敢违抗命令,只是释放死囚犯责任太大,他们唯唯诺诺的,谁都不愿意先动手。
“都是窝囊废。”武婢责骂了一句,“谁是管事的。”
有一个小兵哆哆嗦嗦的回道:“我们管管管事的回刑部复命去了。”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上峰是不想搅合进皇后和刑部可能的纷争中,干脆躲开了。
反正说起来,是程皇后把人带走的,人人都看见了,要是监斩官不知道天高地厚地跟来凑热闹,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把过错推到他身上,还是先溜为快。
“钥匙拿来吧。”
武婢力气极大,重达三十来斤的木枷,轻易就被她掰开扔在囚车里。
“走,跟我去见皇后娘娘。”
颜潇儿双掌手指狠狠抠进掌心,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那个人。
踏入仪仗车之中,浓郁的熏香只让她作呕,无任何愉悦之感。
程皇后依然掩在帷幔后,不愿现身。
“没想到啊,你这个小姑娘不简单,你怎么想到留了后手,让你祖母进宫去找田皇后的。可惜啊,颜家自以为是东宫的人,旗下走狗被烹之时,连个来保全根脉的人都没有,任由他人鱼肉哟。”
颜潇儿不是莽撞之人,可听她将家族人氏形容为“走狗”,积压的情绪爆发出来,竟也顾不得烫,提起手边的熏炉就猛然砸向帷幔。
没想到颜潇儿柔柔弱弱的,动作却如此火爆。
内屋武婢只来得及挥剑提防,哪知道颜潇儿却只是将熏炉中火碳甩到了帷幔之上,瞬间火势上窜,将薄薄的纱帘烧了精光。
她要好好看清楚仇人的脸,究竟是怎样的眼鼻耳舌拼凑出来暗藏的蛇蝎心肠。
火光之中,将程皇后那张妖媚的脸愈发衬得诡异,她倒是很沉得住气,丝毫不惧的样子,嘴角微微扬起,仿佛觉得这个女娃儿有趣得紧。
火势烧到四周柱子时,竟似有了阻燃之力,无法再蔓延,不久便偃旗息鼓。地板也应该是涂抹了防火之物,没有殃及。
一个是青春正年少差点惨遭极刑的豆蔻少女,一个是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受宠蛇蝎皇后。
帘幔烧尽,颜潇儿完全看清楚了程皇后脖颈上传说的那道疤痕。
深红的一圈缠绕,远看会误以为是项链饰物,近看却不免疤痕狰狞。程皇后却完全不加遮掩,任由它如胎记般袒露在外。
颜潇儿咬住下唇,问她:“为什么不让我死。”
“哈哈哈,我这个人呢,有些奇怪,我自己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我的敌人呢,她想做什么,我偏不让她做什么。田皇后不管你的死活,那么,我就偏要管,就这么简单。”
“那为何要杀我父母。”颜潇儿眼中的敌意越浓。

“过-来。”
那人从石锅里盛出一碗粥给颜潇儿,那碗瞧着像是被切了一半的瓦罐底。
她接过来左右看看,粥里煮得白白的不知道是什么,而瓦罐被切去的边缘又异常的光滑,罐底和侧面包了一层厚厚的棉布,所以一点也不烫手。
“你是虞常眠?”
颜潇儿饿得本来可以喝完一碗,只是碗虽然不烫手,冒出的阵阵热气还是暂时阻止了她的馋意。
趁着粥冷却的间隙,那人不找她聊天,她也只好没话找话。
可是“虞常眠”三个字说出口,没有得到任何响应。
只见那人根本无视热粥的高温,一口口拿着个木勺慢慢喝下。
面貌如此相似,她是不可能认错的。
颜潇儿心想,他不会是个聋子吧。
于是捡起脚边的一块小石头,重重地扔到了岩壁上。
那人转头瞟了她一眼,一副“你不要没事找事干”的表情。
颜潇儿发现,他和虞常青长得眉眼一模一样,可是气质浑然天成,没有人间烟火气息。虽然头发斑白,神情却如同大龄孩童,没有丝毫藏着掖着的做作味。
看来不是聋子,颜潇儿松了一口气。
饿劲上来了,她顾不上聊天,开始咕嘟嘟喝起粥来,那白白的东西吃起来似乎是菱角。
哪里来的菱角,颜潇儿没有细想,只是觉得一碗还不够,于是伸出瓦罐,意思是还要一碗。
慢条斯理喝粥的虞常眠看到递过来的空碗,明显皱了一下眉头,他放下自己才吃了半碗的粥,给颜潇儿又盛了一大碗。
颜潇儿才想起来哪里不对,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
都怪虞常眠和虞常青实在长得太像,虞常青又惯来宠着她,一切都细心妥帖,让颜潇儿一晃神,忘记了对方只是一个脸熟的陌生人。
颜潇儿有了前面一碗粥垫底,这一碗吃的就没有那般猴急。
她一边环顾四周,一边看着虞常眠拿起石块熄灭掉煮粥的锅底柴火。
他们所在地方是一线天旁的山洞,洞旁远处有一条潺潺的小溪流,日光从岩缝倾斜下来,映衬得波光粼粼,估计大概是正午左右。
颜潇儿记得自己被杂草丛卷入井底的时候已经天黑,恐怕她睡了一整个晚上。
虞常眠用沙哑的声音对颜潇儿说道:“去-洗-碗。”然后指了指溪水的方向。
“洗碗”这个词在颜潇儿生活中是如此陌生,她的手何曾碰过一滴油污,只是,吃人手短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颜潇儿下意识的想撸起袖子,才发现自己穿的衣裙外裹了一件军士的薄袍子,只是她刚刚苏醒就饿了,完全没来得及注意自己的穿着。
大概是这个家伙给她穿的,颜潇儿脸上一红,也不好问什么,拎着一个碗,半个瓦罐就朝溪水旁走去。
“这-个。”
虞常眠指了指煮粥的锅。
“好啦,你看我只有两只手,等会就来拿。”
颜潇儿气鼓鼓地走到溪边,这天涧之底不是应该就他一个人生活,怎么使唤起人来那么顺口。
她把碗和瓦罐放在水边,正要转身回去,突然想要照照自己如今的模样,披着这身袍子也不知道违和不违和。
颜潇儿凑近溪水边,暗暗涌动的溪流底有污泥,上方飘着叶子和轻树枝,并不是特别清澈的水面,但照出人影还是没有问题的。
“啊,啊!”
虞常眠听到冲出天际的尖叫声也没有什么反应。
他只是担心地看着溪边的碗和罐。
“我,我的脸......这是怎么回事。”
颜潇儿手忙脚乱扔了一个石块猛砸进去,泛滥开去的涟漪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没瞎也不是幻觉,能清清楚楚看到溪水里映出的晃动倒影——竟然是程皇后的脸。
她冲回虞常眠身边,指着他问:“你,你对我的脸做了什么!”
颜潇儿还记得上一次脸上生疼的时候,虞常眠往她脸上抹了什么东西,还以为是给她治伤的,怎么会是换了一张脸。
“我-说了,你-中毒了。”虞常眠不是很想理她的样子,提着煮粥的锅慢悠悠走到了溪边。
“你是说你解了我的毒,可是,我的脸呢,我不能顶着仇人的脸活下去啊!”
颜潇儿简直要崩溃了。
“难-怪,你-眼-里,都-是-她。”虞常眠蹲在溪边,头也不回地洗起碗来。
颜潇儿捧着头痛欲裂的脑袋,想起她昏迷之时,做了噩梦,梦里都是火烧帘帐之后那无处不在的蛇蝎美人的脸。
看着虞常眠洗碗的动作,映衬在阳光下有种平凡的魅力,颜潇儿渐渐平静下来。
她本来就不是容易激动的人,在这天涧之底,都不知道能存活多久,纠结自己的容貌又有什么用。
她甚至忍不住想到,要是当时眼中恨的是虞常青,难道这个双胞胎兄长还会把自己“捏”成同款脸吗。
想到这里,她忽然“噗嗤”笑出声来,旋即又觉得不合时宜。
“喂,虞常眠,你毁了我的脸,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了,虽然我没几天可活,你也别忘了啊,要是你以后有幸能出去,记得帮我去探望一下祖母。”
一直以来脸色淡定的虞常眠听了她的话,居然直接走过来,一改之前说话慢吞吞的频率,硬生生地说了一句:“我治好的人,死不了。”
“虞常眠,你知不知道你弟弟要杀我,你却救我,你们双生子不是应该同心一致的吗?”
“弟-弟?”虞常眠的表情竟然意外的茫然。
接下来轮到颜潇儿意外了。
“你竟然不知道他?你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生活的?”
虞常眠又变回了不想搭理她的模样,开始在洞壁一侧整理什么东西。
颜潇儿想起牢里祖母带人托来的话。
“潇儿,如果你真的是巫连族的后代遗孤,成年后三个月内必须杀一人献祭,不然死的就会是本人。”
“如果在规定时间杀了人呢?”
“那么永生的可能性就会出现。就算肉体有一天消亡,灵魂也不灭。”
“我的祖父和父亲呢?”
“他们的灵魂没有回来过,或许续族之责并未落在他们肩上。”
“那,是要我在根本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巫连族人的情况下杀一个人?”
“是的,我来,就是特意给你杀的。”来人眼神无比坚定。
颜潇儿后退了好几步:“什么?!”
“你祖母说你在牢里,没有机会杀人,只有让我进来是唯一的机会。”
杀一个从未谋面的人?一个戴着面罩没有脸的人就可以随便杀掉吗?
素来爱护花草的她,连一朵花都未曾攀折过,丫鬟和家丁们只会带她捡拾落花铺设房内。
让不沾血污的纤纤玉手杀人?
还不如立刻让她进刑场。
一直在牢房旁等候到行刑时刻的来人,直到目送颜潇儿被押走,始终没有等到她动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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