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小说网 > 现代都市 > 带崽而归,我的夫君是陛下云挽景宣帝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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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带崽而归,我的夫君是陛下》新书正在积极地更新中,作者为“咸鱼头子”,主要人物有云挽景宣帝,本文精彩内容主要讲述了:京都城中,云家嫡女与陆三公子的恩爱曾是一段佳话。二人鹣鲽情深,令人歆羡。然而,命运无常,陆三公子福薄,未及弱冠便被重病缠身,匆匆离世,徒留她这貌美的孀妻,以及尚在腹中未出世的孩儿。自那以后,她心中便藏了个秘密,如巨石压心,一藏便是五年。这五年里,她每看一眼儿子,便一阵心惊。儿子容貌愈发肖似那人,这秘密便如影随形,令她寝食难安。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终究纸包不住火。儿子成为三皇子伴读之后,一切开始不受控制,秘密渐渐浮出水面。而在宫廷之内,御前宫人皆知,景宣帝自登基后便饱受头疾折磨,已有十年之久。头疾发作时,症状可怖...
主角:云挽景宣帝 更新:2025-06-30 04: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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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挽景宣帝的现代都市小说《带崽而归,我的夫君是陛下云挽景宣帝大结局》,由网络作家“咸鱼头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带崽而归,我的夫君是陛下》新书正在积极地更新中,作者为“咸鱼头子”,主要人物有云挽景宣帝,本文精彩内容主要讲述了:京都城中,云家嫡女与陆三公子的恩爱曾是一段佳话。二人鹣鲽情深,令人歆羡。然而,命运无常,陆三公子福薄,未及弱冠便被重病缠身,匆匆离世,徒留她这貌美的孀妻,以及尚在腹中未出世的孩儿。自那以后,她心中便藏了个秘密,如巨石压心,一藏便是五年。这五年里,她每看一眼儿子,便一阵心惊。儿子容貌愈发肖似那人,这秘密便如影随形,令她寝食难安。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终究纸包不住火。儿子成为三皇子伴读之后,一切开始不受控制,秘密渐渐浮出水面。而在宫廷之内,御前宫人皆知,景宣帝自登基后便饱受头疾折磨,已有十年之久。头疾发作时,症状可怖...
阿绥更郁闷了,皱着一张包子脸道:“阿娘您为何要笑呀?您不生气吗?”
揉了揉他面团似的脸蛋,云挽笑得不行:“生气什么呀?”
“罪魁祸首又不是我们阿绥,你不过是受到牵连罢了,何况今日在大殿上你表现如此佳,按理来说你该受到奖赏的。”
只是那样的情形下,两位皇子皆受了罚,独独阿绥受赏,这不是招人恨?
云挽对如今这个结果倒无不满。
怕他钻了牛角尖,云挽转移话题:“而且方才娘亲已经请求圣上免了你抄书,圣上恩准了,说明你更没有错呀。”
见阿娘对自己如此宽松,阿绥叹气:“就是感觉不大好。”
忍不住轻笑,云挽故作苦恼道:“那能怎么办呢?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发愁也没有用呀?”
“正好本来你明日就要回家,再过些日子又是寒食休沐,咱们就当是提前休假了。”
阿绥皱了皱眉头:“那好吧.......”
云挽抱抱他,语气怜爱:“不管别人怎么想,你在阿娘心中就是最好的孩子,明白吗?”
“后悔懊恼都是无用的情绪,只会自扰,事已成定局,咱们在家温习功课也是一样的。”
云挽明白他在纠结什么,旁人见到阿绥从来都是夸赞的,这还是他头一回被罚,心里难受着呢。
阿绥眼睛瞬间亮堂:“我明白了,阿娘。”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母子俩聊了一通,阿绥心情变得豁然。
眼珠子一转,忽然想起什么,他小脸上露出一抹心虚。
“阿娘,我要跟您说一个秘密。”阿绥腼腆地笑了下,声音悄咪咪。
云挽心生好奇,歪头凑了过去,便听到——
“太子殿下左脸上的伤是我踹的。”
云挽目瞪口呆,“阿绥你........”
阿绥拽了拽衣袖,不高兴哼声道:“谁让他打架的时候摔碎了我的碗?”
那可是他最喜爱的一只饭碗,结果无缘无故被太子砸了。
当看到碎成一地的瓷碗,阿绥怒了。
于是一气之下趁着双方混战时伸了一条腿进去,然后用力踹了一下,没想到正中太子左脸。
好在场面混乱着,谁也不知道,更不会想到那一脚是年纪最小的阿绥踹的。
云挽震惊过后,严肃道:“这件事就当是咱们之间的秘密,谁也不能说知道吗?”
也幸好太子一直认为是那一脚的三皇子踹的。
云挽意外,自家小阿绥是个有脾气的,这样倒是让她放心不少。
有仇必报总比受了欺负忍气吞声好。
阿绥点头。
.........
接下来半旬,阿绥每日除了养伤看书,便是花半个时辰面壁思过。
云挽则大半时间呆在香室,认真调香,希望尽早完成景宣帝责令的任务,然进展不大。
甚至时间久了,精心调制而成的香末尚不如第一道,令她苦闷不已。
如此,寒食节至。
这一日,阿绥与陆长泽面壁思过的时限正好解除。
作为陆家子嗣,清早便随陆元铎以及其他陆家族人去了祭祀先祖,其余女眷则聚在府里热闹。
这种场合对云挽向来不利,皆顾忌她的寡妇身份,嘴上不说,可行动间却会刻意避开她,仿佛不愿沾染晦气。
久而久之云挽便懒得出现,倒也轻松自在。
眼见她在香室待了一上午未出,成果几乎为零,月支贴心提议:“夫人,今日天气大好,不如咱们出去走走?”
闭门造车的道理云挽明白,她放下手上的香具。
“也好,就去香坊瞧瞧吧。”
陆长宁面色似有动容:“万一父亲让我听祖母的呢?”
云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左右不会有更糟糕的结果,何况你还有外祖舅父在不是吗?”
他们总不会眼睁睁看着陆长宁所嫁非良人。
“国公爷并非顽固绝情之人,你寻个时机同他说明缘由,总好过你现下独自苦恼。”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陆长宁非愚钝之人,顿时领悟。
面上忧愁一扫而空,她双眼晶亮道:“我明白了,婶婶说得有道理,我回去好好想想!”
“多谢婶婶开解!”
说完她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就连书本都差点忘了拿。
云挽无奈摇头,继续还未完成的绣活,但这会儿却莫名心神不宁,好几次险些扎到手。
忽然,院子里传来丫鬟惊慌失措的声音:
“夫人不好了!小少爷出事了!”
刺啦。
尖锐的针头划破了云挽的指腹,血珠四溢。
嘈杂的街道上热闹非凡,吆喝声不绝,一辆黑色马车缓缓行驶,朝着皇城的方向而去,华贵的缎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马车内,云挽端坐在貂绒软垫上,丹唇紧抿,水眸之上娥眉轻蹙,粉黛未施的脸庞上布满了化不开的浓浓担忧,对周遭的动静充耳不闻。
准确来说,她无心思顾其它。
阿绥出事了。
在听到下人来报,云挽总算明白自己从晨间起来后便狂跳不止的眼皮是为何了。
她万万没想到,阿绥才去了弘文馆不到一旬就出事了。
此刻前往皇宫的路上,云挽胡思乱想了无数种情形,越想脸色便越白上一分。
眼见她紧张地险些要将自己嘴唇咬破了去,陆元铎抬手倒了杯茶递给她。
“安心,阿绥不会有事,方才宫里来传话的小黄门说是为斗殴一事。”
“斗殴?”
捧着茶杯,云挽眼尾微扬,惊愕导致她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空白。
陆元铎颔首,当时听到缘由,他亦颇为讶然。
孩童间难免发生口角,但因为斗殴长辈被叫去皇宫的事还是头一例。
这只能说明,此事牵涉甚广,或许同宫里两位皇子有关。
云挽斩钉截铁:“阿绥向来乖巧懂事,绝不可能同人斗殴!”
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作为母亲她再清楚不过,阿绥温良谦恭,与人发生口角的事都不曾有过,怎会斗殴?
若不是小黄门没有扯谎的必要,云挽都要以为陆元铎被诓骗了。
陆元铎正襟危坐于对面,闻言注视她道:“我明白,准确来说他是受到了牵连,长泽也在其中,主事者不在他们,且放宽心。”
见他如此镇定,云挽七上八下的心渐渐回落,捧着茶杯轻抿了一口。
裹挟着茶香的雾气氤氲飘散,模糊了她的眉眼。
纤纤素手贴在定窑白瓷杯壁上,仿若融为一体的秀美。
只是......
空气中忽地出现淡淡药香,不知何时陆元铎手上多了一件小瓷瓶。
拨开瓷盖,露出了里头的淡绿色膏体,陆元铎用竹片挑了一团递给云挽,视线凝着在她指腹上的猩红。
云挽这才注意到来前不留神划破的指腹伤痕明显,出门前她随意用帕子擦拭,如今周围残留着血渍,自己竟未注意。
接过竹片,云挽道了谢。
她胡乱将药膏抹在了受伤处,心不在焉。
弘文馆议事主殿。
恢弘的大殿内嘈杂喧闹,气氛诡谲。
青色大理石地板上整齐地跪了一排萝卜丁,各个垂头丧气,衣冠凌乱,细看每人脸上都有几处抓痕淤青。
事发时宫内一处偏殿突然走水,恰逢又有刺客趁乱潜入天子寝殿欲行不轨。
一系列事情发生,那晚宫里上下乱成一团。
要找一人,着实艰难。
所幸当晚陛下并未歇在寝殿,因而圣躬无碍,此后玄龙卫与羽林军血洗皇城,将纵火行刺的叛党逆贼以及设计之人揪出。
唯独帕子的主人,毫无讯息。
起初他们皆以为是宫中妃嫔,亦或是哪位胆大包天的宫女,想要借机爬上龙榻,一飞冲天。
结果他们整整查了三日,这些年也一直在查寻,皆无收获。
思及此,江福盛面露羞愧。
景宣帝淡淡地嗯了声,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他注视着前方,狭长幽黑的眼眸晦暗不明。
..........
青石小路上,男人驻足远望。
跟在他身后的灰衣年轻小厮循着他的视线翘首望去,语气存疑道:“爷,那好像是三夫人和长绥少爷?”
男人不置一词,树梢叶隙间的光影落在他身上,云绣麒麟锦袍暗纹浮动,眉眼疏朗,身形修长。
灰衣小厮口中呢喃:“奇怪,三夫人明明已经瞧见我们了,为何还要绕开走小路?”
那条小路铺的是石子,开春后便长满了嫩绿的杂草还未吩咐人清理,并不好走。
总不至于是在躲国公爷吧?
念头刚起,抬头对上主子投来的视线,小厮脊背一凉,赶忙甩了自己两下道:“国公爷恕罪,是小的多嘴!”
陆元铎扫了眼:“去把路上的杂草清了。”
杂草?
路上的杂草?
哪条路有杂草?
小厮看着那条杂草丛生,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石子小路,欲哭无泪。
立春后雨水繁多,水汽加重,从慈心堂一路回来,母子俩身上的外衣均沾染了雾露,变得潮湿。
尤其是翠微苑在陆国公府的位置较偏僻,沿路草木多。
云挽解下两人身上被打湿的外裳给婢女,掏出干净的帕子给儿子擦拭发顶,却见他闷闷不乐。
一张白嫩软乎的包子小脸鼓鼓的,两条淡淡的拱形眉毛皱成一团,像个老气横秋的小老头。
云挽忍不住揉了揉他的眉眼脸颊,揶揄道:“这是怎么了?谁惹咱们绥哥儿不高兴了?”
‘哥儿’是家中兄弟姊妹众多的人家对小辈的称呼,前头加上名讳里的一个字加以区分,稍显正式。
然陆家这辈子嗣不丰,阿绥兄弟姊妹少,因而云挽极少这么称呼他,除非偶尔打趣,譬如此时。
阿绥:“阿娘,孩儿不喜欢祖母。”
云挽愣怔,随即双手捧起他的脸,俯身认真问道:“为何?”
脸颊紧贴母亲柔软的掌心,阿绥蹭了蹭,神情犹豫。
见状云挽挥退贴身婢女,关了门屋子里唯有母子二人。
云挽拉着儿子坐下,耐心询问:“没有其他人了,阿绥可以如实告诉阿娘你为何不喜祖母吗?”
阿绥抿着嘴,语气闷闷:“因为祖母对阿娘不好。”
云挽错愕。
联想曾经听过的某些风言风语,云挽怀疑有人在阿绥面前乱嚼舌根,心口骤沉,面色微变:
“你怎么会这么想?是不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
云挽疑心有人在阿绥面前乱嚼舌根,搬弄是非。
然而阿绥摇头,握住云挽的手道:“祖母见旁人都是笑的,唯独每次见到阿娘是这样的。”
他忽然眉毛拧成八字,耷拉下眉眼,学着方才陆老夫人见到云挽时的表情,乍一看有个七八分像。
云挽忍俊不禁,又连忙止住。
此物十有八九出自皇宫,宫廷之物一向不外传,私自携带出宫可是重罪。
出乎意料地,阿绥很镇定,指着玉珠如实道:“这是圣上给我的。”
此话如惊雷落下。
“圣上?!”云挽声音拔高,“你见到圣上了?”
“阿娘?”阿绥见她反应如此大,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见到了圣上,阿娘为何如此紧张?
云挽相信儿子不会撒谎,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后道:“阿娘只是太过惊讶,所以阿绥你真的见到圣上了?他为何会把这珠子给你?”
上午发生的事阿绥早就想和她分享了,于是靠着深刻的记忆力,他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完后,云挽倒吸一口气,只从阿绥的言语中她都能想象当时情形有多么跌宕,更没想到不过短短一日,自家阿绥的经历便如此丰富。
不过悬着的心渐渐落下,云挽长舒一口气。
原来如此。
看来是她多虑了。
阿绥细长的眼眸中透着困惑:“我也不知陛下为何要将珠子赏给我,不过三皇子表兄也有一颗,他的是黑色的,阿娘知道吗?”
云挽亦摇头:“阿娘也不清楚,既然圣上把珠子给你了,你就好好收着,莫要丢了便是。”
听阿绥描述的,能遇见皇帝只是巧合,玉珠应当也只是皇帝顺手给的,不只独独给他。
圣心难测,阿绥的不解一如她昨日的不解。
好端端的,皇帝怎么对她的香囊起了兴趣?
回想阿绥语中的内容,云挽怕上午的经历给他小小的心灵留下阴影,便温声安慰道:“那砍头的说法是吓唬你的,陛下向来勤政爱民,不会随意砍人头颅的.......”
说着说着,云挽停顿,渐渐减弱,语气中透着不确定。
因为她蓦然想起曾经听过的传言:据说皇帝在潜龙时镇守边疆多年,击溃戎人数次,但由于杀的人太多以至戾气过重,登极后每日都要杀一个宫人以泄煞气。
这传言也不知是真是假,刚才的话却是说不下去了。
云挽轻轻掠过,幽幽叹气道:“总之你将上午的事忘了,莫要自己吓自己,不过记住今后进了弘文馆,你不可再像今日般莽撞,踢球伤到旁人知道吗?”
她捏了捏阿绥肉嘟嘟的脸颊。
阿绥握拳:“阿娘放心,我会努力忘掉,以后踢球一定会小心,绝不伤到旁人!”
见他虎头虎脑的,也不像是受到惊吓的样子,云挽好笑地刮了刮他的鼻子。
阿绥笑嘻嘻躲开,把白玉珠放入云挽手中,“这珠子好看,摸上去凉凉的,我想把它送给阿娘,等夏日您可以用来降暑!”
心底微哂,云挽可不想用皇帝的东西,“阿绥的好意娘心领了,不过这是圣上赐给你的,不能轻易送人。”
“阿娘也不行吗?”
“不能。”
“好叭。”
阿绥有些失望。
.........
夜深人静,云挽难以入眠。
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好一阵,直到听到外头墙外传来的隐约打更声,她干脆起来。
青丝坠肩,她随意披了件外裳,独自坐在烛台旁的圆凳上。
烛光映照下,她摊开手心,一枚紫玉扳指赫然于上,内外雕刻精致复杂的纹路,色泽饱满,华贵而神秘。
一声叹息自唇畔溢出。
若不是阿绥带回来的那枚玉珠,云挽几乎忘了这枚扳指。
几日后,云挽得闲,抽空准备带阿绥外出购置一些文墨。
得知要出府,阿绥格外高兴,因为在他四年的短暂人生里,极少有机会出府。
阿绥头回进宫,面对陌生的淑妃,他也不胆怯,上前行礼:“长绥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他小小的身躯挺拔,像颗雨后刚冒出土的小春笋,学着大人模样,惹得淑妃心中纳罕,喜欢不已。
“叫什么娘娘太生疏了,快喊声姑母来听听。”她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阿绥奶声奶气:“姑母。”
淑妃欸了声,心里欢喜,拉着他的小手问:“可会看书写字?”
阿绥点头:“我已经学会了五百个字,会背《弟子规》。”
“背给姑母听听。”
阿绥清了清嗓子,开始摇头晃脑地背诵:“弟子规,圣人训.........”
一口气背了一刻钟,中间没有停顿卡壳,显然熟记于心。
淑妃对他流利的背诵很是满意,眼中笑意愈盛,随后又问了几个问题,阿绥逐一回答。
淑妃感叹道:“真是羡慕弟妹,这孩子太让人稀罕了。”
云挽勾唇,笑意淡淡,眸底却难掩骄傲。
老夫人哈哈笑:“绥哥儿这孩子打小就聪明,像你三弟。”
胞弟的去世也是淑妃的遗憾,她叹了口气:“母亲早该把长绥带过来,晖儿要是有这孩子一半聪慧本宫也就满足了。”
老夫人正色:“娘娘说笑了,三皇子天资聪颖,哪里是绥哥儿能及的?听说前几日三皇子还被圣上夸赞了。”
淑妃无奈笑笑:“前阵子晖儿写了篇文章,恰逢被圣上看到了,说是写得不错,有大儒之风。”
可实际上只有内情人知晓,那段时间圣上龙颜大悦,仅有的几个皇子皇女皆被夸赞过,三皇子并不是最特别的。
想到资质平庸的三皇子,又见面前的伶俐懂事的阿绥,淑妃怅然。
要是她有个亲生孩子就好了,肯定也会像阿绥这样吧?
知子莫若母,老夫人看出她的遗憾,伸手拍了拍淑妃,以示安慰。
云挽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圈,将淑妃的表情收入眼底。
三皇子非淑妃亲生,而是当年与淑妃一同入宫,因家世低微被封为才人的薛家女所生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
薛家女去世后,淑妃恳求圣上将三皇子记在了自己名下,亲自抚养。
对上她的目光,淑妃敛了敛表情道:“还是大哥眼光长远,长绥能进弘文馆,对他有益无害,只是不知弟妹意下如何?”
她目光暗含打量。
淑妃进宫多年后弟弟才成亲,因此对于这位亲弟媳,淑妃不大熟。
原以为凭云挽的姿色,在弟弟死后她会改嫁,没想到出乎意料。
余光扫了眼云挽头上的白玉梨花簪,淑妃心底了然,看来真如传言那般,云挽心里还忘不了丰澜。
淑妃神色稍缓。
云挽此刻注意力在阿绥身上,眼见淑妃的尖长的护甲险些划过他的皮肉,她心神稍提。
闻言她转眸,似诉衷肠道:“妾身虽然心系孩子,但阿绥能为三皇子伴读,进入弘文馆,实属幸事,妾身赞同娘娘与国公爷的决定。”
不动声色将阿绥拉过面前,云挽低声道:“阿绥,还不快谢过娘娘。”
阿绥肃着包子脸,一板一眼叉手:“长绥谢过淑妃姑母。”
“瞧这孩子.......”
一众人被他的称呼逗笑了,气氛松快。
在长春宫用了午膳,原定是领着阿绥给淑妃过过目,瞧瞧他性子如何。
结果见了后,淑妃对阿绥很是喜爱,做主要将他留一日,说待下午三皇子做完功课后让这两表兄弟见一面,免得到时在弘文馆陌生。
指缝间的香囊随手搁在案面,滚弹几下,落入了镂空书筒。
被留在长春宫的阿绥在晚间见到了三皇子,对方是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小胖子。
淑妃有意拉近两人的关系,便将阿绥安置在了偏殿,与三皇子同住。
深夜阿绥裹在被窝里情绪不高,这还是他自记事以来头一回离家睡,周遭都是陌生的。
好在——
阿绥伸手钻进枕头底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狸奴布偶。
这是阿娘给他做的,一直陪着他,据月娥姐姐说这是阿娘在他出生前就做好了,他小时候每天只有抓着小狸奴布偶才肯睡。
捏了捏布偶的耳朵尖,阿绥同它小声说了几句话,直到困意袭来,他下巴抵在上面睡着了。
翌日吃过朝食,淑妃准许两人去玩。
“晖儿,今日母妃允你休假一日,你同绥哥儿一块玩去吧。”
淑妃从宫人手中接过金丝嵌玉蹀躞腰带,弯下身亲自为三皇子系上。
系好腰带,她抬头整理他的衣襟,语气亲和道:“绥哥儿年纪小,你是皇子,又是兄长,需主动肩负责任,把表弟照顾好,明白吗?”
“儿臣明白了。”
三皇子声音不大,嗫喏道,他如今八岁,个头不算矮,但由于平日贪食,身材也要比同龄的孩子胖,一张脸面团似的,看上去很是憨厚。
淑妃蹙眉,见他表情怯懦更是怒从中来。
“晖儿,你是男子汉,说话该大声些,你这样子要是被你父皇见了,他不会喜欢的!”
她冷着脸道,忍不住高声。
三皇子僵住,神色慌张:“母妃对不起,儿臣知错了.......”
淑妃气不打一处来,横眉冷竖:“本宫不需要你道歉,你只需记住凡事大大方方些,莫要唯唯诺诺一副小家子气!”
有时候她不明白自己家世位分都不差,怎么会养出三皇子这样的性格?
归根结底还是她没能有自己的孩子。
然而她越是如此,三皇子就瑟缩地越厉害,他低下头面色赤红:“是,母妃的教诲儿臣谨记于心。”
一旁的阿绥看了眼淑妃,又看了眼三皇子表兄,不明白淑妃姑母为何突然这般严厉。
淑妃恨铁不成钢,顾及外人还在,她最终压下心头的躁郁,摆摆手让两个孩子出去了。
出了长春宫,三皇子明显松了一口气,变得开朗了些。
他想起淑妃的交代,转身看向阿绥:“陆表弟,你玩过藤球吗?”
阿绥点头:“玩过。”
三岁时阿娘送了他一个藤球,尽管那时他还小不会踢,但亦是每日都要拿出来玩一玩。
三皇子愉悦:“那我们去玩藤球吧?”
“好!”
愉快地决定好,三皇子吩咐宫人去把自己心爱的藤球拿来,带着阿绥去了平日里自己玩藤球的地方。
结果没玩多久,也有可能是三皇子嫌阿绥踢得不好,便改了主意,和宫人们玩起了捉迷藏。
阿绥对捉迷藏不感兴趣,便留在原地自顾自玩藤球。
啪——
没踢中。
啪——
藤球踢进了草丛里。
阿绥自己跑去捡起来。
随后他盯着脚边的球,一鼓作气用力一踢——
藤球飞窜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最后‘砰’的一声,远处传来骚乱。
阿绥站在原地眨了眨眼。
好像砸到了人。
早朝后,回紫宸殿的途中,江福盛听到景宣帝问:“淑妃挑了陆国公的小侄子给三皇子当伴读?”
今晨朝堂上见到陆元铎,他想起前几日对方似乎提过这回事。
在看不见的地方,云挽朝儿子眨了眨眼,以示鼓励。
阿绥还记着母亲的教导,于是从榻上下来站好,认真点头。
他板着一张稚嫩的包子脸,郑重其事道:“祖母,孙儿想去学堂念书学知识,交朋友,像长泽阿兄一样。”
长泽是阿绥的堂兄,陆家大房的庶子陆长泽,比阿绥年长五岁,如今是三皇子的伴读,入学弘文馆。
想起昨晚阿娘的交代,阿绥脑瓜子疯狂转动,黑白分明的眼眸湿漉漉地看着老夫人:
“祖母不是说父亲自小便极爱念书,才学过人,时常得夫子夸赞,可惜身体羸弱,未能参加科考,报效朝廷而留憾终身吗?”
说到此,阿绥小脸上流露出难过,稚嫩的嗓音微微哽咽,看得人分外揪心。
老夫人恍然,神情怀念。
旋即又见阿绥抿唇,表情毅然决然道:
“祖母,孙儿也想像父亲那般,读书写字,学君子之道,学为人处世之哲理,学经世治国之策略,在学业中拔得头筹,得夫子夸赞,将来科考及第、报效朝廷、光耀门楣!”
他神情坚定,掷地有声,瘦小的身躯爆发出的巨大的力量,望着老夫人的眼神充斥渴望:“祖母,孙儿今生虽无缘与父亲见面,但想承父亲之遗志.......”
陆老夫人顿时心中大恸,听得眼角湿润,赶忙将阿绥搂入怀中,脸上满是欣慰:“好好好!不愧是我们陆家的儿孙,是你父亲的孩子,果真有出息!和你父亲一样!”
“有你这样的孩子,想必你父亲在天之灵也能安息。”
话罢,她抹了把眼角,整理好情绪对云挽道:“既然是孩子的意愿,我做长辈的又怎会阻挠?”
云挽眼底闪过讥讽,方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老夫人挑着眼角斜睨了她一眼,“只是阿绥父亲不在,你虽是他母亲,却不过是后宅妇人,又是守寡之身,不方便露面,所以我需同国公爷商量。”
“他是阿绥的大伯,朝廷重臣,思虑周全,由他挑选阿绥的学堂再合适不过。”
最重要的是,她想起不久前大儿子似乎提起过,三皇子身边还缺一个伴读。
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想便宜了旁人。
云挽眼皮跳了跳,但这个结果已经比预想中更好,她颔首:“母亲言之有理,阿绥入学之事便麻烦您和国公爷操劳了。”
心事解决大半,又待了一刻钟,直到老夫人开始犯困,云挽带着阿绥离开慈心堂。
经过游廊,远远望见一抹深色身影朝这边走来。
云挽垂下眼帘,牵着阿绥转身择了另一条小路。
走在路上,阿绥忽然道:
“阿娘,孩儿与父亲长得像吗?”
冷不丁听到这句话,云挽心跳漏了一拍。
她低头看向阿绥,眼底透着试探:“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小手无意识握着衣摆,阿绥歪头道:“孩儿从未亲眼见过父亲,不知他长何样。”
“但月牙月见姐姐都说我的肌肤颜色像阿娘的一样白,发色像阿娘的一样黑,鼻子、嘴巴、耳朵都像阿娘一样俊俏。”
那么问题来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明亮的眸子里满是好奇:“所以我的眼睛是像父亲吗?”
从来没有人说过阿绥的眼睛像母亲,就连他自己也看得出来自己唯独一双眼睛长得不像阿娘。
阿娘的眼睛大又圆,而他的却是细长型。
其中差别,他自然能分辨出来。
云挽心口轻轻咯噔了一瞬。
十步、五步、两步——
云挽附身张开双臂,阿绥乳燕投林般扑进她怀里。
“阿娘,孩儿好想您啊.......”阿绥语气激动又眷恋,满是对云挽的思念。
云挽一颗心像泡进了蜜罐,又甜又暖,忍不住收紧手搂着他温柔道:“阿娘也是,想得寝食难安。”
这话过于肉麻,阿绥不好意思地抿嘴笑:“孩儿亦是,幸好有您给我做的狸奴在身,昨夜我才睡着。”
他扯下腰上的荷包,掏出狸奴布偶给云挽看。
他一路上不带停歇地小跑快走,雪团似的脸庞通红,额头布满汗水。
云挽满眼心疼:“瞧你满头大汗的,阿娘给你擦擦,免得着凉。”
阿绥乖乖仰头,想起什么他撇头往后瞧:“哦对了,大伯父,烦请您将我给阿娘带的糕点拿出来。”
思子甚切,云挽满心满眼都是阿绥,经他一说这才注意到在后头踱步而来的陆元铎,身着鹤纹绛紫朝服,头戴乌纱,身长挺阔,通身贵气。
除此之外,他手上提着一只三层食盒,看上去有些突兀。
对上她意外的表情,陆元铎主动道:“今日下值得早,就顺道去接了阿绥。”
云挽不确定这‘顺道’有多顺,她也不欲探究,只客气道谢:“谢过国公爷,麻烦您了。”
食盒略重,陆元铎将它交给翠微苑的下人,并对云挽道:“这是御膳房给长春宫做的几样点心,阿绥觉得你会喜欢,便央求淑妃娘娘新做了一份。”
阿绥哒哒哒跑过去打开食盒,端着一叠品相极好,散发香甜气息的糕点递给云挽,目光期待道:“阿娘您快尝尝,有桃花酥和豌豆黄,都很好吃。”
他想伸手拿一块喂给云挽,想起自己手上有汗便又‘嗖’得缩回去。
云挽拍拍他的后脑勺说:“现在不方便,阿娘从香室出来还未洁手,等回去再吃。”
她眉目含笑,唇角轻扬,眸似春水,如初绽的桃花拂面,发间的玉簪倚倚晃晃,若隐若现。
在孩子面前,她总是温柔的、慈爱的、耐心的,周身散发着一如暖阳的和煦,令人移不开眼。
云挽起身:“阿绥之事麻烦您了,上次是我言辞不当说了气话,还望国公爷放在心上,云挽在此给您赔不是。”
话落她腰肢一扭,盈盈欠身,朝陆元铎行了道谢礼。
抬眸隐去炙光,陆元铎语气疏离:“言重了,阿绥是我的亲侄子,我视他如亲子,他的事我自会上心。”
云挽睫羽轻颤,投下一片阴影,恰好盖住了她的眸色。
陆元铎:“阿绥初十入学,距今还有几日,趁这几日天气尚好,你可带他外出转转,挑些喜欢的读书用具。”
云挽颔首:“记下了。”
张口还欲说什么,小厮急色找来耳语一番,陆元铎脸色微变,匆匆离去。
云挽牵着阿绥回去,给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收拾换下来的旧衣时,摸到阿绥时常佩戴的荷包鼓鼓当当,意外的重。
云挽敞开荷包倒出一堆小玩意,其中‘咚’的一声响,一枚圆润的白玉珠滚出,在黄花梨木桌上轻弹几下。
看清玉珠模样,云挽瞳仁猛然一缩。
云挽握住阿绥的肩膀,神情焦灼。
“阿绥,你如实告诉娘亲这珠子哪儿来的?你在宫里发生了什么?”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珠子乃羊脂玉精心打磨而成,色泽品相皆是玉中极品,价值连城。
更遑论珠面上的龙纹,只有皇室中人,或者说皇帝才能用。
而今这么一颗来历不明却贵重的珠子兀然出现在阿绥身上,这让云挽不得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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