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多田叔。”
妇人背上扛着一捆柴。
她没注意到宋多田走在一旁，赶忙赔笑解释，“对不住，我这不是担心雪见妹子和四孩子嘛。前几日听石头说，山贼抢赈灾粮，五树村那里还不知是不是山贼吃娃娃，我这是担心呢。”
“多田叔，您知道这是啥味儿嘛？”另一妇人问。
“不知道！”
空气里臭味扑鼻。
想起宋雪见说做的小吃食，宋多田黝黑的脸板得像块砖，大步朝里迈。还能是啥味儿，肯定是她捣鼓的吃食！臭成这样，让人以为是粪坑和尸臭，做什么生意？
这丫头最近开始走运道，又有点飘飘然。
和当初觉得顾青山能中秀才一个德行！
“爹来了？”
宋雪见正在灶屋忙活。
宋多田闷闷应了。
再一瞅，差点背过去。
灶屋里的锅里滋啦滋啦，不是金贵的油是什么？浪费这么多油做臭死人的东西，这不是拿铜板打水漂？
更让他心梗的是，四娃都挤坐在烧火的地方，一人捧一碗黑乎乎的，都在埋头啃食。
吃的正是那臭熏熏的玩意儿！
“别吃了！”
宋多田定定心神，低叱，“什么东西都敢给娃吃，你咋不长记性呢？”
“爹，这个叫臭豆腐，我给你炸几……”
“臭了还能吃？”
宋多田松开捂住口鼻的手，弯腰想去抢走宋喜和宋平手里的碗。没想到，俩娃都不松手。宋平这只小馋猫就算了，乖巧懂事的宋喜咋也犟？
教训话还没来得及说，嘴角淌油的宋乐抬头，“外公，这个真好吃，您试试嘛！”
“好吃好吃，这么臭，定吃坏肚子！”
“这臭味都臭到外边了！”
“你知道过路的人说啥，她们说比粪坑还臭！”
四娃都不肯交出碗，宋多田只好起身看向宋雪见。
一看，差点又背过去。
她没听到似的，从桶里捞出几块黑乎乎的，扔进油锅里开始炸。
老神在在的模样，颇有点油盐不进的意思。
滋啦滋啦，油锅沸腾，几片黑豆腐变得酥脆，中间鼓起小包，宋雪见麻利捞进碗，再在上面撒上葱花蒜末油辣椒，还有一点花生碎和芝麻。
“您试试。”
“我不吃！”宋多田眉头紧拧。
番薯好歹天生天长，这东西……
也不知她用什么做出来，颜色诡异，味道滂臭！
“试一试嘛。”
“我不……”
“阿……阿良，外……外公不次，我……我次。”
“你们吃过，今天不能再多吃。”
心知老头儿倔得跟什么似的，宋雪见拿起筷子，夹一块送宋多田面前，“爹，您再仔细闻闻，确定只有臭吗？没有油和花生芝麻的香味？蒜和葱不说，花生芝麻和油可是贵价东西，您不吃，孩子们今天不能再吃，那我扔了。”
“扔咯？”
宋多田听得肉痛。
全是贵东西，就这么扔掉？
老大脑子里的坑并没好利索吗？
“对啊，专门给您做的，您不吃，当然得扔。”
筷子一收，宋雪见抬腿朝外走。
身子还没动，胳膊被拉住。
“多浪费，我……我吃！”
伸手拿过碗筷，宋多田咬紧牙关低头，一股子冲鼻味道熏得他连连闭眼。她都敢给四娃吃，大概……应该……估计吃不出问题吧？
心一横，老头儿戳起一块，一股脑儿塞嘴里。
想象中的臭到呕吐没有出现，反而……
这东西外面酥脆，内里却鲜嫩多汁。
咬裂后，汁液在口里四溢开，鲜美独特。
浓郁豆香和佐料醇香紧跟着袭来，让人只想再来一口！
宋雪见笑看他像被定住的表情。
“爹，怎么样？”
“这……”
三下五除二吞了嘴里的，宋多田又夹起一片，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黝黑的脸浮现出几十年来最深的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