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敏霞跑了，医院的骂声还在耳边回荡，我靠在走廊的墙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施旭走过来，低声说：“主任，您别太难过了……肖峰的死，不是您的错。”
他顿了顿，递给我一杯热水：“您先休息一下，接下来的伤者我来处理。”
我点点头，连句谢谢都说不出口。
回到家，门锁却拧不动，像是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我拍了拍门，喊：“耀耀！
敏霞！
开下门！”
屋里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却没人应声。
我又敲了几下，手还没落下，门猛地被拉开。
孔耀站在门口，脸色铁青，身子堵得严严实实，像座挡路的山。
“妈，你今天在医院干嘛非得让敏霞那么难堪？
表弟死了，她已经够伤心了，你还当众揭她的短！”
我气得胸口发闷，差点没喘过气。
“难堪？
她在医院往我身上泼脏水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难堪？
孔耀，我算是看透你了，娶了媳妇忘了娘，胳膊肘往外拐得比谁都狠！”
孔耀皱着眉，低头躲开我的眼神，语气却硬邦邦的：“妈，敏霞怀着孕，情绪不稳定，你就不能体谅她一点？
她是我的妻子，我得护着她！”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你今天闹这一出，敏霞现在气得要搬出去住了。
你说，这家里还能不能安生了？”
我冷笑一声，心寒得像掉进了冰窟。
“搬出去？
好啊，这房子是我买的，她要搬就搬，我巴不得清静！”
我推开他，想进屋休息，可方敏霞从客厅冲出来，抓起一个抱枕就砸过来，尖声喊：“孔耀！
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你选吧，是要我和孩子，还是要你这个狠毒的妈！”
我盯着孔耀，眼神像刀子一样剜着他。
我倒要看看，这个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到底有多绝情。
孔耀低着头，沉默了半晌，终于抬起头，语气沉重：“妈，敏霞肚子里的是你的孙子，不能有半点闪失。
你们现在这样，也住不到一块儿去。
你……你先搬出去住段时间吧。”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也不指望你照顾敏霞了，我会请月嫂。
你就让我们过几天安生日子，行吗？”
“搬出去？
你让我搬出自己的房子？
孔耀，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指着他，声音都在抖：“这房子是我攒了半辈子买的，你倒好，为了个女人，把你妈往外赶！”
孔耀撇过脸，躲开我的眼神，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妈，你别说了。
敏霞怀着孕，我得让她安心。
你先出去住，等孩子生了，我再接你回来。”
他后退一步，砰地关上门，门缝差点夹到我的手。
我站在楼道里，孤零零的，像个被抛弃的乞丐。
心寒得像被冻成了冰，我死死盯着紧闭的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想霸占我的房子，休想！
我转身直奔售楼处，脑子里盘算得清清楚楚。
这房子我不能留给他们，留着只会让方敏霞更嚣张。
我把价格定在市场价的九折，果然不出半天，就被一个外地老板拍下。
两百万的房款当天打到我卡里，我拎着包，直奔孔曼家，安心照顾她坐月子。
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这笔钱我一分都不会给孔耀，全部留给孔曼和她的女儿甜甜。
两天后，孔耀的电话打来了，语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妈！
你怎么能背着我和敏霞把房子卖了！
我们现在无家可归，你让我们住哪儿去！”
我正在给孔曼熬鸡汤，慢悠悠地尝了口咸淡，淡淡回：“房子是我的，我想卖就卖，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孔耀急了，嗓音都破了音：“妈，我知道你生气，可我只是想让敏霞安心养胎！
等她生完孩子，我肯定接你回来！
你现在把我们赶出去，敏霞挺着大肚子，我们去挤出租屋吗？”
我冷笑一声，把鸡汤端到桌上，冲孔曼喊：“曼曼，汤好了，快来喝！”
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回孔耀：“你们爱住哪儿住哪儿，跟我没关系。”
电话那头传来方敏霞的尖叫：“孔耀！
你妈在你妹家伺候月子！
我就说她偏心！
她把房子卖了，就是要把钱都给孔曼！”
她抢过电话，冲我吼：“王冰冰，你个老不死的，亏你还是孔耀的妈，连一分钱都不给他留！
这样的妈留着干嘛，赶紧断绝关系！”
孔耀愣住了，哑着嗓子问我：“妈，你真的在曼曼那儿？
房子卖了，你真打算把钱都给曼曼？”
我轻轻一笑，语气平静得像湖面：“对，我在曼曼家照顾她。
没别的事就挂了，我还要给甜甜换尿布。”
孔耀彻底炸了，冲我咆哮：“你把房子卖了，住到曼曼家，是什么意思？
你连亲孙子都不管，就去伺候一个外孙女！”
“妈，你把房子赎回来，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不然……不然……”他结结巴巴说不出狠话，方敏霞替他喊：“不然就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我笑出声，语气轻飘飘的：“好啊，今晚把断绝关系协议写好，寄到曼曼家，我签字。”
孔耀和方敏霞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
当晚，快递送来一封断绝关系协议，条款写得够绝情：“自此以后，孔耀不再支付王冰冰赡养费。”
“王冰冰若突发疾病，与孔耀无关，不得要求任何费用……”我扫了一眼，提笔唰唰签下名字，毫不犹豫。
我算是看透了，这对夫妻就算没这纸协议，也指望不上他们给我养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