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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春沈令仪陆晏廷小说结局

白苏月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但是下一刻,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却让她在不断的下沉中奋力地挣扎了起来。不,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陆晏廷说了,阿爹阿娘还有弟弟都已经在返京的途中了,很快的,她就能和他们团聚了,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咽下这口气!忽然,被月色铺满银辉的水面上似破开了一道裂痕,然后,一抹玄色的身影仿佛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沈令仪本能地想喊,可一张嘴却只灌进了更多冰冷的河水。身体内的痛感越来越强烈,窒息的尽头如同无尽的黑暗一般,让她几乎欲哭无泪。就在这时,模糊的视线中映出一方轮廓,有人正在向她游来。终于,当她即将触及冰河最深处的时候,那人伸出手,拽着她的衣襟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中。冰冷的河水在她的四周肆意流淌,可她却奇迹般地听到了一阵又一阵沉而有力的心跳声。...

主角:沈令仪陆晏廷   更新:2025-05-16 15: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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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令仪陆晏廷的其他类型小说《撩春沈令仪陆晏廷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白苏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但是下一刻,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却让她在不断的下沉中奋力地挣扎了起来。不,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陆晏廷说了,阿爹阿娘还有弟弟都已经在返京的途中了,很快的,她就能和他们团聚了,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咽下这口气!忽然,被月色铺满银辉的水面上似破开了一道裂痕,然后,一抹玄色的身影仿佛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沈令仪本能地想喊,可一张嘴却只灌进了更多冰冷的河水。身体内的痛感越来越强烈,窒息的尽头如同无尽的黑暗一般,让她几乎欲哭无泪。就在这时,模糊的视线中映出一方轮廓,有人正在向她游来。终于,当她即将触及冰河最深处的时候,那人伸出手,拽着她的衣襟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中。冰冷的河水在她的四周肆意流淌,可她却奇迹般地听到了一阵又一阵沉而有力的心跳声。...

《撩春沈令仪陆晏廷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但是下一刻,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却让她在不断的下沉中奋力地挣扎了起来。

不,她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

陆晏廷说了,阿爹阿娘还有弟弟都已经在返京的途中了,很快的,她就能和他们团聚了,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咽下这口气!

忽然,被月色铺满银辉的水面上似破开了一道裂痕,然后,一抹玄色的身影仿佛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沈令仪本能地想喊,可一张嘴却只灌进了更多冰冷的河水。

身体内的痛感越来越强烈,窒息的尽头如同无尽的黑暗一般,让她几乎欲哭无泪。

就在这时,模糊的视线中映出一方轮廓,有人正在向她游来。

终于,当她即将触及冰河最深处的时候,那人伸出手,拽着她的衣襟将她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冰冷的河水在她的四周肆意流淌,可她却奇迹般地听到了一阵又一阵沉而有力的心跳声。

那声音仿佛带着温度,让她听见了生的希望……

陆晏廷把人从冰冷的河水里抱出来的时候,沈令仪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软若无骨地靠在他的胸口,双眸紧闭,脸色惨白,身上的热气也在一点一点的散开。

但唯一庆幸的是,他还能感觉到她那一丝微弱的气息……

岸边站着一群人,十几个举着火把的护军将陆晏廷眼前的河滩照得透亮。

“爷!”

眼见陆晏廷抱着沈令仪从暗处走来,栖山和崇岭便齐步跑了上去。

“去找床毯子过来,回隐竹院。”

陆晏廷完全不顾自己浑身湿透的衣服,只头也不回地吩咐人,目光直视著不远处的马车,脚下的步子迈得飞快。

“爷,薛统领还扣著公主……”崇岭小跑着跟在陆晏廷身侧,告诉他薛承枫还在等他的指示。

陆晏廷脚下步子一顿,转头看了看不远处正被护军围守住的万宁,敛了眸语露寒意道,“让薛统领把公主带去刑部司狱扣著,就说万宁公主魔怔失心杀人未遂,人证俱在,罪不可逃。”

“可公主和亲在即……”崇岭一愣,提醒陆晏廷万宁此刻的身份不同往日。

可陆晏廷却冷笑一声道,“今日就算天皇老子来替她求情,都要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崇岭于是乖乖闭嘴立足在原地,最后还是栖山眼尖,先一步跳上马车帮陆晏廷打开了车厢门,然后还不忘告诉自家主子,车厢内已经备好了薄毯和热茶。

陆晏廷默不作声的点点头,顺带吩咐他马上去请大夫。

随着车门“砰”的一声被陆晏廷用脚跟踹上后,栖山方才皱着眉,摸了摸鼻子跳下了马车,冲还站在原地的崇岭直瞪眼。

“你说说你,是不是一根筋?没看爷这会儿气得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吗,你怎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薛大人还在那儿等着呢。”崇岭闻言也不恼,只神色平静地实事求是,“没爷的吩咐,薛统领能拘著万宁公主不放么?”

栖山吃了个软瘪,愣了一下后才咋舌道,“呵,还公主呢?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况且本也不是真的凤凰,不过就是按了个金光闪闪的头衔而已,我看她这次还怎么嚣张!”

“嚣不嚣张她现在都还是圣上御赐的公主,你嘴上把个门,当心祸从口出。”崇岭看了栖山一眼,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薛承枫。


第二天,绣庄的女师傅便来了个大早,她一并还带来了几十匹质地上乘的锦缎布料让沈令仪挑选。

沈令仪闻言有些犹豫,一旁的知春就笑道,“姑娘就挑自己喜欢的就好,爷说了,春夏秋冬四季衣裳,每一季做三身是肯定要的。”

“三身?”沈令仪一愣,“会不会……多了些?”

“怎么会多呢?”知春正在收拾碗筷,闻言转头看向沈令仪,“这眼看着就要开春了,姑娘你连身像样的裙衫都没有呢,那哪儿成啊!”

沈令仪无奈一笑,只能任由女师傅帮自己上上下下地精量尺寸,又忙忙叨叨地一匹布一匹布给她试花色款式,这般折腾了约莫有大半个时辰,十几套衣服最终才定了初型。

“沈姑娘身形纤细皮肤白皙,其实穿明艳一些的颜色最是好看的。”正事办完,女师傅开始收拾箱笼,见着方才被沈令仪拨到一旁的两匹金粉色的云雾绡,她不免有些惋惜道,“这两匹料子其实很是透气,暑夏的时候穿也不会太闷热。”

沈令仪闻言笑道,“这金粉色太过艳丽,只怕我穿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

忽然,一记男声隔空传来,一并响起的还有阵阵逼近的脚步声。

沈令仪心悸地回头看去,只见陆晏廷身穿玄色朝服,腰系朱红白玉宽频,正气度逼人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沈令仪几乎没有见过陆晏廷穿朝服,今日这一眼,便觉他似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丰姿奇秀,宛若谪仙临世。

“陆大人。”这绣庄的女师傅显然是认得陆晏廷的,只见她行了个礼便笑说,“姑娘方才挑的布匹多为素色,但我和知春都觉得姑娘肤白貌美,当得起更明亮的颜色。”

陆晏廷闻言看了一眼长案上一字排开的那十几匹布料后说道,“那你就挑一挑,再给她加两身衣裳。”

他说罢便冲沈令仪使了个眼色,让她跟上自己。

沈令仪见状冲知春和女师傅点了点头,然后提裙跟上了已经转身的陆晏廷。

两人一并来至隔壁房间,沈令仪进去后才发现这里好像是陆晏廷的书房。

屋子里没有床,只有在朝南的窗边放著一张偌大的花梨木长案,案桌上摆放着笔架、砚台等物,案桌对面有一组顶梁高的书柜,柜子分四层,上面密密麻麻塞满了书册。

就在沈令仪站在门口环顾四周的时候,陆晏廷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了挂着的常服,吩咐她过来。

“替我更衣。”

他说著把常服递给沈令仪,然后缓缓张开了双臂。

沈令仪顿显局促,却又不敢摇头说一个“不”字,只能硬着头皮故作镇定般的伸出手,摸上了陆晏廷腰间的宽频。

偏那宽频上的白玉扣实在精巧,沈令仪越紧张就越不得要领,纤细的手指明明紧紧地捏著玉扣,却是怎么都解不开,只攒了满手心的汗。

最后,还是陆晏廷低下头,伸手握住了她黏糊糊的掌心,手把手教她怎么解开暗扣,取下腰带。

“宽衣解带都不会,以前没伺候过人?”男人的声音飘进沈令仪的耳中,隐约带着一点点调侃的笑意。

沈令仪咬着牙,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回了嘴,“以前没伺候过穿朝服的人。”

陆晏廷但笑不语,只重新伸开了双臂让沈令仪继续给他换衣服,然后又问她,“你是不是认识辽文?”

沈令仪正踮起脚尖在帮陆晏廷整理衣襟,闻言便抬头确认道,“大人说的是北辽文?”

这一抬头,沈令仪才发现陆晏廷真的很高,想她如此费劲踮着脚仰著头,视线竟只堪堪地与他的下额持平。

“对,北辽文。”男人轻轻点头,察觉到沈令仪因为重心不稳而贴近了自己,他的手便极为自然地环上了她细窄的腰,然后轻轻一使劲,直接就把沈令仪抱离了地面。

“啊……陆晏廷!”沈令仪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吓得又一次直呼男人的名讳。

然后,她便听陆晏廷轻声道,“你可知,满朝文武,鲜少有人会这般直呼我姓名的。”

“人的……名、名字本来就是给人叫的!”沈令仪将双手撑在他的胸前,努力让自己不为他所动。

可陆晏廷却好像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反而加重了一些手劲将她整个人扣在了怀里。

“所以你认识北辽文?”抱紧以后,他又问了一遍。

“认识一些,但认得不全。”沈令仪暗中挣扎了一下,发现有些无济于事,只能认命放弃道,“您怎么知道我认识辽文的?”

“我记得你父亲当年刚入翰林的时候经常会帮着翻译北辽使信,我猜他或许以前就会,所以就在想是不是也教过你辽文什么的。”陆晏廷直言。

听到爹爹的事,沈令仪终于安分下来,微微点头道,“爹爹以前对各域的文字都有研究,他兴起教我,我就学了个半吊子,北辽文和东夷文都能看懂一些。”

“傍晚去五殿下府邸赴宴,开席后我会让人带你去五殿下的书房,你只需要看看他那里有没有用辽文写的信,若是有,再看看那信上写了什么。”

听着陆晏廷云淡风轻的吩咐,沈令仪顿时瞪大了眼睛。

“偷看五皇子的信?”

那若是被抓了,岂不是要掉脑袋!

“怕了?”陆晏廷仿佛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脸上神色竟然看着愈发地戏谑了,“觉得我会让你去送命?”

结果令陆晏廷意外的是沈令仪闻言竟摇头道,“我的命……于大人而言不值钱。”

陆晏廷闻言一愣,失了神的片刻竟松开了沈令仪的腰。

小女人趁势从他怀中逃了出来,连退三步以后站定道,“大人为何要我去看信?”

沈令仪其实心里很清楚,陆晏廷既然已经开了口,此事就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但事到临头,她却觉得哪怕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因为崇岭和栖山都不懂辽文。”而陆晏廷也是难得,竟然开口解释道,“我倒是看得懂,但是席间我一定走不开。”

“那么……大人想让我找什么?又或者说五殿下的书房我也是第一次去,那信应该从何找起?”沈令仪又问。

“带你去的人会告诉你书房桌下的暗格如何打开,不过不光是暗格,只要是你能看到的地方你都仔细找一找。”陆晏廷说著负手立正,双眸凝视著面前的小女人道,“你放心,崇岭会帮你把关的,你的命,于旁人或许不值钱,于我,还是有些用处的。”


陆晏廷这辈子见过很多女子的眼泪,楚楚可怜的,咄咄逼人的,无语凝噎的,喜极而泣的,声泪俱下的……

可他承认,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像眼前的沈令仪这一般,哭得他心尖微颤,仿佛被人扼住了心脉一般,连呼吸都变得不畅起来。

沈令仪见无处可躲,索性弯了腰准备屈膝行礼,结果小臂却被陆晏廷一把拽住。

“好端端的,你哭什么?”他有些烦躁,私想她是不是方才听到自己与三殿下的谈话了。

可沈令仪却眨了眨眼,咬著嘴唇一言不发。

她发现了他心境的起伏,因为平日相处中的陆晏廷鲜少会用这种焦躁的口气与她说话。

于是,沈令仪便坦诚地将收入怀中的信笺取出,展开后递给陆晏廷,用微有些沙哑的声音道,“我爹信上说,我娘重病……已经好几个月了。”

陆晏廷一愣,低头看了一眼小女人展在自己眼前的那封信,悬著的心在那一刻竟百转千回般地绕了一圈,然后终于归为了平静。

“你娘得的什么病?”再开口,陆晏廷便恢复了以往那般神色无波之态,说话的声音和眼角眉梢的表情皆是风轻云淡的。

沈令仪摇摇头,见陆晏廷不接信,便小心翼翼地将信笺又重新放回了腰间束带的内侧。

“我爹信里说的不清楚,他……许是怕我担心的。”沈令仪说著说著又悲从心来,可即便她努力地咬著牙,也能听出那嗡嗡的鼻音声。

“你爹的信是什么时候寄出的?”陆晏廷见不得她哭,索性转了身往前走,来个眼不见为净。

“两个月前……”沈令仪见状忙不迭提了裙摆快步跟上了他,“大人,之前您说我若是答应做……做您外室,您就帮我的,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也没说不帮你。”陆晏廷没回头,声音压在夜色中,散了些许威严,听着竟像是在和沈令仪扯皮。

沈令仪皱眉跟在他的身后,闻言用手紧紧地捏住了裙摆,犹豫了一下后便提气跑上了前,大著胆子伸出手直接拦下了陆晏廷的去路。

“那您能给我个准信吗?”

昏暗的暮色中,沈令仪那双被泪水打湿的眸子亮得仿佛悬在天际的星子,红红的鼻尖似扫了一层胭脂,晕得双颊都泛起了一层薄烟般的春色。

小女人仰头看他,因为小跑而微微松开的衣襟里透出起伏的曲线,一并散开的还有她发丝上清爽的皂角香,微苦含清,莫名地催情。

陆晏廷内心那股本已经被他刻意压下去的躁郁忽然又窜了上来,刹那间,便如枯木逢春般,活了……

沈令仪完全没想到,一个质问,竟会变成眼前这般不可言说的模样。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陆晏廷的手便环上了她的腰,她只觉衣裙一紧,整个人便贴在了陆晏廷的怀中。

有风穿径而过,吹得沈令仪眯了眼,然后在一片朦胧的视线中,她便看见陆晏廷低下了头。

他体温生暖,衣料上沾染的木调香让沈令仪有种遁入佛门清寺的错觉,她的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还未开口,呼吸便被眼前欺身压下的男子悉数封在了唇齿间……

那一刻,似有人用重锤砸开了一口古钟,沈令仪只觉大脑“嗡”得一声,混沌了!

她自幼在秋水苑长大,即便是无心相撞,也时常能见着、听着那些专属于芙蓉软帐里的春情艳事。

若说不懂,她倒确实比那些久居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要懂得多,但是再懂,那些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沈令仪虽身处风尘却未染风尘,程余嫣虽对她很严苛,却也非常的护着她,事实上在秋水苑的那几年,沈令仪甚至都不曾被人轻薄过一下。

可现在……

过度的惊慌失措吓得沈令仪直接闭上了眼,但即便是看不见陆晏廷的神情,她却依然能感觉到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沈令仪僵在陆晏廷的怀中完全不敢乱动,她努力地让自己像只乖巧温顺的狸奴,任由主人横竖挑衅。

但就是她这副明面上顺从可骨子里却在抵死较劲的模样逗笑了陆晏廷。

男人终于松开了她的唇,伸出拇指抚过她微肿的唇瓣,将她唇角的湿意缓缓擦去,然后才哑着声音继续著方才的话题,“要我帮你自然可以,但我得先验个货。”

沈令仪不可置信地瞪着陆晏廷,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害怕,竟突然失了力靠在他的怀中轻轻颤了起来。

陆晏廷见状,似大发慈悲一般收了些钳制住她腰身的力气,然后修长的手顺着她的脊背而上,最后落在了她纤细薄透的肩胛骨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著。

沈令仪咬著唇,压抑著自己体内泛起的那一阵难以言喻的挠心滋味,强迫自己努力地忽略掉陆晏廷喷薄在她颈侧的阵阵灼热呼吸,故作镇定地问,“那……大人可还满意?”

陆晏廷一愣,忽然大笑出声,笑声如剑破风。

“就这些,自然还是不够的,皎皎。”

当那一声“皎皎”自男人口中溢出的时候,沈令仪眼底顿时涌起一阵不自持的慌乱。

“你……怎么知、知道我的……”

她的闺名,皎皎。

那是爹爹自幼喊她的小名,只因她出生那晚明月当空,爹爹得知消息后沿江路疾归,于清晨赶回家。

看到酣然睡在娘亲怀中的她后,爹爹开口便唤了她一声“皎皎”。

意为——四更山吐月,皎皎为谁明。

“是你的闺名?”陆晏廷迎著小女人惊诧的目光挑了挑眉,然后指了指她的腰束道,“你爹的信里,就是这么唤你的吧。”

沈令仪这才恍然大悟,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压着的那封信,再一次大了胆子盯着陆晏廷道,“我知大人并非那些登徒浪子,大人……一定是个言而有信之人。”

陆晏廷此刻已完全松开了她,闻言只莞尔一笑,转过身似随意吩咐道,“明晚五殿下在别府设宴,你再努力努力,兴许我就答应了。”

看着陆晏廷转身离去的背影,沈令仪只觉得方才发生的一切都诡异地有些不真实。

初见这人,她手中还端著催情的合欢醉,可陆晏廷却冷眼无波没有半分的动容,像极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仙佛,仿佛叫人多看一眼都会自行惭秽,生不出半点的旖旎心思。

可现在,便是穷极她所有的思绪,也料不到会有和陆晏廷肌肤相亲的这么一日!


沈令仪这才仰头看向陆晏廷道,“大人是想问信的事?”

陆晏廷笑了,“你这个心思细致的,倒让我觉得做外室都可惜了。”

沈令仪不懂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只想赶紧把事情交代完以后回去休息,便直接开口道,“信是北辽一个叫哈什的人写给五殿下的。”

“哈什?”陆晏廷闻言剑眉微扬,“你确定?”

他这正色一问,倒是真把沈令仪给问住了。

她随即走到长案边,从笔架上取下了狼毫,又抽了桌上的空白宣纸将那个名字直接写了下来,然后递给了陆晏廷。

“可能并非是这么读的,但是确实是这么写的。”

陆晏廷拿过看了一眼,发现沈令仪写的竟然是行楷,字迹疏密得体,舒展流动,那手劲一看就是练了很多年的。

“这两个字不是念哈什吗?”见陆晏廷看字不语,沈令仪不禁问了一声。

她的思绪倒是一直围绕着五殿下的那封密信,却不曾想陆晏廷的心思已经跑到了别处。

“……是,哈什。”陆晏廷闻言方才回神道,“他是北辽的大皇子。”

沈令仪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了,因为信上他说想要求娶我们大周朝的公主,说什么要联姻互惠,共享太平,对,他信里就是这么说的。”

陆晏廷随即冷笑道,“呵,联姻互惠?我看是狼狈为奸吧。”

沈令仪不懂前朝政事,听了陆晏廷的话她也不知道要如何介面,只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地垂著眸……

不过一会儿,陆晏廷便开口打发她回去了。

踏出书房门槛的时候,沈令仪的目光下意识地又往墙上挂著的那幅珣笙先生的画上看了一眼。

她的举动看似无意,却终究还是落入了陆晏廷的眼。

“皎皎。”于是,陆晏廷再一次喊住了她,“今日你立了功,有没有想要什么奖赏?”

沈令仪不知道陆晏廷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又是从何而起的,但是她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前豁然一亮,目露期许地问道,“什么奖赏都可以吗?”

“你爹娘还有弟弟的事除外。”结果陆晏廷却一语道破她的心思,“除了这件事,你再想一想。”

沈令仪闻言立刻就垮了脸,似乎连装都懒得再装一下,“那我没什么想要的奖赏了。”

陆晏廷见小女人前后变脸实在是快,不禁轻轻笑了笑,终于似大发慈悲一般破天荒地解释道,“因为那件事我已经让人着手去办了,大赦的名单要过了清明才会昭告天下,现在你除了等,就只有等。”

沈令仪完全没想到自己千盼万盼的事竟会如此顺利,一时之间,她便呆呆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一般。

陆晏廷见状不禁绕过了长案走到她的面前,然后伸手勾起她的下颚,凝视着她微红的双眸道,“高兴傻了?”

沈令仪下意识点点头,只觉得此时此刻整颗心都是酥酥麻麻的,仿佛生出了流水一般的愉悦欣喜,缓缓地流淌过她的每一寸皮肉筋骨。

“那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和……他们见面了?”

说不激动是假的,整整六年,物是人非,她每一天都在盼望着可以和家人团聚,但是以前这份盼望只是盼望,于她而言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可现在这份盼望,竟是能看得到头的美梦成真!

“不准哭!”眼见小女人红著的眼瞬间蓄满了泪,陆晏廷惩罚性地用力捏了捏她的下颚出言警告道,“你要是哭,我就把他们的名字从名单上删掉。”


以前在穆王府做丫鬟的时候,每月初八是沈令仪的轮休日,若是她提前同管事妈妈请假,当天是能出府半日的。

可自打来了隐竹院,日子是彻底清闲下来了,但沈令仪却觉得无形之中有一副枷锁,将她紧紧地困在了原地。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却唯独不清楚自己的自由范畴,可在陆晏廷的面前她又不敢提半个字,是以这一拖再拖,转眼就到了三月中旬。

但是自打陆晏廷离了别院回了陆府之后,沈令仪的日子就过得更无所事事了,接连几日,她已经快无聊到站在院子里的桃树下数枝干上的花骨朵了。

就这样,当沈令仪数花数到第三天早上的时候,知春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便趁著栖山晚上回别院来取东西的时候,拉着他问了一句。

然后,沈令仪终于在栖山的首肯下得了一次休假。

隔天一早,知春亲自送沈令仪出门,但临别前她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姑娘这是准备去哪里?”

沈令仪明白知春在担心什么,笑着应道,“你放心,我不会逃跑的,我就去一趟桃溪胡同的秋水苑,大概半日左右,傍晚以前我一定回来。”

知春闻言脸颊微红,忙摆手道,“姑娘别误会,我就是问问。”

可沈令仪倒是很坦然,“我知道,我若是你啊也定要问清楚的,毕竟我这会儿是一个人出门。”

“那秋水苑里……有姑娘的亲戚?”知春见沈令仪知无不言,索性又多问了一句。

整个上京城里就一处叫“秋水苑”的地方,花街柳巷,很是有名,知春也是知道的。

“我干娘住在那里。”沈令仪并没有隐瞒,事实上她知道,以陆晏廷的手段,若想查她的底细,简直是易如反掌,所以她根本不需要费神在陆晏廷这里耍什幺小心眼。

知春显然也是没有料到沈令仪会如此直截了当。

她闻言微怔,半晌才忽然回神道,“姑娘稍等片刻,奴婢去取点东西就来,很快的。”

沈令仪点点头,待知春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她手上多了一个食盒。

“这是早上单妈妈新做的点心,单妈妈是南方人,做的红豆糕特别好吃,上京城里都很少有能吃到的,姑娘带去给您干娘尝个新鲜。”

“这……”沈令仪直觉摇头,“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知春轻笑,“咱们别院没什么规矩的,再说了,姑娘你回去探亲,怎么能空着手,这才是不合规矩呢。”

知春说罢也不顾沈令仪犹豫,反手就将人转了个面,然后又轻轻地推了一下她的肩道,“姑娘早些走,晚上我让单妈妈给姑娘留碗双浇面。”

沈令仪听懂了知春的言下之意,是让她不用来回赶时间,便是眼前一亮,笑着说了声“多谢”,然后转身就跨出了别院的门。

……

秋水苑离隐竹院其实有些距离,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沈令仪赶到的时候还未过午时,秋水苑里安静如斯,前厅后院皆看不见什么人,只有几个负责洒扫的小厮正在那儿懒懒散散地干著闲活儿。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有小厮机敏地抬起头,在看到沈令仪的时候,小厮开心地瞪大了眼睛。

“皎皎姐!”

“皎皎姐你回来了!”

“皎皎姐,你初八那天怎么没来,程妈妈等了你大半天。”

“皎皎姐你累不累,要不要喝口热茶?”

经那小厮一唤,大家便都发现了沈令仪,纷纷喊著沈令仪的别名围了上来,对她嘘寒问暖。

沈令仪笑着一一和大家伙儿打招呼,末了才问,“妈妈歇在屋里吗?”

“在的。”其中一个小厮点点头,一边帮沈令仪提过了手上的东西,一边引着她往楼上走。

秋水苑的老鸨名叫程余嫣,三十几年前曾是轰动整个上京城的头牌花魁,风光无限。

然而女子一旦入了花街柳巷做了这一行,便等于身陷泥沼无法自清,无论人前多光鲜亮丽,人后皆是吐不尽的苦水和无助。

程余嫣当年不是没有想过要从良,她也并非没有从良的机会,只是人生在世,很多时候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并不一定是自己本身,有太多的人和事会让人被迫的选择和放弃。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程余嫣会在成亲的第二年又回到了她曾经心心念念想要摆脱的青楼之地,总之再后来,上京城就多了一座秋水苑,程余嫣也因此成了赫赫有名的头牌老鸨。

话说沈令仪推开屋门的时候,程余嫣刚用完早膳。

看到来人程余嫣微微一愣,随即便云淡风轻地让沈令仪进来坐。

程妈妈眼下年过四旬,脸上偶露岁月之痕,但整个人却依旧风韵犹存,若是敷上妆打扮一番,便一点都看不出是已经上了年纪的女子。

沈令仪进屋以后乖乖巧巧地喊了她一声“干娘”,落座时又把手中的食盒端上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

程余嫣说话很好听,每个结尾的话音里都带着一点点抑扬顿挫的戏腔,并不突兀,反而有种天生的韵味夹在字里行间。

沈令仪打开食盒给程余嫣看,然后把近几日发生的种种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屋子里安静得很,唯有程余嫣养的那只八哥在高悬的鸟笼里上蹿下跳,还口齿伶俐地喊著——“皎皎,皎皎……”

沈令仪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挂著鸟笼的窗棂,忽而轻叹了一口气道,“干娘,你骂我吧,我知道错了。”

“你错哪儿了?”程余嫣淡淡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盒,然后将其轻轻地往边上一推。

沈令仪便在这时转过了头,“我知道的,之前你千方百计地找了关系把我送进穆王府,就是想让我有个出头的日子。我从小的时候你就告诫我,哪怕是给人做丫鬟,也就是出卖力气讨生活,都好过在秋水苑卖色卖笑。可现在兜兜转转的,我还是给人做了外室……”

最后两个字沈令仪说的轻之又轻,但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这条路,她走的义无反顾!

程余嫣闻言抿著嘴继续沉默,半晌才终于语含怒意道,“外室都不如妾,早知你想要走这条路,那我不如让你在秋水苑风风光光的下楼迎客,岂不是更快活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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