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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重生要和离,禁欲权臣急红眼全局

谢思宜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夫人重生要和离,禁欲权臣急红眼》这本书大家都在找,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谢思宜萧珩,讲述了​谢思宜前世做了六年的国公夫人,她知夫君对她无爱,便只求相敬如宾,保住自己这一身荣华。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加封诰命的圣旨刚送入国公府,她就一个不慎跌落池塘,丢了一身性命,所求荣华皆成空!再次苏醒,竟回到了五年前。彼时她与萧珩才新婚一年,萧珩待她,与生人无异。再次看见萧珩那古板疏离的样子,又想起自己前世的结局,谢思宜便不想再求什么荣华富贵、诰命加身了。她只想活着!……眼瞧着新婚妻子对自己愈......

主角:谢思宜萧珩   更新:2025-05-20 15: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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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思宜萧珩的现代都市小说《夫人重生要和离,禁欲权臣急红眼全局》,由网络作家“谢思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夫人重生要和离,禁欲权臣急红眼》这本书大家都在找,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谢思宜萧珩,讲述了​谢思宜前世做了六年的国公夫人,她知夫君对她无爱,便只求相敬如宾,保住自己这一身荣华。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加封诰命的圣旨刚送入国公府,她就一个不慎跌落池塘,丢了一身性命,所求荣华皆成空!再次苏醒,竟回到了五年前。彼时她与萧珩才新婚一年,萧珩待她,与生人无异。再次看见萧珩那古板疏离的样子,又想起自己前世的结局,谢思宜便不想再求什么荣华富贵、诰命加身了。她只想活着!……眼瞧着新婚妻子对自己愈......

《夫人重生要和离,禁欲权臣急红眼全局》精彩片段


但话到嘴边,马车转向,她头上步摇的流苏随之甩动,打在了她的脸上。

流苏甩动幅度不算大,但谢思宜肌肤细腻,很容易留下红印。

她刚将流苏扯开,就听见梵音紧张地说着:“姑娘,您没事吧?”

谢思宜摇头,“我没事,流苏甩得不疼。”

梵音松了口气,但刚放心下来,就又瞧见了什么,有些紧张地说道:“姑娘,您的脸……”

谢思宜的注意力被吸引,她赶忙看向梵音,问:“我的脸怎么了?”

梵音没说话,而是快速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小的镜子递给谢思宜。

谢思宜接了过来,偏过头照着。

这一看便是不得了了!

方才流苏甩在脸上留下的红印,此刻乍一看,竟像是一道深浅不一的疤痕。

若不细看,还以为是毁了容一般,也难怪梵音刚才看见会有些慌张。

谢思宜莞尔:“一道印子罢了,很快就会消掉的。”

梵音垂下头,愧疚地说道:“奴婢刚才没看清楚,还以为是……不过奴婢今日也有错,不该给您拿这对步摇的!”

这步摇的流苏链子偏长,若是正常行走,随着人走动的幅度缓缓摇动,会增上一些灵动之感。

梵音当时没想太多,只觉得这对步摇适配谢思宜今日穿着。

但不曾想,方才这步摇反倒成了一道“利器”!

谢思宜抓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方才的那一番响动被萧珩看在眼里,他抬眸看了几眼谢思宜的脸。

说了这么些话,她脸上的红印也只淡下去一点。

如易碎瓷器,得小心捧着护着,一如当初大婚那日。

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哭成那般……

萧珩收回视线,闭眼藏住了心中情绪。

……

马车最终在锦绣坊停下,谢思宜和梵音先行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她便感觉整个身子要散架了一样,全身酸痛。

从国公府到锦秀坊的距离并不远,庞叔的驾车技术也很是老练,若换做她平时乘坐的马车,定不会如此难受。

想到回去时还要坐这辆马车,谢思宜的情绪不免有些复杂。

她看了一眼马车车厢,收回视线,在梵音地搀扶下往锦秀坊走去。

等谢思宜和梵音的身影消失在锦秀坊内,萧珩才从马车上下来。

他看向庞叔,同他吩咐道:“庞叔,回去换一辆马车过来。”

听见这声,庞叔连忙应下,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

刚才他见夫人下马车时脸色有些苍白,应该是坐不习惯这车。

若是萧珩刚才不吩咐这么一句,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主子出行耗时不定,若他擅自回去换车,赶不及来接他们,到那时就是自己的罪过。

可要是不换,以夫人的情况也是不能再坐这辆马车的!

庞叔不敢再耽误时间,调转车头便往回走。

谢思宜彼时正在上楼,忽然听见赶马的声音还有些奇怪。

方才她下马车时看见这锦秀坊前后只有国公府的一辆马车停下,现在出现声响,应就是庞叔在驱使马车。

谢思宜不自觉往后看了一眼,只见那门口果真没有马车的身影了。

她心想,萧珩应该是要去别的地方。他不在跟前,自己确实会自在不少。

只是转念又有些担心她们如何回府。这条街上没有租马车的地方,最近的也是隔了两条街。

但很快,谢思宜便又不担心了。

她今日带够了银钱,到时花点银子找个小厮去租马车再赶过来就行。

她的唇边重新泛起笑意,抬头继续往楼上走着。

锦秀坊是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共有三层。

一层为银饰,二层则是金饰,最后一层便是玉石。

谢思宜今日就是奔着三楼的玉石去的。

她想起自己曾在锦秀坊看见过一根质地不错的玉如意,只是当时并无需求,便没有买下来。

如今老夫人生辰,买这个玉如意寓意正好。

谢思宜走着,走到二楼转角,本想直奔三楼。

但不曾想,人刚迈上一层梯子,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思宜!”

清脆的女声在耳旁回荡,谢思宜看向来人,眉眼间也染上了笑意。

等人到了跟前,她亲昵地唤着对方:“阿喻。”

眼前的女子身着红色襦裙,外披一件鹅黄大衫。容貌昳丽,小巧精致的脸上,一双桃花眼格外含情。

看向谢思宜时,那眼中思念和欣喜都快要溢出来了。

来者,正是谢思宜的手帕交,永安侯府的三姑娘陈喻宁。

陈喻宁同谢思宜相识十五载,为邻十载,两人之间的情谊,便是连陈喻宁的同胞阿姐也比不过。

然谢思宜嫁入国公府后一月,陈喻宁突患急病,京城上下无人能治。便是御医,也只能替她延缓,无法治愈。

后来她远在青州的外祖母得知此事后,张贴告示一月,终于替她寻到了一位专治此病的神医。

但那神医有个规矩,她看诊只在自家的医馆。

便是再特殊的情况,她也只会在青州城上门看诊。

为此,陈喻宁的外祖家花了不少功夫去劝说那神医,她也没有同意。

无奈之下,陈喻宁只能亲去青州寻那神医治病。

这一去,就是大半年。

谢思宜之前收到她的书信,只以为她还未出发,却不想这么快便已回京。

“可好些了?”谢思宜问道。

陈喻宁点头:“已经大好了,就是回京后还需调养一段时日。我昨日刚回侯府,本想着过几日给你下帖子,却不想今日就能见到你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住谢思宜的手,视线上下扫着,打量着自己这许久未见到的好友。

谢思宜生的美,是极标准的美人胚子。

一张芙蓉面柔美又带着些娇艳。

她那双杏眸格外灵动清澈,往日见到,陈喻宁最能被这双眼给吸引。

只是今日瞧见……

陈喻宁脸上突然浮现虑色,她拉着谢思宜的手往锦秀坊内专门供人休息的小隔间走去。

等进了隔间坐下,陈喻宁表情忽然严肃,她郑重地问道:“思宜,你坦白跟我说,你最近可是受谁欺负了?”

谢思宜摇头:“婆母待我极好,我怎么可能受欺负!”

“那就是燕国公!”陈喻宁说着,眼里生出不忿,“当初成婚那日我就瞧他不是个好的!若非……”

说到一半,她突然止住了话口,有些紧张地观察着谢思宜。



“救我!”

幽深的池塘里,谢思宜拼命扑腾着,眼神渐渐模糊起来。

又挣扎片刻,有个模糊的身影,递出一根手腕粗的长竹竿伸到了她眼前。

谢思宜喜上心头,正准备抓上那竹竿,却不料,好不容易腾出手费力靠近,却在即将抓住竹竿的一瞬——

那被她视作救命的竹竿,正被人使着力气砸上她的脑袋。

直接把她整个身子全按到了水里!

之前意外落水后,不停扑腾呼救,本就耗尽了她不少力气。

如今整个脑袋被敲进水中,谢思宜本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如今一番折腾下来,再没了多余力气支撑起自己。

只能无助地任凭那湖水灌进口鼻,窜进身体。

过往的经历如走马灯一般,不停在脑海中放映。

到了最后,谢思宜仿佛看见了那宫里来的公公,捧着一道明黄的圣旨,进了国公府,进了那待客的大堂。

只等着她人一到,便可将那道加封诰命的圣旨宣读。

但如今,一切成空!

……

“呼”

“呼”

“呼”

谢思宜猛地从床榻上坐起,两侧鬓角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脸颊上。

身上穿着的白色寝衣,也因汗水黏在身上。

整个人看着,有些许狼狈。

顾不得身上的不适,谢思宜唤来贴身丫鬟梵音。

“梵音,快去令人准备马车,我今日要去乾元寺祈福。”

梵音忙应下,“姑娘,您现在可要先沐浴一番?”

谢思宜颔首。

等梵音出去了,谢思宜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今日……就是萧珩回京的日子。

若是换做往常,她定会早早起来,梳洗打扮一番,然后坐在堂间,等着外头时不时的通传。

只等萧珩马车接近,便速速赶去门口。

无论刮风下雨,只要萧珩因事离京,谢思宜都会如此。

只因她想让萧珩每次从外面回来,第一个见到的——都是她!

可无论谢思宜如何精心打扮,细心问候,萧珩每次见到,都是那副冷冰冰的,事不关己的模样。

好似她费尽心机想要讨好的不是他,从早到晚等的人不是他一般!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六年。

谢思宜便是这样,全身心地不管不顾地喜欢了萧珩六年。

可是满腔欢喜,得到的却是一日接一日的漠视,便是再深重的情义,也是禁不起消耗的。

当她彻底明白萧珩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她之后,谢思宜便想通了。

从此,只求就这样与萧珩过着相敬如宾,各不干扰的日子。

那封迟来的加封诰命圣旨,是谢思宜六年里,日复一日尽心照料萧珩生母所应得的报酬。

只是临了临了,什么都不曾得到。

今日谢思宜出行的低调,临出门前才让人同老夫人知会一声,也未同之前一般约定归期。

马车在长街上行驶,谢思宜靠在车厢内闭目养神。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声音越来越近,直至在耳旁停止。

马车也随即停下。

片刻,车夫的声音传来,“夫人,是周谨周大人。”

谢思宜缓缓睁眼,周谨是萧珩的左膀右臂,前些日子同萧珩一起出京办事,如今他已进城,那萧珩只怕也晚不了多少。

“周大人,你此番是有何事?”

谢思宜的声音不大,但周谨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很快便回道:“夫人,国公爷不多时便会回府,您此番可是要出城?”

谢思宜“嗯”了一声。

周谨继续说道:“我回城时见城外碎石颇多,夫人此行千万小心。”

“多谢大人告知。”谢思宜语气平淡,显然是没理会周谨话语中的深意。

周谨见状也不好再多说,拉着缰绳将马移开。等马车走远,他才轻叹一声:“但愿夫人不要误事……”

谢思宜并不迟钝,周谨同她并没有什么交情。不管是主动告知他萧珩信息,还是提醒她路不好走,显然都不可能随意发生。

那他方才所说,应当是为了让她生出退意,今日不再出城。

周谨是大理寺少卿,他这般提醒,应是有其用意。

若换做之前,谢思宜是识时务的。

但自打意识清醒后,她便没再睡过一个好觉。

每每入睡不久,便会做上好几个梦。

一个梦接着一个梦,偏生每一个——都不是什么好梦!

大夫她也看过了,药也服了几日,可依旧未见成效。

谢思宜今日,又是被一个梦惊醒的。

素闻乾元寺的闻元大师最擅除梦,谢思宜今日打定了主意,便如何都不会回头。

马车行至城外时,谢思宜还是留了个心眼,让车夫寻着显贵的车辆,跟在人家后头慢慢走。

车夫是国公府的家仆,在京城赶马多年,凡是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的车辆他都识得。

很快便寻到一个一同上山的马车,慢慢驱车跟在人家后头。

“夫人,前方是宁太傅府的马车。”

车夫说了前方人家的信息后,谢思宜便稍稍放了心。

今日出门得随意,不如从前那般携带了多个侍卫。

马车里,也仅有谢思宜和梵音二人。

但好在梵音会武,关键时刻,也能护一护谢思宜。

思及此,谢思宜不免又想到自己前世落水前后发生的事。

那根竹竿,那敲她脑袋的人……究竟是谁?

为情?还是为利?

谢思宜想得出了神,连何时到的寺门外都不清楚。

直到梵音提醒,她才回过神来。

收起心思,不再去想那些事。

如今一件事一件事堆叠在心头,思虑再多便成了乱麻,得一件一件慢慢扯清楚才是。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祛了这梦魇。

谢思宜走下马车,刚跨过寺院门,便听见后头传来了女子的呼唤声。

“前方的夫人请留步。”谢思宜视线往左右前方看去,确认那女子唤的就是自己之后,微微挑眉,但并不停留。

无关之人,可不能阻了她的进度。

见谢思宜不搭理,那后方的女子有些气,但又不得不追了上去。

等谢思宜看见她时,见到的便是她不停喘着气的模样。

人拦在了谢思宜的前方,谢思宜如今想当没看见也是不可能了。

她抬头看向前方的女子,淡然问道:“姑娘,你拦我前行,是有何目的?”


女子又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回道:“夫人,我同祖母出门出得急,未带够银钱,你能否借我们一些去上够香火?”

许是怕谢思宜不借,女子伸出手保证道:“夫人您放心,我们家是清白人家,断不会做出借钱不还之事。实在是似今日……”

谢思宜瞧着眼前这女子,虽然衣着朴素,但其衣裳的料子并不寻常。

头上的玉石发簪瞧着也很是精细,确实不是缺钱的。

不过……

“我为何要借你?”谢思宜向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前世能坚持喜欢萧珩六年已是毕生难得。如今因梦魇休息不好,脾性更加见长。

女子见谢思宜不愿,当下紧咬着唇角,露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谢思宜瞧见,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梵音见状,连忙上前同那女子说道:“姑娘,我家夫人还有急事,烦您让一让。”

女子听后,更不愿意让了。

“夫人,我父亲是当朝太傅,你若借我银钱,我宁家定当记你这个恩!”

说起自家身世,女子眉目上扬,眼里不自觉多了些许傲慢。

谢思宜毫不在意地“哦”了一声,又道:“宁太傅啊,听说过。”

“既然你听说过我父,那想来”女子想继续说些什么,不料却被梵音拦到了一旁,眼睁睁看着谢思宜越走越远。

等谢思宜消失在了视线之后,梵音才匆匆追去。

看着二人离开,女子愤愤地低骂了几句:“鼠目寸光之人,就会盯着那点银钱,谁还不还你似的!太傅的恩情都不要,无知妇人果真短见!”

没借到银钱,女子耷拉着脸回了马车里。

一见到在马车上闭目养息的祖母,女子的头垂得更下了。

“不肯借?”有些嘶哑的声音从那老夫人的口中传出。

女子点点头:“我都报上了自家的名号,那人还是不肯!祖母,这京城里的人也忒小气了些,一点香火钱能有多少嘛,要不是……”

“罢了,本想着入京之前替你父兄求一道平安符的,如今怕是不得行了。”老夫人轻叹一声。

旋即又道:“等回了太傅府,还有大把的日子可以过来。可怜我的幺儿,方才怕是受冷眼了吧!”

说着,慈爱地看着女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抚。

祖孙俩说了几句话,就在她们准备返程时,突然又听见外头传来了马蹄声。

女子双眸一亮,看向祖母。

老夫人抵不住孙女儿孝心,颔首让她再去试一次。

……

谢思宜并不在意那突然出现的插曲,寻到指引的小僧,表明身份后,便跟着去见了闻元大师。

“闻元师叔,您醒了吗?”小僧轻轻敲着厢房门,小声朝里头问着。

等了许久,里头还是没有人回应。

小僧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同谢思宜说道:“施主,您时间可宽裕?”

“如若不急,可先入寮房休息片刻,用一些本寺的素斋。等师叔醒了我立即告知您。”

谢思宜来过不少次乾元寺,主持也见过几次,可偏偏没一次见到过这闻元大师。

如今听这小僧所说,瞬间便明白了缘由。

这闻元大师竟是个嗜睡的,如今快响午了还未醒。

不过谢思宜今日就只一件事,时间倒是足够充裕。

她轻轻颔首,接受了小僧的建议。

入寮房后,看见那书案上的笔墨,谢思宜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上一辈子这个时候,国公府的老夫人身子不佳,为了替她祈福,自己还抄了好几卷经书,存放于寺中。

如今算下来,也放了一月有余,是该取回了。

萧珩态度如何暂且不论,但上辈子那六个年岁,老夫人待她如亲女。

于情于理,今日她也该把这经书带回去。

谢思宜只在寮房歇了片刻,便又带着梵音去了大殿。

如今正值晌午,大殿里难得的没了香客。

为了彰显诚意,谢思宜添了不少香油。

因而当她入殿后,柔细的双手上托了三只粗长的香。

鞠躬、上香、祈福,一气呵成。

只是在祈福时,谢思宜总感觉身后有些发凉,似有人在盯着自己一般。

但当她起身后,却又没见到旁的人出现。

谢思宜没多想,走出大殿,便看见梵音抱着一木盒站着,而她旁边还站着之前引路的小僧。

“夫人,您现在可得空?”小僧同谢思宜问道。

谢思宜点头:“嗯,大师醒了?”

小僧点头:“是的,师叔正在等您过去。”

又看向梵音,问道:“这经书,可要小僧帮忙抱着?”

梵音摇头,这点重量算不得什么。

小僧见状便不再多说,只专心引路将人带过去。

这次过去倒是顺利,人刚到,门就从里边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僧人,看着不过二十年岁。

但小僧一见到他,便恭敬地唤了声:“闻元师叔。”

闻元大师恰时抬起头,目光直指谢思宜。

“夫人可是要除梦?”

谢思宜颔首。

“夫人请入座。”闻元大师将谢思宜迎进禅房。

等谢思宜坐好后,他便开口说道:“夫人可是连着有十日不曾休息好了?”

谢思宜眼皮轻跳。

说中了!

她颔首:“是有十日了。”

闻元大师又道:“夫人可是会常做几个梦,一梦接着一梦,将您困在梦魇中,直到梦境结束方才脱困?”

虽是询问,但语气却又很是确定。

谢思宜不自觉抓起了袖中帕子,不知是惊还是喜。

她再次颔首:“确实如此。”

“夫人您的梦可是与水有关?”

“经水而逝,重获新生。但又困于旧梦,难寻呼吸。”

此话一出,谢思宜抓着帕子的手骤然一松。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闻元大师,突然问了一句:“世间若真有神明,可否偿人心愿,替人平冤?”

闻元大师摇头,正准备说些什么时。

突然一道巨大的声响从外传来。

他的视线瞬间被外面的响动转移,很快便到了门口准备推门而出。

谢思宜见状,仍有些不甘心。

就在她准备继续问些什么时,门突然就被人推开了。

梵音闯进禅房,快步走到了谢思宜身边。

一边拉着她,一边快速同她说道:“夫人,这里出事了!”


梵音语气很急,想来这事不小。

谢思宜如今也顾不得自己这梦魇了,跟着梵音就往禅房外走。

只是两人刚走到门口时,却突然被一只禅杖横拦在前方,挡住了去路。

谢思宜顺着禅杖的方向看去,便见那闻元大师正警惕地看着外面。

“大师,您这是何用意?”谢思宜语气还算和善,只是正常的询问。

但闻元却是置若罔闻,一心只关注着外面的形势。

谢思宜皱起眉,不知这闻元拦下自己是好是坏。

她同梵音交换眼神,梵音靠在她耳旁小声说着自己方才所听见的。

“奴婢方才在房外守着,突然看见一人急匆匆地来将那小师傅给叫走了。他们离去前,还依稀说着什么。奴婢没听太清,只听到官兵、尸体几个字。”

“后来奴婢留了个心眼,瞧见一个急匆匆过路的丫鬟,便走过去逼问她发生了何事。”

“她说她是从后山跑过来的,说后山出了命案,有人从寮房的床底翻出了几具尸首。紧接着没多久,就有官兵接到消息赶了过来,将整个乾元寺都给围住了。”

“方才那小师傅应该就是被带过去问话了。”

“只是……”梵音悄悄瞥了一眼闻元,又同谢思宜说道:“奴婢方才听着那阵响动,似乎是有人在用火药炸什么东西。”

谢思宜又同梵音交换了眼神,在得到梵音否定的眼神后,她便明白是硬闯不出去了。

梵音会武,但方才闻元那出手的瞬间,谁都没发觉。

他的身法,梵音躲不开。

如此,再加上自己这个不会武的,二人一起根本没法出去!

寺院有武僧很正常,但闻元,却非寻常人。

此人的身份、身世,只怕都不简单!

出了这么大的事,那来寻小僧的人,竟都不将其一同拉走,而仍留着他替香客除梦解惑。

而且自他听见外头的响动,第一时间不是去出去查明情况,而是十分谨慎地盯着外面,似乎是在紧张些什么。

若说是为了护香客安全,方才她问缘由,他又不肯说。

他——到底想做什么?

谢思宜的困惑,很快便得到了解答。

不多时,兵甲和马蹄声响起。

谢思宜透过那半开的房门朝外看去,一道锐利又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见到她后,那骏马难得地发出一道喷气声,似是在同她打招呼。

这一道喷气声引起了马上人的注意,他拉住缰绳,制止了骏马的行为。

谢思宜继续抬头,猝不及防就同那人对视了几眼。

还是那个旧模样,看她的眼神,依旧凉薄冷淡,没有一丝感情。

不知道的只以为二人是不曾见过面的生人,却不想两人竟会是彼此的枕边人。

谢思宜懒得再看见萧珩这副模样,当即便转过头去。

萧珩见状,也只是微微蹙眉,转头便向手下吩咐着什么。

没多久,一年轻将领便骑着马往前行了几步,拉近了些距离。

随即便朝禅房的方向喊道:“闻元大师,如今你已是穷途末路,你再执迷不悟下去,便只有死路一条!”

“若你就此罢手,交出我们要的人,尚有还有活命的机会!”

听后,闻元大师突然大笑,“交出你们要的人,你们要的……是哪一个人啊!”

说完,他单手吹哨。

紧接着,十几道身影从暗处挟着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些人戴着统一的面具,无一手持短刀架在那些被他们挟持的人脖子上。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谢思宜一眼望去,竟发现了几个眼熟的面孔。

看来,他们挟持的人,都是朝堂中达官贵人的亲眷。

谢思宜又看了一眼闻元大师,随即垂下眼眸。

她似乎算得上是,自投罗网的……

“闻元,你出生后就被人抛下,是先住持大师将你带回来抚养长大。你如今难道要为了那人,在这个地方大开杀戒,毁了乾元寺,毁了先住持大师的心血不成?”

年轻将领继续喊着话。

闻元继续笑道:“他们的生死,可不看我。只要国公爷一句话,他们就都能活!燕国公,现在你是想要他们活,还是想要他们死呢?”

谢思宜听见闻元这话,心中更加慌了。

自己如今就是个人质,生杀予夺皆在旁人手里。

换做别的人谢思宜不清楚对方会作何决定,但萧珩,谢思宜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将心中的希冀放下,谢思宜同梵音交换了眼神,如今只能靠自己了。

趁着闻元和那年轻统领周旋的空隙,偷偷地取下了头顶的发簪。

还好她今日戴的是金簪,待会若是双方没谈拢,她多少也能靠这金簪搏上一搏。

只是谢思宜金簪刚藏到袖中,就听见一道破长空的声音。

一只箭羽直接插在了门上,其箭尖都穿过了那手掌厚的木门。

谢思宜睁大双眼,朝那箭羽来时的方向看去,便只看见萧珩收手的动作。

他一只手持弓,另一只手再度搭上箭筒,显然是蓄势待发。

谢思宜顿时怒上心头,死死盯着萧珩,她果然没想错——他不会救她!

萧珩箭术了得,享誉京城。

方才那一箭,不是射偏,而是威慑。

萧珩此人,向来不喜多话。

谈不拢,那便直接杀了。

旁人的安危,与他何干?

他毫不在意方才所举会不会激怒闻元,也不在乎她——这个与他成婚一年的夫人的生死!

他只看重他所看重的。

便是前世陪了他六年,但到头来那道加封诰命的圣旨,都不是由他本心所求。

“祖母!”一声惊呼由外传来,一个素衣女子越过围着的官兵,跑到了萧珩的汗血宝马旁。

骏马见这贸然闯来的人,嘴筒喷气震慑了一下。

女子被吓得往旁边躲了躲,但当她抬头看见马上之人时,脸上瞬间露出了欣喜之色。

“恩人,求你再救救我祖母吧!”她说着,便要靠近。

萧珩扯住缰绳,扫了女子一眼,并未有所表示。

只是在重新往禅房看的时候,突然皱起了眉。

旋即快速从箭筒中抽出一只箭,朝着禅房内再射出一只箭。

“唰”的声音从耳旁穿过,谢思宜心跳声逐渐加剧。

伴随着数道箭羽和倒地的声音,她抱着木盒用尽了全身力气向外跑着。

眼瞧着马匹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砰!

谢思宜突然跌倒在地。


手腕和膝盖处的衣裳被磨破,谢思宜的脸因剧烈的疼痛而皱起。

她想要尽快爬起来,但双腿却在突然间抽筋疲软,使不上力气。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看见一中箭的面具刺客,在即将倒下时,朝她的方向扔了一把短刀过来。

谢思宜瞳孔瞬间瞪大,抱着木盒的手下意识超前方伸着,试图用那装着经书的木盒来挡住那刺客的奋力一击。

“哐当”一声,短刀掉落在地。

谢思宜朝地面看去,便见一只箭插在短刀的刀柄处。

而那短刀落下的位置,距离她方才伸手所举起的位置,只差上一根小拇指大小。

“全部拿下!”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一波人越过谢思宜,不断朝着禅房逼近。

谢思宜动了动腿,确认能动弹之后,赶忙爬了起来。

起身后,她抱紧手中的木盒,看了萧珩一眼。

萧珩此时已经放下了弓弩,但他箭筒中的箭却很明显少了几只。

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对谢思宜看过来的视线并不在意。

谢思宜收回眼神,等瞧见梵音后,便朝着梵音那边走去。

只是在经过那匹汗血宝马附近时,熟悉的喷气声再次响起。

谢思宜转头看去,只见那骏马脑袋有意识要来靠近她。

谢思宜见状,难得对其投去一个笑颜。

这匹马,名唤“云霄”,是萧珩十五岁时他祖父所赠。

这马脾气傲,不常对人示好。

机缘巧合,谢思宜前世也曾骑过它一段时日。

只是这辈子,按照记忆来说,她还未曾接触过它。

不过谢思宜也只觉得是自己同云霄有缘罢了,并未作多想。

刚越过萧珩,谢思宜忽又听见后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果真是你!”

素衣女子扶着其祖母往前,见到谢思宜背影后,颇为不满道:“恩人好心救了你和你的侍女,你连句谢都不说!”

谢思宜揉了揉眉心,继续往前去寻梵音。

两人很快汇合,谢思宜将手中装着经书的木盒交给梵音后,偏过头去看了萧珩那边。

只见那素衣女子正同萧珩说着些什么,谢思宜离得远了,听不大清,但她看见萧珩低下头,似乎同她交谈了几句。

而那女子说着,似乎又往她这边瞧了一眼。

谢思宜收回视线,看向梵音,问道:“那金簪,可是掉在那了?”

梵音点头:“奴婢当时逃跑的时候,看见那闻元的身上没有金簪的痕迹,应该是他挣扎的时候抖落掉了。”

“不过姑娘您放心,您今日戴着的那金簪上是之前您生辰时去锦秀坊买的,没有私人的印记。”

谢思宜颔首,“那就好。”

走上几步,谢思宜忽而又道:“待会回府后把经书送到祠堂再放些时日,去去今日的晦气。”

梵音点头应下,“姑娘,您刚才真是机智!”

谢思宜苦笑:“关乎性命,总是会比平时反应更快一些。不过也亏得你用这盒子砸向那闻元,否则我们二人还真不一定能闯出来。”

想起逃出禅房的经历,谢思宜一阵后怕。

但凡她们反应再慢一些,但凡那闻元没被那声尖叫所吸引,她们都没法同时将那金簪和木盒使上。

闻元背和脑袋同时受到重创,手上的力气松懈,禅杖不稳,她们这才能找到机会跑出去。

……

走出寺院门时,看守大门的将领看向谢思宜,恭敬地唤了一声:“夫人。”

谢思宜颔首,算是回应。

走到马车旁,车夫连忙放下马凳。

谢思宜在梵音搀扶下缓缓而上,在进入马车车厢时,忽又瞧见了那素衣女子。

只是她们是进马车,素衣女子则是在门口被拦住了。

“驾”!

谢思宜乘着马车逐渐远去,素衣女子见到,愤愤地盯着。

旋即,看向那拦住自己的统领,质问道:“你把我们拦下来,那为什么她们就可以走?”

统领顺着素衣女子的方向看去,“你们在寺庙后院待过,有可能就是疑犯,自然不能放你们离开!”

素衣女子怒道:“她也是从里面出来的!她还和刺客一起待过,她的嫌疑是最大的!你敢把她放走,就不怕燕国公治你的罪嘛!”

统领大笑一声:“姑娘,你怕是外地来的吧!”

“方才离开的,是燕国公府的马车。而那马车上的人,正是国公爷的夫人!”

女子顿时惊得往后踉跄了一步。

她怎么会是……

恩人竟已经成婚了!

……

谢思宜不知后来发生的事,只是经历一场混乱,坐上马车后,困意慢慢涌上心头。

她靠在梵音肩膀上,不多时,便闭上了眼。

感受到谢思宜均匀的呼吸后,梵音也松了口气。

等马车到达国公府大门,谢思宜还未醒来。

梵音起身,掀开车帘,准备同车夫说去喊门房将大门打开,让马车进去。

就在此时,疾驰的马蹄声不断靠近,很快便在马车旁停下。

“夫人呢?”清冷的声音响起,萧珩看向梵音。

梵音回道:“夫人太累了,还未醒。”

萧珩收回视线,扬手让人去唤门房。

不多时,大门打开。

萧珩先一步骑着云霄进了国公府,梵音见状连忙让车夫跟着进去。

等马车停下,梵音就看见萧珩立于马下,似乎在等人。

“等夫人醒来,你让她去一趟书房,我有事要问她。”说完这句话,萧珩便先行离开了。

梵音走进车厢,想唤谢思宜醒来。

但见她一脸疲惫,实在有些不忍。

姑娘这段时日都不曾好好休息过了,如今能在马车里睡上一会儿,也是好的。

……

谢思宜不知自己是何时回的院子,只知道自己醒来时,外面的天都已黑了。

不过好的是,她没有再连着做好几个噩梦了。

虽然还是做了个梦,但好歹有了一丝喘息。

她唤来梵音,随意梳洗一番后。

梵音便同她说道:“姑娘,国公爷说让您醒了之后去书房寻他。”

谢思宜愣了愣,但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自己之前从禅房出来,萧珩想要问些什么也属正常。

刚靠近书房,便看见原本明亮的窗子,突然间黑了。

屋里的人熄了烛火,但又未见出来。

谢思宜不禁蹙眉,萧珩这是什么意思……


谢思宜不打算琢磨,继续往前走着,走到书房门口,便见周谨拿着一个盒子立在门外。

比他手掌稍长一些的小木盒,用来放玉佩似乎长了,放折扇又短了些。

那兴许是什么小巧的武器之类的吧!

谢思宜猜想。

“夫人,你现在来寻国公可是有什么事?”周谨主动开口问道。

谢思宜摇头,“是他唤我过来的。”

周谨有些疑惑,看着谢思宜,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他盯着谢思宜问道:“夫人今日,可曾掉落过什么东西?”

周谨白天人虽未去乾元寺,但该知道的事也都知道了。

想起方才萧珩的异常,兴许这事,还真就与谢思宜有关。

谢思宜没隐瞒,点了点头:“是掉了根金簪。”

当时她用金簪刺闻元时,有不少人都瞧见了,周谨问这话,应当是后来他们在那禅房的某个角落捡到了自己的金簪。

“那夫人您那金簪上,可有什么特殊刻印?”周谨又问。

谢思宜摇头:“应当是没有,这金簪不过是从锦秀坊买的成品,便是有印,那也是锦秀坊的印。”

听到这,周谨皱起眉,“这就怪了!”

谢思宜听后,心中一咯噔,难道是梵音记错了?

不过谢思宜也只烦恼了片刻。

便是真记错了也无妨,当时那么多人瞧见,这金簪的去处可寻,并非是她私下赠予。

周谨瞧了谢思宜几眼,见她神情无异,又往书房看去,还是黑着烛火,想来萧珩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思索片刻后,便还是同谢思宜说明了情况:“夫人可知,半个时辰前,闻元突然传人交给了我们一样东西。他要求在天亮之前,见到这物品的主人!”

“他说若是见不到人,他是不会招认的!”

谢思宜静静听着,等周谨说完,便问他:“那物什,可以给我看看吗?”

谢思宜觉得没必要多做猜测,自己瞧一瞧那金簪就明白闻元想见的人是不是自己了。

周谨摇头:“不是我不愿给,而是”

他话刚说到一半,就看见书房的门从里打开。

萧珩从漆黑的书房中走出,走到谢思宜和周谨的面前。

“东西在我这。”萧珩淡淡开口。

谢思宜扭头看他,萧珩单手背于身后,另一只闲着的手,却是没动。

她下意识捏了捏手心,萧珩这般不待见她,现在不将东西拿出来给她看,估计是认定了这东西就是她的!

谢思宜垂下眉眼,旁人看来她似乎有些落寞。

萧珩盯着她看了几眼,没说话。

只是很快便将周谨给打发了,“你继续去盯着,此事我自有定夺。”

周谨离开后,便只剩萧珩和谢思宜二人在原地待着。

一人抬头看向远方,一人低垂着眉眼,谁也不看谁。

沉默许久,萧珩才重新看向谢思宜问道:“今日为何会去乾元寺?”

谢思宜本来还陷在对萧珩的“讨伐”思绪中,突然听到他问自己,一时间竟未能反应过来。

“什么?”谢思宜下意识开口。

刚说完,便见萧珩那原本严肃冷漠的表情,似乎又沉了一分。

“今日周谨在城内见到你时劝了一句,为何还是选择出城?”

谢思宜“哦”了一声,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回道:“近些日子被梦魇着了,听说乾元寺有高僧能除梦,便去了。”

谢思宜也不具体说自己的情况,毕竟说再多萧珩也不会在意。

被梦魇着了又如何,毕竟她每次来葵水时腹痛不止,也没见他问过一句。

在萧珩心里,她能够嫁入国公府同他成亲,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的阴差阳错罢了。

在旁人看来,这桩婚事上无论如何都是她高攀了萧珩。

毕竟一个是深受皇帝信赖,年少有为的燕国公,一个是家族式微的普通女子。

两人之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而且萧珩近六年的漠视,也不断在印证着这点。

若是换做心思细腻的女子,怕是会不断内耗,自我怀疑。

不过谢思宜自小被父母长辈娇养着长大,轻易是不会寻自己的错处的!

萧珩见谢思宜语气自若,嚅嗫着想说些什么,但犹豫片刻,还是没说出来。

谢思宜等待的时候忽然觉得困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问萧珩:“夜深了,可还有旁的事要问?”

“你先回去休息,有事我会叫人去喊你。”萧珩说完,竟是先谢思宜一步行动。

只是他是回书房,谢思宜则是要回主院。

在萧珩关门的那刻,谢思宜隐约从他的腰间看见了一个金色的东西。

但他关门动作很快,谢思宜未曾看清便被那道门阻挡住了视线。

她揉了揉眉心,许是看错了。

萧珩不喜欢金器,以前他去主院厢房时,见到她妆奁上的金器都会下意识皱眉。

她同他过了六年,也没见他带过金色饰品。

方才那被他放到腰间的东西,应该只是灯笼照在上面,自己眼神恍惚看错了。

谢思宜不再多想,回到主院后便问梵音:“梵音,我妆奁里的金簪还有几只?”

梵音走过去,仔细检查了一遍方回道:“姑娘,还有五支。最新的款式今日掉在了乾元寺,您可是要去买一只新的?”

谢思宜点头:“是得再添上一只了。”

说完,又觉得有些可惜,“今日那只样式不错,雕工又极好,就是不知去锦秀坊还能不能再找到类似的来。”

梵音连忙安慰着:“姑娘您放心,锦秀坊的东西大多都不是孤品,便是您要一模一样的,也还能再打上一只来。”

谢思宜听后便放心了,同时在心里规划着何时再去锦秀坊买只新的回来。

心里没了事,谢思宜很快便再次入睡。

只是在她熟睡的时候,有一人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萧珩重新点燃书房的烛火,从腰间拿出一只金簪放在手心里。

他看着手中的金簪,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他的手,在金簪的某处摩挲着,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

许久,才重新将金簪放回腰间放好。

走到书案前,他提笔蘸墨,在纸上不停描绘着。

等墨迹半干,才将那纸给提起,借着烛光仔细检查着。


确认无误后,便将那纸给放入信封中。

招来暗卫,把信递给他,吩咐道:“送去老地方。”

回到书案前,萧珩再次提笔在纸上写着些什么。

直至日夜交换,天光亮起,他才停笔作罢。

走出书房后,萧珩揉了揉眉心,缓解一夜未眠的困乏。

停顿片刻,他继续走着。

没多久就走到了主院,站在院门口,萧珩竟有些犹豫,第一时间没有迈腿跨过门槛。

他朝院子里看去,明明还是同离京前一样的布局摆设,可不知为何,今日回来,竟会觉得有些陌生。

这种陌生感令萧珩有些不适,就好似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一般。

萧珩轻轻摇头,试图把这种不适从脑海中剥离。

萧珩刚一走到堂间,还未坐下,就听见内室里传来惊呼。

他皱起眉,抬手让丫鬟把茶放下,自己则从堂间走去内室。

“救我!”破碎又惊慌的声音从床榻上响起。

锦被翻动几下,复而恢复平静。

萧珩靠近,问一旁候着的梵音:“夫人梦魇持续多久了?”

梵音回道:“加上今日,已有十一日了。夫人请过几个大夫诊治,都无效用。”

萧珩又问:“可有请太医过来?”

梵音点头:“有请过一次,但是同之前几个大夫说的差不多,都是让夫人放平心态,服用几日药,说会慢慢好起来的。”

“可奴婢瞧着,夫人服了药之后并未有所好转。反而因太医开的药过于猛烈,连着几日都没了胃口。直到停药之后,夫人才能吃上一些东西。”

梵音说着,见萧珩脸色未变,便大胆着胆子继续说道:“国公爷,您见识广大,奴婢求您帮夫人再找找‘良医’吧!不然夫人长久这般下去,整个人都会垮掉的!”

听着梵音所说,萧珩想起昨日见到谢思宜时,她看起来精神确实不如自己离京之前那般好。

想来,她昨日的态度,也是因其没休息才会如此。

萧珩颔首,道:“此事,我会派人去寻大夫。你好生照看她!”

说完,萧珩便离开了。

等谢思宜醒来,已是晌午了。

她从床上坐起时,整个人又是一幅汗贴脸的狼狈模样。

梵音听到声音,连忙打湿了帕子给谢思宜擦着脸上的汗。

谢思宜看向窗边,光从窗外透进来,将半个屋子都照得亮眼。

现在定已不是辰时了。

谢思宜开口问道:“梵音,现在几时了?”

梵音收起巾帕,一边洗着一边回道:“姑娘,快到未时了。您现在可是饿了,奴婢这就派人去将膳食端上来。”

谢思宜摇头:“先沐浴梳洗,我还不饿。”

梵音听后,洗着巾帕的手一顿。

如果她没记错,姑娘昨日就没怎么吃,而且一直到今日,已近半日没用任何食物了。

梵音突然有些慌,她自小在姑娘身边伺候,姑娘在饭菜口味上虽有些挑嘴,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委屈了自己的胃。

便是初到国公府的前几日,没吃到喜欢的,她也定会让人去外面酒楼买饭菜来吃。

后来姑娘又招了几个合心意的厨子,做的饭菜都是她爱吃的。

若非不得已,姑娘是绝不会不吃东西的!

梵音看向谢思宜,有些紧张地问道:“姑娘,您现在除了身上黏糊,可还有旁的地方不舒服?”

谢思宜如实回着:“感觉头有些胀,身子使不上什么力气。”

“啪”。

巾帕掉落在地,梵音的声音都带了些哭腔:“姑娘!”

谢思宜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等听到梵音说着自己的异常后,她才回过神来。

谢思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以前的她确实不大会委屈了自己的胃,但后来经历那些事后,确实是会忽略了自己。

以至于最后的那一年,虽有在调整,但还是落下了病根。

也因有着国公府的托底,谢思宜也能有那个底气,偶尔任性个几次。

如今时光流转,回到五年前,确实还有未适应好的。

“梵音你多想了,我是会先用几块糕点垫一垫的,不是没胃口,也不是不吃东西。”

谢思宜说着,很快便从床榻上起身,去拿了一块糕点吃起来。

吃上几口,谢思宜忽觉得糕点口味有些不对。

“梵音,这糕点是从外买来的,还是府里的厨娘们做的?”

梵音凑过来看了看,“应该是从外面买来的。”

说完,又觉得有些奇怪,再仔细看了几眼,“姑娘,奴婢记得没买过这糕点啊!”

谢思宜的吃穿住行,目前都是梵音一人在打理。

梵音不经手的东西,是送不来她这里的!

听到这,谢思宜连忙把剩下的糕点给扔了。

不是梵音买的东西,是如何进的自己屋子?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便有了决策。

伺候完谢思宜沐浴后,梵音便将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嬷嬷召了过来。

谢思宜不大喜欢经手这些事,但她却会给足了梵音底气。

这院子的人有不少是国公府的老人,但只要谢思宜在国公府一日,梵音就有一日的“威风”!

谢思宜摇着团扇,坐在桌前不紧不慢享用着自己的午膳。

外面梵音指挥的声音不大不小,但信心十足。

今日——势要将那不安分的人给捉出来,弄出主院!

谢思宜打着哈欠,仔细回忆着自己上辈子是否也经历了这事。

只是她回忆许久,也未能想到类似的事。

一个糕点可大可小,方才梵音试了银针,确实没毒,但保不齐之后还会发生旁的事。

若她只嫁入国公府不久便也罢了,可如今都一年了,这院子里伺候的人,也都不是这一两日过来的。

她的习惯规矩,这么久的时间,便是再不通事理的也都该明白了。

可今日偏偏有人要犯这个错,谢思宜自然不会轻易揭了过去。

梵音办事速度很快,等了不久,便将那人给揪了出来。

谢思宜走出屋门,坐上圈椅,看着那跪在院子里的丫鬟。

语气慵懒地道:“抬起头来。”

丫鬟抬头,眼神直直地盯着谢思宜,倒是不惧。

她的牙则紧咬着,一丝不服气似藏在了心里。

谢思宜弯唇笑道:“我见过你,在我刚入国公府的那日,你跟在荣姨娘的嬷嬷身后。”

梵音接着谢思宜的话,严肃开口:“老实交代,荣姨娘派你来主院,到底有什么目的?”


跪着的丫鬟听见“荣姨娘”后,眼神闪躲了片刻。

随即,又鼓着勇气同梵音争辩,“奴婢是国公府的丫鬟,来主院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奴婢既然能被分到荣姨娘院子里,难道就不能被分到主院吗?”

“人往高处走,奴婢不过是表现好了些,被老夫人看中了,派来主院伺候国公和夫人,哪来什么这个目的那个目的的!”

梵音同谢思宜交换了眼神,谢思宜点头,示意她不必顾忌。

既然都摆在明面上了,自然是要有所惩戒的。

若是今日放过了她,那便是坏了自己的规矩!

梵音冷笑,“你话倒是说得好听!在府里伺候了这么久,如今连个规矩都不懂,那这国公府还要你有何用!”

“来人。”梵音话音刚始,那丫鬟就沉不住气了。

“你不能将我赶出去,我是老夫人派到主院伺候国公和夫人的!”

“我数三下”梵音抬手,看向那丫鬟后面的两个粗使婆子。

“一”

“二”

二人虽同这丫鬟有些交情,但如今夫人坐镇,梵音的意思自然也就是夫人的意思。

她们很快便认清了形势,押着丫鬟就要将她拖起押出去。

这丫鬟见大事不妙,连忙换了态度,她一双手死死抠着地面缝隙,慌忙地向谢思宜求饶:

“夫人,夫人,奴婢真不是故意的!夫人,奴婢来主院快一年了,奴婢做事一直是勤勤恳恳,从未出错啊!”

“奴婢今日是鬼迷了心窍,偷偷替换了糕点,想用自己做的来想讨好您。夫人,奴婢知错了,您就饶了奴婢这次吧!”

谢思宜抬手,让那两位婆子停下。

“你说这糕点是你自己做的?”谢思宜眼带笑意,语气颇为和煦。

丫鬟见状,以为事情还有转机,连连点头应下:“是奴婢亲手所做。”

“做的什么口味?”谢思宜又问。

丫鬟表情凝固了一下,她捏着袖子,缓了缓才回答:“是栗子糕,奴婢做的是栗子糕!”

“还敢继续撒谎!”梵音反驳,“哪来的栗子糕,夫人今日吃到的是桂花糕!”

丫鬟此时彻底慌了,她当时着急忙慌地替换厨娘做的糕点,确实没注意自己手中的是什么口味。

她想着夫人最爱吃的就是栗子糕,府中厨娘做的,基本也都是栗子糕,谁曾想那人递她的竟不是……

她害她不浅啊!

“夫人,奴婢真的做的是栗子糕啊!”丫鬟突然站起,抬手指向在场的其他人,“一定是别人也动了这个心思,偷偷将奴婢做的换了,换成了她的桂花糕!”

此话一出,被指到的不少人都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有一胆大的,偷偷同梵音对上眼神后,上前一步反驳道:“我呸,柳溪儿,主院里就属你最不安分!”

“夫人身边只有梵音姐姐一个大丫鬟,咱们不少人确实都想再进一步,去够一够夫人身边大丫鬟的位置。”

“但大部分人都是勤勤恳恳做着自己的事,努力把活做好,去夫人面前露脸。”

“只有你,时不时躲懒,仗着自己的资历在我们这些小丫鬟面前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如今还敢坏了夫人的规矩,试图从旁门左道上去钻空子去讨夫人欢心!”

“你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还想要污我们,你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柳溪儿听后,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硬是从两个婆子的手中给挣脱了去,追到方才那说话的丫鬟面前,使了十分的狠劲就要挠她脸。

谢思宜见状,连忙让梵音去制止。

真让她一爪子下去,怕是脸都得给毁了。

梵音飞快赶到,在柳溪儿的手即将落到那说话的丫鬟脸上前,及时抓住了柳溪儿的手腕。

用力一扭,卸了她的力气。

两个婆子也即使赶到,将人给按住。

那险些被抓伤脸的丫鬟见状,直接走上前扇了柳溪儿一巴掌。

梵音没阻拦,只是在她想要扇第二巴掌的时候将人给拦住了。

柳溪儿虽被束缚住了行动,但嘴没被封住。

又朝着那丫鬟骂了几句。

“你个小贱蹄子,之前就瞧你不是个东西,现在竟然还敢打我。等我见到,等我见到老夫人,我定要让你……”

谢思宜看向柳溪儿,暗自在心中评估着。

这丫鬟嘴硬话还挺牢,到了现在这种情况都还能把持得住。

要么是本性就如此谨慎,要么就是被人花了大力气培养的。

谢思宜淡淡开口,阻止了这场混乱:“既然你是老夫人派来的,那我也不好轻易越过老夫人去。”

柳溪儿听后,眼睛瞪得大亮,夫人这意思……事情难道还有转机?

“不过你犯错也是事实。”谢思宜说着,收起笑容,“来人,打了二十手板后,把她送回老夫人那去!”

说完,谢思宜便不再搭理这档子事,走回了屋里。

梵音则在外面监刑,两个婆子见状一刻也不敢松懈,将人打了二十手板后便把人拖出了主院,往老夫人所在的慧照堂送去。

谢思宜虽未同梵音说自己的想法,但以二人的默契,梵音很快便想明白了谢思宜如此处置的目的。

同谢思宜知会一声后,便跟着一同去了慧照堂。

谢思宜回到内室后,则一直在回忆着上辈子自己和荣姨娘打的交道。

这荣姨娘是萧珩父亲的妾室,也是他父亲的远房表妹,与萧珩也是有着那么一丝丝的血缘关系。

若非如此,以老夫人的性子,当初在萧珩父亲出事之后,也不会单就把她给留了下来。

只是她在国公府这么多年,并无所出。除了重要的日子,平素都是窝在自己院子里,很少出来。

整个六年里,谢思宜与荣姨娘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单独见面的时刻,更是只有两次。

对于此人她并不怎么熟悉,贸然去试探也不妥当,而且没那个必要。

毕竟荣姨娘和老夫人,才是一辈的人。

一辈人不管一辈人的事,这丫鬟自然也得要老夫人来处理,才更为妥当!

谢思宜将人给抓了出来,赶出了主院,剩下的,她乐意甩手。

谢思宜端起一杯茶,静等着梵音回来给自己汇报情况。

只是她刚喝上没两口,就听见外头传来了声响。


“夫人,不好了,柳溪儿她,她跳下去了!”说话的是之前押送柳溪儿的婆子。

谢思宜将手中茶盏放下,走到堂间坐下后,将那婆子召了进来。

“夫人,我们在押送那柳溪儿去慧照堂的路上,那柳溪儿突然说自己肚子疼,要寻个就近的茅房方便一下。

我们本是一直不同意的,但她一直叫唤,又怕到时候真的……怕污了老夫人的眼,便带着她去了最近的茅房。

只是没想到,这狡猾丫头进了茅房后,就一直不肯出来。

我们进去茅房逮她,竟没看见人。

再一转眼,便看见这死丫头往湖边跑了,梵音姑娘先我们一步追上她,但没曾想这柳溪儿一时想不开,竟直接跳了湖!”

婆子一边向谢思宜禀明情况,一边小声懊恼着。

“早知道就不该心软,就该让这死丫头憋到慧照堂,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谢思宜听后,双眉微蹙。

“人救回来了没?”谢思宜问道。

婆子摇头:“梵音姑娘去救人了,她让奴婢先回来向您告知此事。”

听到梵音还在,谢思宜稍许安心了些。

只是她还是有些不明白,自己虽是要将柳溪儿送到慧照堂让老夫人处置,但她犯的错罪不至死,说得简单点,如今也只是个“不安分”的罪名。

老夫人当家时治家虽严,但也不至于随意就打杀了人。

便真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也是私下惩治一番后,再押送到官府发卖了。

何况这柳溪儿在国公府的家仆中颇有些底气,赶出府怕是都不至于。

既如此,她就更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你派人去请府医过去。”谢思宜吩咐道。

婆子应是,随即便又匆匆出去。

等人刚走没几步,谢思宜忽又想到了什么,推开门将那婆子给叫住了。

“速速带路,快带我去那湖边!”谢思宜的声音有些急,不知为何,她心中隐约有些慌。

差了旁人去请府医后,谢思宜便带着人,跟在了婆子后边。

等她们终于走到那柳溪儿跳湖的地方,便只看见了那岸边溅起来的水。

而湖面和不远处的亭子里,竟都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身影。

此时,谢思宜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就要站不住。

好在一旁有丫鬟及时扶住了她,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她站稳后,紧紧攥着袖中的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她招呼着众人去寻找梵音她们的下落。

自己则在原地等着,不敢靠近那岸边,亦不敢独自去那凉亭坐下。

“梵音姐姐”

“柳溪儿”

“温婆子”

寻人的声音不断响起,谢思宜的心紧紧提了起来。

此刻她站在这儿,想到的,不仅仅是梵音,还有自己的上辈子。

上辈子她就是掉进了这湖里,才被人利用了可乘之机,将她置之死地。

偌大的国公府,当时竟无一人发觉异常情况,竟真由着那人将自己害死!

谢思宜越想便越是后怕,她怕梵音会遭遇和自己上辈子一样的事情。

她们来的这一路上,就没看到她们三人任一人的踪影。

期间也未曾有旁人来向她传递她们的消息。

除了这湖附近和湖里,她想到不到梵音还会在哪。

她如今想到最坏的结果,便是那留下来的温婆子同那柳溪儿是同伙,她们打算利用梵音的善心,将她整个人给淹进水里。

梵音若是跳入湖中救人,便是有再大的本领,在水中,也难抵二人的力气!

谢思宜指甲紧紧抠着手心,她的视线在那那偌大的湖面扫荡。

往日甚是喜爱的湖,如今见着,却只觉是吃人的恶鬼,无尽的深渊!

这吞噬了她性命的地方,现在就只是远远看着,都瘆得慌。

眼瞧着时间又过去了许久,还是没有梵音的消息,谢思宜的眼眶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的眼角逐渐红润,鼻子不自觉酸涩,视线也慢慢因眼里的湿气而变得模糊。

趋近绝望之际,谢思宜忽然听到了一声呼唤。

“夫人,奴婢在……在这儿!”

熟悉的声音从远处响起,谢思宜一眼望过去,便看见梵音将柳溪儿从荷叶的下方给拽起。

她着急忙慌赶了过去,没关注那被梵音拖上岸的柳溪儿,只是很快便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开,披在了梵音的身上。

“梵音,你现在感觉如何?”谢思宜问道。

梵音摇着头:“奴婢没事,姑娘您放心吧,奴婢身体好着呢!”

说完,她似是瞧见了什么,伸出手想要替谢思宜擦去脸上的泪痕。

但手抬到半路,又连忙收了回来。

“姑娘,奴婢身上都是湿的,您快自己擦一擦眼泪。”

谢思宜点头,拿出帕子擦了擦。

见谢思宜重新露出笑容,梵音也松了口气。

她低下头,看向看向那倒在地上的柳溪儿。

面色惨白,头发凌乱,脸上的胭脂都晕了不少,整个人看着颇有些惨。

但想到自己救这柳溪儿的过程,梵音便只想骂一句——活该!

本来是她伸把手便能把人救上来的事,这柳溪儿竟一个劲地挣扎,硬生生把自己折腾到了湖心亭下。

她无奈跳下水救人,还被连累着呛了好几口水。

生拉硬拽,最后竟是飘到了荷叶这边。

谢思宜顺着梵音视线看了一眼柳溪儿,但没给一个好脸色。

唤了婆子过来收底,谢思宜便带着梵音离开了。

回到主院,谢思宜催促着梵音去沐浴换衣。

她走回厢房,只觉得今日颇为不顺。

情绪显露,整个人看着就不好招惹。

萧珩踏进堂间时,见到的,便是那摆着臭脸的谢思宜。

她眉眼低垂着,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不顺心的事。

而且还极为投入,连他进门都不曾发觉。

萧珩不自觉多看了她几眼,见她还未发觉,便直接轻咳一声,将人思绪召回。

谢思宜听见声音,抬头看向萧珩。

习惯所致,她的唇角下意识弯起,眉目也顺了不少,整个人瞧着,似又恢复从前那副温柔、有生气的样子。

但下一秒,谢思宜便收敛了笑容。

萧珩见状,眉心不自觉微微蹙了一霎。

谢思宜正好瞧见,只以为萧珩又是哪里生出了不满。

她捏着手心,低下眉眼,藏住了眼底的嫌弃。

等萧珩在身侧的椅子上坐下,才重新抬眸。

萧珩不知谢思宜情绪变化,自顾说着自己的目的:“你速去换身衣裳,晚些同我出府一趟。”

“去哪儿?”谢思宜看向他,面露不解。


萧珩没犹豫,直接说道:“大理寺狱。”

谢思宜睁大眼睛看着萧珩,眼里充满质疑,还有一丝慌乱。

萧珩见状难得地解释了一句:“不是要把你抓进去,只是带你去见一个人。”

听到这番解释,谢思宜松了口气,但忽然又想起昨日周谨说,闻元要求见那金簪的主人。

而现在萧珩带自己去大理寺狱,便是彻底认定了。

不过谢思宜行事皆可查,同那闻元不过一面之缘,她倒也不惧什么。

而且若是真能见到闻元,她也正想问问自己这梦魇何解。

谢思宜很快换了身衣裳,便同萧珩一起出了国公府。

马车在长街上疾驰,谢思宜坐在左侧,有意同萧珩保持着距离。

一路上萧珩都闭着眼似是小憩,并未注意谢思宜。

谢思宜也只在上马车时瞥了萧珩一眼,等坐定,便垂眸在想着事

马车很快便在大理寺后院停下,谢思宜戴上帷帽,先萧珩一步下了马车。

下来后,便见周谨已在门口等着了。

忽见到谢思宜独自下来,周谨还有些意外。

直到他看见慢谢思宜几步下马车的萧珩,方才迎上前来。

走到两人跟前,周谨看向萧珩:“他已经醒了,现在可以进去。”

说着又看向谢思宜,“夫人,牢房里的条件不好,您待会进去多担当一些。”

谢思宜颔首,“多谢周大人提醒。”

闻元要求单独见谢思宜,萧珩和周谨便没有跟着过去,只寻了关押着闻元的附近坐下。

谢思宜则跟着看押的狱卒,继续往里走着。

二人看见谢思宜的身影越来越远,周谨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萧珩表情平静,“入了大理寺,他就逃不出去!”

“我是说夫人的安危。”

萧珩眸子动了动,看着那早已消失的背影,没接话。

谢思宜不知二人在讨论着自己,只专注着盯着眼前的路。

她跟着跟着狱卒绕了好几个弯,走了许久,才终于走到关押着闻元的牢房外。

狱卒上前,用腰间的钥匙打开了第一道门。

“夫人,小的就在外面守着,您有事叫我就行。”

谢思宜走进去,刚走上两步,便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抬眼看去,里面还用一层铁栏围住了一块区域。

闻元便是坐在角落里打坐休息,就是听到声音,也不曾睁眼看看情况。

谢思宜又走近几步,在距离铁栏五尺左右的位置停下。

她轻咳一声,试图唤醒闻元。

“谢施主,您来了。”闻元的语气很冷静,对谢思宜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

他从地上站起,往谢思宜这边走来。

只是他的脚步不紧不慢,等他整个人展露在烛光下时,谢思宜才瞧见他僧袍上的血迹。

她很确信,这不是自己和梵音弄的。

收回视线,谢思宜问道:“我同你并无交情,你为何会想要见我?”

闻元摇头:“施主与贫僧有缘。”

谢思宜没说话,但嘴角有些轻微抖动。

相似的话她不知听过多少遍。

“你不愿说便罢了,我答应过来,也不是为了来了解这个的。”谢思宜顿了顿,又道:“昨日我的困境你已知晓,可否能告知我解法?”

闻元摇头:“贫僧虽擅除梦,但谢施主您的困境,却非常人能解。强加干涉,便是误了因果。”

谢思宜的心顿时沉了下来,连闻元都没办法!

“不过……”

“不过什么?”

“您身上所发生的事,早已跳脱了因果。”闻元高深莫测地说着。

谢思宜瞧见,心中顿时一惊。

想起什么,她连忙软和着语气说道:“大师,用金簪刺你实属无奈,可当时那般情况,我也是无可奈何。你若真有法子,还请不要吝啬告知于我。”

闻元双手合十,摇了摇头:“善哉,当日之事,施主并无过错。只是贫僧确实无法替施主除梦!”

“但贫僧有一拙见,施主可愿一听?”

“自然愿意。”谢思宜颔首。

“前尘无改,但来日可变。施主为何,一定要执着旧路,不另寻新途?”

“新途?”谢思宜呢喃着,心中思绪瞬间被打乱。

许久,她收起心思,又看向闻元:“大师寻我过来,不是为了解我之惑吧!”

闻元颔首,“非也,贫僧说过,施主与贫僧有缘。”

“按理说,你替我解惑,算是帮了我一把。若你仍在乾元寺,我自然会想法子报答你。”

“但现在你在这里,恕我没法帮你,我也帮不了你。”

谢思宜说得坦荡。

闻元听到谢思宜这话,突然笑了笑。

片刻,才缓缓说道:“您已经帮了贫僧。”

谢思宜面露怀疑,怎么可能?

她盯着闻元,他眼里的情绪不作假,说的话也并非是为了逞一时之快。

谢思宜左右观察着,神情慢慢变得紧张。

见闻元伸手抓住铁栏杆,谢思宜突然说道:“你想挟持我?”

闻元摇头,“贫僧并无此意。”

“那你是想做什么?”谢思宜后退两步,又拉开了一些距离。

如今她离门口并不远,若是闻元真能破开那铁栏,她也有一点把握先一步跑出去。

“您不必担心,您与贫僧有缘,贫僧不会加害于您。”

闻元语气颇为诚恳,但谢思宜却不怎么信他。

若真不会害她,当初就不会把她和梵音拦下。

若真无意害她,就不该提出让她过来。

萧珩虽未同她说些什么,但他心底的怀疑却是摆在明面上的。

若是这闻元真利用她而坏了萧珩的事,那萧珩之后势必会来寻她的麻烦。

谢思宜虽已放弃同萧珩做个恩爱夫妻,但奈何苏醒的时机不对,木已成舟,自是得为未来考虑。

上辈子那未能得到的诰命,这辈子,她不想再让遗憾重演!

谢思宜眼底的警惕愈发浓烈,闻元看着,但笑不语。

等了许久,也未见发生什么。

谢思宜终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贫僧只不过是同施主一般,多了一丝机缘罢了。”

谢思宜瞪大眼睛看着闻元,心里想着的话险些脱口而出。

他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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