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争先恐后地涌入这片污秽之地,将一切不堪暴露无遗。
苏晚站在门口,身上是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
这条裙子是她在混乱的衣帽间里随手拿的,只因为它看起来最干净、最不像原主那些张扬跋扈的风格。
此刻,纯净的白色与囚室的肮脏、血污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她像是无意间闯入炼狱的天使,裙摆拂过沾染暗沉污渍的地面。
陆时衍抬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他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囚禁和折磨而显得虚弱,但那双眼睛里的风暴却足以摧毁一切。
那里面翻涌着不加掩饰的恨意,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还有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才有的疯狂与暴戾。
他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又像是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视线如同冰冷的毒蛇,缓慢地、一寸寸地爬过苏晚的脸颊、脖颈,最后停留在她那条干净得刺眼的白色裙子上。
他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弧度,带着浓浓的嘲讽和残忍。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无法呼吸。
恐惧如同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冻僵了她的四肢。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细微声响。
后退的本能疯狂地拉扯着她的神经,尖叫着让她逃离这个危险到极点的男人。
可她不能逃。
她强迫自己站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来维持最后一丝清明。
他手腕上被铁链磨出的血肉模糊,破烂衬衫下狰狞的鞭痕,脸上青紫交错的伤口……
这些都是原主留下的。苏晚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咙干涩得发疼。
“你……”她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与原主平日里骄纵尖锐的语调判若两人。
仅仅一个字,陆时衍眼底的嘲弄更深。
他似乎在等待,等待她像往常一样,说出那些恶毒、羞辱的话语。
她往前走了一小步,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
这个动作让陆时衍眼中的警惕和杀意瞬间暴涨。
苏晚立刻停下脚步,不敢再靠近,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干净的水和一小块独立包装的面包。
这是她刚才回卧室时,顺手从房间角落的小冰箱里拿的。
她将水和面包轻轻放在距离陆时衍不远处,一块相对干净的地面上。
然后,她慢慢地后退了两步,拉开安全距离。
“……先吃点东西。”她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抖,但努力保持平稳,“喝点水。”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