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初做了正确的选择,那今天薛良肯定会来救她的。
那三个匪徒沉默着不说话,不时回头看吴婉之是否老实。
吴婉之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收回,记忆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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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她八岁。
她爹早在她有有记忆之前就病故。
听说当年为了治好他爹的病,吴家病借了很多外债,因此家里过得十分清贫。
大哥年长吴婉之许多,彼时已经娶了妻,每日不是种地就是去山上打猎。
吴婉之那会还没上学,也随着吴氏和大嫂在田间地头操劳。
吴氏和大嫂都是柔怯之人,遇事总是退让三分,安分守己不愿给大哥增添烦恼。
吴婉之是吴氏亲生的,遗传了吴氏的多愁善感,平日里也有样学样,因此性格温吞胆小,只有实在气得不行,才会反抗别人。
某一日,村里下学堂的孩子瞧见吴婉之拖着小袋玉米从地里钻出来。
她灰头土脸,衣着破旧,头发被风吹得乱纷纷的。
彼时已经过了掰玉米的时候,吴婉之不是在自家地里,而是去别人掰过的玉米地,捡主人家不要的烂玉米和新鲜的玉米须。
“吴婉之,你好像只偷玉米的老鼠!”有个穿着学堂制服的孩童笑道,同行几人也跟着笑起来。
吴婉之闻言愣了愣,垂眸没搭理他们。
“我觉得像小野人,不认字,也没有爹。”另一个孩子说道,又引起一阵哄笑。
吴婉之瞧那几个人是村里富户的孩子,不敢反驳,拖着玉米袋就要走。
“吴婉之不服!”另一个粗眉毛说道,上前拦住吴婉之,“说你小野人,你不服吗?”
“我不是小野人,我有爹,他只是过世了。我也有娘,哥哥,大嫂。”吴婉之有些生气地反驳。
“可你不会写字。”粗眉毛又说。
“村里好多人不会写字。大翠、二妞、三丫也不会写。”
粗眉毛见吴婉之顶嘴,有些不服气,“她们会写自己的名字,你会写吗?”
吴婉之沉默,她的脸开始发烫。
名字是他爹找书生取的,她自己没见过那几个字,不会写,于是低头拖着玉米袋子就走。
粗眉毛觉得自己斗赢了吴婉之,在她身后得意洋洋地说道:“野人。”
吴婉之脚步顿住,弯腰捡起个拇指大小的泥块,回头就砸向粗眉毛,“我不是!”
粗眉毛一行人瞧吴婉之胆敢反抗,便也捡小石子回击。
他们人多势众,捡的又都是石子,吴婉之砸不过,拎起袋子就跑。
人在前面跑,石子在后面追。
吴婉之又急又怕,没跑多远便撞了人。
那人被吴婉之撞得一屁股跌在地上,追随吴婉之而来的石子也砸到了他。
他捂着被砸中的额头低哼。
粗眉毛一行人见状赶紧停下来。
吴婉之见被撞倒的孩子和她一般高,皮肤黑里透红又泛光,好像一刮就能刮下层薄薄的碳灰似的。
她认得这是新搬来的外村人,好像叫薛良。
薛良和吴婉之一样整天跟他母亲薛氏泡在田间地头,但又和吴婉之不一样,因为他现在也上学堂。
薛良把身上的石子通通拍开,很是懊恼的爬起,先找撞他的罪魁祸首。
吴婉之拖着个袋子,眼巴巴地看着他,脸上、脖子上被石子砸出了几个红点。
“对不住。”吴婉之说道。
她的眼睛很大,水灵灵的,看上去怯生生。
“薛良,不关你事!你走开!”粗眉毛冲薛良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