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画意陆昀的现代都市小说《平芜尽处是春山江画意陆昀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木易为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平芜尽处是春山》这本书大家都在找,其实这是一本给力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江画意陆昀,讲述了江画意被陆昀的小青梅逼死的第七天,他悔不当初,吞药殉情。人人皆赞他浪子回头,对她深情不移。只有江画意知道,重来一世,他还是让小青梅顶替她好不容易挣来的领唱位置。“意意,你再等等,等下次重生我再弥补你,好不好。”她摇摇头,笑着说不用了。后来不可一世的陆总,眼眶通红地跪在雨夜求她。“我已经和她离婚了,意意,你能不能再看我一眼?”她还是笑着说不用了。只是让他知道少许真相,他就发狂了吗?她的报复才刚刚开始呢。...
《平芜尽处是春山江画意陆昀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江画意不怒反笑,目光冰冷得像个疯子。
“有本事你现在掐死我,否则跟陆昀结婚的,就一定会是我!”
林尽染不敢下手的后果,就是在江画意的提议下,本该下个月才举行的婚礼,提前到了指导组来的这周。
“画意,既然我们婚礼提前了,那你可不可以,把推荐信让给染染。”
见她不说话,陆昀的思绪仿佛飞到了很久前。
“十几年前,我偶然和染染和奏过一曲梆笛,她惊艳了我整个人生。”
“可惜后来她在坎坷漂泊中丧失了意志,再吹不出以前的感觉。”
“我真的很想——”
“求我。”她眼底尽是疯狂之色。
江画意以为,像他这样倨傲强势的人,向来只有他裹挟别人的份。
没想到为了重现当年的神级合奏,他竟真的跪在她面前。
低垂着头,喉结滑动,低声下气地央求她。
“画意,我求你。”
江画意眼里含泪,轻笑一声。
极轻地说了句:“好。”
前世在死后,江画意才得知陆昀执着林尽染的原因,是将林尽染当成了小时候跟他隔江合奏的她。
那天她潜入礼堂,本意是想拿出那年的梆笛和他重修旧好。
江画意开始期待,日后陆昀得知他为了一个冒牌货赴汤蹈火,却把他真正挂念的人无情推开时,会有多崩溃呢。
借口回家,江画意请了两天的假,实际去曲江调取陆昀的结婚证明。
“能想到在结婚前,来他家乡查有没有结过婚的,你还真是头一个,只可惜......”
工作人员调出结婚证明,目光同情又痛心。
她本想调节下气氛,开玩笑说,男方已经答应离婚后立马娶她。
结果工作人员一脸惶恐。
“同志,千万要慎重啊!跟他一起领证的那位女同志已经......”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同事推了下手臂。
江画意没多问,识趣地离开民政局。
——在后门找了个隐蔽位置,蹲!
第二天,江画意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安市。
好姐妹周周一把拉住她,愤愤不平地指责林尽染,在她离开的两天,费尽心机接近陆昀。
“真不要脸呐!连陆昀给你准备婚服她都要插一脚。”
“那算盘打得都蹦我脸上了,这你能忍?昂!今晚咱俩就去她家骂死她!”
换作从前,江画意肯定要大闹一番。
毕竟拜林尽染所赐,她现在声带受损,以后怕是连合唱团的铁饭碗都保不住。
可现在,她只是看着那身中式婚服,淡淡地说了句“真好”就转身离开。
别说是婚服,这新娘都谁爱当谁当,她不稀罕!
周周快气炸了。
“意意啊,你是不是脑子摔糊涂了,人家都骑到你头上拉屎了,你咋窝囊到连个屁都不敢放。”
江画意笑吟吟地拉着好友的手。
“我马上就要解脱了,还在意这些干嘛。”
她马上就要死遁了,等假死后,林尽染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解脱?”陆昀的声音比周周的惊讶更快一步传过来。
他正帮林尽染拿着外套,有说有笑地走进文工团。
听见江画意的话,飞速走来,目光略显紧张地盯着她问,什么叫解脱?
江画意沉默着,忽然疏离一笑。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所以不就是解脱了。”
“这......”
他眉头紧锁:“画意,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呵!江画意在心底冷笑一声。
重生第二天,他就迫不及待借出差之由去找林尽染苟合!
背着她连孩子都有了,还好意思来问她有什么事瞒着她!
江画意被陆昀的小青梅逼死的第七天,他悔不当初,吞药殉情。
人人皆赞他浪子回头,对她深情不移。
只有江画意知道,重来一世,他还是让小青梅顶替她好不容易挣来的领唱位置。
“意意,你再等等,等下次重生我再弥补你,好不好。”
她摇摇头,笑着说不用了。
后来不可一世的陆总,眼眶通红地跪在雨夜求她。
“我已经和她离婚了,意意,你能不能再看我一眼?”
她还是笑着说不用了。
只是让他知道少许真相,他就发狂了吗?
她的报复才刚刚开始呢。
......
围炉听雪的深冬。
江画意悄悄潜入锁门的文工团,准备取走神秘盒子。
更衣室内传来娇吟粗喘的异样声响。
透过微微敞开的窗户缝,她看到了令她两世难以忘怀的一幕!
只见陆昀和他的小青梅林尽染,正一丝不苟地交缠在一起。
唇瓣厮磨,津液交缠的刺耳声音,让江画意浑身如坠冰窟。
可让她彻底死心的,是陆昀接下来的话。
“我的确喜欢江画意,但我更喜欢她一次次死心,又一次次把自己哄好,再卑微讨好我的样子。”
“放心吧,上一世她明知你和我孩子都有三个了,却还是苦苦和我维持了十年的婚姻。”
“这一世,只要我稍微勾勾手,她就会摇着尾巴跑过来。”
那一瞬间,好像有一大车水泥灌进她心里,然后迅速凝固了。
她和最爱的人一起重生到1987年。
可重生后,他依旧辜负了她。
甚至把变心的时间,迫不及待地从婚后第二年,提前到结婚前的现在。
江画意抱着黑长的盒子,在寒风刺骨的长街上,深一脚浅一脚,行尸走肉般走着。
喇叭里突然传来和煦如春风的播报。
“我是陆昀,祝文工团的所有同志们,冬至快乐!”
熟悉的声音让她的思绪随着漫天白雪,飘回到十年前。
爸爸收养战友的遗孤,自此,江画意成了家里最卑微的人。
因为吹笛影响了妹妹们练琴,被爸爸两耳光打到耳鸣。
就在她绝望地淌着冰冷的河水,一步步向下走去时。
有人来到她生命中。
雪夜里,清隽倨傲的陆昀,温和地朝她伸出手。
“小妹妹,你怎么哭成这样啊?”
在家缺爱的孩子,只要外面施舍一点爱,就会交出自己。
可陆昀施舍的,是整整十年的爱。
所有人都觉得抑郁症是天方夜谭的年代,只有他深信不疑。
十年如一日地将她放在心间,细细呵护,像光一样救赎了她。
宁可不继承家业,也要作为外聘,陪她窝在安市。
教她如何能不爱入骨髓。
后来陆昀开了公司也变了心,她因此抑郁症复发,回想起他真心待她的十年。
依旧把他当成溺水之人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
以至于被他的小青梅林尽染插足婚姻,生生逼死。
见他悔不当初,留下两行遗书便吞药殉情时,江画意仍觉痛心不已。
昀此一生,唯有一愿。
愿与爱妻生同衾,死同穴。生生世世,再不负相思意。
她想杀死的,是玩弄感情的陆总,而不是她的陆昀。
但在陆总死时,他又变成了陆昀。
她的陆昀死了。
世人皆赞他浪子回头金不换。
就连当时成为魂体的她,也以为陆昀彻底悔悟,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如今才发现自己有多可笑。
拼了命换来的重新开始,只是给了他又一次重新伤害自己的机会!
“喵呜~”
一声猫叫将江画意的思绪拉回现实。
文工团的猫骄纵,知道自己有家,迷了路有人找,便常常出走。
可江画意没有这样的运气。
这世上会来找她,为她擦干风雨的人,已经不在了。
来到演出的礼堂,江画意在众人怜悯、同情的异样目光中,一眼就看到了领唱被临时换成了林尽染的通知。
她是三天前被陆昀调来的。
一来文工团,就想抢江画意的专属练声室。
那时她刚重生,尚且不知这一世的陆昀还是会辜负她。
带着满心期望,她据理力争,绝不退让。
坚信带着记忆重生的他,一定会为她主持公道。
可最后被抢走练声室,沉默不语的也是她。
如今梦醒了。
望着身穿领队服,言语柔软却表情挑衅的林尽染,她心里竟不再像以前那样怨愤。
“画意姐姐,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昀哥哥是总指挥,我也不好违背。”
看见幕布后往这边赶的陆昀。
“——你要打就打我吧!”
竟抓起江画意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打!
“啪——”
响亮的巴掌和陆昀急切的身影一起到来。
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陆昀就已经心疼地抱住楚楚可怜的林尽染,开始怒斥她。
“江画意,你怎么还在为练声室的事耿耿于怀!”
“明知她要领唱,还把她的脸打伤,你的思想觉悟竟龌龊到这种程度!”
“还是说我临时把你换下领唱,你不服气,就用这种方式对染染泄愤。”
望着陆昀那张神情紧绷的脸,江画意只觉遍体生寒。
他明知她对打耳光有心理阴影,连在路上偶然看到,都会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可他还是信了。
“我没有打人,真的没有。”
“你没打,难道染染自己打的自己吗?”
她如实点头:“的确如此。”
他却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冷嗤出声。
“江画意,你还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啊。”
那一瞬间,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她和陆昀的婚礼就定在下个月。
如今陆昀当着所有人的面,出言维护林尽染。
称呼她这个未婚妻时连名带姓,对林尽染却极尽亲昵,多可笑。
林尽染假意大度地调和。
“昀哥哥,算了吧,我们就不跟她一般计较了,演出重要。”
两人互相维护,仿佛他们才是要结婚的一对。
衬得她像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陆昀根本不相信江画意的解释。
他打横抱起林尽染,眉眼的锋利感像加了倍。
“她一个人孤苦伶仃,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再有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有些委屈就像耳光,抽得她哑口无言。
她何时说过要为难林尽染。
她从头到尾,甚至都没责难过她。
以前看见陆昀偏袒林尽染,江画意都每每心如刀割。
完全想不明白,那样宠她入骨的陆昀,怎么说变心就变心了呢。
可经历了两世,江画意突然就释然了。
与其强求,不如及时止损。
“不会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陆昀,下个月的婚礼,我会给你准备一个大大的惊喜。”
一个公开新郎和小三的奸情,让他在这个保守的年代,被钉在耻辱柱上绞杀千千万万遍的大惊喜!
见她神色冷冷,并没有因为他的偏袒而吵闹,陆昀心里竟然有几分不舒服。
但好在她还是一如既往,因为害怕失去而费心讨好他。
小小的插曲没有耽误演出。
只是刚开始合唱,江画意突然感觉浑身奇痒无比。
意识到自己荨麻疹发作,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强忍下配合这场合唱。
可刚一下场,林尽染就拉着陆昀哭诉江画意故意拆她的台。
“画意姐姐,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可这种演出,你怎么能滥竽充数,只对口型不出声呢。”
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要不是她被害得荨麻疹发作,唱音不稳拖累整场合唱。
怎么可能铤而走险,在这么多专业老师面前耍小聪明。
江画意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触目惊心的红疹,一字一句为自己辩解。
“有人提前在我的演出服上做了手脚。”
“这个人必须能提前知道领唱会更换,还得知道我对花粉过敏。”
她一步步逼近林尽染,眼看对方在她的审视下心虚慌乱,马上就要露出马脚。
可陆昀就像眼睛瞎了一样,将林尽染一把拉到身后,紧紧护住。
急急出声警告江画意。
“龌龊的人看谁都龌龊。”
“分明是你自己没打理好演出服,怎么还把脏水泼到染染身上。”
失望就像喝了一口凉水,从胃直冷到心里。
江画意以为已经麻木的心,竟还是因为陆昀无原则的袒护,而微微揪了一下。
她咽下一腔酸涩,垂下眼帘,知道没有再往下解释的必要了。
林尽染却在这时攀上江画意的肩,装作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劝她。
“画意姐姐,你不要在这里大吵大闹丢昀哥哥的脸了。”
见陆昀没说话,她更来劲。
“你打我骂我都行,可千万不能拿昀哥哥的前程开玩笑啊。”
“你要是真心为昀哥哥好,就应该赶快低头认错,再写个一两万字的检讨书,以表诚意。”
“染染说得对!”
陆昀双手抱臂,气冲冲地扭过头,等着江画意当众给他道歉。
可这次,他注定要失算了。
江画意挣开林尽染的手,冷笑着睨了她一眼。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该道歉的人是你。”
话音刚落,气氛瞬间紧绷。
陆韵抿着唇,眼底一片冷然。
因为不想失去唯一能救她的浮木。
所以往常只要他不高兴,江画意就会立马手足无措地道歉讨好。
为了求他原谅,她甚至冒着大雪,在院门口等了他一夜。
可一次次抛下尊严,换来的只有陆昀更为猖狂的无视。
直到最后,那些求来的爱也变得岌岌可危,落得个惨死大街的下场。
所以这一世,她不要了,都不要了。
林尽染被江画意推了一下,立马做出一副很疼的样子。
“没想到画意姐姐看着瘦,打人还挺疼的。”
在陆昀紧张的目光看过来时,她立马含泪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姐姐打我骂我都没事的,只要姐姐高兴,就是打死我,也是值得的。”
这句话死死钉在陆昀的七寸上。
他脸色忽地阴沉了几分,猛地攥住她的手,将她一个踉跄带到自己跟前。
“去禁闭室好好反省。”
“不写出两万字的检讨书,不准放她出来。”
江画意独自蜷缩在冰冷刺骨的禁闭室,望着孤月。
小时候只要她惹妹妹们不高兴,等待她的,就是迎面而来的耳光和幽黑不尽的禁闭室。
陆昀曾握着江画意的手,郑重又诚恳地告诉她。
“意意,以后只要有我在,再不会让人把你关到小黑屋里去。”
当初的诺言犹在耳旁。
可那个信誓旦旦许诺的人,如今却成了亲手将她推进黑暗的人。
她抬手摸了摸脸,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早已泪流满面。
她也不想哭啊。
可抑郁症发作的时候,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身躯是麻木的,大脑是冰冷的。
唯一的感觉像在一潭冰冷的、没有浮力的死水里慢慢、慢慢沉下去,四肢越来越重,水漫过口鼻,呼吸困难,头像是要炸开......
但是,无力抗拒。
就在失去最后一块浮木的她,快要溺毙在漫无边际的抑郁里时,“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如救命稻草般响起。
她抬头,在光影交错中看到了另一个坚毅勇敢的自己。
伸手将她从黑暗中拉出来,告诉她。
“向前走,别回头。”
第二天,整个文工团都在传,陆指挥铁面无私,未婚妻做错了事也绝不姑息,实乃吾辈楷模。
前来卫生所探望江画意的好姐妹周周,为她打抱不平。
“我今早发现你的时候,你身子都凉了一大半。”
“他差点害死你,你怎么还糊涂到,还让我去宣传他的高伟形象!”
听说指导组马上要来巡检。
她当然得在指导组来之前,给陆韵冠上高风亮节的好名声。
不一会,陆韵就带着白粥到了卫生所。
高大挺拔的身形立在病床前,眼眸轻蔑。
“你还挺会演,装病都装到卫生所来了。”
她知道陆韵在等,等她哭着求他原谅。
突然就觉得以前的自己滑稽又可笑,竟无知到将生命的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她用苍白的唇朝他浅浅一笑。
没为自己辩解半句,只有适当示弱。
“陆昀,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
“害怕你会取消下个月的婚礼,改娶林尽染,迫不得已,才——”骤然掩面抽泣。
以往的江画意受了委屈,会仗着陆昀曾经的宠溺,闹得人仰马翻。
最后又小心翼翼地讨好、求他谅解,卑微到骨子里。
哪里会如此直白、热烈地表达爱意。
陆昀抿着唇,没好意思再斥责,却在心底因她脱离掌控的行为隐隐不安。
他下意识想抓住下床的江画意的手,却被她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
最难的时候她靠自己熬过来了,以后,他便不再是她的必需品。
陆昀脸色微僵。
总感觉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抽离。
“你要是真心悔过,出院后第一时间,就去给受惊的染染道歉。”
江画意抿着唇没说话。
大概是觉得语气过于生硬,陆昀又温和道:
“以后要是表现得好,没准我一高兴,会考虑带你去京市。”
能去京市文工团,无异于一步登天。
换作以前,江画意必然会对他的施舍感恩戴德。
但现在看着那张在她面前永远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脸,她却只想笑。
凭借上一世的信息差,陆昀下个月将正式调任京市文工团团长。
可带家属一同赴任,本就是组织上的安排。
怎么到了他这里,竟成了对她的施舍!
想必一开始想带的人,必然是林尽染了。
休息了一天,江画意就去了老团长办公室。
听说她想要推荐信,去梆笛大师王老师那学习。
还想报名参加明年的成人高考,老团长很是诧异。
“万一考上,你可是要和陆指挥分居两地的呀。”
江画意苦涩地点点头,在老团长一声声无奈的叹息中,自嘲地笑了笑。
她对外传出夸奖陆昀的话,能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老团长。
“我就是要离他远远的,最好以后再也不见。”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从外推开,陆昀一脸急切地走进来。
“画意,你要离开我?”
他握住江画意的手,略显紧张地滑动喉结。
江画意心一惊,退却半步,和他之间多了一段虚幻的距离。
“我刚才说,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去京市,难免有些感慨。”
见他还是存疑,她挑逗般地眨眼,却没真正注视他。
“你可是唯一能让我走出抑郁的人,离开你,我还能活得下去吗?”
理由足够强大,陆昀没道理不信。
只是江画意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倏然让他觉得好陌生。
他紧锁着眉头,烦躁地吐出一口气。
“你明白就好。”
转而也问老团长要梆笛大师的推荐信。
“以染染的天资,来合唱团实属委屈她了。”
“听说王大师正在找有天赋的传承弟子,染染就是最佳人选!”
老团长皱着眉提醒他。
“可你忘了吗?画意也会吹笛。”
而且还是王大师十年前就内定的传承弟子。
陆昀浑身一怔,似乎才想起来这件事。
有些为难地看了江画意一眼。
“没事的团长,画意可以等,而且她天赋一般,去了也没结果。”
“染染不一样,她这些年受了很多苦,好不容易有个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陆昀假装尊重地询问她的意见。
“画意,你可以等的,对吧?”
私底下却用另一只胳膊肘捅她。
老团长将一切尽收眼底,无奈摇头。
似乎也明白了刚才江画意的态度为何会如此坚决。
江画意脸色苍白地嗯了一声,率先出了门。
没看见陆昀伸过来想拉她的手。
以前黏人得要命,恨不得上厕所都要挽着他胳膊的人。
现在竟然一声不吭,扭头就走。
陆昀尴尬地放下悬在半空的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他目光复杂地盯着江画意消廋的背影,陡然意识到,她最近懂事得让人心慌。
所以吃晚饭时,陆昀竟把一碟江画意最喜欢吃的红烧牛肉推到她跟前。
扭捏地说这是特意为她买的。
周围人都在起哄。
“拿一周的工资出来买牛肉,陆指挥这也太疼媳妇了吧。”
江画意没有推辞,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大快朵颐吃完。
抬头,果然看到他面上闪过一丝失望。
她佯装看不懂他的失落,是因为她没有一如既往地将肉分给他吃。
端起碗,一鼓作气,连汤都喝得一口不剩。
在他一脸费解的表情中,勾着唇,甜甜地道了谢。
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留下目瞪口呆的陆昀,独自在风中凌乱。
尔后的几天,陆昀突然带着林尽染去曲江出差。
有小道消息传,俩人是甜蜜蜜地游山玩水去了。
江画意不受影响,白天照常练声排练,晚上点灯看书到深夜。
几天后,有人在她储物柜里塞了一张小纸条。
约她今晚八点半,后山见。
署名是陆昀,字迹看着也有几分像他。
可陆昀高傲,勾勾手就会过来的人,他怎么会再花心思呢。
虽然如此,她还是去了。
果不出所料,林尽染看到她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一会,躲在暗处的江画意就看到陆昀拿着两个本子,兴冲冲地小跑过来。
正如上一世相互磋磨的十年里,陆昀也是这样。
叫着林尽染的名字,一次次奔向她。
这次也不例外。
一把将林尽染拦腰抱怀里,举着红本本,激动地转圈圈。
“染染,我们终于领证啦!”
领!证!
两个字像两支坚硬的箭矢,咄咄刺穿江画意的心脏。
谁能想到半个小时前,陆昀竟还殷勤十足地跟江画意讨论结婚的事!
他利用外聘的身份,急吼吼地跟林尽染领了证。
江画意这才明白,原来他不是不想领证,只是不想和她领证罢了。
重生后她告诉过陆昀的。
如果不想跟她结婚,请第一时间告知,她会尊重他的选择。
可他一边吊着她的痴心,一边却早就开始嫌弃。
人不该,至少不能,历经两世,还毫无下限地伤害同一个人!
林尽染像宣示主权般,不断刺激江画意。
说着她和陆昀在床上换了多少种姿势,如何把他服侍得欲仙欲死。
“昀哥哥你说,你到底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江画意。”
陆昀被她挑逗得连声音都沾染上浓浓的情欲。
“当然是你更骚啊小宝贝。”
“江画意就是根毫无情趣的木头,都快结婚了还不让碰。”
诸如此类的话像是带着尖锐的钩子。
一句一句往江画意心里钻,钻得她鲜血淋漓。
她做梦都想不到,陆昀变心的理由,竟是这个!
可分明也是他,信誓旦旦地吻着江画意的手,说舍不得碰她。
说她洁白无瑕得像个瓷娃娃。
说要把他们的第一次,放在新婚之夜。
怎么会这样呢。
在她发现他们偷情时,她以为一切都不会再糟糕了。
可现实却一遍遍刷新她的底线。
江画意记得回来的路是她一个人走过来的。
很黑,风也很大。
可那又怎样!
平芜尽处是春山,追风赶月莫停留。
是陆昀失去了江画意。
不是她江画意失去了陆昀。
甩开了噩梦,江画意一整晚都睡得很踏实。
清晨天刚亮,她揣着录音机,照例到露台开嗓练气。
林尽染从灰蒙蒙的天色中走出来,咬牙切齿地瞪她。
“你还真是不要脸啊,知道我和陆昀已经领了证,还巴巴地往上凑,贱不贱呐。”
江画意讥笑着扯了下唇,当即就骂了回去。
“他都跟你领证了,还一门心思要和我办婚礼,连公开你都不敢,你说你在他心里算什么东西呢?”
“你!”
林尽染面目狰狞地上前推江画意,被她早有防备地躲了过去。
却不料这时,站在不远处的陆昀突然大喝一声。
“江画意!”
她下意识扭头。
“你干什么,又想害染染吗!”
陆昀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和林尽染惶恐的惊呼一同响起。
“画意姐姐你别推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啊——”
她装出一副被江画意推下露台的动作。
却在即将摔下露台时,陡然拉住江画意的衣领,用力一拽!
“砰!”两人同时掉落。
露台满是昨晚吹落,没来得及清理的碎玻璃,可想而知掉下去有多痛。
更糟糕的是,一块碎玻璃恰巧扎在江画意喉咙的位置。
她挣扎着爬向他伸出援手的陆昀。
却被眼底划过恶意的林尽染抢先一步,敏捷地扑到陆昀怀里喊疼。
喉咙受伤,江画意发不出声。
只得痛苦悲鸣,呜咽着求他救救她。
可在林尽染撒娇地抽泣下,陆昀看都没看江画意一眼,就抱着林尽染,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满地破碎狼藉中,泪水和雨水交织。
江画意颤抖着双腿,顽强地爬起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独自淋雨到卫生所。
却被护士告知,唯一的医生被陆昀叫走给林尽染治疗去了。
她从天亮一直等到天黑,好不容易护士把医生催回来,却传来更大的噩耗!
由于治疗不及时,江画意声带受损。
别说领唱,以后怕是连合唱都唱不了。
“那林尽染岂不是受伤更重?”
护士本想这样能安慰到江画意,没想到过了良久,却传来医生幽幽的叹气。
“她啥事没有,就只是受了点惊吓。”
“是陆指挥怕她睡得不安稳,非要我一直在那守着。”
喧嚣散去,只余死一般的沉寂。
闻讯而来的陆昀,面带愧色地告诉江画意。
不要紧的,他重生了。
“有第一次重生,就会有第二次重生。”
“意意,你再等等,等下次重生我再弥补你,好不好?”
江画意摇摇头,笑着说不用了。
没有下次了。
这次重生是她用几世功德换来的唯一机会。
陆昀良心难安,执意守在身边照顾。
江画意没理他,在麻醉药的余效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吵醒。
“染染,你、你怎么来了。”
江画意佯装未醒,依旧闭着眼。
只听一声掀开棉衣的细微声,陆昀连声音都炙热起来。
“......你好骚啊,里面什么都不穿就敢跑过来。”
林尽染咯咯笑着,妩媚地嘤咛一声,随即响起陆昀急急的制止声。
“别乱摸,这里不方便。”
“怕什么,她麻醉药效还没过,一时半会醒不来。”
“在这才更刺激,你难道不想要我吗?”
陆昀呼吸加重:“那我们快点。”
接着就传来俩人不堪入耳的呻吟喘息。
江画意的胸口仿佛被巨石压住般难受,强烈的屈辱感令她几乎窒息。
她假装无意识地翻动身躯侧躺,放在被子下紧攥着的手摸到录音机。
咬牙,再次按下录音键!
完事后,林尽染自告奋勇地留下来照顾江画意。
陆昀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嗤笑着讽刺江画意。
“我还真是佩服你,亲耳听见我们缠绵,还能忍得下去继续装睡。”
“我要是你,就找根绳子自己吊死算了,还活着干嘛呀。”
“还有那碗红烧肉,是我是剩下不要的,陆昀才肯拿给你。”
瞧着她春风得意的脸,江画意忍不住闷笑起来。
原来连那点温暖都是捡了林尽染不要的。
她强忍着喉咙的不适,目光冷漠地反讽她。
“说到底,你就是嫉妒我能和陆昀光明正大地结婚。”
“你却只能像条活在阴沟里的老鼠,永远替代不了我的位置,也永远不会被他公开。”
“江画意!”
被踩中痛处,林尽染疯了似的地扑上来掐她。
眸光转冷,唇角扯开讥诮的弧度。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陆昀,你可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昀后背一凉,下意识挪开目光。
林尽染毫无边界感地扯着陆昀的袖子撒娇。
“昀哥哥,我们快走吧。放心,画意姐姐都是煮熟的鸭子了,飞不走的。”
想想也对,江画意和家里早就断绝了往来,又是个离不开他的抑郁症。
除了乖乖待在他身边,还能去哪呢。
接下来的几天,江画意刻意刺激林尽染,为在婚礼时死遁做准备。
无孔不入地说她和陆昀小时候如何如何爱她如命。
婚礼前一晚,又下了一剂猛药。
打传呼机耀武扬威地炫耀明天的婚礼有多隆重,陆昀对她有多体贴入微。
——当然不忘嘲笑她是便宜货。
“信不信只要我不松口,就算你以后给他生了孩子,也只能和孩子一起活在被人唾弃的阴沟里。”
林尽染气急败坏地挂断传呼机,想起陆昀说上一世让她等了整整十年,到江画意咽气才终于转正。
她担忧地护住尚且平坦的肚子,心里有了个恶毒的主意。
没有家人参加婚礼,江画意就和团长夫人秉烛彻谈到深夜。
清晨,热闹喜庆的大院内。
有人盖着红盖头,在众人的簇拥下,欢天喜地地出了门。
有人却在偏远的垃圾车旁酣睡不起,被几个醉酒的街溜子盯上,奸笑着围了上去。
一个小时后,衣衫破裂的江画意,目光呆滞地往陆昀家的方向走去。
却在走到家门口时,听见一段让她彻骨心寒的话。
林尽染捂着额头上被砸破的伤痕,哭着控诉。
“昀哥哥,画意姐姐赖床不起,我不过是催了几句,她就发脾气拿东西砸我,还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是我没用,没能劝好画意姐姐,现在错过了出门的吉时,我们还要再等等才能去接人了。”
陆昀从鼻腔发出一声极度不满地冷哼。
“我真是给她脸了,自己无理取闹,还有脸说你没用。”
“赖床是吧,怎么不赖死在床上,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耍架子让我等。”
“她最好死在外面,死得远远的别让我看见,免得脏了我的眼。”
听到这句话,本来还心存一丝希冀的江画意,寂灭了眼底最后的光。
她决然转身,流着眼泪迎风狂奔。
在万念俱灰中,于凛冽刺骨的寒风里,毫不犹豫地跳入滔滔江水。
山鸟与鱼不同路,陆昀,愿今后再也不见。
天色完全亮起来,一辆满载货物的军用车和迎亲队伍擦身而过。
车尾处,一双透着寒气的黑眸神思微顿,眸底闪过一丝厌恶。
利用军用车的掩护,江画意将湿漉漉的衣服换下,神鬼不觉地出了城。
在醉鬼们接近的瞬间,她用林尽染的迷香迷晕了他们。
又在老团长的亲眼目睹下,伤心欲绝地从陆昀家离开。
连跳江时,都有路人的见证。
她就是要死遁,要陆昀内疚自责,一辈子活在见死不救的阴影里!
回望城门,江画意眼里没有痛心疾首的失意,也没有看透爱情的淡然。
——只有一击必中的决心!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陆昀站在院子里,挺拔如松柏,笑眯眯地接待来客。
起初没人发现新娘有问题。
大家只是奇怪,新娘出门后就再没说过一句话,连新娘最好的姐妹周周也不见人影。
没人知道此刻的周周,在喝了一碗单位送来的糖水后,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怎么叫都叫不起来。
盒子里的结婚证明也不翼而飞。
陆昀在拉住新娘手的那一刻发现不对,她的手柔娇嫩软,绝不是江画意那双天天干活、粗糙不堪的手。
他伸长脖子四处张望,一直都没等到心心念念的人出现。
直到牵着新娘上台时,陆昀才语气不善地警告她。
“你不是画意,不管你是谁,把盖头蒙好别人发现。”
“等会儿下去,乖乖把新娘给我换回来,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新娘置气地甩开陆昀的手,冷笑几声,故意捏着嗓子说话。
“是吗?若你知道我是谁,只怕是会求着我回来。”
众目睽睽之下,林尽染竟陡然掀开盖头,傲慢地向众人宣告。
“各位,江画意逃婚跟野男人跑了,我只好大发慈悲替她嫁给陆指挥了。”
“只是换了个新娘而已,我都不介意,你们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胡说!”
陆昀丝毫没有喜悦之情,气得直发抖。
将一脸得意的林尽染拉到旁边,压低声音警告她。
“别在这么多人面前污蔑画意,她精神不好,不能受刺激。”
“现在赶紧下去把画意换上来,我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晚了。”
林尽染将结婚证明甩到他脸上,脸色扭曲。
“你倒是一心想跟她结婚,可你看看她都干了什么!早就在算计怎么当众毁了你!”
“有人亲眼看见江画意她跟野男人苟合后逃婚跑了,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你啊昀哥哥。”
江画意调取结婚证明没打击到陆昀,可得知她跟别的男人私奔,简直比杀了陆昀还难过。
她一边这么紧张他,一边却转头就跟别的男人好上,那他在她心里算什么?
算个笑话吗?!
他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林尽染推着上台继续举行仪式。
有林尽染带过来的人证,江画意成了人人口中得而唾之的荡妇。
礼堂的大门却在此刻被人陡然打开。
周周绑着两名醉鬼,杀气腾腾地闯了进来。
“无耻林尽染,你害了画意清白,把她逼到无家可归,现在还好意思装出一副好人嘴脸,真不要脸啊你!”
江画意早有防备,和周周两人故意被迷晕,就是为了降低林尽染的防备。
看到那两个醉鬼,林尽染暗骂一声,眼底迸射出恶毒的光。
“老公你别信她,她和江画意一样乱咬人,什么鬼话都说得出口。”
大喊着让人把周周赶出去。
“我看谁敢!”关键时刻,陆昀沉着脸吼。
他似乎也预感到不好,双目赤红地问周周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醉鬼一五一十交代,是林尽染给了钱,说今晨会有个姑娘送上门,让他们好好“招待。”
原来她没有失约!苟合也是被迫!
陆昀目眦欲裂,只觉得脑子都要炸开。
“那后来呢,后来画意去了哪!”
“好像......跳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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