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郁惊画谢与的女频言情小说《撩错人,娇气笨蛋被九爷狠狠亲哭郁惊画谢与全局》,由网络作家“一块糖粘糕”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京郊,明水公馆。暗沉夜色之下,公馆内灯火通明,正在举办着一场富丽堂皇的晚宴,来客们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副热闹景象。却无人知晓。在公馆寂静的三楼休息室内,是春色翻涌。休息室内的窗帘被拉紧,只隐隐约约透着细碎的花园廊灯光线,而一片昏暗中,撩起裙摆间露出的那点儿细腻肌肤,便愈发如玉似雪,仿佛在莹莹发光。郁惊画眼眸微眯,借着微弱光线,仰头看着靠在沙发上不动如山的男人。她整个人跨坐在男人腿上,裙摆撩开,像是只爱娇的小猫,黏糊糊的凑了上去,红唇甜软,印在男人锋锐的下颌上。掐在腿上的大手骤然收紧,让郁惊画吃痛,小声的惊呼。伴随着微沉的呼吸,男人松了松手,却还是没有其他动作。郁惊画眼尾泛着红,有些苦恼的眨了眨眼——谢家这位小少主不是喜欢主动奔放的...
《撩错人,娇气笨蛋被九爷狠狠亲哭郁惊画谢与全局》精彩片段
京郊,明水公馆。
暗沉夜色之下,公馆内灯火通明,正在举办着一场富丽堂皇的晚宴,来客们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副热闹景象。
却无人知晓。
在公馆寂静的三楼休息室内,是春色翻涌。
休息室内的窗帘被拉紧,只隐隐约约透着细碎的花园廊灯光线,而一片昏暗中,撩起裙摆间露出的那点儿细腻肌肤,便愈发如玉似雪,仿佛在莹莹发光。
郁惊画眼眸微眯,借着微弱光线,仰头看着靠在沙发上不动如山的男人。
她整个人跨坐在男人腿上,裙摆撩开,像是只爱娇的小猫,黏糊糊的凑了上去,红唇甜软,印在男人锋锐的下颌上。
掐在腿上的大手骤然收紧,让郁惊画吃痛,小声的惊呼。
伴随着微沉的呼吸,男人松了松手,却还是没有其他动作。
郁惊画眼尾泛着红,有些苦恼的眨了眨眼——谢家这位小少主不是喜欢主动奔放的吗,她都这么主动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剩下的那些,也要她一个女孩子来做吗?
正在郁惊画蹙眉纠结时,从她进门起就一直沉默注视的男人终于动了。
他的面容隐于黑暗,漆黑双眸眨也不眨的盯着怀中娇娇软软的小美人,嗓音喑哑,“谁让你进来的?”
低敛的眉眼间,是暗沉如墨的冰冷审视。
偏偏郁惊画无知无觉,整个人柔若无骨地往男人怀中依偎,声音甜甜,“谢先生,我是自己来的。”
细白指尖轻动,便解开了男人衬衫的扣子。
一颗,又一颗。
郁惊画从下而上抬眼望去,眼眸湿漉,迎着透进来的一线光,如同浸了水的琉璃珠,剔透又干净。
尾音却缠缠绵绵的勾着媚,“谢先生……”
“我是京南郁家的。”
郁惊画从小过得就是富贵娇养的日子,身上无一处不软,像极了馥郁多汁的甜桃,只需要指尖轻轻一掐,就能溢出甜蜜的桃汁来。
连声音也是甜腻的,似是羽毛在心尖轻勾,“谢先生。”
她看不清男人浸在夜色中的面容,只能微微垂眸,将温软红唇印在了男人的喉结之上。
“您不喜欢我吗?”
男人薄唇微抿,倏而很轻的勾了勾唇,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意味深长地问道,“郁家的?”
那个前段时间破产负债的郁家?
不知道想了什么,原本被郁惊画拉着、搁在她腿上的手,停顿了许久后,终于不紧不慢的往上移动。
郁惊画身躯轻颤,眼眸水雾朦胧,便感觉清冽的苦木沉香倾泻而下,丝丝缕缕将她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
耳尖一热。
男人似笑非笑,嗓音低沉。
“想让我喜欢你?”
“那就……做给我看。”
-
晚宴步入最热闹的时刻,京都中有名望的家族都来了人,站在三楼走廊上,能隐约听见下方传来的交际笑谈。
郁惊画脚步微微踉跄,裙摆柔柔扫过脚踝,隐约露出细白肌肤上不轻不重的一道微红指痕。
她是偷溜上来的,不敢在三楼逗留太久,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下了楼,走进一楼的洗手间。
江欢就等在洗手间中。
看到郁惊画推门而入,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怎么样,成功了吗?”
从她的角度往下看,渐变蓝色晚礼服的领口间,一颗灼红小痣在软白肌肤间若隐若现,好似连周围都蒙上一层绮丽绯红。
像是被……指尖用力捻过。
江欢脸色一红,连忙收回视线,看向郁惊画。
早知道好友的貌美动人,可如今再看,巴掌大的玉白小脸笼着醉人红晕,眼尾湿漉漉的红,浅茶色的眼瞳浸润水光,潋滟出旖旎风华。
像是开到靡丽的大株芍药,美得惊心动魄。
郁惊画也看向了镜中的自己,轻薄妆容遮不住脸颊红晕,微微抬手,手腕上还能看到浅浅红痕。
她皮肤娇嫩,用力拽过后就泛着红,看着怪可怜兮兮的。
“谢渡天天待在实验室中,力气怎么那么大。”
江欢听她小声嘀咕,就知道多半稳了。
“看来我听到的消息没错,那真的是谢家的休息室。”
郁惊画低低应了声。
郁家的合伙人卷款奔逃,公司资金链破裂,负债累累,郁惊画很有自知之明,她并不聪明,从小到大看到书就发困,根本没帮着郁家东山再起的能力。郁家对她很好,反正她当初被收养也是为了送出去联姻,干脆就用这张脸给自己找个好对象,帮扶一下郁家。
郁惊画和江欢盘算了许久,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顶级世家谢家上。
谢家主深居简出甚少露面,但下一代的小少主谢渡可就在京大读研,听说人品还行,谈过两段恋爱也都是和平分手,没那些个骄奢淫逸花天酒地的坏习惯。
谢家显赫,要是她勾搭上了人,郁家也就有救了。
唇边的口红晕开了些,她打开江欢放在一旁的化妆包对镜补妆,江欢多看了眼,“他亲你了?”
想来也是,谁能抵抗得了郁惊画的主动勾引呢,这可是京南最娇艳动人的芍药花。
出乎江欢意料的,郁惊画却摇了摇头。
秀气的眉拧着,“没亲,他……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只是用指尖、用灼热的手掌,一寸一寸丈量过软白细腻的肌肤。
留下挥之不去的温度。
郁惊画咬了咬唇,她是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时,推开男人跑出来的。
本想着欲擒故纵一把。
可……男人的表现又让她有些不确定了。
离开休息室前,她拉开门,下意识又回头看了眼。
对方坐在软沙发上,长腿漫不经心屈起,指骨微凸,懒散撑着脸侧。
没管不停响动的手机。
也没管撩完就跑的她。
只是坐在漆黑阴影之中,看不清神色,冷沉目光若有似无地落着。纵使衬衫敞开露出冷白精壮的肌肉线条,仿佛荒诞浪荡,周身却萦绕着游刃有余的掌控感。
——那种气势,会出现在一名天天待在学校实验室中的学生身上吗?
郁惊画朦朦胧胧的想着,还没等骨子里小动物的天性察觉到不对,就被江欢拉了把,还没成形的困惑瞬间散了个干净。
“我刚收到消息,等会儿谢九爷可能要来。”江欢握着手机,催促道,“我们得赶快出去。”
谢家家主,排行九,人称一声谢九爷,从来深居简出,不参与任何聚会,怎么今天会到场?
郁惊画怔了怔,连忙收拾好口红气垫,等到江欢将化妆包放好,就拉着人出了洗手间。
宴会中不少人都收到了谢家主会到场的消息,肉眼可见的气氛又热烈了许多,聊天时,目光也频频往公馆门口落着。
郁惊画拉着江欢想从后悄悄混入人群,在这种众人都往前看的时候,几乎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除了一直在盯着她的人。
“这不是我们京南芍药美人,郁惊画吗?”
骄纵声音从后传来,郁惊画才刚拿上香槟,下意识回头。
穿着华丽的少女笑吟吟往前走了几步,身后跟班簇拥,描画精致的眼上下打量着郁惊画,居高临下又满含怜悯,“郁家破产了,连你也穿不上好衣服了,看看,这不是Q家去年的款吗?”
“早说这么寒酸,过来找我借件衣服也行啊。”
她们站在公馆楼梯底下,远离最热闹的大厅人群,即使少女的音调拔的高,吸引的人并不多。
却让楼上的人,微微停住了脚步。
-
-
【阅读须知】
甜宠撩,很甜很甜。
女主有超雌基因病,是娇娇软软的笨蛋美人,轻微万人迷,不傻不会拖后腿的那种。
非女强,很弱,想看女强的可以退出啦~
京南的小家族众多,郁家曾经是一个,收养了个养女郁惊画,长大后美得惊心动魄,前两年成人礼风头无二,狠狠压了京南其他家族的小姐们一头。
说起京南,都只知道一个郁惊画。
不知道多少人心中憋着气。
如今郁家破产,郁惊画难得出席了场宴会,被许晗撞见,自然是不肯放过奚落的机会。
郁惊画慢吞吞抿了口酒,才看向许晗。
她生得实在貌美,眼尾未褪浅红,眼波粼粼,明亮灯光倒映在浅茶色眼瞳中,像是打碎的星光。
让许晗尾音不自觉弱了弱,大脑也空白了一瞬。
知道郁惊画漂亮,怎么几天不见,好像……变得更漂亮了?
“许家和我们家离得有些远了。”郁惊画笑了笑,声线很甜,“这条裙子虽然是去年的款,可是我穿着挺好看的,不是吗?”
许晗目光不受控的往下一落。
郁惊画骨肉匀停,天鹅颈巴掌腰,确实穿什么都好看。
她尾音软软的,许晗听着,莫名红了耳朵,颇有些色厉内荏,“要好看有什么用,你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
郁惊画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
软绵绵啊了一声,好似十分苦恼。
“还不够吗?”
“……”
江欢忍着笑移开了视线,知道郁惊画又开始无辜地气人了。
许晗被郁惊画清凌凌的眼认真看着,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憋了半天,面对那张浓墨重彩的脸,唇张了又合,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只能气咻咻的想走。
刚转身,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人,许晗愣了下,“你来做什么?”
来人是许晗的二哥许思遥。
他看着郁惊画,目标明确,指间握着一杯红酒,轻佻又放荡的举了举杯,“郁小姐,好久不见。”
江欢皱眉,上前两步,半挡在郁惊画面前。
京南谁人不知道许思遥浪荡花心的做派,这人之前就没少对着郁惊画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只是顾及着郁家,没敢做什么。
如今郁家困难,想也不会说什么好话。
“谢九爷马上要到了,许少爷,都是京南人,之后叙旧的时间还长着,我们先走了。”
江欢牵着郁惊画要走,许思遥还是笑着,却冷了许多。
“急什么,谢九爷从来不参与这种场合,不过是个旁听道说的假消息罢了,还想用来压我?”
许思遥挡在她们离开去主厅的路上,酒红色西装大敞,目光直勾勾的在郁惊画身上游走。
“郁惊画,我知道郁家破产了,没钱的日子可不好过。”
“正好我还挺喜欢你,你嫁给我,给我生两个儿子,保你还能有富贵日子过,怎么样?”
郁惊画攥着酒杯,小声问江欢,“我能把酒泼他脸上吗?”
江欢所在的江家也不是什么大家族,她不敢轻易得罪许思遥,只能微微回头,“不行,他小心眼。”
郁惊画委屈巴巴,“好吧。”
许晗看着郁惊画那张小脸,说不出什么心思,别扭伸手拽了许思遥一下,“我也听说谢家主要来了,要不我们还是去主厅吧。”
许思遥直接甩开她的手。
酒意上涌,麻痹了他的理智,放大了内心的欲望。许思遥松了松领带,又往前走了几步,目光放肆又垂涎。
酒杯中,艳红酒液摇曳,在眼角晃开绮丽色泽。
“画画,你只要喝了这杯酒,以后就是我许家的夫人……”
郁惊画侧头看了眼,这是个L型走廊,尽头就是男女洗手间。
她从江欢身后走出,眼眸纯澈,声调软软,“喝酒?”
许思遥以为她妥协了,兴奋笑着,舔唇道,“当然了,画画,只要你乖乖的,有的是你的荣华富贵。”
郁惊画软绵绵靠在旁边墙壁上,眼眸微弯,对着许思遥抬了抬手中酒杯,“那你过来,我和你说句话。”
在许思遥走过来、想附耳倾听的一瞬间,郁惊画手疾眼快的拉开旁边男洗手间的门,一把将人推了进去。
还悄咪咪将手中的酒杯对准人的后背砸了过去。
然后砰一声关上了门。
指尖一拧一扭,就从外、用挂在锁孔上的钥匙把门给关上了。
听着许思遥在里面拍门喊叫的动静,郁惊画拍了拍手,格外无辜,“许少爷可能喝醉了,脑子不太清醒,让他在里面醒醒神。”
不等许晗反应过来,郁惊画已经拉住江欢溜之大吉。
许晗盯着她背影几秒,收回视线,又看了眼正被哐哐拍打的门,心中说不出的烦躁。
“去找服务生开门。”
随口和身后人吩咐了一句,许晗转身就走,也没多停留。
随着几人离开,这块小地方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只剩不断响起的拍门声,和断断续续的骂嚷声。
三楼上,目睹了一场戏的男人收回视线,慢条斯理整理着自己的袖扣。
谢渡被喊上来叫人时,恰好看到了男人唇边还没散去的一点儿弧度。
“叔叔,奶奶喊你下去露面。”
谢与微微侧头,那张精雕细琢的面容终于展露在灯光之下,眉眼沉静疏离,薄唇微抿,收势凌厉,弧度冷隽。
他整理好了袖扣,平驳领黑西装笔挺,不见一丝褶皱,白衬衫也一板一眼的扣到了最上方,半掩冷峭喉结,眼睫微垂,不紧不慢应声,“知道了。”
他迈步往楼梯上走,谢渡愣了几秒才跟上,有些不敢置信的想——他叔叔衬衫领口那点儿红是什么?
浅浅的一点儿,似是落在雪地上的红梅。
如果是京圈任何一个公子哥儿,那无一例外的肯定是女人的唇印。
可这是谢与。
……难道是衣服本身的设计?
谢渡正出神想着,走在前方的谢与却微微一顿,停住了脚步。
让他猝不及防之下,险些撞上去。
谢与侧头看他,嗓音低冷,“和蔺殷说一声,一楼的洗手间挂上维修中的牌子,别让人靠近。”
谢渡更懵了,“洗手间……?”
谢与颔首。
蔺殷是他的特助,向来圆滑精明,听到这没头没尾的命令,必定会探听清楚,不用说太细,他会明白。
谢与并不打算和谢渡解释,说完就迈步继续往下走去,避开人群,径直进了一楼旁的一个房间内。
房间内坐着这场宴会的发起人,谢与的母亲,沈遐。
沈遐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头也不抬,喝了口杯中的茶。
“你还知道下来。”
“不是您让小渡去喊我的吗?”谢与在她对面坐下,低眸扫了眼桌上茶盏,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杯清茶。
沈遐轻哼,“那就是说,我不让小渡上去,你也不会下来了?”
谢与抬手,将青瓷杯盏送在唇边。
他淡淡抬眸,浅抿了口茶,才不疾不徐出声,“您给我安排了个小姑娘,我下来做什么?”
沈遐动作一顿,有些心虚。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谢与轻笑,眼中却没什么笑意。
“我在三楼休息,若非是您示意,保镖怎么敢放人上楼。”
沈遐知道瞒不过去,放下杯盏,先气汹汹的倒打一耙,“还不是你太让我操心了?”
“老大不小的年纪了,到现在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不管男的女的,你总得给我带个对象回来!”
“小渡记在你的名下,又不是真的你儿子!要是你哥看到……”
话赶话提起了谢降,沈遐瞬间收声,谢与也沉了眸,房间内一时安静下来。
沈遐轻咳一声,转了话题,“那小姑娘是京南郁家的,我见过,看着又乖又软很听话,长得又漂亮。我看她在楼梯口探头探脑的,干脆就让人放了上去,万一合你心意呢,是不是?正好,你们以前也见过,多有缘啊。”
谢与轻嗤,“她周岁宴的时候我抱过她,就算有缘了?”
沈遐没话说。
谢与低头又抿了口清茶,眼睫半拢,遮掩墨黑眸中情绪。
指尖轻碰,好似又回忆起那身腻软肌肤的触感。
郁惊画。
谢与念着这个名字,鼻尖又萦绕起了那过于甜的气息,软又媚,分明离开了很久,偏又缠缠绵绵的徘徊不散。
他喉结一滚,放下了茶盏。
“我知道,您担心我。”
在沈遐期待的目光中,他淡淡抬眸,“我会去见见她的。”
-
郁家出事后,父母和哥哥焦头烂额,每天在外奔波求人帮忙,郁惊画想出门都被管家拦了回来。
今天是趁着父母哥哥不在家,支开管家偷偷溜出来的。
郁惊画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父母的严加管束是为什么。
“我是京北孙家的,郁小姐,你长这么漂亮,正好适合当我妻子。当然了,婚后你不能管我,你知道的,男人总要应酬的,要是外面的女人找上门,你也要会学着打发,孩子可以留下你养……”
郁惊画有些心不在焉。
之前郁家颇有家底,乱七八糟的阿猫阿狗还不敢在她面前晃,这会儿郁家破产负债,什么脏的丑的都来了。
她长叹一声。
果然,还是要努力把握住谢渡那只潜力股啊。
毕竟,谢渡长得帅又年轻,刚刚摸过,一身肌肉手感极好。
要加把劲儿勾搭。
郁惊画想着,在对面那人得不到回应、气急败坏想要上手来拉她时,随手将手中酒液泼在了人西装上。
眼眸微弯,好似十分诚恳,“不好意思,我没站稳,你快去卫生间处理一下吧。”
她借口敷衍,不等人说话,就脚步轻快的混入了人群。
江欢是跟着江家来的,刚刚被父母喊走交际去了。
郁惊画一个人,抬头看了眼三楼,又扫了眼楼梯口不知何时出现的正笔直站着的黑衣保镖。
只好从经过的侍应生托盘上又取了一杯酒,折身往花园里走,打算去外面躲会儿。
明水公馆布置奢华,花园亦是暗香浮动,郁惊画顺着小路随意走着,刚走到了流水池边,准备坐下来休息会儿。
忽听一阵喧哗,从公馆一楼的侧面绕出来一个身穿酒红色西装的男人,刻意装扮过的发型湿哒哒的黏在脸上,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格外狼狈。
还在无能狂怒地发着脾气,“你们不会早点来救我吗?知不知道里面的烟雾报警器没用了,突然开始喷水,我躲都没地方躲,淋了整整十几分钟!”
许思遥?
郁惊画眉梢一挑,起身往旁边的树林中藏了藏,看着许思遥浑身湿淋淋的从自己面前走过,身旁谢家的管家不卑不亢的正在低声道歉。
听上去,是他被自己关在卫生间后,烟雾报警器突然失灵,高压水流冲了他许久,公馆卫生间的窗户是焊死的,管家带着人割了半天才将窗户拆下来,救出了许思遥。
郁惊画乐不可支,小声说了句,“活该。”
她本想等着许思遥离开后再出去,等了等,又见另外有人顺着小路走了过来。
郁惊画犹豫了几秒,她现在走出去,会不会被当成鬼鬼祟祟的不法分子?毕竟今天是蹭着江欢的邀请函进来的。
还在踌躇间,一个名字飘进了耳中。
“……谢渡,谢谢你带我来……”
“?”
郁惊画有些懵,立刻抬头看过去,恰好那两人走到了花园的灯光之下,男生侧头,露出白净的侧脸。
笑时有些腼腆,“不用客气,你也是我的学妹。”
声音清越,满含清亮的少年气。
怎么听,都和刚刚她在三楼勾搭的那个男人截然不同。
她找错人了?
可喊对方谢先生,男人分明没有反驳。
郁惊画知道自己不聪明,面对着这一场景,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去主厅里找江欢。
刚转身,清冽苦木沉香逸散,眼前覆上了沉沉阴影。
郁惊画的惊呼声被捂在了掌心。
男人漫不经心的低眸,用的力气并没有收敛,让郁惊画的后背撞上了粗粝树干,吃痛蹙眉,眼眶一瞬间盈了泪。
娇气。
谢与神色淡淡,对郁惊画震惊控诉的眼神视而不见。
小路上,谢渡耳尖一动,有些敏锐的抬头。
女生也跟着他的视线看了眼幽暗树林,“谢渡,怎么了?”
谢渡皱眉,“好像听到了一点儿动静。”
他好像想走过来看。
还没走两步,便听一道低低的、仿佛承受不住般的泣音,尾音软绵,勾人心魄。
伴随着衣料窸窣声。
怎么听,都不是什么正经动静。
谢渡瞬间站住了脚步。
女生也红了脸,连忙拉着谢渡往里走,“别打扰人家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谢与才慢条斯理收了手。
郁惊画眼眶微红,乌黑发丝有些凌乱,一双浅茶色的眸亮亮的,仿若含着万分委屈。
“……谢先生?”
她动用着并不多的脑子,试探性喊了声。
少了故作甜腻的媚,嗓音清软。
谢与淡眸看她,往旁走了几步,拉开距离。
黑金打火机咔嚓轻响,他不紧不慢点燃了一支烟。
橙红火星倒映在视网膜上,烟雾轻飘,夹在冷白修长的指间,分明该是散漫轻佻的,却因着男人身上沉稳气质,莫名多了些笃定。
“郁小姐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
他开了口,嗓音低沉,似是大提琴低音部的一声奏鸣。
掐着烟的食指上,还有一圈浅浅的牙印。
是刚刚郁惊画被他掐了一把、控制不住低哼出声后,怒从心起,亮出一口小白牙咬下的。
郁惊画站在原地,看着男人从容姿态,心跳有些快。
指尖勾着裙摆布料,她犹豫几秒,小心翼翼问道,“您是……哪个谢先生?”
乌发红唇的软绵小美人,在昏暗树林中,露出的肌肤好似蒙着朦胧光晕,五官精致秾丽,浅茶色的清透眼瞳又添了几分乖巧。
偏偏问他。
是哪个谢先生。
谢与眉骨微抬,烟雾缭绕,将那深邃俊美的面容也笼在一层薄薄雾中。
“哪个?”
他若有所思,低低重复了一声。
笑意发冷,“你想找哪个谢先生?”
郁惊画神经一紧,身体先于理智,嫣红的唇扬起一抹讨好的甜笑,“找你,只找你。”
谢与凝眸看了她几秒,蓦地低嗤一声,转身就走。
郁惊画有些苦了脸,想了想,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谢与在树林中穿梭。
公馆为了打造原生态的环境,树林中石块遍布,他身形高大沉稳,腿长,走得不紧不慢,就是苦了一路追着的郁惊画。
细跟鞋在石块间磕磕绊绊,好几次差点儿崴了脚,全靠用手撑住一旁树干稳住身形。
郁惊画的汗都快出来了,终于看到谢与抬步走上了林中一处石亭,立刻松了口气,连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谢与神色倦淡,坐在石亭中,长腿交叠,姿态有些懒。
郁惊画站在亭子外,缓了缓心跳,才抬步轻巧走了进去。
软绵绵喊人,“谢先生。”
谢与没应。
郁惊画悄悄低头扫了眼,即便是在林中,石亭打扫得也很干净,不见一片树叶,地砖锃亮。
她浅吸一口气,想到了江欢和她分析的——能在明水公馆三楼坐着,就算不是谢渡,也会是谢九爷格外信任的家族中人。
郁惊画屈膝,缓慢在谢与腿边坐了下去,指尖搭在男人顺滑的西装裤上,仿若攀附的菟丝子。
下巴微抬,眼睫撩起,完全露出那张清媚旖旎的小脸。
“谢先生。”
确保谢与瞥过来了一眼,郁惊画才软着腰,将自己的脑袋靠在谢与的腿边,是完全柔弱惹人怜的姿态。
“我只想找你。”
谢与微微眯眼,指间的烟还在燃烧着,却已经无人关注。
他居高临下的望下去,那张依偎过来的小脸娇气又漂亮,肩颈线条舒展,一点灼红小痣,在软白肌肤间媚色生香。
乌泱泱的眼睫轻颤,眼尾洇着绮丽的红,攀附的手腕上还有他刚刚攥出来的微红手指。
实在太软,稍稍用力,就是浅浅红痕。
横跨在伶仃细白手腕上,像是什么凌丨虐痕迹,配上那盈盈眼波,轻而易举就能勾起男人骨子里的占有欲。
谢与还是没说话,却也没将她推开。
郁惊画心中定了定,在脑海里努力搜索着曾经看过的情话。
软唇轻碰,犹犹豫豫的吐出一句话。
“谢先生,您疼我。”
谢与:“……”
他险些要被这句干巴巴的话给气笑了。
烟轻飘飘的落了地。
谢与微微俯身,屈指掐住她的下巴,用力抬起。
“郁惊画。”
他不高不低念着她的名字,指腹压在柔软肌肤上,似是暧昧撩拨,又像是挑剔打量,微微摩挲。
“你想要什么?”
郁惊画被迫仰着头,眼睫轻颤,听到谢与微沉的话语,更是不自觉咬住了唇。
她想要什么。
她能要什么。
郁惊画犹豫几秒,还是决定遵从内心,将指尖轻轻搭在了男人的腕骨之上。
尾音软媚入骨,有些紧张的轻颤,却更如同羽毛轻扫心尖,带起一阵痒意。
“求您,庇护郁家。”
郁惊画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她是郁家父母作为慈善事业领养回家的孩子,本是打算长大后送出去联姻,可小猫小狗养着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体弱又乖巧的小孩。
郁家人一直都对她很好,从小娇惯着,培养她长大。而真到了郁家破产负债的关头,不是没有债主上门讨要美貌名声在外的郁惊画,但郁家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同意过。
她还被好好保护在温室之中。
谢与呼吸轻缓,指尖顺着她脖颈弧度轻落,神色淡淡,“只要这个?”
郁惊画乖顺无比。
她知道,人类都是喜好顺从的,乖顺的生灵更容易被带回家。
“谢先生,我只要这个。”
晚春的夜晚,风过时,还带来了些凉意。
携着潮湿水气穿过了裸露在夜色中的光洁肩颈,引得身躯轻颤。
谢与缓缓收回了手,敛眸不知道想了什么,静默几秒后,倏而抬手,慢条斯理解开了西装外套。
披在了郁惊画肩上。
她下意识攥住了西装内衬,呼吸间,尽是那清冽的苦木沉香味,仿佛也要将她从内到外的完全染上相同的味道。
暖意融融。
谢与站起了身,低眸看着郁惊画。
又软又纯的小姑娘,连勾引都是笨拙无措的。可谢与不得不承认,在那黑暗的休息室中,他确实被牵动了心神与欲望。
或许正如母亲说的那样,谢家已经步入正轨,他也该空出时间来考虑一下自己了。
指尖收拢,谢与收回视线,淡声道,“口袋里有张名片,回去后好好想想,确定了再和他联系,他会安排你住进我的房子。”
“郁家的事,你不用担心了。”
谢与不会含糊其辞,用虚无缥缈的希望吊着人。
他答应了的事,就会做到。
郁惊画绷紧的脊背松了松,“谢谢您。”
谢与无波无澜地应了。
他本是抬腿要走,侧眸扫了眼那宽大外套遮掩不住的纤瘦身形,眸光微黯,还是弯腰,将人直接从地上抱了起来。
手腕压着裙摆,将她放在了石椅上。
郁惊画受惊,眼眸圆溜溜的,有些诧异地看着谢与。
对上了男人漆黑的眸。
只穿着白衬衫的身姿挺拔清隽,将一切悍然威势藏在了板正衬衫之下,像是休憩打盹的猛兽。
冰凉耳垂被他的指尖捻了捻,谢与神色冷隽,语气低沉。
“没必要做出这么低三下气的姿态,平白让人看轻了你。”
“你是郁家养出来的,挺直了脊背,做你自己。”
郁惊画愣住了。
耳垂被揉捏得泛红发烫,像是胸腔中砰砰直跳的心。
“郁惊画,记住了。”
“我是谢与。”
谢与。
谢家九爷,谢家家主。
也是……谢渡名义上的“父亲”。
“——谢九爷?!”
晚宴散场,江欢在门口等到了裹着件西装外套走出来的郁惊画。
听她说完了刚刚发生的一切,江欢失声惊呼。
“难怪有人说今天谢九爷会到场,可直到散场都没见人出来……”
原来,谢九爷是真来了。
还被郁惊画撞上了。
郁惊画坐在江家的车后座,指尖摩挲着外套上的低调暗纹。
也有些如在梦中。
“我也没想到,竟然会是九爷。”
这谁能想到,本是想勾搭谢家小辈。
结果,勾搭上了谢渡他爸。
江欢有些不安,“画画,可九爷算是长辈了……他比你大了有八岁吧。”
谢家前些年闹过一场乱子。
那时是谢与的哥哥谢降掌管着谢家,不料一次出行,私人飞机坠毁,谢降与妻子双双殒命。
沈遐是京大教授,不通商业,谢渡年纪又小,谢家一时乱成了一团,谁都想当掌权人。
最后是在国外读书的谢与从毕业典礼上连夜回了国,脱下哲学博士的毕业服,穿上了合身西装。
百年世家,谢家枝繁叶茂人数众多,谢与的阻碍亦是重重,没人知道谢与是怎么熬过来,又是怎么做到的。
如今只看到他手握权柄,在京圈中人人恭称一声谢九爷。
“那可不是我们轻易能惹的人,惹上了就逃不掉了,画画,你真的想好了吗?”
郁惊画也有些心乱。
“我……让我想想。”
雪白金纹的名片压在指腹,车外流光划过,映出上方的两个隽永字迹。
——蔺殷。
-
江欢送郁惊画回了郁家,车刚停稳,原本站在门口反复徘徊的人就立刻冲下了台阶。
“郁惊画!”气势汹汹。
郁惊画刚拉开车门,听到这一嗓子,又猛地砰一下关上,就着半开的车窗对大跨步走来的人甜甜一笑。
“哥,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郁皖之简直要被她气死,勉强对江欢露出一个客套的礼貌笑容,就拉开车门,“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家里吗,又跑哪儿去了,现在外面这么危险,还不带保镖出去,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他定睛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你身上这衣服是谁的?”
郁家是做衣料生意的,郁皖之从小在各种布料中长大,只需要扫一眼,就能看出衣料品质高低。
而郁惊画此时披在身上的西装外套,乍一看低调沉稳,却是不显山露水的奢侈。
郁惊画慢吞吞挪下了车,拽住郁皖之的衣袖,撒娇求饶,“哥,咱们回去说。”
江欢对她挥了挥手机,隐晦道,“画画,那件事你想一想,有问题我们微信联系。”
江家的车离开后,郁皖之沉着脸,将郁惊画往家中拉去。
明明已经气成河豚了,但注意到郁惊画脚下踩着的细高跟,郁皖之还是放慢了脚步。
等到进了客厅,郁父郁母正坐在沙发上,见郁惊画进门,连忙站起了身。
“画画,你去哪儿了,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郁母上前,眼神在郁惊画身上打量着,满是不安。
郁惊画反手牵住母亲的手,软声道,“妈,您别担心,我就是和欢欢去了趟明水公馆。”
“——谢家那个明水公馆?”郁父神色一变,追问道,“你没遇上什么为难你的人吧?”
郁惊画摇头,没打算说许思遥等人的事,让父母担忧难过。
郁皖之扯了扯她身上那件外套,臭着张脸,“那这件衣服呢?”
郁惊画将衣服扯了回来,“谢家人…看我穿得单薄,给我披上的。”
她说得含含糊糊,郁家人只以为是谢家管家送客时贴心举动,以往郁母参加公馆宴会时,也被谢家管家送过披肩,并没起疑。
郁惊画逃过一劫,又应付了父母几句,便连忙回到自己的卧室。
穿着真丝吊带睡裙出浴室时,她目光在床脚的西装外套上一落,伸手取出了那张雪白的名片。
指尖粉润,压在那张名片上良久。
-
郁惊画辗转许久,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前一直念着谢与的原因。
她竟然梦到了对方。
还是那间清冷沉寂的休息室,她和之前一样,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
攀援上了正坐在沙发上休憩的男人的肩膀。
软声软气,勾颤着蛊人媚意。
“谢先生……”
而谢与,低眸冷冷看来,在郁惊画格外主动的带着他的手往自己腿上放时,也没有推拒。
指尖温热,顺着裙摆弧度,完全没入。
带起一片惊人战栗,让她连腰肢都软得一塌糊涂。
恍惚间又好像是在室外的石亭,树叶随风窸窣,投映下泠泠月光。
将美人缠绵妩媚的曲线都勾勒得一清二楚。
谢与衣着完整,只穿着件白衬衫,手臂温热有力,就像是无法挣脱的囚牢。
紧紧将她困在怀中。
垂首时,薄唇不紧不慢的衔住柔软耳尖。
嗓音沙哑蛊惑。
“郁惊画。”
“……”
郁惊画惊醒时,胸腔中的心脏还在怦怦乱跳。
她脱力般躺在床上,抬起手臂遮住了眼,也遮住了动情靡丽的眉眼。
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她只不过是在睡前多想了会儿谢与,就做了这么荒唐的梦。
郁惊画的意识缓慢回笼,耳尖一动,捕捉到了零星的喧闹吵嚷声,仿佛来自于郁家大厅。
她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走过去开了门。
厚实木门刚打开,便有一道放荡混不吝的嗓音传入耳中。
“叔叔阿姨,我也不想和你们多费什么口舌,就一句话,把郁惊画给我。”
“京南这块的债务,我许家帮你们解决了。”
“你说你们急什么呢,郁惊画反正也不是你们亲生的,舍了她一个,有我许家帮忙,你们的压力大大减少,何乐而不为呢?”
是许思遥。
郁惊画蹙眉,往前走了几步,扶着别墅二楼的栏杆往下看去。
昨夜狼狈的男人换了身衣服,衬衫领口大敞,隐约露出几点浪荡红痕,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浑身上下的吊儿郎当。
语调却是毫不客气。
郁父郁母站在他对面,气得从牙缝中挤出字来,“你做梦。”
许思遥冷笑一声,从身后人手中接过了一沓郁家无力偿还的合同,随手甩在了桌上。
有几张没夹好的纸张轻飘飘飞了出来,散落在郁父郁母面前。
许思遥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轻狂无比,“昨晚郁惊画把我关在洗手间里,这笔账我还等着和她算呢。话放在这儿,你们今天不同意也得同意,要不就拿钱出来,要不,就把郁惊画交出来!”
郁惊画收紧了手。
身旁的房门不知道何时开了,郁皖之暴躁又愤怒,噔噔噔冲了下去,攥紧了手直接一拳打了过去。
字正腔圆,“交你妈!”
许思遥猝不及防,被他一拳打在了脸上,又痛又气,立刻气急败坏的跳了起来。
转头指挥着身后保镖上前,将郁皖之摁住,“还愣着干什么,养你们吃干饭的,我都被他打了还愣在这儿?”
郁父郁母急切想上前,也都被许思遥带来的保镖拦住了。
许思遥捂着脸上伤口,恶狠狠看着被摁着不停挣扎的郁皖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楼上看去。
正对上郁惊画的眼。
她身姿窈窕,吊带裙肩带细细,绷在纤薄肩颈,精致面容不做表情时,显得有些清冷。
只有蜷紧的青白指尖,能看出此时不平静的心。
许思遥用力指了指她。
眯眼吐字,“郁惊画,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许思遥今天不止是代表许家上门催债的,还带了京南其他小家族的债主。
一群人坐在郁家客厅中,无声中以许思遥为首。
郁皖之还在大声骂着什么,“求你妈,合同上写的交钱日还没到,你们没资格闯进我家要钱!”
许思遥:“你家?郁皖之,谁不知道你们郁家产业链断了,根本掏不出钱来,再过几天,这儿也不是你家了。”
郁父郁母满是心疼的看着被保镖反手压制的郁皖之,却只能站在别墅楼梯口不动,低声下气说着软话。
“好歹同为京南家族,许家非要这么步步紧逼吗?再给我们一点时间,能拿出钱来的……”
郁惊画猛地转身回了房,昨晚她是攥着那张名片睡着的,此时在床上一通翻找,在床尾翻出了那张雪白名片。
眼眶泛着红,指尖却是坚定有力,拨通了名片上的那个电话。
嘟嘟两声后,一道清朗温润男声响起,“您好,我是蔺殷。”
郁惊画喉间微哽,吸了吸鼻子,嗓音很低,“蔺先生,您好,我是京南郁家的郁惊画。”
蔺殷停住了敲键盘的动作,银边眼镜后的眼眸微眯,染上了分明笑意。
“郁小姐,您想好了?”
昨天收到了谢渡传话的消息后,蔺殷去挂了维修中的牌子,又饶有兴味的调了监控出来。
看完了那一场闹剧,指骨抵着唇,轻笑了笑。
还非常好心的动了动手指,让许思遥享受了十几分钟的高压水枪冲刷。
而晚些时候,他又收到了另一条消息。
【谢与】郁惊画可能会联系你。
蔺殷转着手机,笑眯眯的想,他们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稳家主,终于要开始尝试人间烟火了吗?
“蔺先生,我想好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声线清凌凌的软,带了点儿鼻音,仿佛一块黏糯的香甜糯米糕。
“但是,许家带人堵在了我们家,讨要钱款。”
蔺殷唇角微扬,张口前,又想起关于这位京南芍药美人的笨蛋传言,沉吟几秒,没说什么模棱两可的话,而是换了明确利落的说辞。
“我明白了,麻烦郁小姐您先收拾会儿,车辆会在十五分钟内赶到,接您到谢家——您担心的事,以后都交由谢家。”
他挂了电话,低头笑了笑,才站起身,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往外走时,恰好碰见刚开完会的谢与回来。
男人漆黑眼眸无波无澜,淡漠沉稳,只略略扫了一眼,嗓音低沉,“去做什么?”
蔺殷跟着他的脚步进了办公室。
他总是笑眯眯的,将所有的情绪掩映在镜片之后,“当然是接到了一通求救电话,去接您的小美人。”
谢与放文件的动作顿了顿,撩起眼皮,无声看着蔺殷。
蔺殷浅笑,推了推眼镜,“郁惊画给我打了电话,我已经吩咐管家备车,他们先去,我直接从公司过去。”
谢与低眸,神态淡淡,整理着文件,没说什么。
蔺殷习以为常他冷淡寡言的模样,指尖轻敲了敲办公桌,“那,谢董,我先走了?毕竟,听您的小美人哭着说有人逼债上门,还是要早点儿去,省得出事。”
谢与眼也不抬,“嗯。”
蔺殷含笑转身,往外走了几步。
又听身后低冷嗓音响起,“等等。”
谢与屈指撑在办公桌上,浓眉皱起,沉默几秒后,随手抓上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
“我和你一起去。”
-
得到蔺殷肯定的回复后,郁惊画绷紧的脊背骤然放松。
她胡乱抹了把眼尾湿漉,起身要往楼下走,又想起身上穿的是睡裙,抬眸扫了眼。
指尖轻落,将放在床尾的外套拿了起来,穿在身上。
谢与身形高大,为他量身定制的西装套在郁惊画身上格外宽松,不知道男人喷的什么香水,苦木沉香清幽,经过一夜散了些厚重,却更添清冷。
像是昨晚那个无关情欲的拥抱一样,莫名让郁惊画安心。
她推开门,这次没再犹豫,踩着拖鞋步伐坚定,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站在了郁父郁母身后。
郁家郁惊画的美貌,京南无人不知,此时眼尾微红,眸光澄亮,脊背挺得笔直,似是开得灼灼的芍药。
娇艳而坚定。
“许思遥,你放开我哥哥,再等十五分钟,你们会拿到钱的。”
声线清甜,有点儿轻微的颤。
郁父和郁母焦急转头看她,“画画……”
郁惊画抬手,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小声安抚,“爸,妈,没事。”
郁皖之也倔强抬头,紧张喊了声,“画画,你回去。”
许思遥的目光毫无遮掩,在那张雪白精致的小脸上打转,满是垂涎。
闻言笑了声,满是不屑,“郁惊画,你要从哪儿给我拿钱啊,是你们根本借不出钱来的郁家其他亲戚,还是……你不知道在哪儿的爹妈?”
他像是说了个很有趣的笑话,兀自笑得乐不可支,身后其他小家族的人配合着笑出声。
却显得稀稀拉拉的。
郁惊画连看都不想看他,眉眼低垂,只是轻拍着父母的肩膀。
许思遥并不信她说的十五分钟,还以为郁惊画是想拖延时间,等江欢来帮她——江家也不过是京南这块的小家族之一,对上许家也不敢硬碰硬。
他在郁家客厅中晃晃荡荡,不知怎么的,盯上了玻璃酒柜中的红酒。
随手取了一瓶出来,让手下人打开了,倒在高脚杯中。
晃了晃酒液,许思遥对着郁惊画笑得不怀好意。
“要不这样,郁惊画,你喝完这一杯,我让他们放了郁皖之。”
“你多喝一杯,就给你免了十万的债款。”
不等郁皖之骂人,郁惊画已经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
干脆利落道,“我不要。”
她只是笨。
又不是傻。
等会儿谢家人就到了,她和许思遥废什么话,要做的就是乖乖在家里等着!
许思遥皮笑肉不笑,“郁惊画,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摆着这副高姿态呢?你现在可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了,只要我说一声,你就是不愿意也得和我回去。”
郁惊画眨眨眼,认真回道,“不会啊,我不愿意为什么要和你回去?”
“你要是真这么厉害,现在就不会站在这儿和我说话了。”
许思遥被她一噎,面色变了变。不得不承认,郁惊画说得其实没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郁家也是风光过好一阵的,手里攒了不少人脉关系,这也是许思遥不敢轻率动手、今天带着人上门威胁的原因之一。
只有郁家不再护着郁惊画了,他才有将人带走的可能性。
许思遥喝了口红酒,冷笑道,“郁家还能撑得住多久,最后的货款日期马上就要到了,是三天、四天,还是一周?”
“只有许家能帮郁家,你早晚会来求我的。”
客厅一时沉寂,郁父郁母怆然无言,他们也知道许思遥为什么说得这么笃定,短短三天筹集到足够钱款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卖车卖房回笼资金也要一段时间,如果许思遥步步紧逼,他们自己都无能为力,更何况是继续保护郁惊画。
就连郁皖之的眼眶都红了,死死咬着牙,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只有郁惊画。
她站在父母身后,精致眉眼还依稀带着几分睡醒后的慵懒,眼尾微垂,像只被惹怒炸毛的小猫,小声哔哔,“才不会求你。”
郁母养了她这么多年,听着那笃定语气心中一跳,紧紧攥着郁惊画的手,惊疑不定问道,“画画,你怎么这么说?”
郁惊画犹豫一瞬,还在纠结要不要现在和父母说谢家的事。
就听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留在外面的许家人慌乱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喊道,“不好了,谢家来人了!”
许思遥懵了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
“谢家!”那人额头沁着汗,结结巴巴道,“谢家的车队就停在外面,我看下来的好像是谢管家……”
谢家怎么会来?
和谢家这种顶级世家相比,他们算什么,就连许思遥的父亲,至今都无缘见谢家主一面。
许思遥起了身冷汗,突然想到了刚刚郁惊画说的时间,猛地转头看向郁惊画。
她站在一脸茫然的郁父郁母身后,眼睫微垂,仍是那副漂亮动人的模样,神色中不见半点儿奇怪。
“你搭上了谢家人?”
许思遥声音绷紧,思绪急急转着,“能让谢管家出面的必定是主支……你昨晚是去找谢渡的?”
郁惊画眨了眨眼,其实也有些惊讶,蔺殷和她说的是十五分钟,可是这才过了不到十分钟。
听到许思遥慌张的问话,郁惊画弯眸笑了起来,像只娇娇气气的小猫,毛茸茸的尾巴都翘上天了。
“你怕了?”
许思遥脸色变换,而被他带来的那些债主也肉眼可见的慌张了起来,连忙围了上来,“许少,谢家来了可怎么办……”
“许少,都是你让我们来的,本来也没到合同上交钱的最后期限……”
“我就说不来的!”
许思遥听得头疼,脸色难看的发了火,“问问问,我把刀架在你们脖子上让你们来的?!自己也怕郁家交不出钱,别把自己说得冠冕堂皇没半点儿私心!”
他的话赤裸裸地揭开了众人心底的小九九,立刻引起了一片愤愤的眼神,都是京南小家族,平常让着许家几分,但也不代表就怕了他们。
谢家人还没进来,他们就先起了内讧,“许思遥,要不是你上门邀请,我们才不会来呢!”
“是啊,郁家平日信誉多好,如果不是你想逼着他们要到郁惊画,根本就没有今天这回事儿!”
许思遥作为人群中心,不知道被谁偷偷踹了两脚。
他衣衫凌乱,黑着脸大声道,“你们疯了是不是?只是说谢家的车队停在外面,还没进来说什么呢,就迫不及待在这儿甩锅了,这么久还没人进来,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为了郁家来的!”
许思遥越说越觉得很有可能,眼睛都亮了,“都这么久了,谢家要进来早就进来了,可现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说明什么,谢家车队肯定只是停错了地方,其实想去的是隔壁!”
他说的话听着也有几分道理,众人面面相觑,还在犹豫。
许思遥忽略了心底那点儿不安,差点儿都把自己给说服了,“谢渡可是谢家少主,看得人多了去了,郁惊画不过一张脸好看了些,谢家怎么可能那么肤浅……”
话音未落,一道温润嗓音含笑响起,“好看了些?”
迎着众人惊诧视线,蔺殷缓步走了进来,细边银镜折射出闪烁光芒,掩盖那双过于锐利的眸。
他笑吟吟的,仿佛没看见一瞬间神情僵硬的人群,转头看了眼站在楼梯上的郁惊画。
“许少爷的审美恐怕是出了问题,郁小姐这般长相,何止是好看了些。”
谢管家跟着他身后,目光也跟着落在了郁惊画身上,神色柔和。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丝不苟穿着燕尾服的谢管家上前几步,对郁惊画微微躬身,态度堪称恭敬,“郁小姐,车队已经等在门外,您需要收拾什么东西吗?”
郁惊画的手从刚刚就被郁母攥着,此时更是被收紧得有些疼。
她安抚性的反握住郁母的手,对着谢管家笑了笑,“我起来得太急,还没收拾东西,现在上去可以吗?”
谢管家的视线从她肩头披着的西服外套上收回,神态愈发亲切,“当然。”
郁父郁母神色都是惊疑不定,而另一边,蔺殷也看向了正愣神的许思遥。
他唇角微勾,眼中却没什么笑意。
“这位是郁小姐的哥哥吧,怎么,和许少爷起了什么冲突,竟然把人这么摁住了?看着可不太舒服啊。”
许思遥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磕磕绊绊开口,“没、没什么事,就是闹着玩儿——对,就是闹着玩呢!”
许家保镖赶紧放手,郁皖之的手臂被往后扭了半天,一时转不过来,只能龇牙咧嘴的扶住酸痛的手臂,走回父母身边,眼神格外迷茫和警惕。
郁惊画刚刚上楼了,客厅里挤满了人,却无人出声,安静地落针可闻。
蔺殷懒洋洋俯身,从地上捡起了那几张合同,随意翻看了几眼。
许思遥带来的一众人都不敢吭声,便见着蔺殷理了理合同文件,“这就是郁家目前签下的还未付清货款的合同了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往后这些由谢家接手,诸位不用心急上门,在最后截止日期之前,货款会打到公司账户上。”
“尤其是许少爷,兴师动众的带着一堆人来郁家,不知道的还以为郁家是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需要你这个正义人士出来主持公道呢。”
许思遥冷汗如雨,再也不见之前的嚣张轻狂姿态。
“是、是,蔺先生说的是,这次是我太过莽撞了。”
他倒是会看眼色,态度转变得很快,说话间低眉顺目,语气也放得恭敬。
蔺殷却是挑眉玩味轻笑,慢悠悠的,“许少爷和我道歉做什么?”
许思遥面色一变。迎着蔺殷的视线,他只能不甘不愿的转身,脸色涨红,面对着郁家人僵硬弯腰。
“抱歉,今天是我冒犯了。”
蔺殷眼也不抬,“许少爷说什么呢,和蚊子嗡嗡嗡似的。”
许思遥神色愈发难看。
刚刚他还对着郁家大放厥词,不过转眼功夫,就要低声下气的和他们道歉。
他闭上眼,咬着牙大声开口,“抱歉!是我许思遥冲动冒犯了你们,向你们道歉赔罪!”
蔺殷看向郁父郁母,态度一瞬间变得温和,“郁先生和郁太太愿意接受吗?”
两人都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看着还僵硬地维持着弯腰姿态的许思遥,心中又是暗暗畅快,又是对女儿的担忧,连忙点了点头。
蔺殷这才轻笑道,“行了,起来吧。”
郁惊画简单收拾了东西出房间时,恰好看到许思遥想带着许家人离开。
蔺殷屈指点着耳机,温和浅笑,“许少爷,我可没说你能走。”
许思遥猛地站住,咬牙切齿问道,“蔺先生还有指教?”
蔺殷想着刚刚耳机中传来的不轻不重简单一句话,笑得愈发轻快,扬手点了点楼上方向,语气慢慢悠悠,“许少爷年纪轻轻,记性却不太好,想必是忘了,刚刚冒犯的可不止你道歉的这几位。”
郁惊画一直以来都听说谢九爷手段沉稳狠辣,包括他的下属也是一样的狠厉作风,从来没什么实感。
直到今天,才通过他身旁蔺殷的行动中直面了几许。
男人戴着副细边银框眼镜,笑意温润如春风,动手却是利落干脆。
许思遥还僵硬在原地,他便眼也不眨的一脚踹在许思遥的腿弯处,让人重重跪在了木地板上,只听许思遥的哀嚎声便知,下手绝对不轻。
偏偏他还扶了扶镜框,温声细语道,“许少爷不会以为,我浪费这点儿时间,是和你开玩笑的吧?”
许思遥冷汗淋漓,地板太硬,撞得他腿骨剧痛,这会儿也不敢闹什么小心思了,忙不迭对着郁惊画低头认错。
因为剧烈的疼痛,五官扭曲,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郁小姐……都是我的错,让……郁小姐受惊……”
蔺殷点了点耳机,漫不经心抬手搭在了许思遥肩头。
明明没用力气,却让人惊恐地浑身战栗不止。
他和颜悦色,“许少爷说了道歉赔罪,不知道拿什么来赔罪啊?”
许思遥疯狂转着脑子,感受着蔺殷逐渐加重的力道,恐惧感萦绕在心头,让他立刻开口,“许家!许家刚收了座金矿!愿意赠予郁小姐赔罪!”
蔺殷来之前早已对许家情况了如指掌,许思遥说的那座金矿产量不错,前期准备了许久才开始挣钱,送给郁惊画后她便能直接坐收利益。
他笑了笑,看向换了身浅色长裙的郁惊画,“郁小姐有什么意见吗?”
郁惊画不清楚金矿的具体价值,但看着许家人面上的肉痛神色,也猜到估计价值不菲,摇了摇头,“我没有意见。”
蔺殷这才松开了手。
他轻抬下颌,浅笑道,“那就尽快拟定赠予合同吧,三天内送到谢家。”
京南小家族的那些人看了这么一出,不免战战兢兢,等到许家人扶起许思遥要走,又听蔺殷轻轻出声,“等会儿。”
被他反复叫住,众人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一时间心惊胆战,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
蔺殷却只是不紧不慢道,“今天的事我不想从额外的人口中得知,都给我烂在肚子里,明白吗?”
这意思,就是暂时还不公开谢家为郁惊画撑腰的事了。
众人连忙应声,也不敢去想究竟是为什么,忙不迭的跑出了郁家的客厅,被风一吹,冷汗凝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再看膝盖疼得走不了路的许思遥,更是一腔怒火——若不是他执意要来,他们今天怎么会受如此惊吓!
离开时,你推一下我踹一脚,等到人群散了个干净,许思遥摇摇晃晃狼狈不已,扶着他的许家人也平白遭受了攻击,嘴上没说什么,眼神里尽是埋怨。
郁家外停满了商务车队,许思遥被扶着往外走,目光掠过正门外停放的一辆,鬼使神差地忍着疼痛往后看了眼。
郁家的别墅静静矗立在阳光中,快到花期,小花园内栽种的芍药鼓起了花苞,随风轻摇枝叶。
沐浴在明媚阳光中,格外娇艳。
许思遥茫然中莫名想着——开在京南一隅的芍药,终究是要被捧去京都中心的。
京南……要变天了。
-
借着再收拾收拾东西的由头,郁母一把将郁惊画拽进了房中。
从她十岁后就再也没进过她房间的郁父和郁皖之也跟了进来,三人面上都是如出一辙的担忧。
“怎么回事,怎么和谢家扯上了关系?”郁母看着女儿心虚的表情,加重了音调。
郁惊画眨了眨眼,眼尾长睫轻垂,看上去格外乖巧。
她慢吞吞开口解释,“就……昨天去了明水公馆,我遇上了人。”
“谢渡?他看上你了?”郁皖之急切追问。
郁惊画对上三人关切眼神,悄咪咪往后退了一步。
柔软裙摆扫过脚踝,上面还有一道极浅的、几乎要看不出来的褪色指痕。
“不是谢渡。”郁惊画浅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是谢与。”
“——谢家那位,谢九爷。”
……
咔哒轻响,是车门被拉开的动静。
谢与将目光从笔记本电脑上抬起,侧头时,撞入一双清凌凌的水眸,浅茶色瞳孔似是一汪融化了的蜜糖。
她今天穿了身浅色长裙,腰肢收束纤细,没化妆的小脸莹白素净,因着眼尾微微下垂,不管什么表情都天然透着股乖劲儿。此时有些吃惊的瞪圆了眼,呆了几秒后,才抿着嫣红的唇小声喊道,“谢先生。”
含了一大口棉花糖般的甜。
谢与淡淡点头。
郁惊画也没想到,谢与竟然就坐在车中,度过了昨晚那股莽劲儿,她有些无措又心虚,眼睫轻颤,弯腰坐了进去。
谢与没理她的意思,只是低眸看着笔记本屏幕,冷白指尖敲击着键盘,像是在回什么消息。
郁惊画攥着指尖,看着车辆缓慢启动,主动打破了车内的沉默,“谢先生,我们现在是去谢家吗?”
尾音勾着点儿羞怯与颤,听着温吞又软绵绵的。
谢与指尖微顿,倏而想起昨晚蔺殷送来的关于郁惊画的信息。
才二十岁。
又软又小,和他相比,其实还是个小朋友。
郁惊画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还以为是谢与不想回答,低垂下了眼,很轻的鼓了鼓腮帮子。
“不去谢家。”短暂沉默后,谢与低低出声,没什么多余情感,“我在云水筑有一套房子,你去那边住。”
郁惊画小声应了好。
坐在副驾驶的蔺殷不知为何轻笑了笑,半转头道,“那郁小姐,等到许家将合同送来了,我拿到云水筑给您签字。”
“不用不用。”郁惊画连忙摇头,“谢家收着就好。”
谢与眉梢轻蹙,抬手合上了电脑,“不过一座金矿而已,既然是给你赔罪的,收着就是了。”
他久居高位,神色淡漠冷沉,低冷声线听在耳中都带了分明的威势,不容拒绝。
听得郁惊画有些怂,连连点头,“那我听谢先生的。”
她向来不聪明,琢磨了半天,才迷迷糊糊的想到——谢先生又没有进去,他怎么知道许家赔罪送她一座金矿啊?
商务车在一栋大楼前停下,谢与拿上电脑准备下车。
郁惊画想也不想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西装衣角,嗓音甜脆,“谢先生!”
谢与低眸看她。
握在衣角的小手软绵绵的,指尖微粉,一看手感就很好。
昨晚,就是这双手,柔软又无辜勾缠他的脖颈。
然后从上而下。
一颗一颗地解开了衬衫扣子。
谢与眼眸微深,淡声问道,“怎么了?”
他背光站着,姿态放松随性,冷冽面庞浸润在阴影中,看不分明。
郁惊画弯眸笑了起来,眼眸圆乎乎又润润的,像是只无害的小动物,连声音也是甜甜的,“今天的事,谢谢谢先生帮忙。”
他们一站一坐,谢与个头又高,郁惊画只能努力扬起小脸看他。
肩颈拉扯出流畅清晰的弧度,方形领口宽松了些,隐约能看到软白挤压间的一点儿灼红小痣。
谢与敛眸,指尖不动声色轻捻了捻,似是在回忆。
耳旁,小姑娘甜润嗓音还在继续说着,“谢先生今晚回来吃饭吗?”
谢与低嗯了声,好似无波无澜。
“好,那我在家等谢先生。”
车门关闭,郁惊画还笨拙地摇下车窗,笑意潋滟明媚的对着他挥手道别。
谢与看了几秒,转身走向公司。
蔺殷跟在他身后,推了推眼镜,意有所指的轻笑,“郁小姐还挺可爱的,对吧,谢董。”
谢与没应。
他只是神色肃穆沉稳,脚步平稳地穿过前厅,在众人的问好声中站进了专用电梯。
指腹压在手机屏的虚拟键盘上,顿住几秒后,删除了聊天框中的内容。
本来想着,还是太小了些,又被养得单纯娇气,要不还是让蔺殷送回去算了。
谢与面不改色将手机收回了口袋中。
改主意了。
挺乖的,再养养。
“你再说一遍,现在住在哪儿?”
郁惊画坐在床沿,认认真真又重复了一遍,“云水筑,以后欢欢要来这边找我了。”
江欢猛地倒吸一口气。
郁惊画对地产这方面并不熟悉,只隐约能从刚刚进门时严格的检查、制服统一的帮佣中察觉出世家威严,如今见江欢震惊模样,心中忐忑,小声问道,“这里怎么了吗?”
江欢组织了下语言,苦笑道,“云水筑名字叫筑,实际上每一户都是占地千平的大庄园,据我所知,云水筑一共就三户人家,从建成之初就不对外售卖,唯有世家内部才有资格购买。”
“画画,你现在住的地方,价值几亿。”
郁惊画瞪圆了眼,再看这宽敞精致的客卧,忍不住哇了声。
“难怪这么漂亮。”
一个客卧就是小套间,面积几乎比郁家别墅的客厅还大。
被她单纯的感叹逗笑,江欢摩挲着手机边角,半晌低叹一声,“画画,你还是去谢九爷身边了。”
郁惊画鼓了鼓腮帮子,语调轻快又软,“许家步步紧逼,我们家拿不出钱来,还不如找九爷呢。”
“他很好的,今天还特意来接我了。”
江欢挑眉,追问道,“真的?”
郁惊画连连点头,也顾不上江欢看不见,“蔺先生和我说十五分钟,实际上十分钟他们就到了,我一出去谢先生就在车里坐着。”
“他下车的时候,我说等他回家吃饭,他也答应了。”
江欢安静了几秒,“……回家吃饭?”
郁惊画茫然,“不对吗?”
她心思浅,思绪转得慢吞吞的,但一路过来的时间也已经想清楚了很多事。
这会儿掰着手指念念叨叨的和江欢说着,“我长得这么好看,他肯定喜欢,我还会唱歌,晚上可以给他唱安眠曲——电视剧里说他们这种心思多的都会失眠的。”
“还有,上次旅游的时候,你说我抱着很软很舒服,那我也给谢九爷抱着……”
江欢想说,抱着是要被吃掉的。
可又想了想,归根结底,这也不过就是一场交易。
她分明见得多了,等轮到郁惊画身上,还是有些心疼。
思绪百转,最后只是故作轻松的说了句,“嗯,画画想得对。但是画画,你不要喜欢上他,不会有结果的。”
谢九爷沉稳冷厉,冷血无情。
而郁惊画柔软天真,笨拙纯粹。
怎么看,都只会是一场结局注定的玩闹。
-
云水筑有专门的管理团队,为首的是个年轻俊朗的男人,黑西装白手套一丝不苟,笑起来很有亲和力,自我介绍叫谢栾,毕业于国际管家学院。
郁惊画和父母以及江欢报了平安,简单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开门下了楼。
谢栾在客厅,听到动静笑眯眯迎了上来,“郁小姐,您中午想吃中餐还是西餐?”
郁惊画偏头想了想,“想吃糖醋小排。”
谢栾点头应了,“那您稍等片刻,准备好了我来叫您。”
郁惊画站在楼梯上没动,看着谢栾吩咐了厨房后又回来,才翘起唇角软绵绵的对他笑了笑,“我想问问,九爷一般什么时候回家呀?”
谢栾:“集团都是准点下班的,没有额外工作的话,家主一般会在五点半的时候离开公司,六点十分回来。”
郁惊画说了好。
她吃了午餐,厨房的柳姨手艺极好,让她捧着青瓷碗足足吃了一整碗的饭,吃完后揉着饱饱的肚子在室外花园里溜溜达达几圈。
下午进房间睡了午觉。
谢栾不动声色瞧着,在柳姨开始准备晚餐时,轻声说了句,“心倒是简单。”
柳姨一边清洗着菜叶,一边慈和笑了笑。
“家主喜欢就好。”
——谢与应该确实还算喜欢。
商务车刚开进车库,谢与就看到了等在电梯口的一道细瘦身影,清媚小脸上还带着睡饱了的慵懒,眼睫眨得慢吞吞的,正百无聊赖地踩着自己的影子玩。
听到车辆动静,小姑娘立刻抬头,茶色眼瞳茫然注视了几秒,然后脚步哒哒的走上前。
谢与刚下车,就迎上了一张极其漂亮的小脸,笑意甜甜,声调柔软,“欢迎回家。”
“柳姨说晚上做菠萝虾球吃,我下来的时候她已经在炒菜了,等到谢先生上去就能吃了。”
谢与敛眸看她,眸光漆黑深沉,带着几分令人心惊肉跳的审视。
若是旁人,对上这般威势极重的视线,就算心里没盘算也要胆怯一阵。
偏偏郁惊画笨,毫无觉察,还无辜又茫然的回了个眼神。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谢与神色淡淡,“没有。下午过得怎么样?”
他说没有,郁惊画就信了。
“下午我睡了个觉,床很软很舒服,管家哥哥还给我拿了一盘游戏卡,不过我不太会打,老是输——对啦,管家爷爷安排我住在你的隔壁,房间真的好大……”
她声音又软又甜,就算是小声的碎碎念,听着也不会觉得烦。
谢与眉梢微动——管家哥哥?
庄园面积大,连车库也宽敞无比,眼看着就要走进电梯了,谢与脚步却是一顿。
他不疾不徐出声,嗓音低沉,喊着她的名字。
“郁惊画。”
“你想要做什么?”
在他冰冷打量的视线下,小姑娘有些困惑的歪了歪脑袋,眼睫轻颤,慢吞吞思考了几秒。
然后才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很轻的啊了一声。
郁惊画脸颊微粉,脚步轻盈的走上前,指尖柔软细腻,轻轻捧起谢与的手。
“谢先生。”
她耳尖都开始泛红了,说话声轻轻软软的,像是小猫咕哝。
连动作都有些像小猫,将谢与的手抬起,亲密无间的贴上自己的脸颊,微微蹭了蹭。
软唇嫣红,在紧张的舔舐后,染了湿漉漉的旖旎芬芳。
一板一眼,说得极为认真专注。
“谢先生。”
“我在讨好你呀。”
扬起脖颈的动作显露的是无声讨好。
极为主动塞进掌心的脸颊软绵无比,指腹略微用力,就能揉捏住软肉,看到她吃痛后可怜巴巴的样子。
那双浅茶色的漂亮眼睛也一定会充盈泪意,像是剔透的琉璃珠。
谢与冷眸瞧着,指尖一动,最后只是掐住了郁惊画的下巴。
一息间便松开。
奈何郁惊画实在被养得娇气,谢与没用多少力气,下巴皮肤还是红了些,连眼尾都染了几分绯色。
谢与低嗤,“娇气。”
郁惊画眼巴巴跟着他进了电梯,闻言眼尾垂落,小声道,“没有的,我也能……吃一点点苦的。”
谢与斜眸扫她一眼。
轻碰一下就红了一块,还吃什么苦,这小姑娘,生来就是要人捧在手上的。
柳姨把握时间的能力绝佳,电梯到达一楼时,恰好最后一道菜上桌。
谢与先回卧室换了套居家服,再进餐厅,就看到郁惊画站在桌边,眼睫微垂,安静又乖巧的……盯着桌上菜肴。
还时不时咽个口水。
指间还残留着洗手后的湿润水汽,谢与一边挽起袖口,一边淡声问道,“怎么不坐下吃?”
郁惊画抬头看他,“等谢先生一起吃饭呀。”
谢与看着她,莫名想到了谢渡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幼犬,也是圆溜溜的眼睛,干净又剔透,这么满是期待的看着人……又蠢又可爱。
他勾了勾唇角,倏而心情有些好,“坐下吃吧,以后不用等我。”
郁惊画坐在谢与对面,提起筷子夹了个虾球。
十分殷勤的送到了谢与碗中。
“谢先生,您吃这个,特别好吃。”
对上谢与淡淡视线,郁惊画乖觉无比,笑得很甜,“筷子是干净的。”
谢与其实不爱吃甜的。
谢栾站在餐厅门口皱了皱眉,见谢与没动筷,想上前夹出来,却被柳姨拽了一把。
柳姨温声道,“小栾,不用管他们,我们自己去吃饭吧。”
谢栾还有些不放心,走出去两步又回头看了眼。
却惊讶看见,谢与眉梢轻蹙,还是提起筷子,将裹了甜醋汁的虾球送入口中。
……
晚上有个内部视频会,谢与吃完饭就进了书房,临近十二点才出来。
夜深,庄园内的帮佣早已休息,只有厨房还留着一盏浅暖色小灯。
他一边接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回拨未接电话。
“刚刚在开会,什么事?”
电话那头响着轻微的仪器滴滴声,男生的声音清朗,含着几分小心,“叔叔,我这周实验室比较忙,暂时不回家。”
谢与垂敛眼睫,淡淡应声。
“知道了。”
“谢渡,你已经成年了,这是你的自由,不用和我说。”
谢渡干巴巴说了声好。
父亲谢降去世时他年纪还小,身上又背负着父母遗嘱中的巨额财产,谢与怕他出事一直看得极严苛,直到前些年完全接手了谢家,才放松了看管。
只是谢渡被管了那么久,如今听到谢与的声音就有些发怵。
“叔叔这么迟还没睡,又在忙公司的事吗?”
谢与抬了抬眼,冰块在杯中碰撞,沁出的水汽将他的指尖也染得湿漉冰凉。
“嗯。”
谢渡:“那叔叔早点休息,我和阿姨发个消息,让她明天给您做份清淡些的早餐……”
“不用了。”谢与抿了口冰水,仿佛连声线都沾上了清冽冷意,“我现在住在云水筑,暂时不回老宅。”
谢渡差点儿咬了舌头。
“叔叔怎么突然搬出去了……”想到曾经在自己耳边疯传的流言,谢渡有些不安,“是不是因为我?”
谢与眉梢轻动,“不是。”
“我只是……养了只宠物。”
一只娇气又柔弱的观赏性宠物。
谢与这么想着,电话挂断后将杯中冰水一饮而尽,转身上了楼。
客卧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应该是已经睡下了。
他淡淡扫了眼,屈指握住门把下压,打开了自己的房间。
啪嗒一声,灯光打开。
谢与站在门口,盯着床上那微微隆起的一小团,神色微冷。
灯光明亮,也照醒了床上睡着的人,软被窸窸窣窣一会儿,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乌发红唇,精致旖旎,茶色眼瞳困恹恹地微眯着,还浅浅打了个哈欠。
含着几分睡意的腔调软乎乎的,“谢先生,您开完会啦?”
谢与发现,她的语气词很多。
缀在话语最末,无意识地微微拉长尾音,甜润润的软,像是小钩子在心尖上辗转轻挠。
没等到谢与的回答,郁惊画也没在意,她撑着手臂坐起身,乌黑长发披散在肩头,衬出一身冰肌雪骨,媚色撩人。
“我本来是想等您的,但是太困了,就不小心睡着了。”
谢与站在门口,低眸看她。
她刚刚是蜷起来睡的,或许是有些热了,耳廓带着浅浅的粉。
深墨绿的真丝吊带裙本应是偏端庄的性感,可被她穿着,肌骨丰盈,眼眸澄澈干净,倒另添了几分娇俏。
谢与似笑非笑,“走错房间了?”
他性冷多疑,几乎是瞬间,脑海里就闪现过无数种针对自己的阴谋诡计。
却在下一秒,床上的小姑娘弯眸笑了,眼尾垂落,乖巧无比。
也格外的坦诚。
“没有呀,我给谢先生暖床。”
冷白灯光照耀下,那双漂亮的浅色眼眸分明纯粹,却像是能卷入万物的小小漩涡。
是甜蜜又馥郁的陷阱。
“谢先生,我很乖的,您带我回家,我会回报您的。”
软被掀开,素白小脚踩在深色木地板上,像是被冰了冰,略微蜷缩了一瞬。
谢与目光沉沉,看着她踩在地上的脚,看着裙摆轻柔拂过纤细莹白的小腿,看着人走到了自己面前。
带来一阵熟悉的甜香。
她仰着头看人,是害羞的,眼尾湿漉漉的洇着红,又是大胆的,主动勾住他的手,往柔韧细瘦的腰肢上放。
“谢先生,您……要我吗?”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