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强取豪夺!贵妃她只想跑路》,是网络作家“裴执虞听晚”倾力打造的一本古代言情,目前正在火热更新中,小说内容概括:她的父亲乃是当世名士,在青州官位不高却名声显赫。奈何母亲自兄长失踪后便郁郁而终,父亲不久前也死于心疾发作。舅舅舅母收留了她,本欲为她寻门好亲事,可奄奄一息的皇帝卧病多日,不顾她处于守孝期,一纸诏书封她为贵妃,要她入宫。纵使她成了贵妃,身处深宫,也不妨碍那些男人千方百计想得到她,唯独年轻的魏王对她不感兴趣。直到她终于寻到兄长的消息,欲离开皇宫,去往金陵,魏王开始着急了.........
主角:裴执虞听晚 更新:2024-01-15 09: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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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裴执虞听晚的现代都市小说《强取豪夺!贵妃她只想跑路》,由网络作家“鹤归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强取豪夺!贵妃她只想跑路》,是网络作家“裴执虞听晚”倾力打造的一本古代言情,目前正在火热更新中,小说内容概括:她的父亲乃是当世名士,在青州官位不高却名声显赫。奈何母亲自兄长失踪后便郁郁而终,父亲不久前也死于心疾发作。舅舅舅母收留了她,本欲为她寻门好亲事,可奄奄一息的皇帝卧病多日,不顾她处于守孝期,一纸诏书封她为贵妃,要她入宫。纵使她成了贵妃,身处深宫,也不妨碍那些男人千方百计想得到她,唯独年轻的魏王对她不感兴趣。直到她终于寻到兄长的消息,欲离开皇宫,去往金陵,魏王开始着急了.........
“贵妃娘娘,有人追着我,您能否帮帮我?”裴姝可怜巴巴地作揖,“我若被抓住,兄长会杀了我的。”
她听闻赵衡选妻,穿上男装逃出郡主府,守在增城殿旁的高台上,打算引弓射箭,赵衡选谁,她便杀谁。
三表兄的妻子,如果不是她裴姝,就只能是一具尸体。
裴姝在她长兄那锤炼了一肚子演技,此刻眼泪汪汪,那委屈害怕劲儿不知有多像。
远处传来脚步声,应当是追查刺客的羽林卫。
“要我帮你可以。”虞听晚沉默片刻,“可你总得告诉我,为何无缘无故毁了赏花宴。”
“来不及了,等会我一定和娘娘解释。”裴姝急忙拉着虞听晚躲进无人侧殿,还学了几声猫叫迷惑羽林卫。
因走得急,虞听晚发髻有些散乱,眼睁睁瞧着裴姝躲进了柜子。
裴姝有些得意道:“我方才学得像吧,和我母亲一个属下学的。”
“放心,那些羽林卫听不出来的,若有人敲门,娘娘出个声便是,叫他们滚蛋。”
虞听晚抿了抿唇,裴姝连忙道:“娘娘,你别抛下我不管啊,长兄真的很可怕。”
她小声嘟哝道:“我只是喜欢赵衡,没有别的意思。”
虞听晚心下了然,但也惊愕,郡主竟真敢在宫里对着皇子和士族女放箭。
殿外,羽林卫匆匆赶到,却没见刺客人影,打头的拦住皎月。
“你是何人?可曾见过个这么高的少年?”
“未曾。”皎月见那人要进侧殿,“贵妃在里面更衣,恐怕不方便进去。”
那人住了手,他身后的羽林卫原本堵住了廊道,此刻却硬是往旁边挤出一条空隙。
有人一袭紫衣官服,走到了侧殿门前,站定后,神色无波无澜,对那羽林卫统领低声道:“去问一问,贵妃真在里面么?”
“是,主公。”他轻轻叩门,声如洪钟,“贵妃,您可曾见过个受伤的少年。”
殿内的裴姝两眼一黑,居然是陈熹,这人乃陈家嫡长子,是个死心眼,只听裴执的话。
他追查刺客,才不管什么贵妃不贵妃,高低得进来查一圈才走。
裴姝死马当活马医,仔细回忆了下长兄说话的语调,轻咳两声道:“伯阳,你先去王府,等孤回去。”
她特意学了长兄的声线,透过殿门模模糊糊传出去,竟也有个七成像。
外头顿时一片死寂,没人敢说话,陈熹有些紧张,好像忽然听见魏王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砰”一声,殿门被一脚踹开,裴姝正搂着虞听晚的腰,打算翻后窗逃跑,扭头便见着自家兄长脸色阴沉。
裴姝愣在了原地,慌得腿都动不了了,满脑子都是他怎么在这?
裴执望向虞听晚,露出一个堪称和煦的微笑,轻声道:“臣吓着娘娘了,多有得罪。”
“无妨。”虞听晚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裴姝还是自求多福为好。
“伯阳,送娘娘回宫。”裴执多看了眼她的深衣,脸色和缓了些。
陈熹领命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兄妹二人。
“裴姝,你的胆子倒是大。”裴执眼神冷如霜雪,“想冒充孤的不少,可光天化日下的,你是头一个,也是最拙劣的。”
裴姝嘴唇动了动,想解释点什么,又觉得这时候说什么都错。
“你这般折腾,不就是为了赵衡。”裴执嗤笑一声,“早些断了这个念想,孤明日便让陛下给赵衡赐婚。”
裴姝本来吓得双腿发软,一听这话下意识上前,一下跪在地上。
她近乎爬到兄长身边,攥住他衣角哀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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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算我求你,你把我送到三哥那也好,送到京郊当尼姑也罢,不要让我亲眼看见他成亲。”
裴姝见裴执不为所动,哽咽道:“兄长,你这样,我会恨你的。”
“天底下恨孤的人太多,不缺你一个。”
裴执软硬不吃,“裴姝,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你何必选他。”
“天下好姑娘多的是,兄长何故选贵妃。”
裴姝今日一眼便看出来,虞听晚那身衣服出自魏王府,无论是料子还是做工,不是如今的织室能比的。
更何况,那裙摆的莲纹,她太熟悉了。
裴执少时爱莲花,引活水入府开凿莲池,亲手绘莲花图,凡他的东西,其上必有莲纹。
最后还是裴旭训斥了他,说高位者不可将其喜好公之于众,他才改了这毛病。
裴姝今日一见贵妃裙摆莲纹,就猜了出来,她兄长那点子私心,根本藏不住。
裴执淡然道:“你想多了。孤只是觉得,她适合那件衣裳罢了。”
“是么?袁子瑜下个月回京,给老夫人过寿。”裴姝幽幽道:“希望他别见到这件衣服,或者,他真的相信你的说辞。”
“他见到了,又能如何。”裴执眼底露出一丝嘲讽,离去时对殿外等候的斩龙卫道:“今日郡主府当值的是谁,领三十军棍。”
裴姝又一次被关进郡主府,这次的守卫更加严密,只有零零星星的消息传进来。
比如,赵衡和卢家定亲了,婚期就在半年后。
裴姝心如死灰,要斩龙卫递话给魏王,她要去幽州见她三哥,再也不想在长安待着了。
裴执答应了她,派了队人马护送郡主去幽州。
离开长安那日,裴执去送她,两人沉默不语,裴执离去时,郡主冲他的背影说了句话。
语气平静如死水,“兄长,希望你永远能和如今一样,万事只求权衡利弊。”
裴执顿住脚步,春雨细如丝,沾湿了他的眼睫,他望着远处朦胧屋舍,微微一哂,没有回头。
回到魏王府,袁祈已经等了他半个时辰。
“主公,郑家派的人快到了。”袁祈语气有几分无奈,“说什么也要和子瑜退亲。”
裴执并不意外,袁子瑜对这桩亲事的厌恶写在了脸上,郑家不至于受这种气。
“是郑郸亲自来。”
郑家当年不服裴氏,本家被叛军攻破,留守荥阳的嫡支差不多死完了。
支族向裴旭求救,伏巽在城外逡巡数日,最后将郑家家主的尸首带了出来。
郑家元气大伤,郑郸作为支族,主动向裴氏低头,四年前任凉州刺史,因离京太远,他甚少回长安。
“他对这桩婚事这般上心么。”裴执声音淡淡的,“恐怕是亲自为女儿重订婚约。”
“臣倒觉得,是冲着主公来的。”
袁祈成过亲,对女儿家的心思要敏锐些。
他见过郑绥,那姑娘对旁人冷淡,唯有听他提起魏王时露出笑容。
“郑郸若真这么蠢,孤就要考虑换个人做凉州刺史了。”
袁祈迟疑片刻,诚恳道:“娶妻一事不必着急,不过臣觉得,主公应先纳些姬妾,否则膝下无人,难免引人揣测。”
“若真生下小公子,待主公娶妻后,给那姬妾一个名分便是。”
先前也有谋士劝过,裴执皆一口回绝,未有嫡子先有庶子,往后少不了手足相残。
可今日,他忽然想起裴姝说的话,沉思片刻,竟并未拒绝袁祈的提议。
袁长公子将此事放在了心上,第二日便将几个风姿各异的美人送到了魏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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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执忽然松手,看着伏在地上的男人,像在看一摊烂泥。
“你说错了。”裴执忽然想起斩龙卫送来的信里,虞听晚那句并无情意,他语气冰冷道:“孤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
袁子瑜不再喊裴执主公,而是无比漠然道:“总有些东西,是殿下用权势也换不到的。”
裴执从小到大太顺了,什么都要,哪有这样好的事情,既要虞听晚的真心,又不肯先屈尊说些软话,既想抢夺后妃,又想要好名声为登基做准备。
他听过袁子瑜的话,嗤笑一声,转身离去时,问门外的袁祈:“今日随袁子瑜一道进宫的,是谁?”
袁祈原本沉默着站在一旁,此刻看向那几个袁子瑜身边的家仆,风轻云淡道:“惹了魏王不快,拖下去杖毙。”
裴执顿了顿,瞥了袁祈一眼。
袁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换了个说辞,“这几个家仆未能规劝子瑜,反倒撺掇他惹祸,按照袁氏族规,理当杖毙。”
裴执微微颔首,声音不大不小道:“子瑜的辞呈,孤允了。”
待他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瞧见恭谨立在一边送他的袁祈,叹息道:“身为长兄,总归是要多操心些,约束着弟弟妹妹。”
袁祈连忙行礼,知道袁子瑜保住了命,眼中水色一闪而逝,“多谢主公开恩。”
目送马车渐行渐远,袁祈吩咐一旁的家仆:“这段时日,绝不允许三公子离开袁府半步。”
几十个家仆将袁子瑜的院子围成铁桶,这么大的动静终于将袁夫人招来了。
“是谁将我儿伤成这样?”袁夫人看了一圈,最终盯着袁祈,怒道:“你身为兄长,便是这样对待兄弟的?你那些圣贤书读到哪里去了。”
袁子瑜含混不清道:“母亲,不要怪大哥,他是为我好。”
袁夫人落下眼泪,袁祈和她关系不睦,但对家中兄弟姊妹一向照拂,今日这样做估计真有隐情,但这一个两个都不肯说。
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今日进了趟宫,又去见贵妃了,是不是?”
“你每次见到她,就像发了癔症一样。”袁夫人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当年便答应了儿子,去接虞听晚进府,左右她一个孤女,还不是任她拿捏,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袁子瑜不说话,一连十几日皆是如此沉默,任由来探望的人在他榻边叹息,也任由长安盛传他触怒魏王,这才被罢黜。
直到袁祈下朝后,照例来看他伤势如何,随口一提道:“过些日子是皇帝寿辰,你怕是去不了了。”
裴氏每年都借着皇帝寿辰,令各州刺史进京贺寿,朝臣、士族子弟和后妃皆出席。
袁子瑜也想去,远远看虞听晚一眼,袁祈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思,淡淡道:“你就好好养病吧,贵妃身子有恙,不会去的。”
“她身体不好?”袁子瑜连忙追问,“是怎么了?”
“我怎么晓得?许是暑热吧。”
“大哥,能不能帮我将先帝赐下的玉石枕送进宫,不必见到贵妃,让德妃娘娘转交便可。”
先帝曾赐给袁家一个玉石枕,触手生凉,夏季用可以消暑,袁子瑜幼时怕热,家中便将这枕头给了他。
袁祈神色复杂,断然拒绝,他没告诉弟弟,魏王五日前进了趟宫,漪澜殿当夜便以贵妃身体抱恙为由殿门紧闭。
谁也不知道魏王和虞听晚说了什么。
五日前,漪澜殿。
夜色已深,有不速之客上门,裴执孤身一人进殿,如入无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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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让人通传,外头居然没有一个人拦着。
还是皎月察觉到外头宫人的脚步声忽然停下,出去瞧了一眼,乍一看到裴执,眼睛顿时睁得溜圆。
“魏王殿下?”
“嗯。”裴执下意识应了一声后,陷入沉默。
看到皎月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夜闯后妃寝殿,简直鬼迷心窍。
裴执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失去控制,心底久违的升起一丝恐慌。
“臣……今日来,是有话想和娘娘解释。”
“什么话要劳烦魏王深夜造访。”虞听晚从外殿出来,语气不善,眼神隐隐透着戒备。
“自然是袁三公子前些日子,在漪澜殿说的话。”
虞听晚脸色发青,走上前一步,“殿下果然未曾将漪澜殿的探子撤离。”
裴执笑了笑,似乎虞听晚问的问题十分幼稚,“娘娘,臣的确将探子撤走了,袁子瑜说了什么,是他亲口告诉臣的。”
上前奉茶的宫人便是斩龙卫,她默默退下,不敢看魏王一眼。
“袁子瑜那日所言,不过是他妄自猜测罢了。”裴执声音冷淡,“臣怕娘娘多想,所以……”
“那袁子瑜还真是勇气可嘉,都敢造殿下的谣了。”虞听晚打断他,颔首道:“我知道了,既然殿下也解释过了,也该早些离去。”
她今日穿的是极为普通的缠枝海棠留仙裙,看布料应当是她从青州带来的。
“娘娘,既然入了宫,便该换上宫中所供的衣裳。”裴执盯着那些海棠纹,觉得格外扎眼,“这种料子,难免丢了皇家颜面。”
“殿下日理万机,竟然还有空管后妃的穿着。”虞听晚想起那些被自己收起来的莲纹衣裙,“我穿什么,还用不着外臣指手画脚。”
“再者,我先前穿这留仙裙,陛下都未曾说过什么,那才是我名正言顺的夫君。”虞听晚声音有些颤抖,“你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资格管束我?”
此话一出,裴执的脸色便陡然难看起来,起身俯视着她,眼神冷冽,好像剥开了平素那张恪守臣礼的皮。
他见虞听晚下意识想走,伸手握住她手腕,不过稍微使了些力,虞听晚便跌坐在椅子上。
“你名正言顺的夫君?”裴执心头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他慢慢念着这句话,“他是个废人。”
“虞听晚,你知道么,”他俯身拈起虞听晚脸颊边一缕青丝,露出一丝嘲讽微笑,“假使没有孤的庇护,你和南楼里那些任太子亵玩的姬妾,没有两样。”
“殿下,能否先将手松开。”虞听晚嘴唇发白,她的手腕被捏的生疼,痛的沁出眼泪。
皎月一直在暗处站着,想冲上来,却被其他宫人拦住。
裴执吩咐殿内的斩龙卫道:“再有人不长眼,杀了就是。”
虞听晚惊愕地看着那些平素洒扫、煮茶的宫婢,“这些都是你的人?”
她还住什么漪澜殿,都被裴执的人渗成筛子了。
“是。”
虞听晚怒道:“你方才还说把人都撤走了。”
“一句话而已,你便信了?”裴执轻声道:“上一个这么天真的人,早就死了。”
“你能在这日暮西山的大周皇宫里,靠着贵妃的名头安安稳稳活着,是因为孤在紫宸殿向太子索要你。”
虞听晚见裴执越靠越近,忍不住别过脸,裴执全然不在意她的闪避,而是在她耳边低声呢喃,谁看了都觉得是情人间亲昵,偏偏裴执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锥心。
“你以为太子为什么不敢强要你?”裴执轻笑一声,饱含嘲讽,“你不会以为,单凭你自己拒绝他,便能让他知道羞耻,不敢对贵妃生出妄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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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后悔,坐视当年的梁王和皇后合谋,害死城阳公主。
“高兴……朕心里高兴。”皇帝闭眼不再看他,“魏王乃是外臣,还是早些离宫。”
裴执临走前,忽然想起那日在此侍疾的虞听晚,问一旁宫人:“方才,孤见陛下能起身了,可是好了些?”
那宫人年少,以为魏王关心陛下,忙道:“回殿下,陛下这些日子是好了不少,偶尔清醒时还能搀扶着走几步。”
裴执若有所思,转身走向床榻,知晓皇帝在装睡,道:“陛下,臣有要事相商。”
皇帝不得不睁眼,却听裴执凑近说了句话,气得差点呕出一口血。
他说:“臣看中了贵妃,故而以为,她不适合再来紫宸殿侍疾。”
裴执神色坦然走出紫宸殿,匆忙赶来的太医行礼道:“臣见过殿下,不知这病……该怎么治?”
“陛下太过高兴,一时晕了过去。”裴执看了眼战战兢兢的太医,冷声道:“至于怎么治,孤若懂医术,还要你来做什么?”
太医明白了,打算进去后和往常一样,保住陛下的命,旁的就不管了。
他拎着药箱进殿,打算先用银针叫醒陛下,结果发现皇帝双眼圆睁,气得脸色发紫。
要怪就怪裴执平素面上恭谨,私下却嚣张惯了,就那一句话,皇帝便觉得贵妃早就和魏王私通,一时气血上涌,口中喃喃咒骂。
太医心中一凛,想到魏王说的话,权当皇帝已经晕过去了,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皇帝见太医走的那般急促,更加气恼,伸手拍了拍床榻,示意宫人过来。
“陛下,有何吩咐?”
“去把贵妃叫来,朕有话同她说。”
虞听晚原本已卸下钗环,准备沐浴,听紫宸殿的宫人来,还以为陛下又病重了,匆忙挽了个发髻过去。
一进内殿便觉得不对劲,皇帝眼神空洞,“爱妃,给朕倒杯茶来。”
皎月正打算帮她,皇帝却道:“朕要贵妃亲自倒。”
虞听晚心中虽奇怪,却还是照做,奉茶时抬眼便见皇帝眸色阴沉悲凉。
“贵妃,今夜你上龙榻伺候朕。”
“陛下。”一直在不远处的宫人上前,她那张脸极为普通,让人过目即忘,“阙神医说过,不可行房事,况且,您连下榻都困难。”
皇帝眼中怒色翻涌,这人是裴执的眼线,瞧那走路和手上的茧,分明是个练家子,皇帝冷笑一声,他自己的妃子,若真碰了,这奴婢还敢弑君不成?
他倒要看看,魏王打着大周的旗号在淮水开战,敢不敢杀他。
“谁说此事需得朕费力。”皇帝倚在榻上,见虞听晚下意识后退,声音嘶哑道:“怎么伺候男人,魏王没教过你么?”
虞听晚有些恍惚,怀疑自己听错了,喃喃道:“什么?”
皇帝脸上阴云密布,“朕还以为,爱妃学了不少花样,要不然怎么勾得魏王亲自开口。”
“臣妾与魏王绝无逾距。”
“当初他便是在这里,要带你离宫。”皇帝回忆起当时的场面,阴恻恻道:“不对,那是袁子瑜托他带你走,爱妃如此水性杨花,倒也不负美貌。”
“陛下病糊涂了,在说胡话。”方才的宫人上前,递上一碗汤药,“陛下,药熬好了,要按时喝下。”
“滚出去。”皇帝怒极,伸手想打翻药碗,那宫人本就没指望皇帝喝药,趁机点了穴位,端着分毫未洒的药,对虞听晚道:“贵妃,夜深了,还是先离去为好。”
皎月多看了那宫人一眼,拉着虞听晚离开了,她走出紫宸殿才道:“贵妃放心,那宫人是影月,有她在,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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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夫人脸色黑如锅底,谢韵的身份摆在这,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袁夫人一回来,便见着氛围不大对劲,听身边婢女悄声解释后,笑道:“我早闻崔家三娘娴静淑雅,你我身为士族女子,又无须以色侍人,皮相有什么重要的。”
袁夫人这话没安慰到崔柔宜多少,当年若不是袁夫人貌美,也不会借机攀上袁家。
崔柔宜悄悄看了一眼虞听晚,心中微叹这张脸若长在自己身上该有多好。
皎月察觉到她的目光,两相对视,皎月的眼神算不上和善。
崔柔宜大家闺秀,何曾见过这种刀刃舔血的暗卫,一时被那眼神吓住了。
崔家带来的婢女有些不快,狠狠剜了皎月一眼。
宾客散尽时,崔柔宜乘马车掀开车帘,望见袁府门口贵妃的仪仗,嘀咕道:“落魄天子的后妃,也这般摆架子,魏王也太给她面子了。”
崔夫人蹙眉,指责道:“柔宜,天子尚在,旁人也就罢了,在外对天子要有起码的尊敬。”
崔家站队早,一直盼着从龙之功,崔柔宜从小耳濡目染,加上最近议亲,盼着做未来的皇后。
“娘,听说袁子瑜不止一次夸赞过她,魏王与袁子瑜亲厚,会不会因此对她起了好感?”崔柔宜还捏紧了手帕,“还有,他们能在宫中相见——”
“够了。”崔夫人忍无可忍打断她,“柔宜,族中想让你与裴执定亲,是希望你能为家族出一份力,你这般胆小短视,如何能在裴执那种人身边立足?”
崔夫人今日被袁夫人几句话激得对虞听晚生出几分不悦,但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女儿却惦记上了。
“袁夫人说贵妃与魏王有缘后,你便心神不定,糊涂!”崔夫人看着女儿的眼睛,“你记住了,魏王的婚事,定是权衡利弊的后果,不是旁的东西能轻易撼动的。”
“魏王若是见色起意的人,这些年早就满府的姬妾了,你何须担心,还有,你说袁子瑜和魏王亲厚?”
崔夫人声音有些微妙,“魏王从不与谁真正亲厚,他连自己弟弟都舍得杀。”
“柔宜,你若是把魏王当成其他男人看,那我这个做母亲的便要认真考虑你的婚事了,你不适合在裴执身边。”
崔柔宜眼圈红了,她母亲从未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她连连道:“娘,我都听你的,我只想嫁给魏王。”
崔夫人心软了,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安慰道:“只要你自己争气,娘会为你铲平所有阻碍。”
虞听晚回漪澜殿后,皎月将裴执送的玉扳指递给她。
“娘娘,这是魏王托奴婢带给您的。”
虞听晚端详片刻,发现这是阙闻的扳指,便让秋桃去找他,问问怎么回事?
秋桃回来时,身后还跟了个人,正是阙闻。
他进漪澜殿后,掀起幕篱,脸色有些不愉,蹙眉道:“草民瞒着魏王向南方送信,被魏王拦下了。”
虞听晚已经将皎月支走了,轻声道:“你既然是女师的弟弟,私下以你我相称即可,何况你因为帮我,已经惹了麻烦上身。”
“娘娘别这么说,我是心甘情愿的。”他拿起那枚扳指,“这是我附在信中的信物,魏王送给你,可能是在敲打你我。”
阙闻笑了笑,“不过我同时送出去七封一样的信,想必魏王也不能每个都截下。”
“往后若是有消息,你便在太液池边的柳树下头做个记号。”
虞听晚小时候爱和兄长玩这种暗号游戏,“每月十日,我会去看一眼,若是看到标记,十五那天夜里,我去冷宫西边的巷子与你相见。”
“好。”阙闻并非太医,不便在此停留太久。
他戴起幕篱后刚好能掩住眼中笑意,“那我回去了,有其它事,娘娘派秋桃递话便是。”
过了几日,虞听晚散步至太液池,有意无意瞥了一眼柳树下是否有标记,有些失望地叹口气,转头便见到裴执往这里来,本欲装作没看见。
虞听晚想起在袁府时崔柔宜盼着魏王的模样,心道有些男人是祸水,有多远躲多远。
她往前挪了几步,忽然想起自己今日一身绛色衣衫,冬日里格外显眼。
“娘娘,真是巧遇。”裴执的声音传来,“远远便见着贵妃对这棵柳树情有独钟。”
虞听晚咬了咬牙,这人的眼睛怎么这么尖。
“冬柳枯条劲舞,别有一番风情,我只是欣赏罢了。”
“是么?”裴执俯首看着她的眼睛,轻笑两声,“臣还以为,娘娘在等什么人呢。”
“殿下想多了。”虞听晚心跳顿如擂鼓,面上却不显什么。
裴执探究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忽然想起前些日子自己截下的七封信,他特意让斩龙卫放出去一封,就当给虞听晚留个念想。
袁子瑜找了三年没找到虞公子的蛛丝马迹,早以为他死在江夏,世上也就虞听晚一人如此执着于寻虞修昀了。
饶是裴执铁石心肠,也觉得虞听晚这样大海捞针,看着怪可怜的。
裴执陡然有些嫉妒那位素未谋面的虞公子,虞修昀的妹妹拼尽全力找他,他的四弟拼尽心思想要他的命。
同样是做哥哥,这对比也太过惨烈。
“臣听闻贵妃还擅长香道,刚巧臣手上得了份百濯香,明日遣人送给娘娘。”
“殿下怎的无缘无故送香给我?”虞听晚心生警惕,该不会是袁子瑜托他送的。
“这香适合女眷用,臣府中并无妻妾,思来想去,还是送出去为好,总不能白白浪费了。”
这个理由太过拙劣,虞听晚再一次确认这是袁子瑜送的,断然拒绝道:“殿下即将成亲,何必用这种理由为袁三公子搪塞。”
裴执脸上笑意僵住,心中愈发恼火,他麾下谋士们都劝他早日成家,他烦了便让阳季留意着些。
阳季提了几个人,那群老臣都能挑出刺。
吵来吵去定不下来,竟传出他要与崔氏定亲的消息,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上次从袁府回去,他便让崔家的人来魏王府,当面断了他们的念想,没想到流言还是没有休止的意思。
“贵妃娘娘,您太看轻臣了。”裴执神色冷淡,“臣答应过您不再提他,又怎会用这种手段帮他递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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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虞听晚一觉醒过来,便听见秋桃笑道:“娘娘,您猜奴婢拿到什么了?”
她刚醒,因天气热了不少,后背出了些薄汗,迷迷糊糊问道:“什么?”
秋桃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虞听晚一瞧上面的标记,一下子精神起来,是阙闻的信。
她打开信封的时候有些着急,手指微颤,在看到那熟悉的字迹时,喉咙发紧,抱住秋桃呜咽着流泪。
“这信……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秋桃小声道:“今日我去太医署,想拿些甘草回来煮梅子汤,李太医叫住了奴婢,说阙神医有封信托他转交。”
虞听晚仔细回想了一下,有了印象,李太医是个才十七八岁的少年,平素独来独往眼高于顶,只对阙闻万分崇拜。
这信送到虞听晚手上委实不易,阙闻千方百计托师弟进京递信,躲过裴执的重重监视,将其转交给李太医的母亲,又让李太医带进宫,偷偷塞给秋桃。
信封里共有两封信,一封是阙闻所写,让她小心些魏王,另一封竟是她兄长亲笔,虞修昀的字与虞信如出一辙,她不会认错。
虞听晚看到那句“吾妹晚晚亲启”时,就已泪满盈睫。
兄长说他如今在梁国,为沈家做事,让她最多等一年,便能想法子接她去金陵团聚。
只是如何接,虞修昀并未细说,只道最多三个月,便派人来长安,届时她自会知晓。
虞听晚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思索再三,依依不舍地将信烧了。
她今日心情大好,饶是见谁都三分笑,用过午膳后,见如意整日闷在漪澜殿,眉眼弯弯道:“如意,虽我去沧池附近走走。”
如意下意识摇头,“娘娘,奴婢容貌骇人,怕给娘娘丢人。”
“你一个小姑娘,能有多骇人。”虞听晚对着她调笑道:“你若长得像魏王或梁王,一露面才能吓着旁人呢。”
伪装成婢女的斩龙卫在外殿听见这话,顿了顿,思索要不要把这句话也禀上去。
虞听晚见如意纵使跟在自己轿辇边,也下意识低头,不愿叫旁人瞧见脸上伤疤。
到了沧池畔,虞听晚特意指着偏僻处道:“如意,那里是玉华亭,我们去那里歇一会,如何?”
她特意没让旁人跟着,待坐下后,看着局促不安的如意道:“你也坐下,我有话要同你说。”
虞听晚知悉要离开长安后,第一件考虑的便是这些宫女怎么办,秋桃是虞家家仆,兄长定会接她走的,皎月有武功傍身,离开宫中也不是问题。
唯有如意,还未及笄,又因饱受磋磨性子胆小,还不爱与人说话,她若走了,如意恐怕会被太子妃折磨死。
毕竟,太子妃恨虞听晚,又不能拿她泄愤,只好捏如意这样的软柿子。
“如意,若哪日我不在宫里,你愿不愿意去其他娘娘那伺候?”
虞听晚声音柔和,如意愣了半晌,忽然哭着跪了下来。
“娘娘,您是不是不想要奴婢了。”
“自然不是。”虞听晚一叠声否认,“罢了,我不提此事了,你快起来。”
她伸手去扶如意,耳畔却传来一道讥嘲声。
“贵妃娘娘生于青州,果真与我们长安的士族女子不同,平易近人。”太子妃走进亭子,一身浅青色衣衫,上绣点点白梅,步履款款,口中说的话却刻薄。
“这不是如意么?”太子妃眯眼端详片刻,微叹:“可惜了这般好颜色,若是没有被毁,也该是万人争尝的花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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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舒在旁边,想让太子妃别说了,可耐不住太子妃近来愈发喜怒无常。
太子在南楼与美人玩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得了趣后,想拉着太子妃一起,她哪里受过这种屈辱,自是不愿,却抵不得太子强来。
她深恨太子,更恨那些南楼肖似虞听晚的下贱奴婢。
太子妃丝毫不在乎虞听晚的难看脸色,反倒往前走了几步,自顾自坐下,声音略带沙哑:“贵妃娘娘,这人还是要自矜自爱,莫要和下等人混在一起,丢了身份。”
如意脸色涨红,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太子妃这般看重尊卑,想必未出阁时,面对王谢袁萧家的嫡女,必是打躬作揖以示尊敬。”
“贵妃竟将我与那些婢女比较?”太子妃气得发抖。
“有何不可,人皆赤条条而来,有何不同。”虞听晚慢声细语,“太子妃没听说过么?视人之身,若视其身。”
温家族中女学只为本家而设,太子妃作为旁支庶女,又不受重视,自然没听懂,剐了如意一眼恨恨离去。
虞听晚见如意脸颊犹有泪痕,叹息道:“往后若有人拿那段经历羞辱你,莫要为此而羞愧,那本就不是你的错。”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漪澜殿吧,秋桃今日煮了酸梅汤。”虞听晚被太子妃一闹,也没了赏景的兴致。
她走后,亭子旁一小片竹林掩映的矮墙后,坐着两人。
一直沉思的袁祈终于落下一子,“贵妃方才提及的,居然是墨家之言。”
“青州虞公明通晓百家,博闻强识,他的女儿懂墨家之说,也不奇怪。”裴执神色淡淡,指着棋盘上的西九南十,“若孤在此落子,你必输无疑。”
袁祈倾身仔细看了眼棋盘走势,哑然失笑:“十几手前那一子,居然此刻派上用场了。”
“今日这局便到此为止。”裴执将一局残棋留在原处,起身离开。
袁祈匆忙道:“主公,臣与您一道离宫。”
“孤要去漪澜殿,你也要去么?”裴执转头看向他,似笑非笑。
袁祈愣住,低声道:“既然如此,臣便不打扰了,主公,您……尽兴。”
“尽兴?”裴执一哂,他总算明白袁子瑜为何那般失态,他不过是送了几件东西,竟一个两个都以为他与贵妃早暗通款曲。
“贵妃待孤,和待旁的臣子没有两样。”裴执声音平静,“孤更没有强占后妃的爱好。”
他固然能强迫她臣服,可那也太颜面尽失,自幼时起,裴执便时刻告诫自己,情爱如云烟,不值得他为之失态,背负没有必要的骂名。
袁祈冒了冷汗,连道:“是臣妄自揣测。”
裴执沉默不语,抬起手示意袁祈离去,他盯着沧池的水随风拍上岸边白玉栏,再远处,便是三座小山,仿蓬莱、方丈和瀛洲而建。
他记得,幼年时母亲时常带他乘船横渡沧池,上岸后不远处便是漪澜殿,无须再绕路。
附近恰好有只小船,裴执将赤影叫出来,问道:“会划船么?”
赤影懵了片刻,点头道:“会。”
直到船至湖心,赤影都没想明白,自己一个暗卫,居然大喇喇在沧池做船夫。
“郑郸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前几日,郑郸一到长安,便去魏王府向裴执禀报近几年凉州庶务,此后就没露过面。
“他近日在忙退亲的事,似乎与郑姑娘有些分歧。”赤影语气微妙,“派去盯着他们的斩龙卫说,郑郸想与凉州士族结亲,郑姑娘想……嫁给主公。”
裴执一顿,“孤与她从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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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公子心腹,他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虞听晚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问道:“我兄长,还好么?”
“您说公子?”阿寻“唔”了一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概括虞修昀这几年过的日子,“等姑娘到了金陵,自然就明白了。”
阿寻看了眼窗外,估摸着他特制的迷药也困不住那些斩龙卫多久,笑道:“姑娘,我今日来是告诉您一声自己的身份,往后可莫要把我拒之门外。”
“我这病本就装不了多久。”虞听晚应下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们何时走?”
“按着公子的安排,一个月后,我便带你走。”
计划提前了,阿寻想起公子彻夜难眠的模样,就明白眼前女子有多重要,他轻声道:“姑娘,这段时日长安恐怕会乱一阵子,您千万别出宫,我先走了,明日见。”
虞听晚还以为这句“明日见”只是虚指,谁料他真大摇大摆来了。
“娘娘,需要放江陵侯进来么?”如意轻声问道。
“让他进来。”虞听晚命人沏了杯六安瓜片给他,阿寻进来尝了一口道:“不错,臣一位朋友也喜欢这茶。”
虞听晚知晓他说的“朋友”是谁,虞修昀喜欢这茶,一提起兄长,她嘴角忍不住翘起,“喜欢就好。”
阿寻的余光谨慎打量着周围那些斩龙卫身手如何,面上却一派少年气,语气饶有兴致道:“久闻青州虞家擅棋艺,不知娘娘能否赏脸手谈一局。”
傅循作为不受宠的梁王幼子,自幼长于别院,莫说棋艺,君子六艺恐怕都没有学全。反倒是阿寻,跟在虞修昀身后待久了,装起风雅公子半点不露馅。
虞听晚让秋桃把榧木棋盘和两罐棋子拿出来,阿寻道:“娘娘执黑子,请。”
虞听晚的棋风随了她父亲,灵动多变,外行只觉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最后却能莫名其妙赢了。
阿寻一见,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这和公子的风格截然不同,虞修昀向来谨慎内敛,精于谋算。
一炷香后,虞听晚忽然停下,眼底漫上一层雾气:“你这棋艺,是朋友教的么?”
“是,一位很聪明的‘朋友’亲自教的。”
虞听晚压下心底酸涩,她总觉得兄长过得不大好,至少免不了心神劳累。
“诶,娘娘赢了?”阿寻陡然开口,惊诧不已,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虞听晚。
他临走前,公子便拈子与他对弈几局,告诉他:“这便是我妹妹的棋风,你记住了该如何破局。”
“公子是觉得,属下能赢过他?”
“非也。”虞修昀轻轻摇头,难得眉眼带笑,将手中棋子轻轻放下,“我是怕你输太惨,丢了面子。”
“娘娘,这局不算。”阿寻露出些无赖气,将棋子收到罐中,掏出一枚玉佩道:“再来,臣拿这玉佩做彩头。”
虞听晚见那玉佩纹路特殊,笑道:“好,那我拿这簪子。”
说完,她便摘下一支翡翠簪,阿寻却眯眼瞧了片刻,道:“娘娘,臣倒觉得,不如拿那根莲花钗。”
虞听晚蹙眉,在发髻上摸索着将钗子摘下,居然是裴执先前送来的。
今早秋桃去太医署拿药,皎月和如意也不擅长侍弄头发,她随意叫了个宫人来梳头,她因昨夜没睡好迷迷糊糊,竟没注意到这东西跑到她头上去了。
见虞听晚脸色一瞬间僵硬,阿寻也愣了一下,调笑道:“这钗子一看便贵重,娘娘舍不得不成。”
“没有什么舍不得的。”虞听晚将钗子放下,往前一推,淡淡道:“就用它做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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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玉佩里头藏了枚长安的出城令牌,阿寻有意借对弈将这东西输给她,他看着惨败的棋盘,眉目舒朗道:“是臣输了,心服口服。”
阿寻离去前,不忘道:“娘娘,后日陛下寿辰,臣盼着和娘娘见面。”
他回长定宫的路上,还在心底嗤笑,他今日真该开口,将那钗子要来,不知道魏王该作何反应。
虞修昀派人不止一次刺探过魏王府,不知折了多少死士,带回来的消息里,什么重要的军政情报都没有,唯有一条看似无关紧要的。
魏王的书房里有幅当朝贵妃在摇椅上小憩的画像。
因着这一条情报,虞修昀开始夜不能寐,甚至将荆益的人手抽调一部分潜入长安,将计划提前。
阿寻从小被作为杀手培养,对男女之事迟钝非常,但瞧见虞听晚时,也就明白了公子的担忧。
这样的样貌,又被魏王惦记上了,的确不是好事。
虞修昀拿捏不准魏王心中贵妃分量如何,为保险起见,他曾叮嘱阿寻,若魏王只是略感兴趣,可以考虑以庐江郡交换虞听晚。
若非迫不得已,虞修昀也不想和裴执对上。
阿寻一开始觉得以地换人太悬,一个男人在书房里挂女子画像,还派那些身经百战的斩龙卫日夜看守,哪怕不是真心喜欢,至少也视作禁脔。
但听到庐江郡时,阿寻犹豫了,一个久攻不下的庐江郡,一个紧邻丹阳、豫章的庐江郡,裴执身为魏王,真能拒绝么?
天子寿辰那日,除了皇帝本人,谁都来了,太子和魏王一道进殿。
太子默默退后道:“魏王先坐。”
裴执恭谨道:“太子乃国之储君,臣自当于太子之后就坐。”
太子咬了咬牙,迈步先行,俯视群臣,没有一个起身,直到裴执坐下,那些大臣们跟说好了似的,齐齐出声恭贺天子福寿绵长。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紫衣玉冠的年轻魏王才是天子。
“天子未至,你们留着这些话,亲口告诉陛下。”裴执望着噤声的百官,命人扶着皇帝进殿。
众人皆惊愕不已,陛下居然能露面,裴执不动声色,瞥了并州刺史一眼。
皇帝刚刚一直在后殿,太医署的人下了猛药,又用上了几根银针,总算让他精神些。
约莫过了一刻钟,裴执借故离席,群臣皆知他厌恶这种热闹场面,故而没太在意。
虞听晚安静坐在后妃一列,抬眼便见到江陵侯微抬酒盏,向她的方向轻轻推了推,似是敬酒。
他将酒一饮而尽,便道有些醉了,恐怕吐出秽物扰旁人雅兴,借口去外头醒酒。
无人在乎一个人质的死活,阿寻出去后,脸上迷蒙之色顿消,快步走到侧殿,推门而入。
“江陵侯,你费尽心思要见孤一面,是想求什么?”裴执站在屋内,神色闲散,压根没把对方放在眼中。
“若魏王愿意,梁国愿以庐江郡交换贵妃娘娘。”
阿寻边说边端详魏王的脸色,有一瞬间,他觉得裴执想杀了自己。
“你我同为周臣,在此妄议贵妃的去向,不太合适。”
阿寻干笑两声,君子不欺暗室,裴执也差不多了。
这地方就两个人,一个剑履上殿就差把篡位摆明面上的权臣,一个打着清君侧名号实则想自立的梁王之子。
裴执居然还能装的一本正经,谈什么为臣之道。
“魏王若是同意,大可以让贵妃假死出城,金陵自会派人接应,绝不会让您留下半分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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