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徐云葭裴世子的现代都市小说《精品小说反派大佬一夜白头哭红眼》,由网络作家“惊鹊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徐云葭裴世子是穿越重生《反派大佬一夜白头哭红眼》中涉及到的灵魂人物,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看点十足,作者“惊鹊儿”正在潜心更新后续情节中,梗概:她不仅没有感激云葭,反而更加恨极了云葭,觉得她是故意让她习惯这些东西,方便日后掌控她。她心里恼怒烦闷。却只能先极力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希望喜翠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可喜翠怯生生看着她,还是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夫人,我真的都烧了,那只火盆还在外面呢,您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检查。”她说着还伸出自己的手,那两只本该洁白无暇的手腕此刻满是被火灼烧的痕......
《精品小说反派大佬一夜白头哭红眼》精彩片段
她声音尖锐,又在陈氏边上。
陈氏被吵得脑仁又开始嗡嗡嗡泛起疼,她心中不耐,抄起旁边的茶碗就朝地上砸去:“都给我闭嘴!”
春晓和喜翠都吓了一跳,白了脸。
屋子里的其余人更是埋着头不敢说话。
好一会,陈氏才勉强平复自己沉重浑浊的气息问喜翠:“你真的都扔了,那只香囊呢,也扔了?”她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这丫鬟是把东西昧下来了。
徐云葭做的那些东西无论是针线还是材料都十分金贵,这些没看过什么好东西的丫鬟昧下去卖掉也不奇怪。
她现在懒得跟人计较那么多,只想找回那只香囊,便撑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柔声哄着她:“你放心,就算你把东西昧下来,我也不会怪你,还会赏你。”
那只香囊和药枕用的是一样的药材。
她偶尔也有去庄子去寺庙不得不睡在外面的时候,药枕不好随身携带,有时候她在外面就睡不大好,那时云葭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后来便做了这只香囊给她,让她随身带着,说是可以静心宁神。
还真是。
之后无论她去哪里,只要戴着那只香囊,就很容易入睡。
刚才她气上心头,只知道要把云葭送的那些东西全都扔掉,省得回头再被徐家那些人指着脸骂她忘恩负义,全然忘记这些事了,现在倒是叫苦起来。
她不仅没有感激云葭,反而更加恨极了云葭,觉得她是故意让她习惯这些东西,方便日后掌控她。
她心里恼怒烦闷。
却只能先极力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希望喜翠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喜翠怯生生看着她,还是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夫人,我真的都烧了,那只火盆还在外面呢,您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检查。”她说着还伸出自己的手,那两只本该洁白无暇的手腕此刻满是被火灼烧的痕迹,看着就很疼。
屋中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春晓也变了脸。
她不由自主去握自己的手腕,仿佛感觉到自己的手腕都疼了起来。
陈氏看到那双手,心彻底沉了下去,她狠狠闭目,眼皮痉挛般颤动着,头不由更加疼了。
屋子里的气氛霎时变得更加沉重了,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就连呼吸都特地放轻了不少,生怕重一些就被气头上的陈氏责打一顿。
突然有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陈氏的方向犹豫着开口:“夫人,奴婢记得梓兰姐姐向来有整理东西的习惯,她那边或许会记着药枕和香囊里面有什么药材。”
陈氏霍然睁眼,她心脏怦怦,眼里也绽出一点光芒:“快去把梓兰喊过来!”
春晓脸色微变。
她想阻止,但刚才那个说话的丫鬟已经诶声出去了。
梓兰就住在陈氏后面的倒座房。
春晓走后,她便没再歇息,坐到梳妆镜前给自己的脸上药。
窗子前面有一棵大树,遮住了倒座房这边仅剩不多的阳光,梓兰就这样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第一次以审视的角度这样看自己。
她虽然没有春晓妩媚,但其实长得也不错,十八岁的年纪,正是女儿家水葱嫩芽般最好的时候,可梓兰从来没有在自己的容貌上花费过多的功夫,春晓拿了月钱会买胭脂水粉会在陈氏注意不到的时候抹露匀香,尤其是世子在的时候,她更是会耗尽心思给自己偷偷打扮。
正是这个时候,罗妈也打帘进来了。她本来是想去厨房亲自给姑娘做点清淡的饮食,哪想到才走到外头就碰到岑福从外面急匆匆跑来,这才知道裴家居然如此等不及,竟然直接拿着姑娘的庚帖要把裴世子的庚帖换回去。
罗妈怒上心头,嘴里骂着“真不是东西!”
这事太大,她自然是做不了主的,只能回来问问姑娘和国公爷该怎么办,哪想到她这拿着帖子进来,刚挑起帘子就听到这么一句,一时呆站在原地。
“退婚?”徐冲愣住了。
“退婚?”徐琅也一样,呆呆地看着云葭。
听到父子俩的声音,罗妈才回过神,她打着帘子进来,近乎不可思议的问了一句一模一样的话:“退婚?!”
一时间,屋中接连响起三句同样的话,三个人皆目露惊愕,显然没想到云葭会是这个反应。
云葭也看到罗妈手里握着的东西了,上辈子她就经历过,所以云葭对此并不感到陌生,只是那会她心里难过、百感交集,又因为诸事繁多,被陈氏的做法一刺激便又晕了过去。
那次她足足昏迷了好几日。
醒来看见裴有卿在她床边坐着。
那时的裴有卿神色颓废、眼下青黑,一副没休息好的模样。
她听罗妈说,裴有卿知道消息就快马加鞭一路从临安赶了回来,知道她昏迷更是不敢休息,在她床边守了一天一夜。
她心中感动,也不想耽误他。
可裴有卿却不肯跟她退婚,还向她保证,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后来不知他是怎么说服陈氏的,庚帖便没再换回去。
不过她跟裴有卿成亲并没有大办,甚至都没请什么亲朋好友。
不知道的以为是裴家怕多事之秋,大办反而引得陛下不喜欢,可知道的,谁不晓得云葭这个新妇还没进门就已经把未来婆婆先给得罪了。
其实从一开始就没必要坚持。
只是那个时候她心中感激裴有卿,所以明知道嫁进裴家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还是随了自己的心嫁了过去。
现在看来他们的成亲原本就是一场错误。
幸好这次能及时拨乱反正,没有酿成更大的错误。
她知道裴有卿的庚帖放在哪,家里一些重要的东西都是她自己收拾的。
没有理会三人的震惊,云葭披着衣服起身,走到最里间一个刻着四合如意小叶紫檀木的柜子前,她顺手往脖子上一摸,果然摸到一把钥匙。
这里面放得都是极其重要的东西。
像家里的账册、对牌、还有一些地契、铺子……能打开的也就只有她脖子上挂着的这一把钥匙。
云葭打开柜门。
把放在最上格的一个黑檀木盒子拿了下来。
裴有卿的庚帖就放在里面,这是云葭及笄那年,两家定下来的。
那会陈氏想让她立刻过门,还握着她的手一脸亲热地跟她说“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着你长大了,我家傻小子这下是有福咯”,那日云葭和裴有卿在长辈的打趣下红了脸,可云葭念弟弟还年幼,家里又没个女主人可以帮忙操持,到底不舍,便又推了两年。
没想到这一推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不过这是好事,像陈氏这种万事以利益为上的人,即便她两年前嫁到了裴家,等她家里出事,陈氏肯定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用时间看清一个人,挺好的。
虽然这个结局惨烈了一些。
毕竟当初她是真的把陈氏当母亲看待。
在姜道蕴离开的那几年,陈氏对她而言,无异于母亲的存在。
云葭垂眸,没再想这些。
两年的时间。
庚帖还被保存得很好。
云葭指腹在外面的花纹轻轻抚过。
她以为自己会有许多想法,但其实并没有。
她想,或许她其实也没有那么爱裴有卿了。
最开始当然是爱的。
他们一起长大,感情做不得假,裴有卿又温柔对她又好,还在那样的要紧关头力排众议娶她为妻。怎么可能不喜欢?可婚后的日子并不如她想的那样,陈氏不喜欢她,即便当着裴有卿也时常发作她,裴有卿有时候会帮她,有时候却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看着,最后和她回房的时候再安慰她,云葭就这样忍着受着,表面上看他们其实还是相爱的,但其实那一份爱早在经年累月的时光里有了裂痕。
其实就算没有那个女人、那个孩子,她跟裴有卿恐怕也走不到最后。她跟裴有卿之间还横亘了一个怎么看她都不顺眼的陈氏,裴有卿又处理不好她们之间的婆媳关系。
这个家注定不会安宁。
陈氏那种对儿子病态的爱和占有欲总有一日会成为他们关系的爆雷,要么她一辈子忍着,可她真的能忍一辈子吗?而且裴有卿又真的可能如他所言那样一辈子只守着她吗?他的官职越做越大,外面的诱惑也越来越多……
到时裴有卿又会怎么选?
云葭记得她提出和离那日,裴有卿与她说的那番话,他像是累极了,捏着眉心,语气疲惫道:“云娘,你真的爱我吗?为什么永远只有我在付出。”
“是,我是做错了,可是这么多年我对你做的还不够吗?”
“我为你跟母亲争吵,想尽一切法子想要让你过得好过得舒心,你呢?你只知道我对不起你,我背叛你,可我有什么错?我也是男人,我也有欲望,我只不过是把她认成了你!”
那日裴有卿看着她红了眼眶,不知是生气还是委屈。
云葭那时靠坐在贵妃榻上,听到这番话,她神色彻底变了,那时她看着他嘴唇微动,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看着裴有卿无声叹了口气。
没意思。
他们之间或许都有错,又或许都没错,只能说有些事,变了就是变了。
其实裴有卿那几年过得也很累吧。
就像她一样。
整日在她跟他母亲身边打转,讨好了这个又得讨好那个,怎么可能不累?
既然如今能规避还是趁早规避吧,她这辈子就想好好陪着家人,看着家人平平安安的,也希望日后他离开了她能一生无虞、长乐未央,好好过好他的人生。
云葭合上盒子,拿着庚帖出去。
屋子里三个刚才还神色震惊的人现在已然回过神,但还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看她出来都神色讷讷站了起来。
云葭这会没看父子俩,只把手中庚帖递给了罗妈,跟她交待道:“劳烦罗妈亲自跑一趟,替我交还给陈氏。”
既然要退婚,那就大大方方来。
“……姑娘。”
罗妈接过云葭递过来的庚帖,脸上的神情还是恍惚且震惊的,“您……”声音都变得干巴巴起来,含着不敢置信的语调,她吞吐着话语问道:“您这是真的打算好了?”
她是看着云葭长大的,自然知道她对裴世子的感情。
她这几天虽然怪陈氏做事不留情面,不顾忌姑娘的脸面和两家多年以来的情分,但也没想过姑娘会跟裴世子分开。
毕竟做这事的人并不是裴世子。
他们都清楚裴世子对姑娘的感情,陈氏也不过是仗着如今裴世子不在燕京才敢如此,现在急吼吼想要换回庚帖,也就是怕裴世子知道消息后着急赶回来。
可她也同样清楚不得未来婆婆喜欢的新妇以后嫁进门会面临什么样的状况……这也是为什么裴家这几天闹得那么过分,他们还诸多忍让的缘故,就连一向暴脾气的国公爷和小少爷也都一直忍耐着。
如果不是因为姑娘突然晕倒,恐怕这两位爷还得继续忍着让着。
因为他们都以为姑娘是不肯跟裴世子分开的。
人只要有所求就有了弱点,现在这桩亲事就是他们徐家的弱点,以至于他们即便处于这样腹背受敌的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走比较好。
“姑娘,要不然您还是等裴世子回来再说?”罗妈心里再不喜欢陈氏,对裴有卿还是满意的,放眼整个燕京城都挑不出比裴世子更好的年轻人了。
她捏着手里的庚帖苦口婆心劝云葭:“您要清楚,这庚帖还回去,日后想要再跟裴世子在一起就难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咱们拿着这东西,做选择的还是咱们,裴家想跟咱们退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可要是换回庚帖,日后即便裴世子再喜欢您,想过裴二夫人那一关也不容易。”
徐家父子这会并未说话。
他们虽然性子莽撞,但也最知道为云葭考虑。
倘若云葭真的喜欢裴有卿,想嫁到裴家去,就算折了他们父子的筋骨也得把她送进去。
虽然他们心里并不高兴。
还没嫁进门就敢这样欺负人了,日后真的嫁进去还得了?
三个人。
六只眼睛。
脸上写着什么,云葭自然清楚。
——不过是怕她日后后悔。
云葭笑了笑,拢着身上的衣服,笑着宽他们的心:“放心吧,我已经想清楚了,既然裴家这样不满意这桩亲事,我也没必要非要嫁到他家去。”
她知道父亲和弟弟是肯定会赞同的,便只跟罗妈说道:“罗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也知道,后宅内院做主的向来是女人,就算裴有卿再喜欢我,难不成他还能整日守着我,不让我被裴二夫人欺负不成?”
“他总有看顾不了的时候,也总有反抗不了的时候。”
她说到这,一顿,眼前似是浮现了许多事,那些都是她的过往曾经,云葭垂眸,继续拢着身上的外衣,须臾才又开口说道:“何况日子真的过成这样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我不想我以后的人生都在讨好丈夫和婆婆中度过。”
“说得好!”一直没说话的徐父终于开口了,他神色激动,声音嘹亮,“老子早就不想跟他们做亲家了!个拜高踩低的东西,他们裴家现在不是老国公当家也就这点出息了!还有脸来跟我们退婚,呸,要退也是我们退!”
“罗妈!”
他吩咐道:“你现在就乘着马车去裴家,把这庚帖扔到他们门前去!对了,还有当初裴家送来的东西,全都给我还回去,老子都嫌拿着他们的东西晦气!”
“我也去!”
徐琅拉扯着手里的鞭子,沉着脸阴恻恻道:“敢欺负我阿姐,我要让裴家知道我们的厉害!”他现在是终于放心了,反正阿姐要跟裴家退婚了,他也就不用担心裴家让阿姐以后难做了。
这样的话,裴家那群混账东西,还不是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想到阿姐昨日昏迷的样子,徐琅心里就烧着一团火,恨不得狠狠揍陈氏和裴行昭一顿才好。
云葭听到这话轻轻蹙了眉尖,刚要说话,徐琅的头就被徐父打了一下,“你去个屁,没听到你姐刚才怎么说的?给我回房读书去!”
“我不去!”
徐琅皱眉,他最不喜欢读书了。
而且裴家都欺负到他们面前了,凭什么不能教训他们?他还要反抗,就见徐父偷偷朝他使了个眼色,徐琅……突然懂了。
他假意不满地挥了挥手里的鞭子,低着头一脸憋屈道:“去就去。”
徐父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跟云葭柔声说道:“乖囡放心,为父日后一定给你找一个比裴有卿好一万倍的夫君!”
他是怕云葭伤心。
徐琅却不喜欢听这话,皱着眉,不高兴道:“干嘛一定要给阿姐找男人?那些男人有什么好的,一个个不是没出息就是耳根子软,要么就好赌好色,我看这世上就没男人配得上阿姐。”
“阿姐。”
平时在外横冲直撞的小霸王上前挽住云葭的胳膊,拍着胸脯跟云葭打着包票:“你放心,以后就算老爹老了也还有我,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徐父也不是非要女儿嫁人的那种脾性。
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一番话也没觉得什么,反而点点头,十分赞同:“你弟弟说的对,你不想嫁就不嫁,有我跟你弟弟呢。”想想又觉得不对,徐父回忆徐琅刚才说的那番话,突然变了脸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说谁老了!”
他操起蒲扇般的手掌就要去打徐琅。
徐琅则躲在云葭的身后跟有靠山似的朝徐父吐舌头扮鬼脸:“谁应就说谁咯!”
屋子里都是父子俩的声音。
云葭看着这副场景却不觉得吵闹,反而有些想落泪。
她实在太久没经历这样的热闹了。
真好。
能回来,真好。
能看到他们平平安安的,真好。
“阿爹,阿琅。”云葭突然出声。
刚才还闹得不可开交的父子俩立刻默契地停了下来。
刚要问云葭怎么了,还没出声就被云葭抱住了。
父子俩都愣住了。
等反应过来,两人都有些手足无措地拍着云葭的背,徐父更是连声音都变得磕磕巴巴起来,他哄着人:“乖囡,你是不是还难过?为父替你去揍陈氏一顿好不好?”
虽然他从不打女人,但不介意破个例。
徐琅也在一旁咬牙道:“阿姐,你别难过,我给你报仇去!”
云葭摇头:“我不是难过,我是高兴。”她埋在徐父结实有力的胸膛,眼圈都红了一大圈,脸上却带着笑,“阿爹、阿琅,以后我们三个人好好过,你们答应我,以后遇事不能莽撞,要多思多想。”
“……我不想失去你们了。”
云葭平日在他们面前都是一副打不倒的模样,何时这样示弱过? 别说这样的请求了,就是让他们去天上摘星星摘月亮,徐家父子也得想尽法子给他实现了。
他们当即点头保证。
另一边罗妈看着父女三人抱在一起的画面,也重新红了眼眶。
她刚才还想劝的。
现在——
她重重捏紧手里的庚帖。
劝什么劝!
她家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了!
就算真不嫁人,老爷、少爷也能护着姑娘一辈子,何必嫁到裴家受那些鸟气!
她心里有了决断,也就没再开口。
没打扰这一家子,她悄悄转身出去,迎面碰到一直侯在外面的惊云和追月,她吩咐:“让厨房送点清淡可口的餐食过来。”
惊云忙答了是。
追月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又见她手里捏着的那份火红的庚帖,心里一紧,忍不住追问罗妈:“罗妈,姑娘真的要跟裴世子退婚了?”
“嗯。”
罗妈急着去教训裴家那群不要脸的东西,没空搭理她,答完就快步往外走了,她没去会客堂跟裴家派来的人见面,而是直接乘了马车去裴家。
等裴家派来的人知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刻钟之后的事了。
裴家派来的是陈氏身边最得脸的李妈妈。
李妈妈当年跟着陈氏一起进裴府,在裴家的地位极高,她过来也算是表明裴家对于退婚一事态度坚决。
在这坐了快有三刻钟了,徐家还是没有一位主子露面,就连那位一向很能说得上话的罗妈妈也没出来。
李妈妈心里有些讥嘲徐家这样“遇事不露面”的逃避做法。
好聚好散的道理都不懂。
好聚好散,那么日后徐家出事,夫人和二爷还能对徐家帮衬些,要是再这样闹下去,回头两家真的撕破脸面,吃亏的不还是徐家?
桌上的茶喝了半壶,糕点也吃了有两、三块。
徐家待她十分客气,便是知道她为何而来,也不敢同她撕破脸面,因此送上来的茶水糕点都是极好的品质,就这一点来说,裴家是万万比不上徐家的。
徐家人少家底厚。
而裴家虽然跟徐家一样也是传了三代的勋贵,享朝廷的爵禄,但裴家人口多,尤其二爷在朝中走动,每年光这些人情往来的银钱就不少,前几年搭上宫里那位冯公公的线,光那位冯公公那,每年都得交待出去上万两银子。
更不用说世子今年还得参加科举,那些老师、大臣那边自然又是一大笔银钱。
早些时候夫人为什么那么迫不及待想娶徐姑娘进府也正是因为徐家家底厚,徐姑娘的嫁妆只怕也不少。
不过如今闹成这样,家底再厚也没用,谁知道这些东西能留住几天?
李妈妈拿帕子抿了下唇,见外头还是悄无声息的样子,到底有些坐不住了。她这还等着回去给夫人回话呢,刚要喊人去问问怎么回事,就见一位衣着得体的管事妈妈走了进来。
两家往来这么多年。
李妈妈自然认出这也是徐府的老人,姓王,跟那位罗妈妈在徐府差不多地位。
虽然惊讶过来的是她,但到底是有个能做主的人了。
“你来得正好。”有人来了,李妈妈便又不那么着急了,重新坐在待客的椅子上,端起茶盏,一副拿乔的腔调,看着王妈妈慢条斯理说道,“都这么久了,你们家想必也该有个决断了。”
“老姐姐,不是我说,这儿女婚姻最要紧的就是父母之命,这样拖着绊着,就算真的拖到我们世子回来又能如何?”
“不说世子如今还没当家呢,就算真的当家了,那上面也还有我们夫人呢。”
“你们也别怪我们做事太绝,谁让你们国公爷做事莽撞,得罪了陛下。树倒猢狲散,这个道理,你应该也明白。”
她拿茶盖扫茶水,边扫边道:“你们总不能让我们陪着你们去死吧?话又说回来,咱们两家即便做不了姻亲,到底也是老熟人了,我们夫人说了,就算诚国公日后真的出事,看在两家过往的交情上,我们也一定是能帮则帮。”
“只是——”
李妈妈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王妈妈笑道:“这庚帖还是劳请妈妈快些还过来吧。”
李妈妈来时曾被陈氏提点过,两家既然已经决定撕破脸皮退婚了也就不必顾忌说什么难听的话了,徐家这位国公爷和小少爷都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他们要是知道他们裴家的态度绝对受不了自己的女儿、姐姐被这样欺辱。
到时候不管是文着来还是武着来,目的就是把世子的庚帖拿回去。
虽然李妈妈心里觉得有些对不起那位徐姑娘,可这种时候,对不起对得起的,总得护着自己家,不是吗?
寻思着再说点软话,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既让徐家知道他们家的态度坚决,也能让徐家知道他们要是好好解决这事,日后他们家还是能给他们走动走动的。没想到她这边还没开口说,就见眼前那位刚刚一直不曾说话的王妈妈忽然皱着眉,拿手挥着面前的空气:“这是哪来的苍蝇在嗡嗡乱叫啊?”
这个态度让李妈妈立刻变了脸。
她重重放下手里的茶盏,沉声质问道:“王芳琴,你什么意思!”
王妈妈奇道:“哎,我说苍蝇呢,你着什么急?”
“你!”
李妈妈脸色难看,刚才才软下去的心又立刻硬了起来,没好气道:“既然徐家是这个态度,我们也就不必再多说了,你快点把我们世子的庚帖还回来,我也好回去交差。”
“哟,老姐姐还不知道呢?”王妈妈笑眯眯的。
不知为何,李妈妈的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好,她皱眉:“知道什么?”
王妈妈嗤笑道:“我们早就遣人把你们世子的庚帖还回去了,算算时间,罗妈妈的马车估计都要到你们信国公府的门前了。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寻思着你这是觉得我们徐家的糕点好吃才硬赖着不走呢。”
“怎么可能?”
李妈妈被这番话震惊得都忘记回怼王妈妈的冷嘲,徐家距离他们裴家,即便坐马车也得要个两刻钟,她才来了三刻钟不到,难不成徐家一接到信就立刻带着世子的庚帖走了?
这怎么可能?
徐家昨天不是还不肯退婚吗?
“怎么不可能?怎么,你们家要死要活来我们家闹了两天,现在庚帖还回去了,你们家又觉得不可思议了?李春红,我说你们怎么那么贱呢?”王妈妈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之前碍着姑娘日后要嫁进裴家不能闹得太难看,现在——
她冷哼一声,脸上的笑意跟着一收,扬声喊话:“来人,把这几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给我扫出去。跟门房的人说,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们府里钻。”
她边说边啐,“晦气!”
李妈妈还在震惊她那番话,一抬眼,就见几个腰圆臂粗的婆子气势汹汹拿着笤帚进来了,她们一个个都是做粗活出身,力气大得厉害,不等她们反应过来,那些笤帚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往她们身上招呼。
“哎呦!”
李妈妈被打倒在地。
做了几十年最得脸的管事妈妈,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现在被那几把笤帚招呼着,她难以置信般吼道:“王芳琴,你疯了,竟然敢这样对我们!”
“徐姑娘知道你们对我们做了什么吗?我要见你们姑娘!”
“见我们姑娘,你也配?给我打!”要不是裴家,姑娘能晕倒?想到姑娘昨儿个听到消息时面如金纸的样子,王妈妈就心有余悸,当即啐骂着让人狠狠往裴家人他们身上招呼。
……
裴家派来的那些人全都倒在地上被打得惨叫连天,再也没有来时的嚣张了。
王妈妈在旁边抱臂看着,眼见差不多了才让人收手,她走到李妈妈的面前,看她鼻青脸肿,头发和衣服都乱了,拎起她的衣襟逼着她抬脸。
李妈妈死死盯着她,咬牙切齿,眼里就跟淬了毒一样:“你们徐家竟敢这样对我们,你们等——”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记耳光。
耳边响起了持续不断的嗡鸣声,李妈妈眼冒金星,嘴角还流了血。
“回去告诉你们夫人,你们家这桩亲事,我们家还真看不上。以后再敢上门犯贱,老娘削了你的皮!”王妈妈说完就直接把人往地上重重一扔,还嫌晦气的擦了擦手,“给我扔出去!”
“是!”
几个婆子立刻把裴家的人抬了出去。
“王芳琴,你疯了!放我们下来!”李妈妈要脸,挣扎着想下来,可徐家这些人谁听她的话?最后只能骂骂咧咧的。
到了外面反而不敢说话了,遮着一张脸气得浑身发抖。
王妈妈远远看着又呸了一声,让人把屋子打扫了一番才去徐云葭那边请罪。
云葭住在东边的九仪堂。
徐冲对自己这个女儿向来极好,云葭的屋子算是国公府里位置最好,占地也最大。
王妈过去的时候,惊云和追月两位徐云葭身边的大丫鬟还在院子外面守着,她先是看了眼她们身后的屋子,掂量了下,又看了眼面前低着头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追月,皱了皱眉,暂时没问她怎么了,而是转头压着嗓音问惊云:“国公爷和少爷还在里面?”
惊云客客气气先同她问了声好,答了是后跟王妈妈说道:“厨房刚送了吃的过来,国公爷和少爷这会正陪着姑娘用膳呢。”又问王妈,“妈妈找姑娘是有急事?要是事情急,奴婢就先给您去说下。”
家里没夫人。
老爷和少爷又不管事,姑娘就是家里的主心骨,以前也没少发生姑娘吃饭的时候,外面的管事过来找姑娘说事的。
惊云已经习惯了。
王妈是来请罪的,但也不急在这一会,便说不用:“我在外面等一会,让姑娘先吃饭。”
她也是徐府的老人,跟罗妈一样都是看着徐云葭长大的,连带她身边这两个大丫鬟也是她一手挑选出来再调教好送到徐云葭身边伺候的,现在看追月站在一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由拧着眉问惊云:“她这是怎么了?”
惊云跟追月从小一起长大,多少知道一些她的情况,不敢让王妈知道,她只能垂着眼眸轻声说:“她这些日子小日子来了,身上不大舒坦。”
说完拉了一把追月。
追月这才回过神,看到近在咫尺的王妈,她当即就变了脸,忙跟人问好,喊了一声:“妈妈。”
王妈脸色难看,并不搭理这声好,冷着脸没好气道:“不舒坦就去歇着,垮着一张脸给谁看?你们是姑娘的身边人,也是她的脸面,现在姑娘碰到这些事,正心烦着,你们不好好逗哄着姑娘,让她高兴,还拉着一张脸,旁人瞧见了该怎么想姑娘?我看你们是觉得姑娘烦心事还不够多!”
眼见两个丫鬟神色惶恐跟她请罪。
到底是姑娘的身边人,她也不好越俎代庖发作,便把后面的话重新咽了回去,只皱着眉沉声吩咐:“别让姑娘看见你们这副模样,更别让别人瞧见。”
“记住,你们在外面代表的是姑娘的脸面,被别人看到,还以为姑娘怎么样了!”
两人埋着头呐呐应是。
王妈这会心里也有事,说完便没再做声,走到一边候着,她刚才打裴家那些人的脸面时嚣张猖狂,可她心里其实也没底,这次国公爷虽然明面上打了胜仗,私底下却违抗了军令,国公爷回来也有一阵子了,陛下既不见他也没说什么话。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从前国公爷打了胜仗,宫里早就下来嘉赏了,这次却一点奖赏都没,弹劾国公爷的折子倒是跟雪花似的,一日比一日多。
外面的人都在叫衰。
都说国公爷这次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要不然裴家怎么直接过来退婚了呢?
其实他们这些人心里也一样慌着,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菱花槅窗,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景,王妈在心里唉声叹气,要是国公爷真的出事,丢了亲事的姑娘和还没长大的小少爷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这群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
就在王妈妈去找云葭的时候,罗妈妈也已经乘着马车快到信国公府门前了。
诚国公府跟信国公府都在朱雀大街这块,虽然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但离得也不算远,都是皇城脚下,再远能远到哪里去?
浩浩荡荡一群人过去,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虽然这里是坊、不是市,但高门大户,门前家仆也不算少,老远看到徐家的马车过来,一群人便窃窃私语起来,都是在议论徐家这么大个阵仗过来是要做什么。
谁不知道裴、徐两家最近闹出来的事。
早几日就听说裴家要跟徐家退婚,今天更是有人亲眼瞧见裴家派了那位李妈妈去了徐家,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现在徐家又派了人过来还拿着这么几面铜锣,虽然不知道是要做什么,但这阵仗摆明是有好戏看。
这怎么能错过?
马车都过去了,一群人还扬长脖子往前看着呢,甚至还有不少人直接跟了过去想要围观他们要去做什么,也有机灵好事的转身把这消息往府里传,去通知各自家里的主子、老爷。
人都是八卦好事的,这几天一大堆人盯着裴、徐两家看,各府的主子也时不时派下人出去打听消息,现在有这么大一个消息,自然是要去说道说道的,保不准还能拿到一些赏钱。
各府的家丁都喜津津往家里传消息。
而远处的裴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很快他们也注意到了,远远看到挂着徐家木牌的马车过来,他们立刻心神一紧,再打眼一瞧,更是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马车后面居然还跟着好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丁,一个个腰壮臂粗不说,手里竟然还提着铜锣。
这是要做什么?
裴家的下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不管是什么,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谁不知道徐家那两位爷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当爹的嚣张跋扈,这燕京城中就没多少大人是他没得罪过的,做儿子的也不好欺负,整日带着人横冲直撞,燕京城的那些小霸王几乎都跟他有一腿,连带着徐府家丁的性格也格外彪悍。
生怕徐家是过来找事的,不等马车停下,就已经有人急匆匆往里面跑去递消息了。
其余留下的人则是个个严阵以待,围在一起,拿起身边能用的家伙什,生怕他们上前打架。
罗妈掀开车帘正好看到这个画面。
她嗤笑一声,也没下去,往外面打了个手势。
“镗”的一声!原本安静的一处地方立刻响起了刺耳的敲锣声,镗、镗、镗、镗,包着红布的锣锤重重敲打着铜锣,尖锐的声音直冲九天,几乎是一下子就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注意力。
来的人越来越多。
议论说话的也越来越多。
裴府门前的下人看到这个画面,脸色越来越难看,但又畏惧徐家的名声,不敢过来说道,只能远远看着。
……
陈氏还不知道外面的事,她正在屋里坐着翻看账本,可她心不在焉,一本账本翻了半天也没翻完,最后索性把账本往前一推,捏起因为心烦而一直紧蹙着的眉心。
“李妈妈出去多久了?”她问梓兰。
梓兰看了一眼屋中的滴漏,算了下,轻声答道:“快有一个时辰了。”她说着走到陈氏身后替她按起太阳穴。
她的力道适中,陈氏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些,刚才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也慢慢归于平静,陈氏舒服地闭上眼睛说道:“也不知道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梓兰知道她在说什么,忙柔声安慰道:“李妈妈做事向来妥帖,有她出手,必定马到成功。”
陈氏心里却不乐观,闻言也只是淡淡说道:“希望吧。”
退亲是肯定要退的,谁阻拦都没用。
但就怕有卿回来之前,这事还没解决,到那时可就真的不好办了。有卿那孩子向来心眼实,恐怕见徐家出事更不会答应退亲,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违抗自己,也不想有卿为这些事烦心忙碌,只能趁着他还没回来早点把庚帖要回来,到时候没了庚贴,徐家即便想闹想后悔也没法子。
这要不回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把柄捏在别人的手中,心悬着下不来。
陈氏想到这便越发心烦起来,嘴里更是忍不住说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答应这门亲事。”
那么现在她也不至于这般烦心了。
梓兰听到这话眸光微动,她是陈氏身边的大丫鬟,最清楚陈氏以往是怎么对待那位徐小姐的,当初急着要徐小姐进府的不也是夫人?只不过这话梓兰可不敢说,这几日府里私下替徐家小姐说话的那些人都被暗暗责罚了一顿,现在还有不少人在床上躺着呢,她纵使怜惜徐小姐也不敢替她出头。
她温顺着,继续拣着好听的话跟陈氏说,手上动作也没停顿,忽然扫见院子里有人急急忙忙跑过来,逆着光,看不清是谁,但梓兰还是立刻皱了眉。
夫人最忌讳这样没规矩的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竟让人这样匆忙,她手上动作不由一顿。
陈氏察觉到了,依旧没睁眼,眉心却又皱了起来。
“怎么了?”她问。
梓兰刚要说话,院子里跑近的那位便先喊了起来:“夫人!不好了!”
梓兰暗叫一声不好,果然,陈氏立刻就睁开了眼,她平日治家最不喜欢这样没规矩的人,不过平时家里也没有这样大呼小叫的人,本来近日心情就不好,现在居然还有人闹到她面前,陈氏当即拂开梓兰的手,她看着来人凤眸半眯,认出是门房那边的管事,冷着脸出声喝道:“没点规矩,谁准你在府里大吼大叫的?”
来人被吓得打了个冷颤,刚才着急忙慌,什么都记不得了,现在倒是清醒了,暗骂自己一声昏了头,她白着一张脸忙给陈氏跪下认错。
陈氏心里舒坦了一些,但依旧没叫她起来,喝了口梓兰递过来的茶才慢条斯理问道:“出了什么事?”
来人听到这话又立刻抬头说道:“夫人,徐家来人了!”
陈氏喝茶的动作一顿。
她皱眉,握紧手里的茶盏,沉声道:“来的是谁?”
两家来往多年,那位罗妈妈又是徐府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人自然是认识的,忙说:“是那位姓罗的妈妈。”
徐府姓罗又排得上名号的便只有徐云葭那位乳娘,知道来人是她,陈氏便不担心了,要是来的是徐家那对父子,她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对父子行事彪悍又向来猖狂,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跟他们说话,无异于秀才遇到兵,有理都说不清。
何况他们现在还没占理。
不过既然来的是那位罗妈妈,也就代表李妈妈还是没能要回庚帖,这样一想,陈氏更加烦躁了。
这个结果不是没想到。
徐云葭喜欢她家有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舍不得有卿显而易见,但徐家父子向来疼惜徐云葭,她都派人这样上门打他们家的脸了,居然还能忍着不跟她家退亲。
这徐冲还真是一个女儿奴。
平日里嚣张跋扈,对自己的女儿却有求必应,甚至可以为了自己的女儿委曲求全,要是徐家没出事,这桩亲事是真的不错。
拿捏了徐云葭就是拿捏了整个诚国公府,而且徐冲就徐琅这么一个儿子,后院又没别的女人,以后诚国公府必定只可能交到徐琅的手上,依照徐琅听徐云葭话的程度,也就是说这两任诚国公都可以被她掌控于手心之中。
到时候她还怕银子不够用?
可现在有什么用?现在的徐家就是一个雷,谁沾谁倒霉!
多年的算盘落了空,陈氏岂会有什么好心情?她冷着脸,心烦意燥,重重把手里的茶盏一搁,方才继续说道:“都到这种田地了,他们居然还要绑着有卿不放!”她下意识以为罗妈妈是来讨好她家,不想让徐云葭跟她家有卿退婚,连带着对徐云葭也没好气起来,“我还当她有多喜欢有卿?她要真喜欢,这种时候就该直接把有卿的庚帖送过来,而不是还在妄想着嫁给有卿!”
她在屋子里一通发作,梓兰等人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他们这位夫人在外端庄大度,可只有他们这些亲近的人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脾气,这会开口无异于火上浇油,即便是梓兰也不敢开口。
等陈氏终于气完已经过去有一会了,她沉着脸发话:“让人去外间的客堂候着!”
说完也没起来,她打算好好冷一冷这位罗妈妈,让她知道裴家的态度,反正老爷说了,徐家这次肯定是挺不过去了,她也是打定主意不会让徐云葭进府了。
当初她看中徐云葭就是因为徐家在燕京城的地位以及她在徐家人眼中的位置,不管徐冲还是徐琅都对徐云葭唯命是从,可以说娶了徐云葭就是娶了整个诚国公府。
可现在——
徐家自身难保,那徐云葭这个香饽饽自然也就成了没人要的烂叶菜,而徐冲和徐琅这对行事莽撞的父子更是成了随时爆雷的存在!
她可不想有这么一个亲家。
谁知道他们以后会不会再闹出什么事连累有卿呢?她的儿子日后可是要封侯拜相的,绝对不能被这样一家人缠上!
余光瞥见传话的人竟还没走,陈氏皱眉,一个眼风扫过去,沉声质问:“怎么还不去?”
回话的人犹豫着小声说道:“夫人,那位罗妈妈估计不肯进来,他们在外面敲锣吸引了不少人过来,不知道要做什么。”
其实还有一句话,她没敢说,她觉得那位罗妈妈更像是来退婚而不是求和的,听来回话的下人说徐家抬了好几个箱子下来,像是以前他们家送过去的聘定。
但这个话她可不敢在这个当口跟陈氏说,生怕再挨一顿罚!
“你说什么?”
陈氏这次是真的愣住了,紧接着一点点重新皱起眉:“他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云葭说了句不用:“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回头等阿爹和阿琅回来了,你让人给他们送去一些。”这东西性寒,好吃是好吃,却不能多吃。
她又交待:“剩下的你让厨房分开切了给底下各处都送去一些,今日天热,吃这个倒是正好解暑。”
她说到这一顿,抬头看向惊云:“你回头也下去吃一些,我记得你挺喜欢吃这个的。”
惊云听完心里感动,眸光都变得柔和了不少,笑着应声之后,还开了句玩笑:“那底下那些小馋虫可得高兴坏了。”
她并没有因为云葭的这番吩咐而觉得奇怪,这东西是稀罕珍贵,但姑娘向来大方,只要是好好替徐家做事没有二心的,姑娘从来就没苛待过他们。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现在外面传成这样,但不到最后一刻,大家都舍不得走,在徐家做事轻松,主子也厚道,有时候过年过节,姑娘还会给他们包封红。
在这样的主子手下工作,谁能不喜欢?“就是追月那丫头今天怕是只能看着眼馋了。”
“又不是只有这么几天,这夏瓜还能上几个月呢,等她休息好,日后再买些就是。”云葭不甚在意的说道,说完又叮嘱一句,“她今天小日子,回头你让人给她弄点红糖水。”
惊云忙答应一声。
她看着云葭,心里也更加肯定,绝不能让追月那点心思继续泛滥下去了!
……
云葭最后还是没能看完手头的账本,惊云催着不肯让她多看,她自己也有些乏了,不过她心里大致也已经有谱了,家里的田地、铺子、庄子还有郊外的几个宅子……
她从小就管着这些,自然清楚。
上辈子阿爹被褫夺爵位之后,有些田地和庄子都被收了回去,不过属于徐家自己的那一份倒是没被收回,便也不用急着去置换。
这其中哪些可以继续留着,哪些需要变卖,云葭脑子里慢慢过着,竟也不知不觉累得睡了过去,她原本以为这一觉一定无梦,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裴郁。
这个从未出现在她梦中的人,甚至没怎么出现在她生活中的人,竟在她重生后的第一日就出现在了她的梦中。
梦中是在报德寺。
火光漫天,她看到自己坐在禅房之中。
昏迷前的事,云葭其实已经记不大得了,她甚至不知道裴郁曾来找过她,她只依稀记得是有那么一个人,在一串“主子”、“施主”的呼喊声中,喊她“徐云葭”!
只是那时她以为是裴有卿。
可在这个梦中,她清楚地看到了裴郁的身影,她看到被大火烧成残垣的屋门之外,裴郁被身边几个护卫阻止不敢让他靠近禅房,她看到他双目通红死死盯着被大火烧成残垣的禅房,他那双素日颇有些渗人的点漆眼睛被火光照着就像是蒙了一层浓郁的血色。
“徐云葭!”
梦中的裴郁在大声喊她的名字。
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云葭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焦急和懊悔。
以及——
他最终拔刀挥开众人,不顾一切朝她跑来的身影。
眼睁睁看着那个朝她奋不顾身跑来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云葭竟然觉得有些难过,她站在梦里,大声喊他的名字,想让他回去,甚至想走到裴郁的身边阻拦他,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冲进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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