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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初雪

谢洛卿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这本是讲一个官家小姐春梅,爱上了自家的小厮铁柱,前面几页还算是正常,可是翻着翻着,谢洛卿就发现这书跟自己平日里看的那些话本子不同之处了。只见书上写道:那一日,家中众人均外出,那春梅因为思念铁柱,便令丫环去将之唤来。

主角:谢洛卿萧离   更新:2023-04-11 16: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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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洛卿萧离的其他类型小说《临安初雪》,由网络作家“谢洛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本是讲一个官家小姐春梅,爱上了自家的小厮铁柱,前面几页还算是正常,可是翻着翻着,谢洛卿就发现这书跟自己平日里看的那些话本子不同之处了。只见书上写道:那一日,家中众人均外出,那春梅因为思念铁柱,便令丫环去将之唤来。

《临安初雪》精彩片段

同在翰林院任职,又是她的上上级,于是请假的折子便由他带了去。 

习惯了每日天未亮就起床上朝,陡然间闲下来,一瞬间倒有些无所事事了。 

她不敢溜出门,因为害怕遇见熟人。 

可是待在家里又实在无聊透了。 

想来想去,她干脆去了书房。 

谢府书房的藏书,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她虽从小看到大,但也许有遗漏的。 

因为父亲上朝去了,哥哥谢欺程又在房中,故而偌大的书房里一个人也无。 

谢洛卿在一排排书架中翻着,四书、五经、大离历朝历代的正史、野史,几乎每一本她都看过了。 

翻了一阵,她正有些失望之际,却忽然看到书架最高的一层有个黑色的匣子。 

因为位置高,颜色又深,先前她倒是从未注意过。 

一时她搬了椅子垫脚,折腾了半响,总算是把那个匣子拿下来了。 

出乎她的意料,匣子外边十分干净,一丝灰尘也无,看来是常有人擦拭的缘故。 

她好奇地搬到一旁的书案上打开,然后拿出里面的一迭藏书来。 

“爹怎么把它放得这么高?”她暗暗埋怨道。 

里面的册子有数十本,看外表跟平日里读的一些野史的册子也没有区别。 

她随手翻开一本名唤《春梅传》的,兴致勃勃地读着。 

这本是讲一个官家小姐春梅,爱上了自家的小厮铁柱,前面几页还算是正常,可是翻着翻着,谢洛卿就发现这书跟自己平日里看的那些话本子不同之处了。 

只见书上写道: 

那一日,家中众人均外出,那春梅因为思念铁柱,便令丫环去将之唤来。 

待铁柱来之后,春梅屏退众人,将房门紧闭。 

“冤家,想死奴家了。”春梅一把抓住铁柱的臂膀,媚眼含春。 

“小骚货。”铁柱扑到春梅身上,对着她香甜的小嘴儿便亲了起来。 

一时春梅的香闺内便响起了啧啧的亲嘴声。 

…… 

看到这里,谢洛卿已经羞得面色绯红,又惊讶得睁大了清眸。 

原来不是野史,而是一本艳情小说。 

整本书不仅通篇都是春梅和铁柱的情事,每隔几页甚至还配了香艳的图。 

书房中寂静无人,可是谢洛卿却看得脸红心跳。 

她又翻开另一本。 

这本更加不得了,直接就是一本春宫图册,上面画着男女欢好的各种姿势。 

而画中的背景,既有在闺房内的,也有在书房的、花园的、草地的、甚至还有水中……

看着看着,忽然间门外传来兰馨的敲门声。 

“小姐,该用午膳了。” 

“哦,你让他们端去我房中吧。”谢洛卿忙道。 

待兰馨离开了,她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而后将几本册子都包好,又将匣子放回原处。

回到清苑,谢洛卿吃完了午膳,便跟兰馨道:“我乏了,想躺一会儿,你去外头守着吧,别放人进来了。” 

“是,小姐。” 

兰馨于是命小丫环将碗筷撤了,又服侍她漱了口,到床上躺下。 

等到门被关上,谢洛卿忙起身将门反锁了,这才走到枕下拿出那一堆小册子来。 

初初看了两本,她都是有些好奇的心思。 

毕竟每次看话本子或是听戏,总是到了新人洞房花烛,便宣告结局了。 

又或者是说洞房花烛之后生了一个麟子,高中状元云云。 

但是洞房花烛当天发生了什么,总是一语带过。 

谢洛卿看着看着,总算是慢慢明白过来了。 

原来,男女间巫山云雨的事是这样的。 

她一边看着,一边忍不住摸索起来。 

几日匆匆而过。 

这几天来,谢洛卿每日都清闲在家,早上去谢夫人房中问安,然后陪着一道用早膳。 

之后再去谢欺程房中,陪他说着话。 

尤其是重点讲朝中一些打过交道的同僚情况,虽然这些三年来她日日都会跟兄长讲,但是眼看着他距离入朝一日近似一日,谢洛卿还是有些微的担忧。 

上午讲完话,谢欺程便要休息了,而谢洛卿便回到房中用午膳。 

再之后,她便以睡午觉为名,将自己锁在房中看那些小册子。 

几日来,她已经将那些都翻光了,甚至是倒背如流。 

在看的过程中,她不仅明白了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甚至还知晓了男人间是如何欢好的。 

每看到男春宫,谢洛卿眼前总会浮现出萧离落的脸,于是便霎时从情欲中清醒而来。 

却说这一日,她去到兄长房中,见谢欺程精神甚好的起了床,不仅如此,他还拿出一个包袱,跟她笑道:“这是我托薛大夫在京中的静雅轩给你制的新裙,回去换上试试,看喜不喜欢。” 

再过两日就是他该上朝的日子了,也意味着他心爱的妹妹可以恢复女装示人了。 

他希望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嫁与这大离最好的男儿。 

谢洛卿没想到兄长这般细心,顿时双眸弯弯,笑得如同月牙儿一般。 

“谢谢哥哥,我这便去试试。” 

说着,她便拿了衣物,匆匆回清苑。 

另一边,谢章在御书房参与议事毕,正要跟众臣一起告退回府,却被皇帝唤住了。 

“谢爱卿。” 

“皇上,”谢章忙垂手:“不知您还有何事吩咐?” 

谢章入朝为官已有几十载,是两朝老臣了,对着他,萧离落素来是极为客气的。 

他含笑道:“不知府上公子病情如何了?” 

听到圣上问询谢欺程,谢章心里打了个突,忙回道:“谢皇上关爱,犬子已经大好了,再过几日便可上朝复职了。” 

“唔。”萧离落微微颔首,眸中若有所思。 

自那日中秋之后,至今已经九日了,这九日来每天早朝上谢洛卿的位置都空在那里,虽是在队伍的最末,但他却偏偏能一眼便瞧见。 

最初,他是震怒的,想着是不是因为他那日的话,谢洛卿害怕了,故意躲着他。 

可是时日一久,他又开始担忧起来。 

难道,是真的病了? 

这几年来从未见她因病告过假,怎地这次如此严重? 

想到这里,他真的是寝食难安。 

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朝政没那么忙了,他便亟不可待地想跟谢章问一下情况。 

可是,瞧着谢章那面上担忧的样子,他反倒是更担心了。 

于是他站起身来,淡淡道:“谢爱卿在此稍候片刻。” 

说着,便进了内殿。 

过了半刻钟,萧离落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极为寻常的便服了。 

“朕今日随爱卿去府上瞧瞧谢欺程去。” 

他说着,又问道:“李茂全,人到了吗?” 

“回皇上,杜大人已经侯在外头了。” 

“好,这便走吧。” 

直到萧离落抬步往外走,谢章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走到殿外,他看一眼等在那里的太医院的院首杜若,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好端端的,皇上怎么想着要去他府上了? 

这可怎么办? 

万一看到程儿,穿帮了怎么办? 

可是,有杜若跟着,又不能再让卿儿冒充了,不然他一把脉,就能分辨出她是个女子了。 

想到这里,谢章心中惴惴。 

有心想派人去府中通风报信,奈何又跟皇帝及杜若同乘一辆马车,寻不到时机。 

马车很快便到了谢府,下了车,谢章垂手在一侧,等着萧离落下来。 

“老爷。”门口的下人见了谢章,恭敬地行礼。 

“嗯。”谢章随意地摆了摆手,心思混乱。 

“皇上,”他站在萧离落斜上方引路,同时陪笑道:“臣带您去前厅稍候,然后让犬子来与您请安。” 

“不妥,”萧离落摇摇头,笑道:“既然他病着,怎还有让他起来的缘故,爱卿尽管前头带路,直去欺程院中便可,切不可兴师动众。” 

“是。”闻言,谢章只好放弃了原本的想法,忐忑不安地领着他往澜苑行去。 

几人一道进了门,还没绕过屏风,谢章就朝内喊道:“程儿,今天可好些了?皇上亲自入府来看你了。”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是已经足够叫里边的人听清了。 

而此刻,房内仅谢欺程和薛紫苏两人。 

听见外头的话,谢欺程面色一变,马上看向薛氏。 

两个人俱是震惊无比,没有料到皇帝会此时此刻过来。 

但是现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薛紫苏忙搀扶谢欺程起来,两人下地跪好。 

“微臣/民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脚步声,两人齐齐磕头行礼。 

终于见到了思念了数日的人,尽管只是跪在地上的一道身影,却已经足够让萧离落激动了。 

但碍于在场的人太多,他也不便于太过热情。 

于是径自走到房内上首的椅上落了座,方道:“平身吧。” 

“谢皇上。” 

得了他的批准,薛紫苏这才忙扶着谢欺程起来。 

这不是谢欺程道:“这位是?” 

“回禀皇上,这是犬子的主治大夫薛姑娘,这些日子犬子病重,多亏有薛姑娘高超医术,这才日渐好转。” 

“薛姓?可是江湖上的神医世家薛家?”萧离落问。 

“皇上广博,薛姑娘正是薛家这一代传人。”谢章道。 

“唔。” 

既是大夫,那便不可以普通的女子视之了。 

于是他跟一直侍在一侧的杜若道:“杜卿,虽说有神医世家的传人,但是你既已来了,不妨依旧给谢大人瞧上一瞧。” 

“臣遵旨。” 



杜若领命,请谢欺程坐于桌边,伸指给他认真把起脉来。 

谢章在一旁瞧着,简直心惊肉跳。 

他忍不住看一眼薛紫苏,在接触到对方投来的安抚的眼神后,才稍稍缓和了些。 

片刻后,杜若松开谢欺程的手,走至萧离落面前躬身回话道:“回皇上,谢大人的确顽疾缠身,不过从脉象上看,他的病症诊疗得当,不出几日,应当便大好了。” 

他话落,谢氏父子及薛紫苏均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听见谢欺程无大恙,萧离落也甚为高兴。 

不过看着这满屋成堆的人,他感觉实在是说话不便。 

于是挥手道:“你们且去外边候着吧,朕再跟谢卿说点事。” 

“是。”众人于是均躬身退出。 

绕过屏风走至外堂,还没出清苑,忽听门外廊上一人笑道:“哥哥,我换好了,你快瞧瞧。” 

是一道极为悦耳动听的声音。 

然而,听见声音的人,却同时脸色大变。 

“胡闹!”谢章当先一步冲出门外,朝穿着一身绿衣的谢洛卿怒斥道:“你哥哥正病着,你怎地还来此处扰他?” 

“爹?”谢洛卿尚未明白发生了何事,她几年未着女装了,正十分高兴,见着谢大学士,忍不住提起裙裾微微转了一个圈,而后笑道:“这是哥哥送给我的,好看么?” 

自然是好看的。 

可是,现在哪里是能说这个的时候? 

谢章心中着急,对着女儿也没什么好脸色。 

他脸色骤沉,厉声道:“为父方才说的话你没听见么?快回去!” 

“爹,您怎么了?”谢洛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恰在此时,李茂全听了片刻,也走了出来。 

他想着他们父女吵架便吵架,但是影响了皇上和谢大人谈心便不好了。 

正想着劝他们换个地方,然而一看到谢洛卿的脸,便一下子把要说的话都忘在了脑后。

“这……”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身女装的谢洛卿,“谢……谢大人?” 

他说完,又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说明明青天白日的,怎么倒像见鬼了? 

这边,谢洛卿的震惊不比他小。 

看到李茂全的一瞬间,她立马便明白了爹爹为何对她如此疾言厉色。 

她下意识地便要脱出喊一句“李公公”,然后话到唇边,她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忙朝李茂全行了个敛衽礼,而后朝谢章撒娇道:“爹,原来是有客人来了,您怎么不早说?那女儿这便先回房了。” 

说着,也等不及谢章答应了,便忙带着丫环兰馨逃也似地往外跑。 

等到女儿一走,谢章忙朝李茂全笑道:“叫公公见笑了,这是谢某的女儿,跟犬子乃是龙凤胎,她一直足不出户地在家里,被我夫人宠得没上没下惯了,刚刚冲撞了公公,您别见怪。” 

谢章这么一说,李茂全才明白过来。 

“哦,龙凤胎啊?难怪这般像!” 

说完,他又笑道:“谢大人,您可真是好福气啊。” 

“是。”谢章强笑着回应。 

却说外头闹出了这一番的动静,但是里面倒是十分安静。 

萧离落离了椅子,踱步在房中走了一圈儿,而后朝谢欺程笑道:“谢卿,你这屋子布置得倒甚是雅致。” 

谢欺程此刻其实心中紧张极了,虽然谢章与谢洛卿都在他面前说了皇帝的性情、喜好,但是他还是不敢说话、不敢动作,怕有丝毫的出错。 

此刻听见萧离落的话,他忙道:“多谢皇上夸赞。” 

萧离落总感觉今日谢欺程在他跟前比往日多了一份疏离感,他想了想,以为他还在为那日的事情生气,于是道:“朕那日的话,爱卿千万莫放在心上。” 

那日的话? 

这话听得谢欺程云里雾里。 

按理说朝中发生了任何事,妹妹都是一五一十讲给了他听的。 

怎么此刻他却不懂皇帝的意思呢? 

还不待他想明白,只见萧离落轻轻抚着窗前的一盆兰草,淡笑道:“君子不强人所难,爱卿既不愿,朕今后自会断了念想。” 

说完,他又看一眼垂手站在那里的谢欺程,想从他面上看出一丝一毫的难过。 

但他失望了。 

听完他的话,谢欺程只是微微有些疑惑,但是很快便露出更加恭敬的表情,低头恭声道:“微臣遵旨。” 

一下子索然无味,萧离落淡淡道:“爱卿好生歇着吧,盼早归朝堂。” 

“臣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谢欺程忙跪下磕头拜送。 

萧离落出了清苑,谢章自是各种挽留,想请他在府中用膳。 

然而他此刻委实情绪不佳,挂在心上的人谨守着君臣之礼,对他没有丝毫的意思,他是有苦难言,又不能为外人道,却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自然是直接推拒了。 

直到送他出了府门,谢章这才收了一直的强颜欢笑,忙令下人将府门紧闭,而后匆匆走至谢欺程的清苑。 

到了那里,人都聚齐了。 

除了谢欺程,还有谢夫人、谢洛卿。 

“程儿,刚才没露馅吧?”谢章问道。 

谢欺程摇摇头。 

“爹,皇上怎么忽然来了?”谢洛卿问。 

“哎,我也不知他怎么忽然来了兴致。” 

谢章说完,总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盯着女儿,沉声道:“卿儿,你老实跟为父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本朝皇帝是明君,的确曾探望过病重的臣子。 

但那臣子是三朝元老,七十多岁的人了。 

而谢洛卿假扮的谢欺程,不过是小小的六品翰林院侍读。 

怎么想都是说不过去的。 

谢章话落,谢欺程也看着妹妹,神色凝重地道:“卿儿,方才皇上跟我说,‘君子不强人所难,爱卿既不愿,朕今后自会断了念想。’他这话,你可知是何意?” 

宛如一滴水溅入了滚烫的油锅,谢欺程这句话一说完,谢章和谢夫人瞬间更加吃惊起来。 

“卿儿,”谢夫人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惊慌中眸中已经带了泪,她颤声道:“皇上……皇上已经发现你的身份了?” 

“娘,不是的。” 

没想到她苦苦藏着的隐秘,没想到还是被家人知晓了。 

谢洛卿尴尬地道:“皇上以为女儿是男子,对我……对我有龙阳之好。” 

房内一下子静了一瞬。 

很快,谢欺程便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萧离落对谢洛卿有特殊情感一事被众人知道的最终结果就是:谢学士和谢夫人准备尽快把女儿的婚事定下。 

现在的情况是,皇上对她有心,但是碍于她男子的身份而苦苦压抑。 

万一将来某日皇上发现了她的真实身份,届时谢氏的罪责就难逃了。 

欺君之罪上再加一罪,下场可想可知。 

只有让她出嫁,让谢欺程重回翰林院述职,让皇上确定自己喜欢的人的的确确是一个男子,这才有可能真如他所言的逐渐断了念想。 

那样,谢洛卿和谢府众人才能真正的平安。 

对于爹娘的决定,谢欺程也是赞同的。 

他是男人,让他面对皇上,他并不害怕。 

可是妹妹是女子,还是一直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爱着长大的,怎么能进入皇宫那种地方?

他不愿意她卷入深宫的争斗,去与那么多女人抢同一个男子。 

凭谢氏的家世,给她许一个品性好的世家公子不是难事。 

爹娘和哥哥都是一样的决定,谢洛卿拗不过,便只得随他们去了。 

于是,谢府便开始四处张罗了。 

每日里,都有京中的红娘们上门,她们拿了谢洛卿的生辰八字,又见了她的相貌,一番夸赞后,便又去了别府,相适龄的世家公子。 

这种感觉让谢洛卿极为不舒服,她感觉自己如同市集里的货物般任人挑拣。 

又忍了几日,她实在是在家中待不住了,便如同往常一般,偷偷穿了男装溜出门。 

到了常去的酒楼,谢洛卿听了一出话本子,是往日听过无数遍的《长恨歌》,讲的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的故事,只觉得甚是无聊。 

待那说书的快要讲完,谢洛卿招手喊来店伙计,扔了锭银子过去,“让那先生下个故事讲些本朝的,最好讲些我朝将士们的威武事迹。” 

伙计拿了银子,自然将事情办得妥帖漂亮。 

很快,说书先生便开始讲起北地的事了。 

他讲到威武将军带领北地军民齐心抗敌,重挫胡人时,酒楼上下霍地爆发起连串的掌声。 

谢洛卿也听得激情澎湃,伸出手大力鼓掌。 

拍了一阵,刚把手松开,忽地一旁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道:“这威武将军当真是少年英才!” 

“不错,我大离有此良将,何愁胡虏不灭?” 

谢洛卿下意识地接口,满口赞叹。 

然而,刚刚话落,她忽然感觉这声音甚为熟悉,似乎就在哪里听过一般。 

她于是收回投递在楼下戏台上的视线,转过身来。 

这一看,她正在剥松子的动作立时便顿住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皇上! 

他怎么在这里?! 

只见大离的君主穿着一身袭暗蓝色的袍衫,通体素雅,上面没有常见的团云和蝙蝠图案,只在襟边和袖口锈了金丝暗纹,配上腰间的赭色腰带,晶莹剔透的白玉蟠龙玉佩,整个人低调又贵气。 

谢洛卿乍然见到他,下意识便是想逃。 

可是脚还没动作,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此刻穿的是男装。 

这也意味着,此刻在皇帝眼中,她不是谢洛卿,而是哥哥谢欺程。 

看来,是逃不成了。 

谢洛卿哀哀地在心底无声叹气。 

她正要站起身来行礼,却被萧离落抬手止住了。 

他闲适地落了座,马上,跟在一旁同样身着便服的李茂全便上前来给他洗了一遍杯子,而后沏了茶。 

“谢大人喜欢听说书?”萧离落品了一口茶,淡淡地问她。 

“回皇……回黄公子,在下的确喜欢。”谢洛卿硬着头皮作答。 

“旁的人来听说书,都是爱点一出才子佳人的故事,谢大人的喜好倒是特别。” 

萧离落边说着,边把目光投向楼下。 

这…… 

谢洛卿见他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心中忐忑,实在不知他此刻是什么意思。 

略微沉吟了片刻,她方回道:“我在翰林院中时,常看到一些关于北地战事的奏折。窃以为,虽大离的太平盛世得益于当今皇上的励精图治,但亦有边疆将士们冒着风霜戍守的一份功劳,让说书先生多讲一些将士们的英雄事迹,是希望可藉此让百姓们知道太平日子的来之不易,更加忠君爱国。”

她这些话是心底话,虽然没忘顺道拍下萧离落的马屁,但到底是她僭越了,不知皇上听了是否会责罚于她? 

正忐忑不安间,却见萧离落原本淡然的双眸忽然变得黯沉,深邃难懂。 

他直盯盯地看着她,过了片刻,薄唇淡淡掀起,道:“谢卿之见识,远超朝中众人矣。” 

谢洛卿这才松了口气,看起来是没生气了,于是忙道:“不过是愚见罢了,让黄公子见笑了。” 

“行了,别拘着了,好好听故事吧。” 

“是。” 

于是二人便不再讲话,只专心听着。 

谢洛卿圆睁着凤眸看着楼下,萧离落却微微眯眼瞧着她。 

其实,这些时日他心情甚为不好。 

对于“谢欺程”的心思,连他自己都快捉摸不透了。 

当初他察觉自己动情之时,为了不令天下万民诟病,自己先选择远离。 

之后,又是他控制不住,差点便在御书房内殿要了“他”。 

然而,随着谢欺程再次回朝,他又感觉哪里不对劲了。 

明明还是那个人,出口成章,仪态从容。 

但有些时候,他又觉得对方变得十分陌生。 

总归是与先前不一样了。 

可是眼下看来,这个人还是老样子。 

眼神澄澈、忠心为国。 

面对他,有着常人面圣时的本能惧怕,但是更多时候,又是无畏的。 

这样的她,让萧离落龙心甚悦。 

又过了半刻钟,那说书先生讲到故事的尾声了。 

谢洛卿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正准备打赏,忽然,眼前人影一闪,不待她反应过来之际,耳畔已传来李茂全的急呼声。 

“公子小心!” 

谢洛卿蓦地回头,只见原本热闹的酒楼忽然间涌出了二十余个黑衣人,这些人全都用黑布蒙着面,一个个手里拿着长剑,与另外一群衣着普通的客人缠斗在一起。 

只瞧了一眼,她便认出了这些宾客是由大内侍卫乔装的。 

从没见过这种阵仗的谢洛卿,一下子吓得脸色有些白。 

是刺客! 

从他们移动的方向来看,他们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她旁边的大离皇帝萧离落。 

黑衣刺客显见得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 

他们一个个出手狠辣,没多久,就有好几个侍卫支撑不住,被当场一击毙命。 

眼见己方落入下风,萧离落与李茂全很快便也加入了对敌中。 

谢洛卿也是此刻才知,原来大离皇帝和大内总管,居然都是会武的,而且武艺还不弱!

就在她紧张地攥着衣袖旁观之际,忽然间,一柄冷箭自远处射来,眼看着下一刻便要刺中她。 

打斗中的萧离落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一变。 

“小心!” 

话落,他已经飞快地扑了过来,用身体挡住了那支箭。 

利刃刺入皮肉的“噗嗤”声让谢洛卿乍然惊醒。 

睁眸看过去,只见萧离落的右腹一片暗红,鲜血正汩汩地从那处流出来。 

她一下子吓得手足发凉! 

他受伤了。 

堂堂的大离天子,居然为救她这么一个普通女子而受伤。



大离王朝的圣元五年八月十五。


这天,是个极好的天气,天空湛蓝,阳光和煦,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因为是中秋,宫里特地给各位大臣放了假,准许今日不用当值,可以回家团聚。


刚退了朝,谢洛卿正准备随着众人一同出宫回府,还未抵达宫门口,就被小太监唤住了。


“谢大人请留步。”


谢洛卿抬眸瞧过去,认出是太监总管李茂全的徒弟,于是忙停下脚步,负手立在门口。


等人走近了,她含笑问道:“公公有何事?”


“皇上刚刚传下口谕,宣大人御书房觐见。”小太监对着这个昔日皇帝最宠爱的臣子,端的是客气无比,说话语气含笑,带着十二分的小心翼翼。


听到是皇帝宣召,谢洛卿不敢怠慢,忙道:“劳烦公公了,我们这便去吧。”


说着,便随着小太监的脚步,往内宫行去。


一路上,走过熟悉的宫道,她的心中微紧,但是面上依旧泰然自若,让人瞧不出分毫。


三年了……


一转眼,她代替哥哥参与科举,高中状元,而后入朝为官,已经近三年了。


从初时的忐忑,每一步的谨小慎微,但现在在宫中的大方行走,天知道她经历了多少次的危险。


好在,哥哥的病已经快好了,再过不久,他就可以替回她入朝了。


到那时,她就可以恢复本来的面目了。


是嫁人也好,是外出散心也罢,终究是不用再混迹于朝堂,每日担惊受怕了。


想到这里,她紧张的心情又放松了起来,步子也轻快了些。


小太监将她带到御书房,便站在门口,请她独自进去。


谢洛卿理了理朝服,确认衣着发髻皆整齐后,这才推开门躬身进入。


殿内的光线明亮,点着熟悉的龙涎香,风吹来的时候,带动满室馨香。


“臣谢欺程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跪下,低着头行礼。


“起来吧。”正前方的书岸后,传来皇帝萧离落淡漠的声音,倨傲、清冷又凌然,一如他平日的为人。


以前在闺中时,谢洛卿见过的男子皆是家人、家丁。


她的父亲谢章,是翰林院大学士,平日端肃严谨,而她的哥哥谢欺程,常年体弱多病,是温柔的男子。


但当今皇帝则不同,他时而温和怀慈,时而杀伐果断,时而不发一语,让人看不透所思所想。


尽管已经为官三年了,谢洛卿每次见他,都还是本能的畏惧。


畏惧他至高无上的权利,畏惧他那双漠然的双眸,更畏惧他能透过层层官服,看透她女儿身的面目。


一旦被发现,不仅是她,就连她的父亲、兄长,全家数十口,都将全无存活的可能。


毕竟,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谢皇上。”


谢洛卿起身后,听到对面传来沙沙的声音,知道他是在批阅奏折。


也不敢问他宣她来是所为何事,便只好一直站着,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的脚很小,至少不似男子的脚,如今她身上这双官靴,是她的娘亲谢夫人亲自给她缝制的,外表看着大,但是里面塞了棉絮,穿起来十分舒适,完全不影响她走路。


想到娘亲,谢洛卿忽而觉得有些腹饿了,早晨上朝早,又议了不少的时间,她清晨起来时吃不下东西,到现在一粒米也未进。


本来是准备下朝便去京城的明芳斋喝一碗酒酿,再买一笼虾饺带回府的,没想到却又被招来了。


她就这么神游着,却未发现书案后的皇帝已经不知何止停了笔,正在淡淡地盯着她。


在萧离落眼中,眼前的臣子可以算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了。


满腹经纶、才气卓然,不论是史书,还是策论,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比之朝里的那些老臣,谢洛卿很多的观点都更对他的胃口。


也因此在三年前谢洛卿高中状元之后,萧离落批阅奏折、起早各类诰敕时,便很喜欢招她随侍在侧。


但是过了一阵之后,朝中逐渐流言四起,都说为何当今的圣上一直无子嗣,原来是喜好男色,不然为何每日都跟一个小小的七品编修整日同处一室。


初时,萧离落听到传言后一阵大怒,立马便颁布旨意,谁再妄传不实流言,立降三级,同时罚俸一年。


如此一来,果真十分管用,见天子动怒,流言一夜间戛然而止。


但又一段时日之后,萧离落自己便先感觉不妥起来。


因为每每谢洛卿在他面前说话、整理奏折之时,他总是忍不住盯着她看。


有一次忙到深夜,谢洛卿支撑不住伏在案前睡着了,他还亲上了她的唇。


双唇相触的那一瞬间,萧离落脑中轰然巨响。


他想起了大离王朝辉煌的数百年历史,想起了他过世的父皇对自己的殷殷教导。


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能够……


对一个男子动心呢!


他这样置大离江山于何地?置天下百姓于何地?


自此之后,萧离落再也未曾招过谢洛卿单独议事,任由其在翰林院供职。


如此一来,他虽怅然若失,但是谢洛卿却是松了一口气。


每日对着翰林院上万册古髻,比对着君心莫测的帝王要轻松多了。


两人各有心事,等到谢洛卿感觉到萧离落投递过来的视线时,已经是半刻钟之后了。


“皇上,”她慌忙躬身道:“微臣死罪。”


“哦?”萧离落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淡淡道:“谢卿何罪之有?”


谢卿……


谢洛卿每次听到他这样唤她,便是一阵心惊肉跳。


如果是谢大人、谢欺程也就罢了,她会谨记自己现在扮演的是哥哥。


可是谢卿的话,因与她名字前两个字同音,便让她总是会忘却了自己身处何地,自己现在代表的是谁。


“微臣方才一时出神了,在皇上面前,此乃大不敬之罪。”她低着头道。


从当初大半年的随侍君侧,到后来每日早朝站在队伍最末,谢洛卿也自认有几分了解他的性情了。


当今天子是明君,错了便是错了,坦然承认即可。


只要不是大事,通常都会被宽待。


而若是想试图欺瞒,那换来的将是更大的后果。


果然,她说完这句话,萧离落便笑了。


“谢卿必是在忧心国事吧?朕又怎会怪卿?”


谢洛卿听闻此言,背上冷汗涔涔,若当真是心忧国事也就罢了,但偏偏她不是。


但是此时此景,她也只能顺着话应了,“微臣谢皇上体恤。”



萧离落也不知自己是为何发了失心疯要召她来的。


明明当年是他自己决定暗断情丝,将这份注定不容于世的感情掩埋在心底的。


也许,是今天早朝时看见她掩袖咳嗽了两声。


也许,是因为他对着后宫妃嫔都失去了性致。


他忽然很想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她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想到这里,他漠声道:“上前一步。”


“是。”谢洛卿忙往前迈了一步。


萧离落却犹嫌不够,继续道:“到我身畔来。”


身畔……


谢洛卿吓得一股寒气从脚心冒至头顶。


但是到底不敢反抗,便顺从地绕过桌案,走至他的身侧。


萧离落坐着,但是谢洛卿可不敢坐。


可是就这么站在他身旁,看着他明黄的龙袍和白玉的束发玉冠,她又觉得好像有些逾越了。


左思右想,都想不到好的办法,便只好跪了下去。


这样,总算是和坐着的君王身子平齐了。


两年多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离他如此之近。


近得萧离落都能看得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


“把头抬起来。”


“是,皇上。”


谢洛卿微微抬头,但是依旧垂着眸,不敢与他目光对视。


对于萧离落来说,仅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他看着她,斜飞的眉,灵动的凤眼,鼻子笔挺,唇很薄。


这样一张脸,生得那般让人惊艳。


单单是素颜,就让人移不开眼。


倘若是上了妆,又该是何等模样?!


但偏偏,却是男人,是男人!


不由自主地捏住她小巧的下颌,萧离落皱眉道:“怎地瘦成这样了?”


他的指腹温暖干躁,但是谢洛卿却感觉浑身如坠冰冷深渊之中。


她垂眸恭敬地道:“回皇上,不过是前阵子病了,过段时日就好了。”


其实哪里是病了,是她因为日日小心,总是难以安寝,所以才比两年前瘦了。


她的话恭谨又小心,萧离落何尝听不出来?


为君者,自来便是与孤寡相伴的。


不能有朋友,不能有完全信任之人。


他自懂事时起便知晓,也早已习惯。


但不知为何,当谢洛卿守着臣子的本分小心回复时,他的心中又涌起淡淡的不悦。


松开手,他问道:“家里可有侍奉的侍妾?”


谢洛卿不知他怎会忽然问到这个,闻言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回道:“回皇上,微臣在家中一应俱是由娘亲和丫环照料。”


当初本来是准备给她哥哥谢欺程娶亲的,但是他因为生了重病,生怕耽误了对方,便坚持不肯。


谢学士和谢夫人见他如此坚决,便也只得作罢了。


萧离落闻得此言,心情又好了一些。


他淡淡道:“你去稍坐一阵,等下陪朕一道用午膳吧。”


谢洛卿听了这句话,心中暗暗叫苦。


陪皇上吃饭,哪能吃好?


何况,她此刻就饿得不行了。


虽如此,她还是恭敬地应了,起身走到书案下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盼着时间快些过。


说是坐,也不能如在家中那般随意。


谢洛卿一直绷着背,挺得笔直,好似幼年第一次上学时一般。


大离朝的官家小姐们,都是会读些书、认些字的,毕竟以后嫁了人,身为一家主母,还是需要管账的。


但是相比其它人,谢洛卿书读得却略多了些。


她虽学了《女则》、《女诫》,但是也喜欢史书、话本和一些杂书。


她爹爹谢章是翰林大学士,见识不凡,见到女儿喜欢读书,很是高兴,便请了名师来家中,给谢洛卿一对一讲学。


也因此,在三年前皇帝登基后开科考之时,她才得以替代突然病重的哥哥报名。


这之后,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她竟然一路畅通无阻地过了乡试、会试和殿试,被皇上钦点为状元。


她就这么一直挺腰端正坐着,直到殿中传来一声声的“咕噜”声方才忽然惊醒。


正奇怪是什么声音,却见案后的皇帝一直盯着她,眼神似笑非笑。


她这才幡然醒悟,原来,是她肚子在叫。


一瞬间,她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的脸都在今日丢尽了。


“来人,摆膳。”萧离落轻笑道。


*


直到各色精致的菜肴上桌,谢洛卿脸上的红霞都还没褪去。


好在萧离落是个善解人意的君主,他只字不提她刚刚丢人的事,只是夹箸慢条斯理地用膳。


眼见得谢洛卿一小口一小口吃得极慢,萧离落忽地将桌上的几道菜每样各夹了一大箸至她碗里。


“朕命谢卿将这些都吃完。”


“皇上……”谢洛卿看着自己碗中堆成小山高般的菜肴,略微有些无奈。


她是饿了。


可是,这些也太多了吧!


“怎么,”萧离落瞧着她微微不情愿的神色,冷然道:“谢卿可是嫌弃朕了?”


毕竟他刚才用的是自己的筷子,而非公筷。


谢洛卿被他吓得一抖,慌忙起身跪下,低头道:“微臣不敢。”


萧离落瞧着她这样子就是一阵生气,却又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眼见她低着头,挽在梁冠里的发丝雅青浓密,衬得那一段脖颈愈发雪白如玉,他一下子就气息又有些不稳了。


罢了罢了……


跟她置什么气!


“起来用膳。”他冷声道。


“是。”


谢洛卿忙从地上起身,再次在位子上坐好。


这次,她什么也不说了,认真地吃起来。


吃了小半个时辰,她实在是吃不下了,而且,眼看着桌上居然有一盅酒酿小圆子,她忍不住有些馋。


萧离落本就一直凝神看着她,自是将她的眼神一下不落地瞧在眼底。


于是示意一旁的太监总管李茂全给她盛了一碗。


“吃不下就别吃了,把这个喝了吧。”


“谢皇上。”谢洛卿忙小心地跟他笑着道谢。


看着她如玉的面容和那耀眼的一笑,萧离落忍不住微微错开眼,将眸光投向别处。


皇宫中的御厨,果然不是外头能比的。


谢洛卿觉得这是自己此生吃过的最好的酒酿了。


米酒醇香,汤圆软糯,虽是简单的食材,但是也不知道加了什么,居然比明芳斋的要香一百倍。


她就这么一口一个,不知不觉间,竟把一整碗都喝光了。


一时饭毕,漱了口,看着宫女们撤席,谢洛卿忙起身让出地方。


这一站起,她陡然间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皇上。”


看清抱住自己的人,谢洛卿吓了一大跳,瞬间清醒了一些。



萧离落低眸看怀中的人,绯色的官服下,显得她的腰肢纤细,盈盈不足一握,胸口微鼓,但相比女子还是略显平坦了些。


最动人的是她的脸,本就莹白的肤色,因为吃了酒酿的缘故,略微有些红,如同傍晚日落时的烟霞,氤氲红润,令人想捏一捏。


看着谢洛卿惊惶的眼神,他将她放开,皱眉道:“谢卿这是醉了?”


“回皇上,微臣只是略有些头晕,待回府休息一下就不妨事了。”


本以为自己说了这话,皇帝该让她回府了,毕竟她等了这许久,看起来皇帝也没什么要紧事找她。


哪知她话落,萧离落却吩咐一旁的李茂全道:“带谢卿去内殿榻上躺两个时辰吧。”


别提李茂全的震惊,就是谢洛卿自己,都吓得双腿发软。


她曾在此侍奉过,知道内殿只有一张床,那是皇帝的龙榻。


别说是她一个小小六品翰林院侍读了,便是后宫的妃嫔们,亦是没有在此侍寝的先例的。


这下,谢洛卿是彻底酒醒了。


她慌忙跪下,行了标准的大礼,低头道:“谢皇上洪恩,微臣卑贱之身,不敢有污皇上圣榻。”


她这样子让萧离落看得又是一阵动怒。


也是怪了,平常他明明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偏偏在她面前,总是轻易便能生起气来。


他霍地将案上的一堆奏折扫向地上,看着跪在那里的人,冷然道:“谢卿敢抗旨?”


这个罪名是更大了。


谢洛卿不由得苦笑。


果然,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她正想着怎么让他消气,一旁的李茂全已经笑道:“皇上,奴才看谢大人是方才酒酿喝多了,这会儿怕是有些醉了,所以才高兴胡涂了。谢大人,快谢皇上隆恩,随奴才去吧。”


说着,又眼神示意谢洛卿,让她切莫再惹皇帝生气了。


被李茂全这么一打圆场,谢洛卿忙顺着杆子爬下来,她又磕了个头,比方才更加恭谨地道:“微臣谢主隆恩,臣先告退了。”


话落,只听萧离落冷冷地“哼”了一声,却未说别的话,心知此事便是过了。


谢洛卿松了一口气,慌忙与李德全一起将地上散乱的奏折都收起来理好放至案上,这才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一时到了里间,谢洛卿忙笑着跟李茂全道:“李公公,刚才真是多谢您了。”


能在宫里混到这个位置,李茂全自然是个人精。


别人不知皇帝对谢洛卿的心思,他这个总管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正因为看得清楚,知道谢洛卿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所以他刚才才敢插话,缓和下二人间紧张的气氛。


此刻听见谢洛卿道谢,知道自己的出手对方是领了情的,瞬间心中也舒坦,忙笑道:“谢大人跟奴才客气什么,咱们都是为皇上办事的,皇上开心,就是咱们做奴才的福份。”


“李公公说得是。”谢洛卿附和道。


她自然知道做臣子的除了要忠君爱国、踏实勤干,还要学会哄皇上开心,这样,才能节节高升,更进一步。


当今皇上虽是明君,可是顺着他,总是比逆着他要安全的。


但谢洛卿苦就苦在她根本不是男人,平日里担惊受怕也就罢了,至于攀登高位,她实在是不敢。


反正哥哥才高八斗,等他病好了,让他回来再一展宏图也就是了。


龙榻上的床褥都是早就整理整齐的,李茂全便命一旁的小太监们:“快给谢大人宽衣。”


“是。”


马上便有两个小太监上前来,抬手准备解谢洛卿的衣物。


她见状忙客气地笑道:“李公公,我自己来吧,在家中习惯了自己宽衣。”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此刻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李茂全也看出了她的紧张,却以为她是因慑于皇帝威严的缘故,当下体贴地道:“那谢大人请自便吧,这两个奴才我让他们在外间候着,大人若是有事只管唤一声。”


“好,多谢李公公。”


等到李茂全带着人退了出去,谢洛卿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四周扫视了一圈儿,然后视线停留在眼前的龙榻上。


这张龙床很大,床宽约摸有一丈,是她寝房内的近两倍。


材质是上品的紫檀木,等闲人家不得使用的贵重之木。


床上的锦被看上去应当是浮光锦,瞧着光滑无比,又隐有暗纹浮动。


这样的一张床,睡上去想必是极为舒适的。


可是看在谢洛卿眸中,却犹如长满荆棘的陷阱一般。


挣扎了半响,她最终还是只脱去了鞋袜,解了梁冠,合衣躺了上去。


双眸清亮地睁着,她看着头顶明黄色的帐顶,暗暗地在期待着两个时辰能快些过去。


她还要回家跟爹爹、娘亲还有哥哥一起过中秋节呢。


瞧着瞧着,她就感觉眼皮逐渐沉重起来。


不,不能睡……


她拼命说服着自己。


可是到底还是敌不过,昨夜本就没休息好,中午的那碗酒酿又加了些高纯度的白酒,她喝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只感觉浑身燥热得厉害。


秋日的午后,日头还是很毒。


萧离落将案前紧急的公文奏折批阅完毕,忽地就想到了被他赶去了休息的人。


心里想着,脚下便动了。


他起身,朝内殿走去。


到了殿门口,一眼便看到两个小太监站在那里,本来已经有些睡意,看到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皇……”两人忙要行礼,却被萧离落及时制止了。


他朝两人做了个“嘘”的动作,而后问道:“谢大人呢?”


“回皇上,谢大人正在安睡,奴才一刻钟前刚进去看过。”


萧离落点点头,“朕进去看看。”


又命李茂全道:“你带人在外头守着,没朕的吩咐,谁都不许进去。”


“奴才遵旨。”


进了门,绕过巨大的屏风,才走至了榻前。


萧离落站在床侧,看着正在熟睡的人。


解了梁冠,谢洛卿一头青丝便尽数散落于枕间,她的头发又厚又密,瞧着竟比女人的发质还要好。


许是有些热,被子被她掀开了一角,露出了绯色的官服。


萧离落微微皱眉,穿得这样多,也不嫌热么?


他忍不住坐在床边,一颗颗给她解颈侧的纽扣。


替谢洛卿脱掉了外衣,搁于一侧龙门架上。


萧离落复又手撑着下颌,仔仔细细地看她。


似是凉快了些,睡着的人微微露出一抹笑意,瞧得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他觉得好像是被她传染了,竟然也开始觉得困倦,于是便脱去了龙袍,也翻身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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