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都市连载
《重生头件事,给夫君纳了个毒妾》这部小说的主角是孟可柔孟卿,《重生头件事,给夫君纳了个毒妾》故事整的经典荡气回肠,属于古代言情下面是章节试读。主要讲的是:【重生+复仇宅斗+双洁+前虐后甜】夫君纳妾当天,她得意笑了。这可是她干挑万选的小毒妾,为渣夫特意匹配的。那个一直想上位的绿茶妹妹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哭呢!上一世,庶女妹妹抢她夫君,骗她喜当妈,害她惨死。重生后,她开战了!主母的活太累,摆烂了。这辈子和离躺平当咸鱼,治渣男撕绿茶。咳咳,顺道谈个恋爱。太子殿下:你夫君诬告我们俩通奸,我的名声已经毁了,你负责。孟卿晚:把他们俩杀了我就跟你走!...
主角:孟可柔孟卿 更新:2024-01-15 09: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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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孟可柔孟卿的现代都市小说《重生头件事,给夫君纳了个毒妾》,由网络作家“子期不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重生头件事,给夫君纳了个毒妾》这部小说的主角是孟可柔孟卿,《重生头件事,给夫君纳了个毒妾》故事整的经典荡气回肠,属于古代言情下面是章节试读。主要讲的是:【重生+复仇宅斗+双洁+前虐后甜】夫君纳妾当天,她得意笑了。这可是她干挑万选的小毒妾,为渣夫特意匹配的。那个一直想上位的绿茶妹妹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哭呢!上一世,庶女妹妹抢她夫君,骗她喜当妈,害她惨死。重生后,她开战了!主母的活太累,摆烂了。这辈子和离躺平当咸鱼,治渣男撕绿茶。咳咳,顺道谈个恋爱。太子殿下:你夫君诬告我们俩通奸,我的名声已经毁了,你负责。孟卿晚:把他们俩杀了我就跟你走!...
世子见了孟鹤轩,立刻就要行礼,还没俯下身,就被孟鹤轩拦住了,“都是一家人,何必拘泥这些虚礼。”
“应该的。”
孟鹤轩器宇轩昂,不苟言笑,是一位刚直的清廉官员。身上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韵,这点颇得孟父风骨。
陆少言也不禁起了敬意。
孟鹤轩跟他客套了两句,就朝妹妹走来。看到卿晚一切安好,他也放心了。
“这雨从清晨一直下到现在,我又怕你们不来,又怕你们路上淋了雨受了寒气,你嫂子说我比女人家还操心,我说那可不是,我妹妹从小没离开过家,这一走就是几年,日里夜里都盼着,可算是回来了……”
说着,向来秉承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孟鹤轩眼眶湿润了。
孟卿晚看着兄长也十分感慨,哽咽着叫了一声“哥哥”,身后绿珠和素心感慨地注视着彼此,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土一般,一行人均是热泪盈眶。
陆少言心中嘀咕,可柔说孟家一家子都不是人。
在孟可柔的眼中,她置身的孟家并非外人称道的清廉刚正,慈悲善良,而是男人狠毒,女人蛇蝎的坏人窝。
她母亲是被孟傅恒强抢过去纳了妾的,孟夫人有孕后,孟老爷便一直宿在她生母兰姨房中,后来兰姨也有了身孕。孟夫人大怒,逼着兰姨打胎,兰姨说什么也不肯,九死一生才生下她。
可是,她和嫡姐只差了几个月,嫡姐有乳母,她却没有。嫡母将她要过来亲自抚养,实则为了不让她和母亲相见,害的母亲抑郁而终,她也不得不学会讨巧卖乖看人脸色。
柔儿这一生实在是可怜,他曾经发过誓,不让她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柔儿曾说不求名分,只要和他在一起就行,只因他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他不能负了柔儿。
想起柔儿,锥心刺痛。
陆少言望着孟府的高宅大院,心中在想他的柔儿不知身在哪个角落。
孟卿晚许久没有回娘家,看着家中一草一木,一桌一椅皆感慨万千。女儿家若是能长长久久和父母在一处,该多好!婚姻于女人,就是一种前途未卜的浩劫。
女婿上门,孟家齐聚一堂。
孟傅恒、孟傅恒的妾室期玉,孟鹤轩、孟鹤轩的妻子林意洳、妾室萃环、嫡子孟澄、次子孟宇、长女孟翎,以及尚抱在怀中的小女儿孟芸。独不见孟家二小姐孟可柔。
陆少言四下环视,并未见孟家二小姐孟可柔,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院门,除了仆人,并未有熟悉的身影。
这一幕落在了孟卿晚的眼中,她也奇怪妹妹怎么会错过和陆少言相见的机会。
二人分发了带来的礼物,小侄子小侄女欢欢喜喜,家中好不热闹。又互相拉着嘘寒问暖一番,唠了家常,仍不见二小姐的身影。
陆少言等不及问道:“怎么不见二妹妹?”
嫂嫂林意洳说:“她偶感风寒不宜见客。”
陆少言怅然若失地“哦”了一声。
此时绿珠伏在孟卿晚耳边悄悄说:“奴婢打听了,二小姐没有病,是大老爷不让她出来的。”
孟卿晚一下子了然了,定是葛福将侯府发生的事告知了兄长,这才拦了没让她过来。卿晚感激地看了一眼兄长。
大家又说了一些话,父亲兄长和陆少言去见孟家族长及孟家在朝为官的族亲们。她们这些女眷都到后院去了。
嫂嫂因要照顾襁褓中的婴孩,早早地回房了。
孟卿晚和兄长的妾室萃环聊了几句闲话。
孟卿晚:“香荷如今怎么样了?”
萃环嫌弃地翻了翻白眼:“那个贱蹄子啊,被大奶奶打了二十板子,扔到耳房杂物间里胡乱养了一阵子,算她命硬没死,现如今发配到后院做粗使丫头,什么脏活累活紧着她干。犯了那样的事,人人都避之不及,现在跟个过街老鼠似得,苟延残喘,能活到那一日看老天爷的意思。”
萃环奇怪:“大姑奶奶怎么问这个?”
孟卿晚淡淡说着随口一问,萃环也没有再问。寻了个空档,孟卿晚带着素心一人去见香荷了。
雨天寒气逼仄,香荷一身褴褛地蹲在地上洗衣服,身边堆了满满一地的衣物和床褥纱帐帷幔,这要洗上一天一夜也未必洗完。
香荷从井里打了一桶冰凉的水,吃力地抬下来倒在了浣洗的木盆中,双手在冷水中浸泡的早已泛白,像一双死人的手。
她眼神无光,乌黑的鬓发凌乱地贴在头皮上,经风一吹,野草一样错乱。整张脸黯淡无光,一下老了数岁。
她又打了一桶水,只是体力不支,提到一半水桶掉下去了,她又使了使劲,脸色越发的惨白,整个人神志不清地几要昏倒。
孟卿晚使了个眼色,素心立刻过去帮忙。
香荷一见孟卿晚,两道热泪瞬间夺眶而出,扑通一声跪下:“大小姐,我冤枉啊!”
孟卿晚走过去,扶她起来,仔细瞧着,叹道:“多水灵的丫头,怎么如今成这个样子。”
香荷一个劲儿的哭,直说自己冤枉:“奴婢真的是冤枉,奴婢从来没有勾引过大少爷,是奴婢撞破了二小姐……”香荷忽然不说了,眼神惶恐,四下望着,欲说不敢说。
“你想洗冤,我得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啊。你若不说,继续洗你的衣物即可。如今我也不在府里了,一年两年回来一次,下次再来,也不知我们还有没有机会见呢?”孟卿晚说道。
香荷一咬牙,说道:“奴婢确实没有勾引大少爷,那日奴婢无意中发现二小姐和男子私会……”香荷讲起了那日的情形,入夜后,她腹内绞痛出来上茅房,就见二小姐鬼鬼祟祟地出了角门,她一时好奇悄悄地跟了过去,哪知道二小姐和一男子在后院假山里私会。她不敢上前,只听二人对话便知道他们早就私相授受。可偏不巧,香荷脚下的石头滑落,惊了山洞里的人,她吓得赶紧往回跑。
二小姐不知怎么看出是她,来问过她那日夜里有没有外出?她说了没有,但是二小姐就是不信。隔日,二小姐让她给大少爷送汤,她也就照做了。
没想到,大少爷刚喝了汤,就对她毛手毛脚,她吓得不敢大喊,一直拽着衣服想逃,就在这时,大奶奶带着人进来了,不由分说扇了她两个耳光。
大奶奶原本要将她撵出去的,她无父无母,无人认领。萃环姨娘为她求了情,说是打一顿教训教训,再罚到后院做粗使活计。大少爷甚少来后院,十年八年也碰不上一回,就这么由着她自生自灭。
香荷说完,又是跪在地上磕头:“大小姐,我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让我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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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悬在悬孟卿晚心中的疑问解开了。
孟可柔和陆少言的私会,比她想象中更早。
香荷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整个人被疲累的劳作折磨的痛不欲生。她原本是孟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老夫人殁了后,指给了大奶奶林意洳。原本是个好去处,只可惜她碰触了大奶奶的逆鳞,犯了忌讳,没打死算是网开一面了。
香荷长得狐媚,伶牙俐齿,人却是个守本份的。母亲尚在时教导卿晚,做人不可只看外貌,有些人闷葫芦似得,人人都觉得稳重老实,殊不知暗地里有七八个心眼子;有些人牙尖嘴利,动不动就要打死这个,发卖那个,跟爷们儿混笑,其实也就表面这些了。会咬人的狗,不叫;天天叫的欢的,那是纸老虎。
“诺,香荷就是最好的例子。”那时母亲指了指香荷说。
她当时也不信,可后来嫁入侯府,二小姐也过去了,她的日子难熬,回回回娘家都要哭一场,旁人只会劝她想开些,倒是香荷把她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晒在阳光下,拿给她的时候,劝她“连晒在日头下的衣服,都比阴干的舒服,大小姐怎就不抬头看看亮着的地方呢?”
她绝望的时候,总是想起香荷这句话,活不下去了就抬头看看,找找有光的地方。
孟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四儿抱着一叠衣裳来了,往盆里一丢,发狠地一指头戳在香荷的额头:“仔细洗干净了,二小姐可交代了,没洗干净不许吃饭!”
香荷不敢言语,瑟缩着伸出一双粗糙的手,伸进了水盆里继续搓。还没搓两下,就见四儿上手掐在了香荷的胸口,“贱蹄子,小姐的衣服搓这么狠仔细搓坏了!”
说完,四儿看了一眼孟卿晚,嬉笑着过来请安:“大小姐在啊,四儿给大小姐请安,大小姐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大奶奶交代了不许任何人跟她讲话。”
“你刚才不是讲了吗?要不要我告诉嫂子去?”
四儿的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当时就跪下求饶了。
“听说二小姐病了,还不快回去伺候着,在这里磨什么洋工!”孟卿晚厉声呵斥。
四儿讪讪地走了。
继续在孟府,香荷早晚会被折磨死。
“香荷,跟着我去侯府你可愿意?”
香荷本以为没有希望了,她命该如此,猛一听这话,惊得整个人呆愣了片刻,立即起身给卿晚磕头,一声声说着:“我愿意我愿意,只要小姐救我,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大小姐!”
“我不会让你当牛做马,但需要你做世子的妾室,你可愿意?”
香荷以为听错了,她吓得连连摇头:“大小姐我没有勾引过世子,真的,我没有,我不走了,我去洗衣服,洗衣服……”
香荷被吓怕了,跪在地上匍匐着爬到了木盆旁,拿着衣服疯狂的搓洗起来,三魂没了气魄。
当真是被吓到了。
孟卿晚过去,蹲在一旁,拿掉她手中的衣物,轻轻握住了她那双冰凉的手:“香荷,你不用怕,我不是试探你,是需要你。”
香荷定定地看着孟卿晚,直到孟卿晚跟大奶奶要了她,她不必再整日洗那些洗不完的衣服,她才算是回过了神。
素心和香荷身形差不多,挑了一件合身的衣裳送给了香荷。
香荷沐浴梳妆,换了新衣裳,整张脸出落的娇俏动人,微微含笑,动人心弦,真真是个美人坯子。
世子喝多了,回到房中的时候左不见人右不见人,长安也不知道哪去了。喊了半天人,幽幽地从后门进来一个身影,捧着香气扑鼻的茶说:“世子醉了,喝碗醒酒汤。”
陆少言只觉得眼前恍惚,那女子似孟可柔又似画卷上的仙子,她低头含笑,他脸上酒意越发的浓烈。她上前扶他,轻声唤他“世子”,指尖触碰上他的手温,一瞬间的意乱情迷,他揽她入怀,一吻芳泽。她说着“不要”,他心中汹涌的激情像是被撩起了,拦腰抱着她走向了围帐纱幔。
孟卿晚闯进来的时候,木床咯吱摇曳,青纱帐幔随之摆动,屋内灯光昏暗,灯花埋在了蜡泪里。
香荷哭着从帐子里跑出来,跪在地上,衣衫不整地求饶。
陆少言酒醒了大半,这才看清了眼前的女子,不是孟可柔,也并非画轴上脱尘的仙子,而是孟府里的丫鬟,似曾在孟老夫人的房中见过。
孟卿晚发了好一顿脾气。
陆少言知道做错了,只求夫人不要声张。
在岳丈家中做出这等事,说出去脸都丢尽了,岳丈和大舅哥又是那等清高之人,该如何看他。陆少言后悔不迭。
孟卿晚唉声叹气,下了死命令,身边人谁也不准说出去,说了就是个死。
“世子收了吧,让香荷跟着我们回了侯府,万一这事捅破了天,也只烂在侯府,传不到我母家,你我的脸面还可保存。”孟卿晚说道。
陆少言不敢应,也不敢否,只说:“凭夫人做主。”
孟卿晚看了一眼凌乱暧昧的床帐,拂袖离去,留了香荷,伺候世子起居。
陆少言不敢问她去哪里,还回不回来,也不敢亲近香荷,和着衣服躺在床上只等着天亮赶紧回侯府。
孟可柔听说陆少言陪着长姐回门,一早便打扮妥当,盼着见他一面。没成想,兄长孟鹤轩不允许她出后院,指派了三四个婆子小厮看着她,把她困在了后院里。
她装病,耍赖,拿着钱财疏通,都无济于事。
谁要是敢放她出去见外客,大老爷说了,撵到庄子上永远不让回来。
孟可柔正郁闷呢,就听到外头说大小姐来了。
她跑回去,却只见到孟卿晚和两个丫头,并不见陆少言,不禁有些失落。
“世子姐夫呢?”
“他啊,喝了点酒,香荷伺候他安寝了。”孟卿晚淡淡地说。
“香荷?”孟可柔念着这个名字,问,“是曾经在嫡母身边伺候的那个香荷吗?”
孟卿晚不置可否点点头。
孟可柔脸色骤变,大声:“你怎么让她去伺候世子,这个贱蹄子勾引孟澄不成,你就不怕她勾引世子吗?”
孟卿晚看着妹妹,淡淡道:“妹妹好像比我更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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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卿晚以为带着上一世的剧本能打个翻身仗,可就算预先知道了结局,她一样是个弱女子。女子未嫁从父,嫁夫从夫,夫死从子,她根本无从选择。
让素心准备红花汤药时,她觉得自己已然变了,像是深宅毒妇。她知道有些大户人家深宅后院是非多,常有打死姬妾的事发生,所以母亲怕她双手染血,一而再再而三告诫她那是一条不归路。母亲说,女子当以女德女戒为训,戒妒戒怒,从善从宽,这一生才坦荡。
上一世她够坦荡,也足够悲惨。
女子应该如何做才是对的?
孟卿晚迷茫地走回房中,素心和绿珠立刻准备了热水和帕子,浸润绞干了给她擦手敷脸。
“夫人,润一润会舒服一些。”
她将那帕子盖在脸上,热气钻进皮肤里,温热只留存了片刻,便被窗外钻来的一股冷风侵袭。素心要为她换一方热帕,她挥手拒绝了。这样冷冷的,才能止住心中杂念。
素心看夫人这样子,十分不忍,转过身偷偷擦掉了眼角的泪痕。
绿珠嗫嚅半天,还是说出了口:“夫人,告诉老太爷,老太爷定会为夫人做主!”
万不可。
爹爹持躬守正,清明刚直,若是知晓女儿中出了这样的人,比他自己染了污点还有愧疚羞愤。
她忘不了上一世,她怎么就跪在父亲面前说出那些话,让父亲允诺一家两女嫁一夫,父亲心疼自己才允了,但不久郁郁而终。
她怎可再挥起“礼节之刀”斩向父亲。
一夜,陆少言没有回房,她也一宿没有合眼。天色渐渐亮了,东方鱼肚泛白。
她撑起乏累的身子,素心立刻过来扶上,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夫人的无力,小心地问:“夫人,奴婢让厨房备了热粥。”
孟卿晚像是没听到,只说:“去二妹妹处。”
她抬脚走,绿珠已忙不迭地撩开了帘子。她一脚跨过去,一抬头,见陆少言进了院子。
他厌弃地剜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抬脚回了自己房中。
孟卿晚身子更疲乏了,连走路都要撑起很大的劲儿。
她去了正房。
陆少言和衣躺在罗汉床榻上,两只胳膊垫在头下,双脚搁在扶手上,闭着眼睛,直到她进来动也没动。
“妾身给世子请安。”孟卿晚在丫鬟的搀扶下福了福身。
陆少言眼睛也没睁,只说:“你尽可以告诉岳父大人,他向来爱惜羽毛,若是知道自己养出来的女儿未婚先孕,怕不是要如何处置我的问题,他自己都要羞愤得没脸见人了!”
孟卿晚咬牙一字一句道:“你们不知羞耻,我还怕污了父亲耳朵!”
“你不搬出父亲处置我和柔儿?”陆少言起了身坐起来,惊讶地问。
孟卿晚忍着愤怒羞耻,道:“就算我不介意纳她为妾,以她的身份,做出的这等事,老太太也未必答应。孟家和侯府都是京城有脸面的官宦之家,出了这等事,唯恐被人拿住把柄,禁言弹劾,夫君倒好,自己递了刀让人剐。你就不怕官声受累,圣上褫夺了侯府名号,收回对你的任命?到时候你又用什么保护你的柔儿,还有她肚子里的……”
到嘴边的“孽种”硬生生吞下去,说成了“孩子”。
陆少言从未往这上面想过,他只觉得不过儿女情长,只要孟府点头,一切都不是问题。
孟卿晚的话点在了他的七寸上。
孟卿晚见他已有些忌惮,继续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夫君若信任妾身,妾身会设法将妹妹接出来安顿,以免肚子大了此事想瞒也瞒不过。”
她余光瞥到陆少言动容了,想必是听进了自己的话,“其余的,从长计议。”
陆少言一时没有言语,不说可,也不说否,那么僵持着。孟卿晚不知他在想什么,他和孟可柔是否商量好了怎么应对?
但她想,无论他们两个怎么商议,总是不敢豁出去撕破脸。不要说兄长孟鹤轩品级在陆少言之上,就是父亲的余威他们也不得不忌惮,虽说父亲已告老还乡,但在朝中却有着不少关系相近的旧时同僚。
若是撕破脸,父亲和兄长都只会站在她这边。
陆少言沉默片刻,悠悠地说:“就依你所言。”
她长出了一口气。
至少她还有时间慢慢算盘。
香荷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又不敢细问。只听夫人吩咐:“香荷,伺候世子洗漱,打点细软,早膳过后,我和世子一道拜别父兄。”
香荷喏喏地应着。
走出正房,孟卿晚是被绿珠和素心两人搀着回到东厢房的,屁股挨上座椅那刻,她的身子软塌塌地缩成一团,
素心立刻拿来软枕,让她靠着。
绿珠双眸闪着泪光,平时叽叽喳喳,此时一句也不敢多言。
素心捧来热粥,让她多少进一些。
她挥挥手,食之也无味,吃什么都无法愈合心中的伤。
他看上谁不好,偏偏是自己的妹妹。
她与任何男人私通都可以,偏偏是自己的夫君。
公开是让孟家蒙羞,于她无益。
隐瞒是助长了他们的私情,于她也无益。
就算是和离也不可。和孟家嫡女离后,再娶孟家庶女?多事之人再掐算一下孩儿诞生的时辰,便可知这是一桩多么可耻的事。届时,不论是她还是父兄,整个孟家,整个孟氏族人都要蒙羞。
“母亲,若您在告诉卿晚该何如做?”
她想念母亲,母亲在的时候,无论发生了任何事,母亲都会说“卿晚不怕,娘在”。
她恨自己,重生了为何不生在那场大火之前,救母亲于火灾。或许,她就不会嫁给陆少言,不会养了庶妹的儿子,不会害得父亲抑郁而终,不会被人污蔑私通,不会被残害。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直到香荷过来传话,说世子已经准备好了,问夫人是否可以去辞行了。
素心要来扶她,她拒绝了。
这条路,还得她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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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略收拾了一下妆面,换了一身颜色略新鲜的衣裳,好掩盖脸色的惨淡。
出了门,世子已在院内驻足等她。
她走过去,还未来得及福身问安,他已经抬腿自顾自的往前走了。她略一愣,不及细想,快走了两步跟上。
一路上,两人无言,各揣心事。
来到厅堂前,厅内已有贵客,管事葛福特意来叮嘱:“大小姐、姑爷,老爷有贵客要见,请您二位略等一等。”
门外还站了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看样子是里面那位贵客的随侍。
陆少言轻蔑地说:“什么人这么大架子!”
孟卿晚没有言语,厅堂正中央挂着“尊闻堂”的匾额,取自“尊闻行知”,尊重所听到的一切,这是自小父亲教授的道理。
不多时,里面的贵客出来了,父亲和兄长亲自送客。
孟卿晚看了一眼那贵客,一袭直襟长袍,腰束明黄祥云纹的宽腰带,上挂通翠碧绿的玉佩。他脊背挺直,站在厅堂前与父兄话别,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华贵之气,简约装束下难掩那与生俱来的高贵。卿晚心想,恐是哪家王爷的世子。
那贵客转身,和她擦身而过。她进去与父亲话别,兄长连叹遗憾,说是已经备好了酒菜宴席,本准备让她在家多住几日。
陆少言倒是客气,场面话说了不少,没有让父兄看出异样。
话毕,孟卿晚说这次回门,没有见到二妹妹,知道妹妹身感风寒,她临走前应当去看一看二妹妹。
父亲一脸慈爱:“柔儿身子弱,这是在娘胎里就落下的毛病,爹爹寻了不少药,也不见好,你们姐妹感情深厚,你去陪她说说话,她也宽慰许多,兴许好得快一些。”
父亲甚少说这么多话,看来是真担心二妹妹。
“是,父亲。”
陆少言想和她一起去,但怎奈孟鹤轩说陪卿晚一起。陆少言便寻了个借口先回屋了,交代卿晚不要逗留太久,等她回来启程回府。
孟府门外,贵客上了马车,马车上雕刻着山水花鸟纹,红木漆的车轿无处不透着低调与华贵。
贵客对随侍少年说:“她的脸色不太好。”
随侍少年有些懵懂,回:“殿下说的是孟老太爷还是孟老爷?”
贵客没再言语。
她已经认不出他来了,过去的欢声笑语还留在稚嫩之年,她爬上树要去够挂在树梢的纸鸢,她说“殿下我一定能拿到的,你放心”,他担心她摔了,站在树下一直喊“晚儿你下来吧,纸鸢我不要了”。孟卿晚为了拿那只纸鸢爬了很高很高,最后终于拿到了,她骑在树杈上,一手拿着纸鸢一边跟他炫耀。他怕极了,浑身紧绷着,唯恐她摔下来,不断喊着让她下来。
卿晚拿着纸鸢灵巧地爬了下来,他已经魂飞魄散,呆呆地怔了老半天。
孟太傅告老还乡,他求了父皇让孟鹤轩做了太子太傅。孟鹤轩还是一如往常,动不动就说“我那个妹妹”,他听得欢喜。近几年他听得少了,偶尔问一句“你那个妹妹如何了?”孟鹤轩总是一脸愁容,眉头紧皱,最后来一句“她?臣不知”。
他已经很久没有她的消息。
今日竟然偶遇她和她的夫君,那男子……嗯,当真不怎样,起码跟他比,逊色许多。看她脸色不太好,想必是那男子没有呵护好她。
不觉,萧晏想了许多。
去见二妹妹的路上,兄长孟鹤轩向她坦白:“二妹妹没病,是我故意把她关起来的。”
孟卿晚一早料到了,也猜到兄长跟她一道探望二妹妹是因为什么。
她淡淡地说:“兄长定是听葛福说了什么,以为二妹妹和世子有什么首尾吧。”
孟卿晚的直言,倒叫孟鹤轩不知怎么接话。
“你都知道了?他们真敢对不起你,哥哥第一个……”
“哥。”孟卿晚顿住脚步,动容地看向兄长,真想靠在兄长身上痛哭一番,她却抿着唇翘着嘴角笑了,故作轻松,“哥你想哪里去了,怎么会,二妹妹只是贪玩,这个葛福也真是闹了这么大的乌龙。”
孟卿晚说完故作轻松地甩着手臂,轻快地迈着步子往前走。
孟鹤轩紧跟两步:“真没什么事?你可千万不要瞒着哥哥。”
孟卿晚做了个鬼脸:“哥哥你也真敢想。”
孟鹤轩还是有些不放心,卿晚挽着他的胳膊一道走,撒娇:“有哥哥对卿晚这么好,谁还敢让你妹妹受委屈,我哥哥可是大理寺少卿,比我那个夫君官职还要高,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哼!”
孟鹤轩自我反省,“那我冤枉了二妹妹,等下要好好跟二妹妹赔不是。”
孟卿晚和孟鹤轩见了孟二小姐,四儿说二小姐晚上吃坏了东西,有点不舒服躺着了,这会儿没力气更衣,怕是不便见大哥哥了。
孟卿晚独自进了里间,见到了孟可柔。
她不适呕吐,提醒着孟卿晚,妹妹肚子里有世子的种,也提醒着她,妹妹和她的夫君苟且欢愉背叛了她。
二妹妹不再遮掩,一手抵着胸口,忍着呕吐之感,一手撑在床沿上,虚弱地与她说:“不是我要与你争,是情难自禁。”
一句话将她打入地狱。
她和陆少言完婚三年,仍是完璧之身。
没有哪一刻,让她觉得女子的贞洁是那么令人耻辱。
“事已至此,你还是这么倔强。”她强撑着坚强,和她决战,“无论是怀孕了,还是生下孩儿,你永远都不会出现在陆家的族谱上,永远都是不得见人的外室。”
“长姐,你就笃定我永远是外室吗?”她笃定地睁着眼视线不错分毫地落在她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
孟卿晚冷笑:“你不过是个庶女,于陆家无益。”
她很清楚,陆家老太爷主动登门求娶孟氏嫡女,不为她端庄娴雅,不为她知书达理,只因她有一个孟家嫡女的身份。
为了一个庶女搭上陆氏一族,就算陆少言昏了头,陆老太太也绝不会同意。
“在孟家我是嫡长女,在陆氏我是永远的主母,你想爬到我头上,休想!”孟卿晚说出了她这些年说过的最恶毒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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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知怎么知道了此事,差人连夜叫了李太医,已经随着卿晚进了内室诊脉。
李太医诊了诊脉,听了又听,这孟大姑娘的脉象似有虚无,气息微弱,却有气血两亏之象,然并无性命之忧,也无内伤,这嘴中吐出的鲜血应该是……他沾了些许红色之物,凑在鼻子上闻了闻,皱起了眉。
昏迷中的孟卿晚一阵猛咳,直咳的肝肠震颤,一口血痰吐了出来。
李太医皱了皱眉,这?
孟卿晚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活力,她一手撑在床上,有气无力:“李太医,你可要救救我,救救——”
话未说完,孟卿晚重重地跌在了床上,又昏迷过去。
素心绿珠一声“小姐”唤得两人双双扑在床前,泪雨凝噎。
林意洳擦了擦眼角的泪,抽泣了两声,顿觉卿晚妹妹太可怜了。她真不该生了私心,让公爹去拦夫君,就该多添一些人手,早一点将妹妹接出来,妹妹也就不会受这份罪,被侯府那些恶人打成这样了。
越想越愧疚,她哽咽着对太医说:“求太医一定要医治好妹妹,她,太可怜了。”
说着,眼睛又湿润了,忍不住啜泣。
李太医前些天去侯府给香荷姨娘瞧过病,中毒虽不深,却是要命的毒药。今日世子夫人这般……侯府实在是非人之地。
他摇摇头,走到了前厅。
孟家人围了上来,问他要不要紧,怎么样。
只听李太医摇着头沉吟:“说不好,我先开些汤药,每日尽量让她服下,至于几时能醒,能否痊愈,还需看病人自身的体质。”
牧星不知孟卿晚的情况,听了这话,不禁为太子担忧了。
“李太医,你要尽力医治,她是殿下力保之人,不能有闪失。”牧星认真地嘱托。
李太医开了几味药,嘱咐一定要按照药方煎了每日服下,实则是调理气血的。
孟卿晚长期思虑,加上操劳过度,气血不畅,目前看着无恙,实则需要好生调理。
孟鹤轩传话下去,若有人打探孟大姑娘的病情,只说命悬一线尚未苏醒。
孟老太爷亲自送李太医出府。因李太医家离孟家不远,孟老太爷派了车送李太医回去。
李太医因此也未能和牧星聊上一二,想着明日一早下朝后再亲去东宫回禀。
牧星星夜赶回太子宫殿,禀告了太子,孟氏嫡女孟卿晚病情严重,生死未卜,何时苏醒尚未可知。
萧晏终于等来回信儿,然而这个消息将他悬了一夜的心彻底击沉了。后半夜,萧晏在夜凉如水的阶前,坐了一夜。
儿时,萧晏和孟鹤轩一起读书,孟卿晚经常偷偷趴在窗子上偷听,还时常捣乱。有时候在窗口放一碗蜂蜜酿出来的糖糕,有时端来一盅烹好的鲜奶,那气味总能飘到他鼻尖。
太傅鼻子不灵光,不但闻不到,看到萧晏时常不专心,还要以老夫子那一套规训他,动辄背诵孟子,抄写半部论语,可害惨了他。
不过卿晚总是亲手做了美食赔礼。
他那些年有意无意犯了许多错,被太傅责罚了许多。
卿晚最爱粘着孟鹤轩,一口一个“阿兄”叫个不停,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雀。
他也闹着让她唤自己“阿兄”,她眉眼低垂,作势酝酿,惹的他拉满了期待,看她抬起头来朱唇轻动,满目期许随着她一声“殿下”失落地垂下来。
她咯咯笑了起来,瞧他不悦,小手指轻轻戳在他身上,哄着他轻嗔一声“阿兄,不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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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送的红烛燃了一夜,也算完成了它们的使命。
红烛有意,人无情。
孟卿晚卯时就醒了,起了身,吩咐素心唤世子起床。
绿珠拿着锣鼓在世子房间窗前一阵猛敲。
彼时,世子还在沉睡,猛然被吵醒很不高兴,嚷着:“什么时辰了,怎么那么吵?长安,长安呢?”
长安宿在外院,因是未婚男子,夜里不能宿在内院。各处院子的角门卯时才开,长安就是守在角门飞奔过来,也没这么快。
“世子,夫人让奴婢叫您移到正房,这各院的丫鬟婆子管家们马上就要来了,若是看到世子和夫人不在一处,唯恐……”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陆少言不耐烦地起了身,丫鬟们伺候起了身。
不多时,院子里站满了仆人,夫人已经坐在铺了软垫的藤椅上安排各处事项,事事安排的井井有条,下人们服服帖帖。
陆少言不禁肃然起敬,问:“夫人每日都起这么早?每日都有这么多事项等着安排?”
素心道:“夫人卯时一刻起身,直到亥时两刻才得歇息。这还是平时,若是遇到节庆,连个喝茶歇脚的时候都没有。”
陆少言从来不知道,这内宅一点不比衙门里轻松。
远远地看着孟卿晚一丝不苟地安排各处人事,从容又条理,暗暗钦佩。他更不知道,孟卿晚早不这么勤快了,今日便是故意让他看到的。
卯时三刻,长安姗姗来迟。
孟二小姐也来了。
已经换了一身桃花粉的襦裙,两缕飘带勒在胸前身形摇曳。
她一进来,目光便瞥向了陆少言,朝着他欢快地步了过去,一双杏眼痴痴注视着他,娇柔地福了一福,道:“世子安好。”
陆少言也看向她,话语轻柔,“柔儿妹妹好,”又问她“昨晚睡得可好?”
“自然比不得世子这里安枕梦香。”
这时,孟卿晚也安排的差不多了,打发了众人回去,听妹妹这么说,淡淡地回了一句:“妹妹是说老夫人的福寿堂不好吗?”
孟可柔脸色骤变,垂头低低地嗫嚅着:“长姐总是误解妹妹。”
“是吗?是我误解,还是妹妹本就不会说话。”
孟卿晚睨了她一眼,来到世子面前,故意伸出手来替世子整理束冠,纤纤素手顺着他的乌发落在了他线条紧致的下颌,随即笑着转过身去,冷眼扫了妹妹一眼,道:“李商隐诗里说: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妾身比她的妻子幸运,可以和世子一同剪灯花。”
话毕,孟二小姐已脸色蜡绿。
既然她这么早来,也别让她白白起了个大早,该上演的戏码让她一次看个够。
孟卿晚喊“绿珠”,绿珠立刻来到夫人身前,做好了随时“打仗”的准备。
“老夫人送的那对红烛好好收好,另外……”孟卿晚招手,绿珠立刻凑了耳朵过去,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私密话。
片刻后,就就见绿珠抱着夫人房中的床罩出来了,特特地从孟二小姐跟前过去,抱到了后院。
都说夫人和世子没有圆房。
可那床罩上分明有一抹红色的污渍,闪在了孟二小姐的眼上。
她的脸色更难看了,忍着泪,咬着唇,怔怔地看着陆少言,眼泪瞬间倾盆滂沱,无可抑制。
陆少言心急如焚,想要解释,碍于夫人在侧,什么话都无法说出口,因而闷闷不乐。
那些孟可柔曾经玩过的把戏,如今提前还给了她。
孟卿晚想,她上一世端着嫡女和主母的身份,许多行径不耻去做,端端给了他人羞辱自己的机会。这一世,什么身份不身份,有尊严地活着才是最好的身份。
孟可柔不消片刻便被气回去了。
陆少言想追过去,脚步已经抬了起来,一步没踏过去,就听孟卿晚在身后说:“时间差不多了,该去向老夫人请安了,夫君!”
老夫人交代过,要他们一同去请安。
他不敢忘。
孟卿晚特意配了一套和世子同色的衣裳,略施粉黛,头上簪镶嵌着南珠的卿云拥福簪,淡中自有难掩的华贵之气。
孟卿晚平时以素净为主,钗寰簪得也少。只是她了解陆老夫人今日心情好,愿意这些年轻小辈略施粉黛。
到了福寿堂,陆老太太独坐高堂,王氏坐在下面小凳上,其余弟弟妹妹都站在一旁,二少爷陆澄育也在。
孟可柔回去后刻意地打扮了一番,仿佛要压过夫人,钗寰叮当,满身珠翠。
发髻簪了垂珠步摇,一双白腕戴了翠绿玉镯,裙钗佩戴打着流苏落子的吉祥如意玉佩,一整套的环佩叮咚,煞是隆重。
孟卿晚扫了一眼,不禁冷笑,庶女就是庶女,扶上墙了也会自己跌下来。如此打扮,不但老夫人不喜,连婆母也瞧不上。
倒是世子陆少言,看得怔忪,忘了给老夫人请安,被卿晚扯了扯衣袖,这才回过神来,一同问老夫人安好。
老夫人厌弃地扫了孟可柔一眼,转向孙子和孙媳,喜笑颜开,忙让人拿出准备好的礼物,一对金鸳鸯玉佩。
老夫人一早听说了两人红烛高照了一夜,早上绿珠就抱着床罩去洗了,老夫人高兴地什么似的,亲自下得榻来,一手牵了一个,将两人的手交叠放在一处,慈笑着:“看着你们夫妻同心同德,祖母也可安心了。”
王氏也笑着站起来,招手让丫鬟蕊岚端着螺纹金漆托盘过来了,她一向没有什么精巧心思,送的都是寻常的金银首饰,唯有一双金箸令她赞不绝口:“为娘想破脑袋想出了这个,望你夫妻情比金坚,互相依仗,永不分离,就像这箸儿一支离不了另一支。”
站在一旁的孟可柔早看不下去了,“夫人此言差矣,筷子两支在一起可以夹菜,两支不在一起也可以做别的,比如串上鹿肉放在火上烤,撒上香料极其美味,也是一种用途!”
王氏身边的蕊岚冷哼一声:“还是小姐呢,连我们这些下人都不如,满口筷子筷子,粗俗不堪!大奶奶的一番心意到她嘴里,都成了杀生的酷刑,叫衙门里的人听了,还当我们这里出了命案。”
“我可没有——”
孟可柔欲辩解,老夫人呵斥道:“满嘴粗言污语,当心辱没了你孟二小姐的身份,多跟你姐姐学学。”
孟可柔脸都绿了,气得甩了衣袖,谁知扯到了老夫人案几上的青瓷花瓶,哐当一声,碎了。
头上的步摇,身上的佩玉,手腕上的翠镯,一时叮当乱响,十分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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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宁静的早晨被一串嘈杂的声音搅乱了。
老夫人怒斥:“毛手毛脚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吃了饭即刻回去吧,免得让亲家说我们侯府纵了小辈,越发的没了规矩。”
孟可柔楚楚可怜地看向世子。
陆少言过去安慰她:“柔儿妹妹不必自责,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让人收拾了碎片,别伤着人就是了。”
陆老夫人脸色越发难看。
孟卿晚默默看向了别处,连窗外雀鸟打架,也比那两个人的智商感人。老夫人房中,哪有什么不值钱的东西,不是孤品就是珍品。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一个愚蠢至极。
她的视线对上了站在窗子下的二少爷陆澄育,陆澄育忽而垂下了头,她发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卿晚和他有过几次照面,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陆少言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弟弟。阔别三年,他的变化倒是很大。
三年前还是个没长开的毛孩子,如今身形挺括,五官端正,一双漆黑的眸子隐隐透着英武之气。
老夫人向来喜静,被早上叮叮当当的声音吵得头疼发作,早膳没用几口,便起身回房休息了。
其余人也无心留下来继续用膳,匆匆饮了几口汤粥,一个个先行告退了。
孟二小姐的马车已经在府外候着了,待她放下碗筷,离开座椅,周妈妈便直接“赶人”了。
“孟二小姐的行囊已经打点妥当,二小姐请吧。”周妈妈已经让丫鬟们拿着她的金银细软站在一旁候着。
孟二小姐眼巴巴地看着陆少言,不说走,也不说不走。
陆少言站起身,说:“我送送柔儿妹妹。”
孟二小姐立刻破涕为笑,“那柔儿就谢过世子了。”
孟卿晚坐着,不动声色。
对面的陆澄育也不起身,不告辞。
直等到陆少言送孟二小姐出了福寿堂,陆澄育悠悠地说了句:“嫂嫂雅量。”
孟卿晚淡淡笑了:“今天的百合莲子粥极好。”
她起身,离开了福寿堂。
陆澄育看着众人碗里食了几口的百合莲子粥,这才明白孟卿晚说的是什么意思。人人都注意着旁的,唯有她早膳是早膳,旁人是旁人,心中没有纷争,自然是澄明一片,也自然品得出这一碗粥的好。
陆少言送孟二小姐出府。
因着前后都跟了奴仆,门外又有孟家的人候着,两人倒也没说上什么体己话。
只是临上车前,孟二小姐百般不舍,双眸含泪,欲泣未泣,心中又怨又不舍。怨他这么快和长姐圆房,撇下自己一人,不舍自己终要别离。
陆少言看她满脸愁容,也十分感怀,上前说道:“妹妹若信我,就回去等着,早晚我会接了妹妹回来。”
孟可柔点点头,噙着泪上了车。
“你可记得你说过的话。”她撩开车窗,探出头来,叮嘱他。
“妹妹放心,孟府和侯府本就半天车程,妹妹还可以随时过来。”
这份难舍难分经了绿珠的口传到孟卿晚耳边时,绿珠气的冒烟。孟卿晚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异样。
不多时,世子派人来取自己的贴身之物,说他这几日有公务处理,要宿在烟雨阁。
老夫人头疼病倒了,后又感染了风寒,一连病了许多日子。
世子再也没有回清御院,还让人重新布置了烟雨阁,每日都有下人来请示下,烟雨阁的纱窗要换,窗棂子的木漆颜色旧了要补,书房里的宣纸不够,软枕不如玉枕舒适要换……大有从此常住烟雨阁的意思。
侯府日渐传出世子和世子夫人不合,传言绘声绘色,说是世子夫人自导自演了一场戏,实际上世子和世子夫人并未圆房,因为世子生了气,再也不踏进清御院。
传言甚嚣尘上,世子也没有肃清之意,任由传言愈演愈烈。
素心为夫人担心,头一次按捺不住,教训了那些嚼舌根子的婆子们,反吃了婆子们一肚子气。
孟卿晚反过来宽慰两个丫鬟:“犯不着为那些碎嘴的胡话生气,若是连这点都听不得,往后有的气生。”
外面的话实在太难听了,夫人真是不知道他们都说些什么,还当是一两句流言。绿珠气不过,学给夫人听。
“说世子根本不喜欢夫人,若不是老夫人压着早就休妻了,一个个都在赌夫人生不出嫡子,七年之后被休,一个个盼着世子另娶好巴结新主子呢!!!”
绿珠气得不行!
孟卿晚却很淡然,手上的一卷医书已经看了过半,放在案上,若无其事。
“哪就那么大气性,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为这些有的没的谣传气得吃不下睡不着,才是作践了自己。”
孟卿晚淡然一笑,她不是不在意,是上一世她被气得又是咳嗽吃药又是生气拉着下人打了一顿,结果呢,世子还不是继续冷落她。那些下人不说,不代表心中不想。管得了口,管不了心。
这些传言还能出自谁的口中?圆没圆房只有她和世子知道,不是她,只会是世子。没准这流言就是他传出来的,神乎其神,任流言漫天。他既然默许了,她制止又有什么用。
他为他的柔儿讨公道,羞辱她,要她在侯府待不下去,羞愤自尽,给他们腾地方。她不会让他们如愿。
争一时之气,莫如笑到最后。
这些日子她也没闲着,只等这些流言传到老太太耳朵里。
老太太自然会处理那些人,犯不着她去担这个恶名。
果然,老太太的精气神稍微好转,头一件事就是按住了流言。老太太是有些手腕的,她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处置,只派人调查了传闲话的源头,挑了几个有身份的老婆子狠狠发落了。
其他人自然不敢再言语。
孟卿晚该过去给老夫人请安了,顺便为那些老婆子求求情,老夫人也不舍得把那些婆子们打发,她们的男人和子女都在府里做事,这么狠狠发配容易寒了人心。
这事,原本也是老夫人卖给她的人情。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件大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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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跟着的丫鬟捧着熏炉。
老夫人递过装满了桂花的绣袋,周妈妈收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她问香荷。
“老夫人,有人要害香荷,在香荷身上下了马钱子。”香荷哭着说。
一提马钱子,老夫人的脸色也变了,沉着一张脸,闷声让周妈妈关了门,带姨娘进内堂。
进了内堂,香荷哭哭啼啼将事情说了一遍,没提世子的事,只说今天身子不舒服,便找郎中诊了脉,郎中说她中毒的时候,她也吓了一跳。因那马钱子是和砒霜一样的毒,量少可以活血化瘀治病,稍多一些便是要人命的毒药。
郎中告诉她,马钱子也可以让人不孕。
不知是有人想害她不孕,还是想要她的命。
“老夫人,下毒的人心思阴毒,怕被香荷发现,便将马钱子煮了水,将香荷每日熏香的香炉浸泡进去。那香炉本就混合了各种香味,不仔细辨认,根本闻不到马钱子的味道,也就不会发现。但那马钱子随着熏香熏进香荷的衣裳中,每日穿着,日日都会浸入香荷的肌肤,时间一长轻则不孕重则没命,这一份好手腕,真叫人毛骨悚然。”
香荷将那香炉带了来。
不仔细看,当真看不出问题所在。
但老夫人还是一眼看到了香炉上的一朵暗花,那是她房中用过的,她认得。孟二小姐搬进来后,许多用品便从她的库房中直接拿了去用。
真真是好手段。
“老夫人,现在是香荷,若她将来也这样防着夫人,拿着肚子里的孩子要挟老夫人给她一个名分,老夫人当真愿意为了一个庶女,寒了夫人的心吗?”
这个香荷竟然说中了她心中所想。
这个孟可柔还想用身孕辖制自己,只要其他人没有身孕,自己就会保她肚子里这一胎,她便可以母凭子贵,嫁入侯府,或许还有心取代孟卿晚,成为侯门主母。
少言的魂儿都被她勾走,连自己的话也不听,一门心思便是与她私会。她不是不知道,那日少言留在了西厢房,直到天快亮才走。
她笼络男人的手腕也真真厉害,哄得她孙儿团团转。
这样的女人,断不能留。
若是她实在过分,肚子里这一胎也可以弃了!绝了她的念想!
孟可柔毕竟是孟府的二小姐,如今寄住在侯府,即便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能擅自发落,否则无法向孟府交代。
香荷想起世子夫人对她说的话,老夫人未必会为了她去治那个女人,但是若是那女人敢对世子下手……
“她既然敢对妾下这种狠手,也不是不可能用暖情的下作手段迷惑世子,若是由着她如此糟蹋世子的身子……老夫人……”
相比香荷能不能生,她更担心孙儿陆少言。
“来人,去西厢房里搜!”
孟卿晚并周妈妈,带着绿珠、素心和老太太房里的梅兰竹菊四个丫头,还有一只养在老太太房中的狗,浩浩荡荡地穿过走廊,来到福寿堂的后院,直奔西厢房。
孟可柔正在屋子里悠闲地品着茶,吩咐新指过去的丫鬟莺儿给她剥着核桃吃。
贴身丫鬟四儿在训斥其他下人,一句一个“我们主子……”十分嚣张。
见孟卿晚带了这么多人来,孟可柔娇俏地站起身,故意挺着还未显怀的孕肚走到她身边,喊了一句:“长姐。”
孟卿晚不由分说,一手推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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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可柔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
她急赤白脸:“长姐这是要做什么?”
孟卿晚不予理睬,直接吩咐其他人:“直接搜,给我仔仔细细地搜!”
孟卿晚一声令下,几个丫头分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翻箱倒柜,一阵嘈杂的响动。
孟卿晚松开狗绳子,那狗便直接跳了出去,差点撞了孟可柔。
她吓得往后后仰下,若不是后面那张红木桌,早就摔到地上了。然而后腰结结实实撞在了桌角,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腹部。
“孟卿晚,你这是干什么?”
“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孟可柔大喊。
那些翻箱倒柜的声音更响了,首饰盒扔在了地上,金簪钗寰扔的到处都是。看得出来,这些人不止是来搜她房间,更是故意来找麻烦的。
是孟卿晚。
她恶狠狠地看向了长姐孟卿晚。
孟卿晚嫌恶地睨她一眼:“老夫人吩咐抄检西厢房,自己做过什么自己清楚,何必惺惺作态。”
孟可柔气急:“你!”
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腹部,故意在腹部揉了揉两圈,挺着腰身,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气什么,我有的,你没有,所以你就变着法的找机会整我,亏我叫你一声姐姐!”
孟卿晚冷脸:“你这句姐姐我可不敢当,只觉得恶心。”
周妈妈上前挡在了二人中间,“夫人跟她啰嗦什么,我们早点搜了好跟老夫人交差。”
这时那只狗在一个暗红色檀木箱子前跳来跳去,狂吠不止。
“打开!”孟卿晚大喝一声。
绿珠立刻过去,推着四儿要她交出钥匙,打开木箱。
四儿磨磨蹭蹭,一直拿眼看向孟可柔,寻求意见。
绿珠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磨蹭什么,难不成喊几个人把你捆了搜身不成,还不快打开!”
绿珠一吼,四儿哆嗦着,钥匙从衣裳里掉了出来。
绿珠狠瞪了她一眼,捡起钥匙,打开了木箱。
孟卿晚探过头看了一眼,里面放了许多衣服,叠放整齐,尤其是冬天的棉衣比较多,摞了一叠。
孟卿晚伸手摸了摸,神色骤然一变,手下探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她收回手,吩咐绿珠:“看看底下是什么东西?”
绿珠三下五除二,将里面的衣裳扔在了地上。
大木箱的底下摆着一个香炉。
又是一个熏香炉。
孟卿晚拿出来捧着那熏香炉仔细嗅了嗅,给了周妈妈:“闻着有一股儿膻味,周妈妈来看下。”
周妈妈轻嗅了一下,沉声道:“是肉豆蔻。”
“肉豆蔻有暖情的作用,这种香味夹杂在香薰中,既不引人注目,又能勾引爷们,好厉害的手段。”
周妈妈看向了孟可柔。
她脸色发白,大喊着:“这东西不是我的,什么时候进了我的衣箱。”
她想到了什么,走到四儿面前,厉声问道:“四儿,是不是你?”
四儿头摇的像拨浪鼓:“小姐,奴婢没见过这个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衣箱的,或许是前些天整理房屋,人多手杂,谁顺手就放进来了。”
“什么人多手杂能把这种东西藏在钥匙闩紧的私人衣箱里?我在侯府几年,可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怎么妹妹一来,这些脏东西也跟着来了!”
孟卿晚一边说,一边走向她。
一双冷若冰霜的眸子深深锁在她身上,落在她时不时拿出来显摆的肚子上。
“我这屋里哪一样不是陆老夫人安排的,你这话该去问问老夫人,我房中如何多出了这种东西……”
啪。
一巴掌扇在孟可柔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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