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星辰小说网 > 现代都市 > 精品文桃花山上长生仙

精品文桃花山上长生仙

少吃亿点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桃花山上长生仙》新书正在积极地更新中,作者为“少吃亿点”,主要人物有陶眠顾远河,本文精彩内容主要讲述了:更是汪汪大哭。“小陶哥哥!你受苦了。”小林守在牢门口,以为那在他面前一贯云淡风轻无所吊谓的小道士会安慰孩子两句,再来几句人生鸡汤。结果道士嚎得更凄惨。“小土!小堆!这地方简直不是人住的啊!又脏又乱狱卒还欺负人,我是一天都活不起了,呜呜。”小林:……谁欺负谁?谁欺负谁!他被道士刨根问底连祖坟都快刨出来了,......

主角:陶眠顾远河   更新:2024-06-03 19:20: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陶眠顾远河的现代都市小说《精品文桃花山上长生仙》,由网络作家“少吃亿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桃花山上长生仙》新书正在积极地更新中,作者为“少吃亿点”,主要人物有陶眠顾远河,本文精彩内容主要讲述了:更是汪汪大哭。“小陶哥哥!你受苦了。”小林守在牢门口,以为那在他面前一贯云淡风轻无所吊谓的小道士会安慰孩子两句,再来几句人生鸡汤。结果道士嚎得更凄惨。“小土!小堆!这地方简直不是人住的啊!又脏又乱狱卒还欺负人,我是一天都活不起了,呜呜。”小林:……谁欺负谁?谁欺负谁!他被道士刨根问底连祖坟都快刨出来了,......

《精品文桃花山上长生仙》精彩片段


天牢内一个不起眼的窄小牢房,一位素衣道士盘腿坐在草席之上,闭目养神。

四周围萦绕着囚犯求饶和喊叫的声音,他不为所动,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狱卒小林在这里观察他足足三日。他刚刚被调到新单位,第一个接手的囚犯便是眼前的小道士。

道士生得白净温雅,看上去不像作奸犯科的人。他被关起来之后,受到的待遇也很奇特。牢头只让小林监视他的行动并及时记录,既没有人提审他,也没有人拷打他。

他仿佛是来这里避难的。

小林曾试探地询问牢头,他犯的是什么罪。牢头反过来叫他管好自己的嘴,不该问的别瞎问。

可谁还没点儿好奇心呢,牢头越是让他闭嘴,他就越按捺不住打听的心。

小道士不像个脾气坏的人,白日漫漫,不如与他聊聊天。

“嘿,”终于,小林率先开了口,“道士,你犯的是律法哪一条?因为何等罪责被关进来了?”

小道士闭着眼睛,不回不应。

小林用手中的镣铐敲了敲牢门,当啷两声,牢房内的人浑身一颤。

“嗯?”他茫然地望向四周,“开饭?”

“……”

小林沉默。

他还以为是多么深藏不露的高手呢!原来是在睡懒觉!

陶眠这一觉睡得踏实,许久没有如此酣眠过。他神清气爽,悠闲地打量他的新居所。

比他想象得要更破烂些,唯一干净的就是垫在身下的草席。

好在他是随遇而安的性子,也不在意。

目光对上外面那位愣兮兮的狱卒,陶眠微微一笑。

“你好。”

“我……不对,”小林被他自适恬淡的态度感染,错以为两人在的地方是茶楼而不是天牢,他费力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老实点!别跟我套近乎。我、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就是!”

陶眠许久没听过有人这么不客气地跟他说话,还挺新鲜。

“知无不言,请问。”

小林纠结着,他的问题太多了。他从哪里来,做什么的,上面的人为何不审他……等等。

他最终挑了个关键的问。

“你犯了什么罪,为何被关押于此?”

陶眠真的仔细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口气。

小林竖起耳朵,这是有什么天大的隐情?

结果那小道士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我的确有罪。”

“什么罪?从实招来!”

“是偷心的罪。”

“……”

“你当真了?”

“…………”

小林恼羞成怒。

“耍我是吧!看我不狠狠教训你!”

陶眠乐不可支,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甚至岔了气,哎呦地乱叫唤。

年轻的狱卒在他的笑声中脸涨得通红,故作凶恶地让他住嘴。

“别笑了别笑了!再笑小心我把你吊起来抽!”

“年纪不大,口气还不小,”陶眠终于止住,脸上还有残留的笑意,“知道你们牢头为何不让你多嘴么?因为啊,我上头有人。”

陶眠竖起一根食指,指了指上方。

狱卒傻兮兮地跟着往上看。

随后才反应过来“上头”是哪个“上头”。

陶眠曲起手指,笑盈盈地望着他。

“有、有人怎么了?你说得那么厉害,还不是被关了进来。”

狱卒底气不怎么足地回嘴,半天没等来对方的应答。他抬起头,却发现牢房内的小道士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地方关不住我。但,暂时被关住比较好。”

他这句话说得绕,小林的脑袋差点被干烧了。

想继续追问,对方却重新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理睬。

神秘的囚犯被关押了数日,不知上面又给了什么新的指示,陆续有人来探望他了。

第一波来的是两个小孩,像一对姐弟。

这对姐弟很有意思,长相没半点接近。如果不是那男孩开口叫姐,小林都不相信他们之间有任何关系。

弟弟不等见到真人就眼泪汪汪了,姐姐一边给他擦鼻涕一边嫌弃他丢人。

等看到牢房内清瘦的身影,姐姐的眼圈也红了,弟弟更是汪汪大哭。

“小陶哥哥!你受苦了。”

小林守在牢门口,以为那在他面前一贯云淡风轻无所吊谓的小道士会安慰孩子两句,再来几句人生鸡汤。

结果道士嚎得更凄惨。

“小土!小堆!这地方简直不是人住的啊!又脏又乱狱卒还欺负人,我是一天都活不起了,呜呜。”

小林:……

谁欺负谁?谁欺负谁!他被道士刨根问底连祖坟都快刨出来了,还要日日承受他全方位的精神摧残,到底是谁在欺负人?!

小林愤懑,但他一言不发。道士的嘴厉害着呢,只要他想,随便一句话能把半个天牢的人气死。

两个孩子没插上几句,小道士怨天怨地把他们天牢从上到下平等地批判一顿,探视的时间到了。

小林以为他不过是发几句牢骚,不当事。没想到当天晚上就有三四个宫内的人秘密来访,搬来许多干净昂贵的被褥衣物。器皿餐具全部换成新的,金光闪闪,险些晃瞎小林的双眼。还有各种珍馐美酒,点心宵夜,一并送了进来。

热心的小道士盛情邀请狱卒进牢房与他对酌。

小林婉拒。

这回人家不像避难,反而像度假了。

第一波访客不算稀奇,小林心想,既然小道士说他上头有人,或许这两个孩子跟那位求了情,送点好吃的好穿的,这种事在天牢也不新鲜。

第二波来访者就有点震惊到狱卒了。

“将、将军……”小林的腿直发软,“牢内湿寒,您突然至此……”

来者是当今圣上最为器重信任的大将军吴岳人。据传吴将军当年陪陛下在行伍间出生入死,深受陛下赏识。坊间对二人的关系也是诸多揣测,生出了许多隐晦暧昧的色彩。毕竟郎才女貌,看着登对。

但现在的小林脑子里是没有分毫旖旎想法,他一头雾水,不明白身份尊贵的将军为何突然来到天牢,探望一个看上去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道士。

吴岳人来到牢房门口,看见里面舒适奢靡的环境,浓眉一皱。

“把这些都撤掉,阶下囚住得比皇子都好。”

一句话,表明他看不上陶眠,也瞧不起皇子。

小林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将军得罪不起,但他敏锐地感知到,陶眠背后的人,也得罪不起。

他急病乱投医,求救的目光投降陶眠。

陶眠回以一笑,那笑容里没有平时的打趣调侃,而是安抚的意味。

“将军,好大的火气啊。”

他慢悠悠地说。

后来的对话小林就不知道了。吴岳人似乎轻而易举地被陶眠一句话激怒,就说了,道士是有这样惹人发疯的本事。

小林被将军一挥手轰走。

等到半个时辰之后,吴将军带着满身的怒气离开天牢,小林这才凑过去打听。

他想他迟早被自己爱打听的毛病害死,但人不凑热闹那还是人吗。

将军怒发冲冠,牢房内的道士却仍是不紧不慢地啄饮杯中的残酒。

“哟,回来了?”他甚至有心情打招呼。

小林一脸的有口难言,好像憋了什么话,说不出口,又很想说,想了想还是算了。

陶眠也不急,反正这狱卒单纯,藏不住事,迟早会说。

果然如他所料,半炷香的时间,小林贴着牢房的栏杆,低声问他。

“你之前说你偷了一个人的心。”

“嗯?嗯……有吗?”

“有!肯定有!我记性好着呢,别想糊弄过去。”

“那就是有吧。”

“你……你说的那人。”小林看了看左右,招招手,让陶眠靠近。

陶眠很给面子地把脑袋凑过去。

小林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该不会、该不会就是将军吧?!”

“……”

那日陶眠大笑的场面,让小林即便过了七十年再回想,也依旧想死。

陶眠多缺德一人,边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边说,是啊是啊,看看吧,多么狠毒的单恋。

小林真想当头撞死在牢房前。

他和道士约定好谁也不提今晚的事,道士满口答应,却笑个不停。

吴将军又来了几次,每次都是不欢而别。小林看见他脸色就变得极差,搞得吴岳人以为他对自己有什么意见,心情更糟糕。

烦,但是还来。

小林都摸不清楚将军的心思了。

道士还悠哉地回——都说了是狠毒的单恋。

小林才不信。

慢慢地,他发现这小道士的确有些来头,连皇子公主都专程来看他。

皇子尚能克制情绪,小公主却哭得眼睛都肿了。她说那个人太过分了,她怎么舍得让小陶吃苦。

她口中的“那个人”,小林不知道名字。但那似乎是一个忌讳,公主的情绪再激动,也没有直呼对方姓名。

公主娇呵着要小林把牢门打开,小林冒着冷汗,连声说不敢。

违逆公主是大事,但牢头警告过他,未经允许擅自打开这扇牢门,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小林不明白把道士送进来的人为何如此矛盾,既要他不好过,又不忍心见他太苦。

牢内的日子过得很慢,道士每日的乐趣就是逗耍狱卒。小林每每都要吃闷亏,但他对道士并不讨厌。

道士有这样的魔力,只要他想,他能轻易破开任何人的心防,又知道底线在哪里,进退有度。

小林想,那句“偷心之罪”,或许不是一句戏言。

年轻的狱卒以为他见过将军,见过皇子和公主,足以算得上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够他和朋友吹嘘许久。

但他万万没想到,某天深夜,一道人影安静地站在牢房前,并未惊动任何人。

等他看清楚那人的脸,小林一下子膝盖就软了。

“皇……”


小林从一个悠长的梦境中醒来,他伸了个懒腰,手指抠着脑袋四下张望。

他怎么睡在牢内的地上了?

昨夜发生的事隐隐约约闪过片段,他龇牙费力回想着。

对了!他见到皇帝了!

皇帝是来探视道士的!

那……道士呢?

小林慌忙地跑到熟悉的牢房前。里面富丽堂皇的摆设全部消失,连带着牢房内关押的人……

跑、跑了?

他心中大惊,坏了坏了,该不会是他昨夜喝了点小酒,不小心把人放走了吧!

正焦急着,牢头领了新犯前来。瞄见旁边木楞的年轻狱卒,还不耐烦地呵斥一句。

“傻站着做什么!”

“是!呃,我……”

“这是新来的,从今天起,你负责他。”

牢头的嘴巴开合不停,交代诸多事宜。

小林望向牢内的新犯,是个五六十岁的男子,看上去精神不大正常,不停地念叨“我没有罪”。

“那、那原来的……”

小林半句话未完,牢头抽了他的后脑勺一记。

“叫你少说话、少打听。不听是吧?”

“小的多嘴、小的多嘴……”

小林心虚地弯腰低头,顿感自己的腹部有些异样。

待牢头离开,他背对着人,伸手悄悄顺衣襟摸进去,鼓囊囊的一个纸包。

里面有一沓银票,和一张手掌大小的字条。

“相逢一场,承蒙关照。天寒雪急,善自珍重。”

道士真的走了。

……

陶眠带着两个书童,让他们在桃花山彻底安顿下来,彼时已是春雪初融。

楚流雪披了件水红色的小袄,怀中抱着几条棉被,来到院子里。

连着飘了几日雪,被子吸满了潮气。终于等到天气放晴,她赶早把三人房中的棉被绒毯之类的一并取出晒太阳。

这下苦了畏寒的仙人。

“三土!你倒是给我留一条毯子呀!我要冷死了。”

房内传来一道哀怨的声音。

楚流雪可不管那么多。

“半个时辰前叫你起床用早饭你不起,跟你说了我要晒被子的。”

陶眠嘟嘟囔囔,不知道又在抱怨些什么。一道湖蓝的身影唰地从院子中间闪过。

楚流雪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什么玩意儿飞过去……”

很快,陶眠房中又传来嚎叫。

“哎呦!什么东西撞我腰上……四堆!让你御剑你把剑扎师父床头是吧!你怎么不把我脑袋削下来呢!真是孝死为师了。”

“既然师父有此等需求——”

“给我住手!你还真削啊!”

一阵桌椅板凳的碰撞声,楚随烟被陶眠提溜着后衣领丢出门。

“去去去!大的小的没一个省心,少来烦师父!”

楚随烟被师父骂一顿,面上仍是嘻嘻哈哈的。桃花山的水土养人,连曾经躲在姐姐身后那个胆小怯懦的男孩,都变得活泼不少。

楚流雪心想,结束漂泊、长居于此,的确是一件幸事。

那日他们和往常一样,在宫中休憩。陶眠被皇帝关了起来,两个孩子失去依靠,变得惶惶不安。

楚随烟害怕陶眠出事,做梦都在流泪。楚流雪只好握住他的左手,整夜合不上眼,牵挂着牢内的人。

天蒙蒙亮时,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们姐弟面前,楚流雪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

“嘘。”

陶眠竖起一根手指,让楚流雪不要多问。他们简单收拾了行囊,其实并没有很多。珠宝财物之类的陶眠一样未取,物归原主。

最后他单手抱起熟睡的弟弟,另一手牵着姐姐,三人悄然从皇宫离去。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如同他们从未来过。

熹微的晨光中,他们坐着一架马车,摇晃着行进在土路上。

楚流雪问皇帝怎么肯放他走。

陶眠把自己的外衣盖在酣睡的楚随烟身上,掖好,又把手中的干粮掰给楚流雪一大半。

“她并未放我走,我是从牢里逃出来的。”

“……?”

楚流雪一口糖饼没咽下去,差点噎死。

“那我们……咳咳,岂不是成了逃犯?”

她心想这回可好,本来只是当乞丐,结果跟了陶眠后,一不小心沦为逃犯,越活越回去。

刑啊,真的刑。

陶眠递过去一壶水,笑眯眯地望着她一边瞪人一边大口吨水。

“不至于,她不会派人追捕。”

“我不明白。既然你有这个本事,为何今日才逃?”

“我这么一个讲究人,自然是要挑选良辰吉日越狱。”

“……你听听看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陶眠的身体微微后仰,靠在马车的车壁,手指放松地搭在膝盖。

“所谓良辰吉日,自然是她甘心放我离开的时机。”

陶眠的确不是陆远笛放走的,但他心里明镜似的。那日之后,就算陆远笛知晓他出逃,也不会再追过来了。

这是他们师徒之间的默契,彼此心知肚明。

楚流雪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但陶眠如此自信,估计是有什么底气在。

本尊都不担心,她又何必庸人自扰。

楚随烟揉着眼睛苏醒,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那时他们将至陶眠的地盘,隐约能看见云雾中巍峨连绵的山脉。

他年纪小,虽然对离开皇宫这件事困惑,但很快转移了视线。他跪在车内的软垫上,掀开帘子眺望外面的山,看什么都要新奇地惊叹。

外面正在落雪,楚随烟的鼻尖被冻得通红,他张开手掌接住一片洁净的白雪。

陶眠也顺着帘子的那道缝隙,去看他熟悉的风景。他一袭月白长袍,恍若山中雪化作了人的模样。他的呼吸与这片土地的每一次吐息是重合的。楚流雪这才明白他为何执意回到桃花山,他和这里是浑然一体的。

陶眠回到桃花山,首先要办三件事。

喂鸡、收徒、扫墓。

来到桃花山没多久,在陶眠的威逼利诱下,楚流雪和楚随烟拜在他门下。

楚随烟有一百个乐意,楚流雪就有一百零一个不满。

她说银票,你的徒弟,似乎命都不大好。

……

结果陶眠因为这句话跟她生了三天的气!

楚流雪难以相信外加十分无语,一千来岁的人了,居然跟三岁孩子似的置气。

白天不出屋门,叫吃饭也不来,看见她就绕道走。

楚随烟胳膊肘往外拐,小手扶着没精打采趴在桌子上的陶眠乞求他姐。

“流雪你就服个软道个歉,把人气哭了该如何是好啊!”

陶眠马上配合着将头埋进两臂之间。

楚流雪:……

“你就别给他提供思路了。好吧,是我不对。你不是要收我为徒么?我答应。”

陶眠还拿上乔了。

“想做我陶眠的徒弟就那么容易?我还不收了。”

“你爱收不收。”

楚流雪懒得惯他毛病。

眼看着陶眠又要单方面决定跟姐姐断绝关系,楚随烟赶快出来打圆场。

“都少说两句吧!小陶师父,不是说好要教我们仙法么?”

陶眠的脾气来得快走得也急。既然楚氏姐弟拜入他门下,他自然也是要教些真本事的。

他传给姐弟二人《噬魂掌》和《天尽六变》,两个徒弟不负所望,学了十成。

楚随烟九成半,楚流雪仅学会半成。

金手指提供的信息果然不掺假,楚流雪的天赋不高,对功法的领悟远不如她的顾师兄和陆师姐,甚至比不上白捡来的弟弟。

不过楚流雪不焦虑,陶眠这个当师父的也不急。

唯一着急的是楚随烟,他几次私下找陶眠,问他有没有什么仙丹灵药,帮助姐姐修炼。

彼时陶眠正在院子里遛乌常在和另外一只公鸡,这是楚流雪逼迫他做的。说他整日躺着,四肢都要躺废了,到时候走不了路,只能卧床,她可不伺候。

陶眠莫名产生危机,想来他也是一千来岁的老家伙,是得注意腿脚方面的问题。

于是每天晚饭后,他就要把鸡笼里面的两只鸡抱出来,强行遛圈。

楚随烟问出这句之时,陶眠仍是一副懒散闲适的姿态。

“三土有三土的造化。四堆,不是人人都要于修炼一途有所成就。我的大弟子是名门宗主,二弟子是九五至尊,三弟子是一个普通人,这没什么。

在为师眼中,你们都是我的徒弟,仅此而已。”

“师父,徒儿仍是不明白……”

陶眠弹了少年额头一记。

“不明白就不明白,没必要穷尽所有的道理。如果有人硬是要我在二十岁就明白七十岁的道理,那我绝对要当场给他一巴掌,让他先学会做人。”

“噢,”楚随烟捂住脑门,委屈道,“那师父也没必要打我吧。”

“为师不是在打你,为师是在点拨你。”

“……”

陶眠回到桃花山,要办三件事。

喂鸡、收徒、扫墓。

扫墓的日子即将来临。

“既然你们已经归于我陶眠门下,那也是时候带你们去见见大师兄了。”

陶眠一本正经地对着两个新收的小徒弟说。徒弟一号打了个哈欠,徒弟二号目光炯炯。

“三土,不得对师兄不敬。”

楚流雪撇了撇嘴角。

“我错了银票。不过说到底人的归处都是一抔黄土,早晚我也得埋在师兄边儿上。”

旁观的楚随烟:?

“噢,随烟也是。”

旁观但莫名其妙被捎带上的楚随烟:??

陶眠的手指刮了刮下颌。

“言之有理。那待会儿上山,再多挖两个坑。”

楚随烟:……

陶眠平时懒得要死,埋徒弟倒是兴致盎然。约定好的当日他早早备好锄头铁锹,身后跟着两个小孩,来到顾园的墓前。

今天不是正式祭奠的日子,只是陶眠临时起意,上山转转。

顾园的墓依山傍水,平整宜静。

没有楚流雪想象中的荒草丛生的模样,看来是有人经常打理。

能来这里的还会有谁。

一块方正的墓碑默默地伫立在桃树之下,上面刻着顾园的名字。陶眠没有理睬这块碑,而是直接绕过去,在附近打转。

他手中的铁锹敲了敲脚下那块地。

“我看好了,将来你们姐弟就埋这儿。”

楚流雪十分配合地走上前,抓了一把不干不湿的泥土,点点头。

“这里不错。”

楚随烟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

师兄的墓地在此,他不敢乱走,老老实实地杵在原地,左右摆头,四下环顾。

他发现师父脚踩的那块地方距离顾园的碑蛮远,有些好奇。

“小陶师父,这里是空着的。”

“噢,”陶眠的语气云淡风轻,像在说今天中午吃几碗饭,“这儿留给你陆师姐。”

“……”

楚随烟闭上嘴巴,他都多余问。

陶眠好似做了什么决定,兴冲冲地挥起铁锹开始挖坑,挖的还是给陆远笛准备的那个。

两个小孩干瞪眼,陪着他挖一上午。等他嚷嚷着腰酸,这才返回山下的道观。

祭日当天,扬起了绵绵的雨丝,这是桃花山今年迎来的第一场雨。

雨滴刚刚开始洇湿土地之时,两个孩子仍在梦乡。

平日喜好赖床的陶眠却早早提了一篮子花果和酒,穿林走过,拾阶而上。

他有自己一套熟悉的流程:除杂草、贴土、清洗墓碑、摆放祭品。祭品也是有顺序的。添花、放果、斟一杯酒。

随后便是长久地站立在碑前,絮叨过去一年的事。

进行到这一步的陶眠就变得随性了,想到哪里说哪里。提起陆远笛,他甚至突发奇想,把前几日放好的那块空碑搬过来打磨。

来时带了油纸伞上山,忙起来什么都顾不得。细雨渐渐濡湿了他的衣衫和发丝,他半蹲着,用手背抹掉睫毛上挂着的水滴,有人将伞撑到他的头顶。

陆远笛一直站在西侧的一株桃树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陶眠的一举一动。陶眠来了多久,她站着看了多久。

直到陶眠搬来一块空碑,她心念微动,缓步走近。

一低头,看见陶眠正在碑面刻一个“陆”字。

陆远笛:……

“小陶,我不过是关了你几日,至于这般恨我么?”

陶眠干笑两声。

陆远笛的视线前移,恰巧看见那个初具雏形的坑。

“这该不会也是为我而留的吧?”

为了摆脱尴尬,陶眠提出一个想法。

“来都来了。要不你躺下试试高矮?趁还活着。”


冬至阳生春又来,一年复一年。楚流雪十七岁,楚随烟十六岁。当初细瘦伶仃的两棵豆芽菜,如今也是大变模样。

楚随烟天生的好相貌,齿编贝,唇丹朱,皎如玉树临风前。楚流雪不如弟弟生得脱俗,但气质淡雅出尘,如同吹面不寒的春风,清清素素地立在那里。

但在陶眠眼里,不过是小豆芽菜变成大豆芽菜,改不掉的孩子心性,没什么区别。

楚随烟的身子的确很麻烦,头疼的顽疾好不容易得到抑制,却又多出一个嗜睡的毛病。他本就喜欢黏着陶眠,整天师父师父地挂在嘴边,都成口头禅了。楚流雪说过他两回,别芝麻大点事儿也要跟陶眠讲。饱了饥了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漫山遍野都是花没必要非得看你摘的那朵。

楚随烟还委屈呢,他就是爱分享。姐姐不懂风花雪月,师父却能给他回应。整座山上上下下就他们仨,不找陶眠又能找谁。

陶眠说实在不行找你顾师兄聊聊。

楚随烟一哆嗦,连连摆手,不了不了。

这回好,他生病,可以理直气壮地跟在师父身边。

陶眠对于姐弟之间的大小争执素来不插手,一碗水端到死,搬个板凳坐旁边看戏。

长大是长大了,斗嘴却比小时候还要凶。一天到晚没个清闲的时候。

这日两个小的不知为了什么丁点大的事又吵起来,吵到一半楚随烟就熄火了,眼睛一阖身子后倒。

看戏的陶眠从背后托住他,熟练又自然,看来这种情况发生不是一两次了。

陶眠的眉头紧紧皱起,楚流雪也止了声。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楚随烟沉睡的面容,一股不安的气息四散。

“银票……”

陶眠的手背贴在少年人的额头,没有发热,也不出汗,就是这么安安静静地睡着。如果不是探过鼻息,换谁来看都不像活人。

听到楚流雪唤他的声音,陶眠抬头安抚地笑笑。

“别担心,会有法子的。”

陶眠懒散归懒散,正事都不含糊。和许多年前一样,他让他留在凡间的人脉去搜寻办法。

这次回信却慢了几日,让陶眠有不好的预感。

他一封一封拆开信件,连拆了三封,每一封都是相似的内容。

——嗜睡之疾成因诸多,须得患疾之人亲自寻诊……掌柜何时来铺子转转?

——嗜睡之疾难解,小的无能,未尝见适宜之法……掌柜何时来铺子转转?

——嗜睡恐为先天之疾……掌柜何时来铺子转转?

陶眠拆信的刀脱手而出,正正好好扎穿三封信。

全是“来铺子转转”……都串通好了是吧!

他气恼地打开最后一封信,这封就简短多了,也没有废话。

——我有办法,来见我。

语气笃定,也很不客气,半点没有下属对上级的尊重感。

陶眠不用看落款就知道信是谁写的,他不屑地道一句——你什么层次,还让我去见。

……

然后他连夜收拾东西准备下山。

楚流雪去弟弟的房中探视过一次,彼时楚随烟仍在沉睡。她站在门口望了一会儿,听见隔壁另一间房传来东西坠地的声音。

她的眼珠微微一动,转身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正好撞见拣酒壶的陶眠。

“……你要离山?”

“吵醒你了。”

陶眠把酒壶放回桌面,只听楚流雪在他身后说“本来也没有睡意”。

“四堆的病容不得耽搁,他近来沉睡的时辰愈发长了,我担心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一睡不醒。”

小说《桃花山上长生仙》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进我桃花山有什么好的,只能跟着我一起受穷。”

“你嘴上这么说,”薛瀚叹气,“但你心里从不这么认为。桃花山才是你的福地,你永远牵绊于此。

我算是想明白了。你的徒弟都是过客,只有山永远在。”

很多年间薛瀚都被一个问题困扰,就是陶眠当初为何决定救他,却不肯带他回桃花山。

当时的小陶仙人虽然清贫,但好歹是活了一千来岁的仙,解决两个孩子的温饱不成问题。桃花山地广物丰,给他留一副碗筷一张床就好,或者床也可以舍掉。

他要得并不多。

在薛府的日子远比那偏僻的桃花山更加富足滋润,养父母待他又细致体贴。曾经的薛瀚一度劝自己别再念念不舍。那小破山有什么好奢望的呢?没有玉盘珍馐,没有名茶佳酿,自然更不会有稀罕的古董名器供他赏玩。

……别说找个伺候的人了,真实情况极有可能是他伺候着懒惰的陶眠。

这样的自我宽慰起过一段时间的作用,薛瀚以为自己行了,桃花山自此与他无关。

但某日少年的他在庭院穿梭。第一片落叶飘零昭告着秋的降临时,他在心里想,他还是向往那山。

许多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才有诉之于口的勇气,陶眠的大弟子顾园去世之后又二十年,薛瀚才状似不经意地和他谈起此事。

细数那时的年纪,他尚且算得上年轻。换作现在的薛掌柜无所顾忌,把人绑起来逼他招供这种事都有发生的可能。

但彼时的薛瀚只能把萦绕在多年的执念当作一个玩笑讲出。

海棠花落,酒带香尘。陶眠和薛瀚坐在庭前对酌,一壶西凤酒,两只白玉盏。

陶眠微微醺然,上身斜压在漆红的栏杆,手指指尖掐了一朵粉底儿雪尖的海棠,连眨眼的频率都变缓了。

薛瀚的掌心托着酒盏,故意把视线绕开他,怕自己开不了口。

他笑言道,你看桃花山人杰地灵,养十个小孩都算不得事。当初你怎么只救下澡盆里的顾园,对于墙角要饭的我就送到别人之手呢。

陶眠“嗯”了一声,像无意义的呓语。

晚风一卷,数十朵海棠又缱绻地飘落。薛瀚以为自己等不到答案了。

这时陶眠却缓缓开口。

“薛瀚……我常常言说……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各人有各人的修行。

就像顾园会成为我的弟子,而你被薛家夫妇收养。”

薛瀚期待半晌,结果等来一句废话。

他举盏的手都有稍许停滞。

算了。

他当陶眠是醉了,不省人事。现在问他是谁都未必能说得上来,何况这么复杂高深的问题。

但陶眠又有下文。

他转着指尖的落花,思绪飘到天际。

他说做我陶眠的弟子有什么好的呢,命途多舛,颠沛流离。

仙人的心是肉做的,仙人也会伤感悲戚、胡思乱想。

偶尔仙人就在想,到底是因为徒弟命苦找上了他,还是遇到他才变得苦。

如果没有传授他们通天的本事,本本分分做个平庸的人,是否能够度过长足的一生。

想来小陶仙人那时候也不过是一千岁刚出头的小仙,被这些杂思裹挟也是正常,顾园又是他的第一个弟子,他的死给他带来绵延许多年的伤痛。

不得不说陆远笛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救赎了他。徒弟在成长,他也在不断成熟。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