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腐肉里的新芽雅弗的血滴在怪物掌心的瞬间。
所有动物的嘶鸣突然凝固成同一个音调。
我看见长子闪眼中的胎记正像活物般游动。
与羊皮纸上渗出的汁液形成诡异的共振。
那些早已风干的内脏文字竟在暴雨中膨胀成血红色的气泡。
每个气泡里都映着不同时代的洪水。
从盘古开天的混沌之水。
到亚特兰蒂斯沉没的巨浪。
“母亲的戒指......”我的声音被海浪撕裂。
我盯着怪物脸上母亲的眼睛。
突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暴风雨夜。
母亲正是戴着这枚戒指走进大海。
临终前塞给我一块刻着。
“勿信第七日”的碎陶片。
怪物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从胸腔扯出一条缠绕着戒指的脐带。
末端连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上面布满与雅弗掌纹相同的裂痕。
“它们来了。”
含的呼喊穿透雨幕。
三十七具透明尸体正手拉手游向方舟。
他们掌心的“怀疑”符号发出幽蓝光芒。
照亮了深海中缓缓升起的巨物。
那是一座由无数骸骨堆砌的金字塔。
每一层都镶嵌着不同文明的遗迹：苏美尔的泥板、埃及的方尖碑、殷商的青铜器。
最顶端立着的竟是我曾祖父以诺的墓碑。
碑面上用星轨刻着：“当义人开始计数，神的谎言便有了重量”。
天鹅群突然集体振翅。
洁白的羽毛纷纷脱落。
露出底下覆盖的人类皮肤。
每只天鹅的胸口都纹着不同的罪业：贪婪、嫉妒、暴怒......它们用喙啄开腹部。
取出里面裹着的婴儿。
那些本该在洪水中溺亡的孩子。
此刻正睁着银灰色的眼睛。
对着月亮哼唱《该隐赞美诗》。
雅弗怀中的怪物突然发出哀鸣。
所有动物肢体开始脱落。
露出里面蜷缩的少女。
正是三天前溺死的那个。
她颈间挂着的十字架吊坠“咔嗒”打开。
掉出半颗黑色的种子。
“看！”
闪的羊皮纸突然自燃。
灰烬中浮现出新的文字。
“神说要有光，于是遮住了更深的黑暗。
神说要洁净，于是创造了更肮脏的标准。”
少年脸上的胎记已蔓延至脖颈。
此刻竟化作一条衔尾蛇的形状。
蛇瞳里倒映着方舟底层的海水—不知何时。
海水已变成透明的琥珀。
里面封存着无数个平行时空的我-诺亚。
每个人都在重复着造舟、登舟、溺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