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如退潮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冻结一切的冰寒和某种被打扰的、极其不耐烦的厌恶。
他身后是坐在病床上的苏清浅,长发披肩,穿着宽松舒适的羊绒衫,小腹已经有了清晰的弧度。
她的眼神像受惊的小鹿般望向门口,目光在我身上狼狈的雨水和脚下一地狼藉上打了个转,然后迅速染上一层柔弱而隐晦的得意。
顾承泽的视线如同最锋利的冰刃,切割过我烧得通红的脸颊,湿透滴水的衣襟,最后定格在那片狼藉的汤渍上。
他的眉头深深拧起,形成一个充满憎厌的弧度。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碴,砸在空荡而温暖的走廊里,带着清晰的回响,狠狠刺痛我的耳膜。
一阵剧烈的眩晕夹着恶心猛烈冲击着我的喉咙。
我张了张嘴,嗓子眼却像被滚烫的砂砾堵死,一个音节也发不出,只发出几声破碎、嘶哑的喘息。
顾承泽向前逼近一步,皮鞋踩在汤渍边缘昂贵的地毯上,发出令人不适的微响。
那种曾经让我迷醉的凛冽须后水气味,此刻却像某种致命的麻醉剂,缠绕过来,令我窒息。
高烧和心底绞缠的疼痛如同滚油在煎熬我的五脏六腑。
“故意闹病,跑到这里来博取同情?”
他微微压低声音,每一个词都精准地钉入我脆弱的防线,“还是,”他勾起唇角,那点冰冷的嘲讽足以冻结血液,“想来看看我身边,你这种替代品永远取代不了的正主是什么样子?”
身后传来苏清浅假意劝解、却又带着明确划分界限意味的轻弱声音:“承泽,别这样……宋小姐……可能,可能真的病了……”那个“前宋小姐”,像一根带刺的藤蔓,死死勒住我的喉咙。
顾承泽根本没有回头。
他只是盯着我,然后,像是驱赶一只挡路的、肮脏的流浪狗般,他抬手,一份白色的、薄薄的文件被精准地塞进了我还在无意识发抖的、沾着冰冷雨水的手里。
他的指尖,甚至没有碰到我一下。
冰冷的纸页边缘,锐利得仿佛能割开皮肤。
“签了它。”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是命令,更是驱逐,“三天内,从临江苑(我和他曾经的家)滚出去。
那些你用过的珠宝首饰,可以带走。
其他,想都别想。”